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好,”南興帝心中一軟,經此一事,他也不放心將扶光的安危交給其他人,“不過事先說好了,如果你身體有什么不適,一定要告訴朕,萬不可逞強�!�
“謝謝父皇�!苯龉飧吲d不已,連蒼白的面容,都多了幾分血色。
春搜繼續(xù)進行,滿朝文武大臣都是膽寒心驚。
最開心的莫過于姬如玄:“長公主借我的烈焰馬呢?”
他都沒騎多久,還以為沒機會騎呢。
金寶又是一通無語:“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我向長公主保證過,要獵幾張好皮子給她當坐墊使,”姬如玄托著腮,有點苦惱,“你說,獵什么好呢?”
“公子,”金寶忍了又忍,沒忍住提醒,“您是不是忘記了,自己還有傷在身?”
“那點小傷,”姬如玄擺擺手,渾不在意的樣子,“一品玄狐,二品貂,勉強還湊合,你說我要是獵一頭虎啊豹的,會不會太張揚?”
金寶都要被他氣死:“那不是張揚,是找死。”
“我就是隨口說說,”要真獵一頭虎啊豹的,姜扶光肯定又得惱他,不好好養(yǎng)傷,姬如玄唉聲嘆氣,“上次在演武場上,就讓東方毓搶了風頭,你是沒看到,小太陽看她的眼神有多欣賞,”說到這里,他不禁有些氣悶,“這次圍獵他肯定會全力以赴,勇奪第一�!�
都是男人,誰能不知道誰��!
東方毓裝的是挺好的,可只要姜扶光在場,眼里就看不見旁人。
一看就不懷好意。
還有顧嘉彥,有事沒事,就往姜扶光跟前湊,實在太礙眼了。
金寶吐槽:“你跟他比,你拿什么和他比?是你敵國質子的身份,還是你跟階下囚沒有區(qū)別的處境?人家東方毓出手還大方,我聽說他之前可是送了一盒龍涎香給長公主,你折騰幾張破皮子,是打量著長公主是缺了還是少了?”
姬如玄臉色頓時陰沉:“消息是打哪來的?”
金寶咽了咽口水:“這不是俞二的狗鼻子聞見的嗎?”
第75章:氣死人不償命
俞二就在皇城司,看到杜七去長公主帳里,少不得要多留意一些。
姬如玄磨了磨牙,氣得渾身直發(fā)抖:“龍涎香只有他有是吧,巴巴地湊上去獻殷勤,好,真好,很好!”
好什么好呢,公子是不是氣瘋了,金寶悄悄退后了幾步。
“龍涎香是吧,”姬如玄怒極反笑,“龍涎香最多的地方是大食國,什么品質的龍涎香是我弄不來的?更好的我都能弄到�!�
金寶忍不住插了一嘴:“聽俞二說,東方毓送的就是極品龍涎香�!�
你打哪兒去弄比這更好的?
姬如玄噎了一下,氣急敗壞:“龍涎香經海水天長日久洗滌后會變硬,質地越硬,說明它在海里浸泡的時間越長,品質越好,我去搞幾塊,給小太陽做首飾,看她還稀不稀罕東方毓的龍涎香。”
你是小孩子嗎?
幼不幼稚。
龍涎香要熏燒,香味才能真正發(fā)散出來。
還有啊,您一個失勢的北朝‘廢太子’,都淪為質子了,要怎么解釋自己還能弄到龍涎香這等貴重奇物?
姬如玄氣完了,人也冷靜下來了:“她收了東方毓的龍涎香,不會真的看上了那個小白臉吧。”
姬如玄宛如霜打的茄子,騎著烈焰馬去林中打獵。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只山貍,趴在樹上打盹,棕紅色的毛,看著就油光水滑,柔軟厚實,比不上玄狐,可是勝在毛色鮮亮,也是十分難得。
他立馬來了精神,搭起弓箭就要射擊。
哪知!
不知打哪兒射了一支亂箭,趴在樹上的山貍一抖耳朵,頓時被驚走了。
姬如玄陰了陰臉,放下手中的弓箭,回頭望去。
姜景璋帶著一個護衛(wèi),出現(xiàn)在他身后,護衛(wèi)手中還拿著弓,剛才那支箭應該就是護衛(wèi)射出去的。
“亂放什么箭?沒看到姬公子在此狩獵嗎?好好的獵物,都讓你驚走了!”姜景璋偏頭斥責護衛(wèi)。
護衛(wèi)連忙道:“是屬下沒注意姬公子在這邊狩獵,看到樹上有只山貍,不小心手抖了一下,沒想到竟是姬公子瞄準的獵物�!�
姬如玄都要氣笑了,都在他身后了,居然沒有看到他?
眼睛是長在后腦勺上去了嗎?
他都已經箭在弦上,馬上就要射中獵物,姜景璋搶不過他,就讓護衛(wèi)亂放箭驚走了山貍。
自己得不到,也不讓別人得到。
多損��!
姜景璋沉下臉:“還不向姬公子道歉?”
“姬公子,”護衛(wèi)連忙誠懇道歉,“方才是屬下魯莽,不慎驚走了您的獵物,屬下向您道歉�!�
這主仆兩人戲還真多,不去耍猴戲,真是太屈才了,姬如玄唇邊含笑,面上不見喜怒,就靜靜地看著他們演。
姜景璋頓覺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到底是我的不是,我之前獵了一只山狐,就送給姬公子作為賠禮,還請姬公子不要介意�!�
護衛(wèi)從馬背上取了一只最常見的黃毛山狐。
一只又丑又小的瘦皮狐,這是在糊弄誰呢?姬如玄輕笑:“你們說完了?”
姜景璋表情微頓:“姬公子可是不滿意?”
“滿意,很滿意,”姬如玄笑吟吟地看他,“我簡直太滿意了�!�
姜景璋見他還算識相,也就不理他了,帶著護衛(wèi)繼續(xù)尋找獵物。
姬如玄二話不說,就騎馬跟在他們身后。
“姬公子,”姜景璋轉過頭,強忍著怒氣,“你一直跟著我做什么?”
“我就是隨便走走,你們隨意,不用管我。”姬如玄仍然在笑,顯得溫潤謙和,盡顯了君子風度。
接下來!
“姬公子,請你不要弄出動靜,否則不等靠近,獵物就已經跑了�!�
“獵場這么大,你就不能不要再跟著我?”
“你難道不用去狩獵嗎?”
“你到底想怎樣?”
“姬如玄!”
“……”
姬如玄好像沒事干,跟了姜景璋一路。
姜景璋別說打獵了,就連一只野兔都沒見著,就算修養(yǎng)再好也不禁心生惱怒,只差沒被姬如玄氣死。
父皇很重視這次春搜,朝中有頭有臉的文武大臣都來了,承恩公府也傳信給他,讓他在春搜上好好表現(xiàn)。
可姬如玄擺明了同他作對,害得他半天也沒有打到一只獵物。
姜景璋對姬如玄的不滿已經達到了頂峰。
好不容易甩開了姬如玄,姜景璋發(fā)現(xiàn)林子里有一只黃麂,心中一喜,立刻抬手示意護衛(wèi)不要驚動獵物,悄無聲息地取下背上的長弓,搭箭瞄準了黃麂。
“嗖!”
一支箭突然飛了出去,射到黃麂的脖頸里。
姜景璋猛地回頭,看到的便是姬如玄懶洋洋坐在馬背上,手中還握著沒來得及收回去的弓。
箭是姬如玄射的。
頂著姜景璋陰沉的目光,姬如玄示意金寶去撿獵物。
“姬如玄,”姜景璋心中的怒火,頓時爆發(fā),“這頭黃麂是我先發(fā)現(xiàn)的,你這么明目張膽地搶獵物,只怕不妥吧!”
“抱歉,”姬如玄嘴上說著抱歉,面上卻是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連裝都懶得裝,“我剛才沒注意三殿下在這邊狩獵,看到林子里有一只黃麂,就射了啰,”他笑得一臉無辜,好像剛才搶了獵物的不是他,“我的手沒有抖,就是隨便射射,沒想到還真射中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語氣神態(tài)還囂張得要命。
簡直是氣死人不償命。
姜景璋氣得臉色鐵青,目光狠狠地盯著他。
姬如玄笑吟吟:“不慎射中了殿下看中的獵物,是我的不是,啰,這只山狐就還給三殿下,權當賠罪了�!�
他一抬手,就把山狐扔向了姜景璋。
看到迎面砸來的山狐,姜景璋氣得快要瘋了,一把接過飛來的山狐,看也不看一眼,就丟開。
“姬如玄,你非要跟我過不去?”一個質子,也敢在他面前放肆?
姬如玄笑:“狩獵場上刀【箭】無眼,三殿下之前不也驚走了我的獵物嗎?難不成,這也是三殿下與我過不去?”
姜景璋被懟得啞口無言,他能說,我還真是看你不順眼,故意讓護衛(wèi)亂放箭,驚走了你的獵物。
但是,我也就驚走了你的獵物,你倒是直接上手搶?
誰更囂張?
第76章:一直搞你到死
姜景璋冷笑:“別以為你攀上了長公主,就萬事大吉,你一個質子,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我好怕怕,”姬如玄很給面子地配合他,非但沒有被威脅到,反而一臉興奮,“來呀,放馬過來呀,誰怕誰是龜孫子�!�
“放肆,”護衛(wèi)一臉氣憤,握住了腰間的佩刀,“竟敢對三殿下無禮!”
姜景璋氣得夠嗆。
他算是看明白了,姬如玄就是個渾不吝的潑皮骨,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謂的爭執(zhí)上,還不如多獵幾個獵物。
“我們走!”姜景璋咬牙切齒。
護衛(wèi)有些不甘心。
“狩獵要緊。”姜景璋加重了語氣,抬頭看了看天,心里陡然生出了一股緊迫感。
這一個上午,獵物沒打到幾只,時間都浪費在姬如玄身上了。
真是本末倒置。
“公子,”看著姜景璋走遠,金寶忍不住問,“我們還跟嗎?”
“爺現(xiàn)在心情好,就暫且放他一馬吧,”姬如玄是真高興,黃麂似鹿,體型比較大,紅褐色的皮毛,油光水滑,高貴又大方,可比山貍強多了,“這張皮子,倒是勉強能給長公主當坐墊使一使�!�
金寶默默在心里,為姜景璋點了一支蠟,現(xiàn)在這個時辰,姜景璋也獵不到什么好東西了。
惹誰不好,非要去惹一個瘋批?
還是小心眼又記仇的瘋批。
是嫌日子過得太好了,想給自己添點堵?
還威脅上了?
你見過哪個瘋起來六親不認的瘋批會被人威脅?!
瘋批就是,你搞不死他,他就能一直搞你到死。
繼續(xù)狩獵的第一天,顧嘉彥運氣好,獵了一只罕見的白狐,以微弱的勝算,拔了頭籌。
南興帝龍心大悅,轉頭就對顧丞相言笑:“顧卿,你教子有方�!�
“老臣羞愧,”顧丞相一邊撫須,一邊笑道,“這小子也就運氣還行,實在是勝之不武�!�
“你太謙虛了,”南興帝心中一動,想到顧家二子,同扶光向來交好,“我看嘉彥騎射精湛,等回到京里,就讓他去射聲尉當職�!�
林弦照有驚才絕艷的名聲,有他珠玉在前,其他世家子弟,就沒那么顯眼了。
這次春搜,林弦照沒來,東方毓也不像林弦照那么高調,就有不少世家子弟脫穎而出。
顧丞相一愣,陛下原是打算安排林弦照進射聲尉,是因紫鮫珠一事,讓陛下對承恩公府猜忌愈深,原本屬于林弦照的職務,落到了嘉彥身上。
這是人在家中坐,餡餅從天降?
還真是傻人有傻福?!
顧丞相連忙推辭:“嘉彥今年也才十八,沒到及冠之年,老臣原是打算將他送到軍中,多歷練幾年,皇城司的職務龐繁,茲事體大,老臣擔心他年歲小,不經事,辜負陛下的信任�!�
南興帝笑道:“十八歲,也不小了,是時候領職奉公,在哪兒歷練不是歷練,朕看射聲尉就不錯�!�
話說到這地步,顧丞相自然不會再推辭,連忙謝恩。
承恩公的臉都綠了,弦照求之不得的職務,就這樣落到了顧嘉彥這個傻小子頭上了,敢情他和姜扶光是斗得你死我活,顧丞相卻作壁上觀,白撿好處,還真是叫人憋屈。
……
被姬如玄攪和了一通,姜景璋后面也沒打到不錯的獵物,堪堪排到第九,一張臉陰沉得都能滴出水來,冰冷的視線射向姬如玄,幾乎要把他射穿。
姬如玄看熱鬧不嫌事大,還沖他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氣死人不償命。
姜景璋猛地握緊拳頭,這才轉開了視線。
很快,姬如玄就笑不起來了。
顧嘉彥身邊圍了不少世家公子向他道賀,他也覺得自己只是運氣好,有點勝之不武,說了幾句客氣話,就擰著白狐去找姜扶光,正好從姬如玄身邊經過。
姬如玄突然覺得黃麂的皮毛,也沒那么好看了。
顧嘉彥拎著白狐去找姜扶光。
“顧公子�!�
前面?zhèn)鱽硗褶D嬌柔的輕喚,顧嘉彥愣了一下,抬眸看去,少女穿著淡藍色衣裙,蓮步輕移,纖腰裊裊地向他走來。
“寧柔公主。”顧嘉彥拱手作禮。
姜寧柔款步上前,便看到他拎在手中白狐,“這只白狐是要送令儀的么?我剛從令儀帳里出來,她知道你獵了一只白狐,不知道有多高興�!�
“呃,”聽這話的意思,令儀仿佛已經認定,白狐是獵給她的,顧嘉彥有些尷尬,“這是送給扶光公主的,她昨日在獵場上出了一些意外,我去看看她,也、也不好空著手。”
姜寧柔睜大雙眸,連忙道:“是我誤會了,我見顧公子朝這邊走來,以為顧公子要去找令儀�!�
營帳的位置是按品級搭建,男女分開搭建,顧府女眷的營帳與幾位公主都在一處,相距也不遠,顧嘉彥又是顧令儀的嫡親哥哥,會產生這樣的誤會,也是人之情常。
“我明日再獵幾張上好的皮子,給令儀送去,”想到顧令儀那胡攪蠻纏的性子,顧嘉彥就有些頭疼,“還請寧柔公主幫我在舍妹面前說說好話,免得她又覺得,我這個做哥哥的不疼她。”偏心外人。
后面這四個字,在舌尖滾了滾,又默默咽下去了。
“也不是不可以,”姜寧柔含笑看他,抬腕,捋過面頰上的一綹發(fā)絲,腕上一只冰陽綠鐲子,宛如一泓春水,“顧公子,要怎樣報答我?”
顧嘉彥連忙道:“我多獵幾張皮子,送予公主做謝禮�!�
姜寧柔抿唇輕笑:“就這樣說定了�!�
姜扶光留在營帳里養(yǎng)傷,正聽瓔珞在說,顧嘉彥運氣好,獵了一只稀罕的白狐,顧嘉彥就來了。
“扶光,這只白狐送給你,”顧嘉彥擰起白狐,白狐清理得很干凈,“我看這身皮子挺好的,等天冷了做一條圍脖�!�
姜扶光搖搖頭:“這么難得,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白狐生活在比較寒冷一帶,南方秋冬季也鮮少遇到,顧嘉彥能在這個季節(jié)獵到白狐,確實是運氣好。
顧嘉彥連忙道:“之前不是說好了,你要是沒有打到獵物,我就把自己的獵物送給你�!�
第77章:你是不是傻
姜扶光依稀記得是有這么一回事,當時她正在騎馬,也只隨口表示不用,顧嘉彥大約是沒將這話聽進去。
姜扶光讓瓔珞收下了白狐。
“你的傷好些了嗎?”顧嘉彥見她臉色還有些蒼白,有些擔心,“昨天過來看你時,你還在昏迷,瓔珞說,你受了驚嚇,需要好好休養(yǎng)一陣子。”
羽林衛(wèi)突然戒嚴了整個營地,在營地里排查、抓人,皇城司也調動了不少人手,鬧得人心惶惶。
起初他還以為是陛下遇刺,這么大陣仗是在捉拿刺客。
直到姜扶光脫險回營,長公主遇刺受傷的消息才傳出來。
“本來傷得也不嚴重,經太醫(yī)診治之后,已經沒有大礙�!苯龉庑α艘幌�,她昨天醒來時,天已經快要黑了,確實不好見人。
“你……”顧嘉彥欲言又止,接著又高興道,“你沒事就好�!�
他原想問問,昨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又想到父親諱莫如深的態(tài)度,覺得不該問。
反正扶光也沒事。
不管誰要害扶光,陛下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對了,”顧嘉彥轉了話題,“林弦照昨夜回京了�!�
算一算日子,確實該回來了,姜扶光并不意外:“既然回來了,怎么沒來西山向父皇復命?”
“聽說,林弦照這一路長途跋涉,風餐露宿,在回京的路上就病倒了,唯恐驚擾了陛下龍體,不能前來復命,便請隨同的李校尉,代呈了折子,向陛下告罪,”顧嘉彥聽聞這事,多少是有些吃驚的,“陛下有些不悅,林弦照掌射聲尉一事,是徹底黃了�!�
陛下委以重任,林弦照差事還沒辦完,人就在路上病倒了,委實算不得漂亮。
姜扶光覺得事有蹊蹺:“習武之人身體健壯,林弦照武藝過人,怎會突然病倒了?”
護送北朝使臣沿途有驛站提供食宿,也不需要快馬兼程,沒道理突然就病了?
“誰知道呢�!鳖櫦螐┮灿X得這事挺離譜的,習武之人哪有這么嬌弱,“想來是承恩公父子倆揣摩圣意,刻意避讓�!�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紫鮫珠一事,使父皇對承恩公府猜忌愈深,父皇不太可能,再任命林弦照掌射聲尉。
林弦照主動稱病,也算全了君臣恩義,頗有一種以退為進的意味。
姜扶光還是覺得有些不對,顧嘉彥走后,就喚來了衛(wèi)十二:“去查查,林弦照的病況。”
倒不是不想查護送北朝使臣期間,是否有事發(fā)生。
但虎賁軍屬皇城司,父皇便是再寵她,她也不會僭越身份,把手伸到不該伸的地方,這其中的分寸,一定要把握清楚。
衛(wèi)十二領命。
“一刻鐘,”見顧嘉彥終于離開了長公主的營帳,姬如玄只差沒有捶胸頓足,“他在營帳里待了整整一刻鐘。”
換而言之,顧嘉彥和姜扶光一起待了一刻鐘!
長公主身邊留了侍女,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吃哪門子的飛醋,金寶懶得理他:“公子,您的獵物還要不要送?”
“送,當然要送,”姬如玄一臉不屑,“我才不會像顧嘉彥那么傻,直接送只死狐貍,難看死了,等我多打幾張好皮子,鞣制完成后一起送�!�
酸成這樣,還不是因為,顧嘉彥能輕易見到長公主,而你身為一個質子,卻要在這種場合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論和誰都要保持距離。
你要能見長公主,送死獵物的傻子,就成了你自己。
還能輪得到顧嘉彥獻殷勤?
還能輪得到你嫌棄顧嘉彥?
第二天上午,姬如玄騎著烈焰馬去演武場時,就聽到有人在議論他。
“你們聽說了嗎?有人看到北朝質子姬如玄,昨天搶了三皇子的獵物,還是一只稀有的黃麂。”
“三皇子文武雙全,昨天狩獵居然只排到第九,原來是被小人算計了�!�
“這也太囂張了,一個卑微下賤的質子,真是給他臉了�!�
“聽說是攀上了長公主,有長公主替他撐腰,能不囂張嗎?!”
“……”
一群人先是表達了對姬如玄的鄙夷,之后又開始夸贊三皇子姜景璋,是如何文韜武略,心胸寬廣,就算被搶了獵物也不計較。
姬如玄挑挑眉,昨天他搶姜景璋的獵物時,附近可沒有人在場。
所以!
這個“有人看到”,就耐人尋味了。
最令人玩味的是,搶獵物就搶獵物吧,做什么牽扯上姜扶光?
京里確實有關于他獻奇香,攀上長公主的傳言,也僅僅只是‘另眼相看’,但堂堂一國長公主,為一個他國質子“撐腰”,這么離譜,用膝蓋想都知道有問題。
姬如玄似笑非笑:“姜景璋昨天沒有打到獵物,是因為我搶了他的獵物,如果今天也打不到獵物,又算誰的?”
姜景璋會氣得想殺人,金寶咽咽口水:“這樣做不太好吧!到底是南朝三皇子,把人得罪狠了,我們也會很麻煩�!�
“你是不是傻?”姬如玄看他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個大傻子,“我三歲就知道,做壞事不能讓別人知道�!�
金寶抹了一把臉,公子可算知道輕重,沒有真的打算把姜景璋得罪死。
“我昨日研究了西山的輿圖地形,還打算獵幾張好皮子,給長公主做斗篷,”姬如玄彎著唇兒笑,仿佛沒有什么比這更重要的事,“他算哪根蔥,我哪有時間和他耗?”
所以,什么輕不輕重那都是他腦補的?
指望一個瘋批有道德,還不如指望一個傻子考中狀元,人家純粹就是有更重要的事,不想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還有啊,他昨天不是還要獵皮子給長公主當坐墊使?
今天怎么就變成了斗篷?
這是對顧嘉彥,送長公主白狐的事耿耿于懷,打定主意要壓顧嘉彥一頭?
哎,男人之間的斗爭,總是莫名其妙又幼稚。
這時,顧嘉彥騎馬過來。
姬如玄眼珠子轉了轉,連忙湊過去,笑瞇瞇盯著顧嘉彥的坐騎看:“顧公子的馬高大威猛,當真是神俊不凡,是西域的大宛馬吧!”
第78章:您沒毛病吧
金寶險些被口水嗆到,您沒毛病吧,您和顧嘉彥是不認識的吧,有這么自來熟的么?
顧嘉彥也被他突如其來的熱情,鬧懵了。
在此之前,他和姬如玄都沒有說過話。
“比不得姬公子的馬神武矯健�!北鴣矶煌嵌Y也,顧嘉彥也夸了姬如玄的坐騎,覺得姬如玄的馬有點眼熟。
“顧公子說笑了,”姬如玄一下來了精神,“我初到南朝,還沒有合適的坐騎,這匹馬是長公主借給我的�!�
“怪不得有點眼熟。”顧嘉彥覺得姬如玄的笑容很得意,似乎是在炫耀。
真搞不明白,這又不是他自己的馬,他到底是在得意什么,又在炫耀什么?!
真是個怪人。
“你不是和長公主很熟嗎?”姬如玄笑得一臉燦爛,“怎么沒有認出她的馬?”
我和姜扶光熟,就一定要認出她的馬嗎?
頂著姬如玄強烈好奇的眼神,顧嘉彥也不好不回答:“烈焰是長公主的愛馬,平時她自己也舍不得騎,我也沒想到她會把烈焰借給你�!�
“烈焰沒有借給別人騎過?”姬如玄似乎有些吃驚。
顧嘉彥老實搖頭:“據我所知,你是第一個�!�
“連你也沒有嗎?”姬如玄控制不住彎了唇角。
這話怎么聽起來怪怪的,都說了他是第一個,不過顧嘉彥并沒有太在意:“我自己有馬,為什么要借長公主的馬?!”
“那我還真是榮幸之至�!奔缧B聲音都帶了雀躍。
顧嘉彥看他的大白牙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差點以為,姬如玄就是來向他炫耀自己的一口大白牙的,險些沒忍住,要問他每天用什么凈口。
所以,姬如玄說了半天,到底想說什么?
總不能是太閑了,故意找他聊天吧!
他們很熟嗎?
金寶看著公子騎在馬背上,強行和顧嘉彥炫耀尬聊,都沒眼看了。
這都多大人了!
幼不幼稚?
關系好又怎么樣,連姜扶光的愛馬都騎不著?!
“先走了,我答應了長公主,要獵幾張好皮子做謝禮。”姬如玄的心情舒暢了,朝顧嘉彥擺擺手,拍拍馬屁股就走,利用完就丟。
金寶連忙驅馬跟上。
徒留顧嘉彥一個人留在原地,吃了一嘴的馬蹄灰,一臉懵逼,轉頭問身邊的護衛(wèi):“不是,他找我到底為了啥?”
怎么感覺他什么都說了,又什么都沒說?
護衛(wèi)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大概可能是,想沾沾公子獵了白狐的運氣?!”
兩人互相對望一眼,也沒想明白姬如玄的迷惑言行。
“莫名其妙�!�
……
姜扶光也聽到了有關姬如玄搶姜景璋獵物的傳言:“姜景璋怎么招惹了姬如玄?”
瓔珞聽得一愣,公主是不是說錯了?
應是姬公子招惹了三皇子吧!
又想到姬如玄,在那方昏天暗地里的天地里,躍身——舉刀——下劈的身影,在緊張到扣人心弦的一刻,她已經顧不得其他,滿心滿眼裝的都是他,宛如天上降魔主,人間太歲神一般,巍峨如山的身影。
姜扶光垂下眼睛,長睫覆在眼下,擋住了眼里的光芒流露:“許是上次宮宴上,被姬如玄落了面子,想要趁機給個教訓。”
瓔珞卻覺得,長公主對姬公子的態(tài)度有些不同尋常,在提及姬公子時,語氣里透了令人難以察覺的晦澀。
“只是,”再次抬眸時,姜扶光眼中一片清亮,“姜景璋在這個時候,同姬如玄為難,委實有些不明智�!�
“長公主何出此言?”長公主是不是對姬公子太看重了一些?
“打蛇不死,反上棍,”姜扶光笑了笑,“這上了棍的蛇,是要咬人的,如果這是一條帶毒的兇蛇,更加致命�!�
而姬如玄就是一條兇蛇。
姜景璋就算恨極了姬如玄,還能殺了他不成?
姬如玄便只是一個質子,在北朝如何不受寵,卻也是溝通兩國邦交的橋梁。
即便兩國交惡,在沒有明確要大動干戈之前,姬如玄的質子身份,就是他性命的保障。
注定搞不死的人,為什么還要去招惹?
豈不平白樹敵,作繭自縛?
自找麻煩?
姜扶光也不提姬如玄的話,似笑非笑:“這兩日,姜景璋派人送了不少名貴的藥材和補品過來。”
瓔珞低頭道:“除此之外,早前陛下賜給承恩公的安息香,也叫他討來,送到了長公主這兒。”
安息香是安息國才有的香藥料,因海上常有海盜肆掠,近些年來海路不靖,處于半封禁狀態(tài),物以稀為貴,安息香也成了比龍涎香更金貴的東西。
“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苯龉庖馕恫幻鞯卣f了一句。
日落時分,擊鼓收獵。
姬如玄騎著烈焰馬,又碰到了剛回營地的顧嘉彥。
“顧公子,”姬如玄看到他,笑得那叫一個陽光燦爛,“今天收獲怎么樣?”
“還不錯,”顧嘉彥看見金寶的馬背上,掛了一溜的狐貍,有六七只那么多,還有一只通體玄黑的玄狐,皮毛柔軟而緊密,這怕不是捅了狐貍窩。
除了狐貍,其他獵物也不見有。
顧嘉彥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專門盯著狐貍打:“本朝極貴玄狐,素有一品玄狐,二品貂的說法,姬公子運氣不錯�!�
姬如玄眉毛都翹高了:“這只玄狐,正好送給長公主做謝禮。”
玄狐在北方比較多見,南方很稀罕,他費了不少工夫,才尋到了這一只,比顧嘉彥那只白狐個頭大,毛色也更油光水滑。
“姬公子還真有心�!鳖櫦螐┯X得姬如玄有點莫名其妙,仿佛就是為了故意找他說這一句話。
可是姜扶光借了馬給他,他打幾張好皮子當做謝禮,不是應該的嗎?
怎么感覺他的語氣特別得意?
錯覺,一定是錯覺!
狩獵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回來。
姜景璋踩著收獵的鼓點,黑著臉回來了。
昨天,他與護衛(wèi)仔細推敲了獵場的地形,圈定了合適的狩獵地點,打算一雪前恥,誰知道,他一連換了三個狩獵地點,都沒有打到有價值的獵物。
運氣怎么可能差到這個地步?
第79章:你能奈我何
“三殿下,”姬如玄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朝姜景璋招了招手,揚聲,“今天運氣似乎不大好?”
“姬如玄,”姜景璋心中惱怒,張目怒視,“是不是你在搞鬼?”
“如果你有證據的話,”姬如玄似笑非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你說是我,那就是我啰!”
知道姜景璋的狩獵方向,通過獵場的輿圖,基本就能推斷姜景璋的狩獵地點,提前將猛獸的糞便,扔到獵物出沒的地方。
野獸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自然就會躲得遠遠的。
能打到獵物才叫怪。
只差沒明著說,是我做的又怎么樣?有本事你拿出證據來啊,拿不出證據,你能奈我何?!
簡直囂張至極!
一個卑微下賤的質子,也敢如此猖狂?
“姬、如、玄,”姜景璋怒極反笑,目光死死地盯著他,“今日之事我記下了,我倒要看看,長公主能護你到幾時�!�
姬如玄是不是真的攀上了姜扶光,旁人說了不算。
要姜扶光自己說了才算。
營地里才發(fā)生了‘細作’行刺之事,父皇格外惱怒,就看姜扶光敢不敢承認,她和北朝質子有了牽扯。
“你看他剛才,”姬如玄彎著唇笑,“一副想干掉我,卻又干不掉我的表情,多有趣��!”
狩獵最后一天,姜景璋借口身體不適,沒有參與狩獵。
東方毓獵了一只山豹,奪得了此次春搜的魁首。
傍晚時分!
演武場的空地上搭起了火堆,擺起了烤架,四周飄著一股烤肉的味道。
烤肉場地分設左右兩邊,女眷在右邊,大家圍著烤肉架,有些自己動手烤肉,有些由下人烤好了呈上來。
很是熱鬧。
林皇后這邊坐了隨行的妃嬪,及姜寧嘉,姜寧柔,還有幾位宗親女眷。
姜扶光甫一過來,林皇后就露了笑容,親切地拉著她的手,噓寒問暖:“身體好些了嗎?”
姜扶光坐在林皇后身邊:“養(yǎng)了幾天,已經沒有大礙了�!�
“沒事就好,”林皇后見她氣色紅潤,確實不像有事的樣子,輕斂了眼睫,擋住了眼里的晦暗,“你這孩子,是吉人自有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