第12章
賀霆衍瞧了她一眼。
“我把你當朋友,可是你在騙我�!�
對于她的指責,賀霆衍只是眸色深沉地盯著她,溫晚倒是一點也不怵,繼續(xù)說:“不管你和賀沉關(guān)系怎么樣,拿我當戰(zhàn)利品,這有點不尊重的意思。現(xiàn)在該道歉的難道不是你?”
賀霆衍眼神微微一動,抿著唇繼續(xù)看電視。
真是個別扭的孩子,溫晚干脆起身要上樓,賀霆衍又別扭地開口了:“聽說,你和賀沉在一起了�!�
“聽誰說的?”
賀霆衍又不回答她問題了。
溫晚嘆了口氣,有點語重心長的樣子,坐回原位認真道:“我以后是你的私人醫(yī)生,希望我們還能像以前那樣相處。和賀沉的事,我已經(jīng)是成年人,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賀霆衍居然冷冰冰地笑了一聲。
溫晚耐心地瞧著他,作出結(jié)論:“你在笑我。”
賀霆衍很坦然地承認了:“要賀沉喜歡一個人,比要他命還難。”
溫晚一愣,賀霆衍這人很少會說這么多話,此刻臉上還有幾分隱秘地關(guān)心,他性子別扭,連關(guān)懷似乎也和常人不一樣�?蓽赝砺犞@話,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這么了解我?”門口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男聲,溫晚不回頭也知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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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沉已經(jīng)脫了外套,慢慢從玄關(guān)走進來,他還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樣子,走過來伸手摸了摸溫晚的臉頰,低頭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這自然而親昵的動作讓溫晚有些不適應,尤其是此刻,心情十分微妙。
賀霆衍摔了遙控器就走,趿拉著拖鞋直接上樓。
溫晚有些尷尬,賀沉倒是一臉地無所謂,他將溫晚抱進懷里,低頭仔細瞧著:“餓嗎?開了一天會,臨時出點小狀況,這才沒去接你�!�
此刻的賀沉像極了溫柔體貼的情人,溫晚很難將他和那個商場上手段毒辣、四面玲瓏的男人聯(lián)系在一起,即使知道他背景不干凈,還是會被他這副樣子給迷惑。
溫晚深吸口氣,搖了搖頭:“沒關(guān)系,你有事忙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打發(fā)時間。”
賀沉沒再接話,反而把冰涼的手心放進她毛衣里。
溫晚冷的全身一哆嗦,又怕被旁人看見笑話,臉上紅撲撲地低罵道:“流氓,松手�!�
賀沉剛從外面回來,手有多涼可想而知,溫晚感覺到他已經(jīng)沿著她腰線一路爬到了脊背上,又慢慢往前,居然將她胸-衣上推,直接覆在了胸口。
那里溫度最高,溫晚被凍得狠狠瞪著他:“把我當取暖器了?”
賀沉卻輕輕貼上她耳朵,低沉地笑了一聲:“傻丫頭,這是警告。以后有話不問我,再敢隨便相信別人,猜猜我會怎么收拾你?”
☆、第三十五章
溫晚疑惑地看了眼賀沉,賀沉臉上自然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的,只是垂眸與她對視著。須臾,她總算鼓起勇氣認真瞧他:“如果我問你,你說的都是實話?”
男人的眼眸深沉黝黑,含笑著,緩緩點了點頭:“保證比你聽說的要真實�!�
溫晚輕咬嘴唇,轉(zhuǎn)身正視他,斟酌著開口問了吳迪口中那件事。她還是想聽聽賀沉的解釋,不管真相如何。
賀沉卻很坦白地承認了,沒有絲毫猶豫:“不是我經(jīng)手,但那家經(jīng)紀公司的確在我名下,不管真相是什么,確實脫不開干系�!�
這話說的巧妙,字里行間都透露著一股無奈感,而且言下之意也非常清楚——這事不是他主使。
但他又十分誠懇地認下了自己該負的責任,將溫晚所有后話都給生生掐住。
每次和賀沉說話,溫晚都覺得自己腦袋不夠用。
“之后我已經(jīng)將那些人全都開除,也配合警方做了全面調(diào)查,但這事與一些政客有關(guān),這才被有意瞞下來。那個女明星的家人,我已經(jīng)做出相應賠償�!辟R沉說的真誠,然后安靜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她的反應。
溫晚反而沒話講了,站在顧銘琛的角度恨賀沉是肯定的,但是如果賀沉真的只是“被”牽連,那么她就不該揪著這件事不放。
賀沉牽著她上樓,準備帶她去參觀自己的房間,狀似無意地又說:“聽說今天見賀淵了?”
又是“聽說”,溫晚沒有問賀沉他們賀家的男人怎么會“聽說”這么多事情,只是如實回道:“他受了點傷,我送他去醫(yī)院�!�
“他沒和你說什么?”
賀沉說這話時已經(jīng)推開了溫晚的房門,一股穿堂風迎面吹過來,賀沉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又充斥著她的鼻腔。
溫晚看著他挺拔的背影,被他握住的手慢慢抽了回來:“說了,說你大哥和大嫂的故事。”
賀沉沒什么表情地回過頭,五官依舊沉靜淡然,像是在聽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極其冷靜地“哦”了一聲算是回應。
溫晚捏緊手指,順勢就脫口而出:“聽說你大哥和大嫂的故事很感人�!�
“和世間所有愛情沒什么分別。”賀沉隨口答了一句,溫晚沒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有任何不對勁。
賀沉已經(jīng)不打算多說,拖著她進了隔壁間:“看看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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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沉當真給她安排了獨立的書房和臥室,顯然是重新布置過的,床單和窗紗全都選了她中意的色調(diào)和花樣,就連書架上的書也全都和她專業(yè)有關(guān)。
溫晚心情復雜地回頭瞧他一眼:“謝謝。”
賀沉但笑不語,又帶著她去了衣帽間。
溫晚之前和顧銘琛結(jié)婚兩年,可一直沒住在一起,自己租住的公寓也面積不大,她第一次有了屬于自己的衣帽間�?粗鴿M滿當當?shù)亩咀钚驴�,還有那些漂亮的首飾皮包,巨大的視覺沖擊力讓她心臟狂跳,但是腦子也越發(fā)清醒。
兩人在一起不過才一天,可是賀沉就好像心急按了快進鍵,一路拉著她往前跑。
住在一起是為了增進了解,可是眼下看他花了這么多心思,溫晚卻有點奇怪。以賀沉的閱歷和地位,絕對不會對每個女伴都這么用心,要說賀沉愛她難以自拔,那就更加扯淡了。
賀沉只當她是看到眼前的一切有些震驚,走上前從身后摟著她,低聲問了句:“喜歡嗎?”
溫晚心事重重地點頭:“其實不用這樣,這些東西我用到的機會很少,而且喜歡的話,我會自己買�!�
賀沉將她轉(zhuǎn)過臉,微微蹙著眉:“我做錯了?”
溫晚看他一副認真求教的樣子就想笑:“不是,只是——”
“那就是做對了,對了就該有獎勵�!彼f著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原本交疊在她小腹處的手換了方向,輕輕覆住她毛衣下的兩團飽滿。
溫晚抬手推他:“馬上要吃飯了�!�
賀沉在她耳邊好聽地溢出一聲低笑:“試試鏡子夠不夠結(jié)實�!�
溫晚沒聽懂他話里的意思,接著就被人半抱著帶到了穿衣鏡前。兩人視線交匯,她看懂了他眼底的渴望。
溫晚被他壓在鏡子上做了一回,賀沉技術(shù)很好,她就是有心抗拒也很快就軟下來。
冰涼的鏡子上倒映出兩人赤-裸糾纏的畫面,溫晚耳朵紅紅的,微微垂眸就避開了他的注視。
他反而不高興,將她下巴抬高,讓她看自己被疼愛的樣子:“羞什么?”
溫晚聽著被他撞擊時發(fā)出的淫-靡聲響,哪里有勇氣直視自己這副樣子,抓著他箍住自己腰肢的強勁手臂小聲哼哼:“我臉皮沒你厚�!�
賀沉在她耳后輕輕笑著,熱熱的氣息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他說:“我臉皮不厚,你怎么會舒服?”
等終于可以吃飯的時候,溫晚一雙腳已經(jīng)軟的幾乎邁不下樓梯,還是被賀沉給半攬著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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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霆衍沒下樓吃飯,賀沉似乎也已經(jīng)習慣他這樣。兩人才剛剛落座,樓上便傳來沉悶的鈍器落地聲,接著是瓷器碎裂的聲音,賀沉好像沒聽到,眼皮都沒抬一下,直接吩咐管家:“誰也不準給他送飯,餓兩次就聽話了�!�
管家為難極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別餓壞了。”
賀沉抬眼看他,管家馬上低頭:“我知道了,這就吩咐下去�!�
溫晚沒想到賀沉這么嚴厲,而且今晚賀霆衍的情緒確實很奇怪,他似乎只有在賀沉的事情上才容易失控,就像當初在醫(yī)院第一次見賀沉那樣。再者,賀沉就這么將他軟禁下來,只會讓那孩子越來越暴躁易怒,溫晚有點擔心。
她想起身,誰知道這點兒心思馬上就被賀沉給瞧了出來,連帶對她說話也冷下臉:“你也一樣,偷偷給他送東西,明天就一起挨餓�!�
“他還只是個孩子,我上去看看。”
對于她的說辭,賀沉只冷淡回道:“我像他這么大的時候,早就沒人寵了�!�
溫晚一愣,馬上想起蕭瀟之前說的,賀沉與賀峰、賀淵兩兄弟不是一個母親生的,他是私生子,所以……
賀沉看她發(fā)呆,停下手中筷子:“霆衍小時候很開朗,后來發(fā)生了一些事才變成這樣,他其實非常清醒,只是想通過這些方式發(fā)泄和引起別人關(guān)注罷了�!�
他沉吟片刻,說:“今天是他母親的生日。”
溫晚起身的動作停了下來。她想起自己剛進屋時那孩子在看《動物世界》,當時電視上播的就是一只麋鹿在給孩子哺乳的畫面……
賀沉指了指她的座位:“你現(xiàn)在上去,他會鬧得更厲害。”
他靜了靜又補充一句:“待會我去。”
賀沉并沒有吃多少就上樓了,溫晚發(fā)現(xiàn)其實這男人心里是在乎賀霆衍的,因為他進餐的時候眉頭幾乎沒有松開過,樓上的動靜越大,他的臉色也就越難看。
溫晚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餐廳,樓上的動靜就被無限放大格外清晰起來,賀沉做了些什么說了些什么她聽不到,斷斷續(xù)續(xù)還有器皿被摔打在地板上。
她有些不放心,想到兩人水火不容的局面,還是扔下筷子跟了上去。
才剛走到房間門口,就聽到賀霆衍毫無波瀾地說了一句:“我不信你,我媽也不會原諒你�!�
溫晚一怔,腳步瞬間便頓住了。
她心跳有些快,不知道是該繼續(xù)往前還是索性回頭,腳僵在那里一時動彈不了。
透過未合攏的門縫,能看到賀沉挺拔的背影安靜立于門口。他背對著溫晚,溫晚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只聽到他低啞的嗓音:“不需要原諒,我沒做錯事。在你母親回來之前,你只能待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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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晚給賀霆衍做了簡單包扎,整個過程這孩子沒再多說一句話。溫晚試著問他問題,他連看都不看她了,垂著頭緊抿唇角。
其實之前這孩子已經(jīng)非常信任溫晚,對她的話也漸漸多了起來,現(xiàn)在大概礙于她和賀沉的關(guān)系,連帶著一句話都不說了。
溫晚看著被收拾的不剩任何裝飾物的房間,心里微微有些泛酸,起身時忍不住勸了一句:“既然你現(xiàn)在沒能力反抗,就該善待自己,我想你母親并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你�!�
賀霆衍聞言,眉峰動了動。
溫晚什么都沒再說,收拾了醫(yī)藥箱離開,臨走前將包里的牛奶放在門口的柜子上。
出門卻沒見賀沉,管家憂心忡忡地對她指了指閣樓位置,又不放心地叮囑她:“先生不喜歡人隨意進去,溫小姐要切記�!�
溫晚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閣樓的位置,輕輕點頭。
她不是個好奇心重的女人,雖然隱約已經(jīng)猜到了一些。
來宅子的第一晚就如此波瀾壯闊,溫晚直到入睡也沒見賀沉出來。她躺在床上看著屋頂發(fā)呆,一會想賀沉,一會又想賀霆衍,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半夜感覺到有人在吻自己,然后睜眼,在模糊的月光下對上了那雙熟悉的狹長眼眸。賀沉撐著胳膊瞧她,慢慢挺-身沉進她體-內(nèi)。
他們在黑夜中感受彼此的溫度和存在,賀沉很安靜,這次什么流氓話都沒說。
等一切結(jié)束,他抱著她,細細將她后頸的汗意都吻干凈。
溫晚忍不住問他:“心情不好?”
賀沉沒說話,只是埋在她頸間,將她抱得很緊。
不知道賀沉究竟是和怎么同賀霆衍談的,那孩子之后老實多了,鮮少出房間,大多時候?qū)χB(yǎng)的那只水母發(fā)呆。
溫晚有時和他聊天,他高興會答應一句,不高興就一直沉默。只是睡眠越來越糟糕,十六歲的孩子,幾乎完全依賴藥物才能入睡。
偶爾幾次夜里會失聲尖叫,但宅子里的人好像都習慣了,第二天依舊一切如常,溫晚終于忍不住問他:“想你媽媽了?”
一個孩子,小小年紀遭遇這些,不失控才怪。
賀霆衍只是淡淡瞧她一眼,答案卻讓溫晚意外:“我不想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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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生活就這么開始了,除了第一天因為賀霆衍的事兒氣氛怪異之外,溫晚和賀沉接下來的相處其實還不錯。
自從住在一起,溫晚對賀沉的了解的確是多面性的。
首先這人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他在家的時間很少,有時候溫晚睡了迷迷糊糊中還能聽到隔壁房門響動——賀沉總是加班到半夜才回。
這大概也是他單獨給她安排房間的初衷,怕晚歸會打擾她。
這么說起來,其實賀沉是個內(nèi)心挺細膩的男人。
他們都過了你儂我儂追求轟轟烈烈的年紀,彼此會給出空間時間,也不會因為對方太忙而生氣別扭。當然,賀沉再忙也會抽時間陪她吃飯娛樂。
這天賀沉讓阿爵來接人去泡溫泉,溫晚上車之后才發(fā)現(xiàn)后座坐了個與賀霆衍年紀相仿的小丫頭,模樣長得倒是挺招人喜歡的,就是不愛笑。
溫晚上去之后,小丫頭瞧她的眼神不太友善,但是溫晚還是主動打招呼:“嗨�!�
小丫頭不說話,阿爵從后視鏡瞧了她一眼:“叫人�!�
阿爵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可小丫頭似乎渾身怔了怔,這才抬眼看了看溫晚,同樣沒什么情緒波動的樣子,但是語氣里有幾分妥協(xié):“阿姨好�!�
溫晚尷尬地點頭,這應該就是傳說中阿爵的那位養(yǎng)女了。
一路上小丫頭只顧著玩手機,阿爵就更沒有什么話,溫晚無聊透了,就開始和身旁的孩子搭腔:“你多大了?”
小丫頭密密實實的睫毛像兩把小蒲扇,聞言只是微微裔動一下,嘴唇都懶得動的樣子:“十七�!�
果然和賀霆衍差不多大,溫晚再想說點什么,小丫頭就面無表情地抬起頭:“阿姨,我心情不太好,也不想和人說話。你要一直問我,我會非常為難,因為我不禮貌,馮爵會生氣�!�
溫晚抬眼瞧阿爵,阿爵的臉色已經(jīng)近乎鐵青。阿爵板著臉,只冷冰冰地叫了聲小姑娘的名字:“沛沛�!�
沛沛歪了歪頭,竟然還甜甜地笑了:“對不起啊,我又忘記叫你爸爸了,學習壓力大,記性不好,多諒解。”
溫晚覺得哪里怪怪地,但是又說不好,只在心里感嘆現(xiàn)在的小孩子太難應付了。她其實還想問問這孩子是怎么被馮爵收養(yǎng)的,阿爵不是沒結(jié)婚嗎?按理說法律上也不允許的。
一路氣氛怪異地到了會館,阿爵這才對溫晚說:“三哥在頂樓談生意,沛沛會陪你先待會,她對這里很熟。”
沛沛帶著耳機,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阿爵的話。
等阿爵走開,沛沛才不耐煩地扯下耳機扔進背包里,對溫晚說:“走吧,男人不在,咱們自己找樂子�!�
“……”這話怎么這么別扭呢?
☆、第三十六章
沛沛不在阿爵面前反而隨意多了,她只是不愛笑,話卻不像阿爵那么少,離了養(yǎng)父之后便少了幾分拘謹,側(cè)目瞧溫晚時,意味深長地問:“聽說你和三哥好了?”
溫晚眉心微微一跳:“……你剛才叫我阿姨,現(xiàn)在卻叫賀沉三哥?”
賀沉比她還大了七歲好嗎!
沛沛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他和馮爵差不多年紀�!�
話音落下少女便安靜了下來,眼底有幾分落寞之色,溫晚隱約明白了之前那陣怪異感究竟是什么,馮爵和沛沛之間,氣氛有些不正常。
她咳了一聲,裝作什么都沒看懂:“我們現(xiàn)在去哪?”
沛沛蹙眉想了一下,沖她揚了揚眉梢:“會打桌球么?”
溫晚其實不太想去,但是為了不拂小丫頭的興致就點頭一起去了。沛沛其實沒什么心思,在一起待了不大會溫晚就發(fā)現(xiàn)她所有情緒都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就像此刻她若有所思地瞧著溫晚,眼神有了幾分松動。
小丫頭對她的敵意沒那么深刻了,卻也沒有刻意親近,只率先邁開步子:“走吧。”
沛沛不是第一次來了,直接就帶著溫晚去了桌球室。里邊已經(jīng)有不少人,沛沛徑直走到角落那一桌,拿起一根球桿扔給溫晚:“放心吧,我會讓著你的�!�
溫晚微微一愣,隨即莞爾道:“好。”
“你先�!毙⊙绢^倨傲地抬了抬下巴,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尊老愛幼,馮爵教我的�!�
這孩子說話可真不招人喜歡,溫晚為難地看了她一眼,小丫頭支著下顎不耐地催促:“開始啊�!�
溫晚笑了下:“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沛沛并沒有很在意,十七歲的女孩子,眼下其實有心給溫晚下馬威。
她也不是沒見過賀沉以前那些女朋友,但是沒有一個記住臉的,因為賀沉幾乎沒什么固定女伴。而這次似乎有些不一樣了,這是賀沉帶回來的第一個女人,而且還在他身邊待了這么久,今天一瞧,長得也最多算是清秀罷了,瞧了一路也沒瞧出什么特別的。
沛沛對賀沉是非常崇拜加敬重的,總覺得這女人有點配不上她三哥。
誰知道眼前的女人真是應了那句古話,人不可貌相,不過給她個機會先來,居然就一直連桿沒輸過。
沛沛坐在那越來越不淡定:“喂,你技術(shù)這么好干嘛不早說�!痹瓉磉是個有心眼兒的,一點也不像面上看著那般老實。
溫晚把最后一粒球打進之后,這才直起身笑看著她:“我覺得得主動做點什么,才能讓你開始喜歡我。”
沛沛抿唇瞪了她一眼:“少自戀,我還是不喜歡你�!�
溫晚含笑不語,這小丫頭一來便約她打桌球,而且拿起球桿之后眼神格外明亮激動,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喜歡桌球。那么要贏得這年紀孩子的喜愛,首先就得讓她崇拜。
沛沛不甘心,兩人決定再來一局。
沛沛從小就跟著阿爵在桌球室長大,阿爵愛好不多,桌球算是這么多年來唯一持久且興趣不減的一項娛樂。所以沛沛幾乎是懷著努力走近阿爵的心思練的,在同齡人、甚至是比起很多女人來說,她的水平都算上上佳的。
可是眼下,她節(jié)節(jié)敗退。
沛沛有些不服氣,再一次輸?shù)糁螅┰甑匕亚蛑匦麓a好:“再來。”
身后傳來一聲低笑,兩人回頭,賀沉和阿爵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那里。
沛沛的臉色更難看了,尤其是瞧見了一臉若有所思的阿爵。溫晚回頭就看到賀沉一臉興味地瞧著自己,臉一下紅了:“你什么時候來的?”
“沛沛臉黑下去的時候�!辟R沉走過來攬住她的肩膀,也不管有沒有在場,低頭就在溫晚額頭吻了一下,“你居然還會這個?”
溫晚這人看起來著實有些木訥無趣,所以賀沉此刻其實是有些驚訝的。
溫晚也沒多解釋,她學會桌球,其實還是同顧銘琛有關(guān)——
阿爵已經(jīng)將沛沛帶至一邊低聲說著什么,賀沉牽著溫晚往外走:“他們有自己的安排,不用管他們。”
平時賀沉很少有獨自活動的時候,溫晚知道阿爵是他的貼身保鏢,這里是公共場所人又復雜,免不了有些擔憂:“他不在,沒關(guān)系嗎?”
賀沉捏她下巴:“瞎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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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沉帶溫晚去泡湯,兩人換了衣服在走廊集合,賀沉一路都在逗她:“急著在沛沛面前表現(xiàn),為了證明什么?”
溫晚不理他的揶揄,賀沉卻不罷休,又輕聲在她耳邊低語:“這么喜歡我?”
輕飄飄的尾音落盡耳底,溫晚卻整顆心都在發(fā)顫。她自己也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當初動心了決定在一起,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對賀沉的感覺也越來越奇妙。
賀沉是個復雜卻直接的男人,他在外人面前被傳的那般不堪,可是在她眼里,她看到的卻是截然不同的賀沉。
溫晚有時候甚至覺得,她和賀沉有些方面是一樣的,所以究竟是喜歡,或者已經(jīng)升華成了別的什么感情,她自己也不得而知。
賀沉見她不回答,居然低頭就照著她下唇咬了一口:“小白眼狼�!�
溫晚還是有些放不開在公開場合和賀沉親熱,眼神閃躲地抬手推他:“有人——”
她看見有服務(wù)生端著托盤走過來,倒是訓練有素,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只是人已經(jīng)快走到他們跟前,溫晚不好意思地推賀沉。
兩人正忸怩逗笑,溫晚忽然瞧見那服務(wù)生眸色一深,一手已經(jīng)迅速地扯開了托盤上的白布,接著飛快地拿起來上面那只黑色手槍。
溫晚腦子一片空白,她沒接觸過這種事,正常人忽然看到這種情形的時候肯定都會反映不過來。倒是賀沉非常機警,即使和她調(diào)-笑曖昧著,思維卻高度集中。
他反身一腳踹掉了那服務(wù)生手中的槍支,隨即伸手擰住他胳膊將人按在了地板上。
那服務(wù)生太容易制服了,反而讓溫晚更加不安。
果然此時不遠處的一扇包間門驀地打開,從里面沖出兩個強壯的黑衣人,他們均是服務(wù)生的制服打扮,面目猙獰,手里同樣拿了槍。
溫晚下意識喊了聲賀沉的名字,賀沉已經(jīng)撿起被自己踢掉的手槍轉(zhuǎn)過身來。
其中一個人被他瞬間擊中倒在地上,鮮血將他身上的白色襯衫染紅了一大片,溫晚哆嗦著,腦子里什么都不剩了。
她不是沒見過血,也不是沒經(jīng)歷過死亡場景,即使是精神科醫(yī)生,她也遭遇過各種臨時狀況。
可眼下的場景讓她思維當機,呼吸都快跟不上來,她目光遲鈍地看了眼剩下的那個男人,他的槍也已經(jīng)對準了賀沉的方向……
溫晚那一刻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甚至是什么都沒來得及細想就撲了過去。
電影里看到過無數(shù)次這種擋槍的戲碼,可是溫晚那一刻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像救人是種本能地認知。她只覺得肩胛骨一痛,那痛像是貫穿了五臟六腑似的,全身也好像麻痹一樣,耳邊只剩下嗡嗡地響動聲。
再然后她又聽到了槍聲,有雜亂的腳步聲從走廊另一頭傳過來,溫晚眼前越來越混亂,畫面顛簸著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努力地抬頭想看賀沉此刻的表情,但是自己的眼睛好像出了問題一樣,什么都看不清楚,周圍全是白茫茫一片,喉間干澀腥甜,像是缺水。
力氣也在一點點消失,溫晚感覺到身體下沉,像是要跌進暗沉的谷底。
她閉上眼的時候,似乎聽到賀沉一直在她耳邊說什么,那聲音太低了她聽不清,只覺得眼皮沉得厲害。
最后的所有感知都停留在箍住自己的那雙手上,強勁而有力,那是一種類似被需要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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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晚再次醒的時候是在自己的臥室里,她盯著屋頂恍惚了一會,這才感覺到疼痛爬滿了神經(jīng)的細致末梢。她茫然地轉(zhuǎn)頭,床邊并沒有人,只剩窗紗隨著微風在輕輕曳動。
喉嚨啞的發(fā)不出聲音,溫晚想喝水,但又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如何。
直到幾分鐘后門板被人推開,管家的目光與她相撞之后,幾乎是立時就瞪大眼:“溫小姐你醒了!我去叫先生!”
他的嗓門很高,溫晚被震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但她這時候?qū)嵲诎l(fā)不出聲音,只能虛弱地看著他往外跑。
管家還沒走到門口,已經(jīng)有道挺拔的身影率先趕了過來。
賀沉大概是聽到了管家的大呼小叫,眉心微微蹙著,熠黑的眼底似乎涌動著一些難言的情緒,他沉默地站在門口,與她短暫地對視之后才快步走上來。
他沒有說任何話,只是低頭在她手背上輕輕落下一吻,姿態(tài)近乎虔誠地。
溫晚看著他,默默扯起干澀的嘴唇笑了笑。
管家站在門口局促地垂著頭,非常識趣地說:“我去吩咐廚房弄點清粥�!�
賀沉并沒有心思搭理他,一雙眼長久地注視著溫晚。
等管家離開,賀沉便掀開被子上了床,手臂搭在溫晚發(fā)頂之上,卻壓根不敢觸碰她。那樣小心翼翼的他,她還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