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魂兮歸來03
◎雜牌系統(tǒng)主神◎
額頭上傳來一陣涼意，劉徹的眼珠轉(zhuǎn)動了一下。
他像是已經(jīng)清醒過來了，又像是還沒有完全清醒。
他想起方才發(fā)生的，關于神女的那些片段。
太廟里，神女攜高皇帝降世。
她穿著黑色的長裙，裙裾上以紅色書寫著劉徹不認識的文字。
那紅黑兩色比劉徹身上的帝王禮服還要更深沉，是最尊貴最威嚴的正色。
她從劉徹眼前走過時，光著腳，裙裾下露出雪白的小腿，那種白令人想起霜雪和月光。
她跪在劉徹大腿上，黑紅兩色的裙裾和劉徹身上的禮服交疊在一起，身體輕得仿佛沒有重量。
她撫摸劉徹額頭上的傷口，手指冰寒刺骨。
劉徹猛然回過神。
他一身冷汗淋漓，眼前一陣發(fā)黑，過了片刻方才意識到，他腿上沒有跪著一個人，神女已經(jīng)退回了先前的位置。
劉徹抬手，慢慢地摸了摸額頭。
額頭是完整的，沒有像他想象中一樣，被掀開天靈蓋挖走腦子。他的手指只摸到一點干涸的血和光滑的皮膚。
傷口愈合了。
一束香草從他肩上滑落下去，劉徹盯著那束香草，目眩良久。
系統(tǒng)莫名覺得氣短，弱弱地解釋道，“我不是命令你哈，但是咱們要講那個可持續(xù)發(fā)展啊哈哈哈”
他越說聲音越小莫名覺得不自在。
林久靜靜地聽他說完，然后才開始說話，“心動值漲了吧�！�
系統(tǒng)：“”
確實漲了，漲得還猛。
不得不說這實在是突破了系統(tǒng)的認知。
在這之前他一直以為心動值是那種“驚鴻一瞥，心里一動”、“柔情蜜意，心動如許”。
遇上林久才知道，原來心動值還可以是驚悚恐怖、大悲大喜、大起大落。
“太獵奇了�！毕到y(tǒng)喃喃說，“我開始擔心劉徹的身心健康。”
提到這個話題，他忽然想起什么東西，“你之前怎么突然就把劉徹的傷口治好了，你有治愈方面的能力？”
林久像是沒有聽出他話音里的試探之意，從容自若道，“我沒有治愈方面的能力�！�
“之前我也遇到過一個系統(tǒng)，祂很擅長治療，剛才那是我從祂那里截留到的能量，只剩下那一點了，給劉徹用完就沒了�！�
系統(tǒng)松了一口氣，“沒了啊沒了就好，我沒有其他意思哦，就是來路不明的外界能量會對我們的任務造成干擾�！�
但他還是謹慎地問了一句，“那個系統(tǒng)叫什么��？”
“祂叫主神，喜歡問人一個問題�！�
林久緩緩道，“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想真正活著嗎？”
系統(tǒng)猛然感到一股寒意，思索半晌，找不到原因，只好歸咎于錯覺。
至于“主神”，名字很囂張啊，可惜沒聽過，那個問題也奇奇怪怪的，大概是個雜牌系統(tǒng)。
而且林久說祂擅長治愈，想必最強悍的能力就是方才那種古怪的治愈能量了。
但那能量那么稀薄，給劉徹治了那個個小傷之后就用盡了，也不足為慮。
想著他隨口問了一句，“那個系統(tǒng)現(xiàn)在在哪里呢？”
“祂死了，我殺的�！绷志谜f。
“哈哈你說話真幽默�！毕到y(tǒng)覺得林久在開玩笑，怎么可能有人能干掉系統(tǒng)？
就算那個所謂的“主神”只是一個沒聽說過的雜牌系統(tǒng)，也不是林久能干掉的。
但他也不是很關心這件事，就沒有再問下去。
車廂內(nèi)，氣氛很詭異。
怎么說呢，如果說之前車廂里只有一個還算是人，那現(xiàn)在看起來，三個都不怎么像人了。
尤其劉徹，臉色最奇怪最難看，最不正常。
系統(tǒng)心情復雜地說，“我以前也帶過不少宿主，你是第一個把攻略場面搞得這么獵奇的。”
“就，只有用獵奇才能形容，你懂嗎。”
話音落下，系統(tǒng)突然卡頓住了。
三秒鐘之后，他說，“恭喜你打出特殊成就：【最漫長的路】�！�
“和你一起走過的這段路長得像是沒有盡頭，一個對視就過完了一生。”
“特殊成就【最漫長的路】已存檔，此成就期間所獲得的心動值翻倍。恭喜�！�
“【特殊成就】？”林久不解。
系統(tǒng)給她解釋，“在宿主和目標人物一起做一些特殊事情的時候，如果目標人物有強烈的心動，就有機會觸發(fā)【特殊成就】。
“在此成就達成期間，宿主所獲得的心動值將翻倍進行結算�！�
“一起做特殊的事情，強烈的心動？”林久重復了一遍系統(tǒng)提出的這兩個條件，若有所思。
系統(tǒng)沒有發(fā)現(xiàn)林久的異樣，他現(xiàn)在的心情有點復雜，“但其實【特殊成就】不應該是這樣的�！�
“就比如這個【最漫長的路】，常規(guī)操作是讓劉徹在路上萌生出和你白頭偕老的念頭，而不是讓他覺得他已經(jīng)死了一回�！�
林久不理解，“這兩種有什么區(qū)別嗎？”
系統(tǒng)心想算了，給劉徹點蠟就完事。
馬車停了下來，這條路走到了盡頭，未央宮到了。
未央宮是漢朝皇帝居住的宮殿，在秦章臺的遺址上修建而成。
當年漢相蕭何修建未央宮時，秉持的理念是“非壯麗無以重威”，意思是如果沒有壯麗的宮殿，那么就無法彰顯出天子的威嚴。
而“壯麗”這個特點，展現(xiàn)在現(xiàn)實中，就是大，盡可能的大，大到不能更大。
這個思路很樸素，但當樸素做到了極致但未央宮大到了極致，就生發(fā)出了一種磅礴的氣勢。
走在這樣巨大的宮殿建筑群中，四周巍峨的宮墻綿延到視線不可及之處。
人在其中，如同行走在人類世界的螞蟻，會被這宮殿無聲無息地淹沒。
可想而知，臣子在覲見皇帝時，走過長長的宮道，每走一步，心里的膽氣就更弱一分。
壯麗的宮殿擠壓而來，人在這巍峨的宮殿中越來越小，最后變成螻蟻。
漢室的皇帝不是神，他也不過是個凡人�？沙怂�，走進漢宮的，無論臣工還是奴隸，盡皆是他腳下的螻蟻。
如此，他與神明何異？
未央宮就是他的神殿，他雄踞于此，虎視天下。
林久對系統(tǒng)說，“未央宮真好啊�！�
系統(tǒng)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接近，傻乎乎地說，“是啊，未央宮確實了不起�！�
林久不說話。
“說起來，剛剛觸發(fā)【特殊成就】之后，【成就】模板已經(jīng)向你開放，剛好有個【成就】是關于未央宮的�！�
林久來了興趣，“是什么【成就】？”
系統(tǒng)說，“我看看噢，現(xiàn)在做的話，這個不錯噢，【入主漢宮】，完成方式是住進劉徹的寢殿�！�
林久說，“確實不錯，很合適�！�
系統(tǒng)興致勃勃地給林久出謀劃策，“反正你現(xiàn)在有神女的名頭，直接找個祈�；蛘唑�(qū)邪的名義，在劉徹寢殿里待幾個晚上，這個【成就】輕輕松松就能完成�！�
林久說，“沒問題，我辦事，你放心。”
系統(tǒng)豪爽地說，“那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相信你�！�
說完這話，她歪了歪頭，輕聲問，“這就是人皇的宮殿么？人皇住在哪里呢？”
問誰？當然是問劉徹。
系統(tǒng)振奮道，“好，就這樣，問劉徹住哪里，然后提出給他祈福！”
劉徹此時就在林久身邊。
倒不是他不想走，要系統(tǒng)說，他整個人從頭發(fā)絲到腳指頭都散發(fā)出“讓我走”的氣息。
然而作為未央宮的主人，他必須親自為高皇帝和神女安排住處。
便在此時，他聽到神女開口說話，聲如珠玉，帶著一種難言的純稚，仿佛不食人間煙火。
神女稱呼他為人皇，這個叫法唯獨屬于上古時代，在如今聽起來有些奇怪。
可是從神女口中說出來，又不顯得奇怪。
她是從上古時代一直活到現(xiàn)在的神女吧，她也曾向夏天子周天子們說話，稱呼他們?yōu)槿嘶蕟幔?br />
劉徹為這思緒而出神了片刻，腦子還在發(fā)懵，嘴巴已經(jīng)自動自發(fā)自覺地恭敬回答道，“我如今住在溫室殿。”
系統(tǒng)興奮道，“噢噢噢溫室殿！祈福祈福祈福！”
林久說，“那么，你今天搬出去�！�
劉徹愣住了，系統(tǒng)卡住了。
系統(tǒng)說，“��？啥？”
林久盯著劉徹，重復了一遍，“你搬出去，我要住溫室殿�！�
【作者有話說】
林久：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系統(tǒng)：��？？？？！
4
魂兮歸來04
◎神奇寶貝在哪里◎
劉徹一臉懵逼地看著林久，片刻之后，他顏色難看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的表情。
系統(tǒng)幾乎說不出話，“我我信你個鬼啊！”
片刻之后，系統(tǒng)收拾好心情，委婉地說，“就，話不應該這樣說啊�！�
劉徹能同意搬出溫室殿嗎？
用系統(tǒng)的話來說：打死劉徹都不會同意的！
那可是溫室殿，大漢天子的寢宮。
雖然說白了不過是個睡覺的地方，但從高皇帝劉邦開國以來，溫室殿一直是大漢天子的寢宮。
時至今日，早已成為漢室皇帝的身份象征，其背后蘊含著極其恐怖的政.治意義。
這不是讓不讓的問題，而是敢不敢讓的問題一個處理不好就容易演變成皇權淪喪，有辱國體。
這么嚴重的代價誰愿意輕易去觸碰啊。
系統(tǒng)已經(jīng)開始打退堂鼓了，“這個要求稍微有點極端了啊，要不就算了吧，這個【成就】咱也不是非要不可�！�
沒人理他。
劉徹和林久對視。
他已經(jīng)收斂住了自己的失態(tài)，此時正沉下臉，神色間含怒不發(fā)，仿佛即將以天子高位，降之以雷霆殺伐。
表面上端出了十足的帝王威勢，但其實劉徹內(nèi)心是茫然的，還有點無措。
他終究太年輕，年輕到從來沒有過面對這種場面的經(jīng)驗。
但這其實也不能怪他，如果不出意外，這輩子都不會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搬出溫室殿”這種話。
他他可是皇帝�。�
盡管他現(xiàn)在還年輕，還沒有親政，在朝政上一直受制于如今真正掌權的竇太皇太后。
但那是臺面下錯綜復雜的爭斗，表面上沒人敢讓他受委屈。
每逢朝議的日子，宣室殿上公侯滿堂、貴不可言。
可當劉徹坐在皇位上向下俯瞰時，那些公侯連與他目光相接都會被算作忤逆。
曾有人因在他面前儀態(tài)不端而受到鞭撻，也有人因為直視他的面孔而被砍斷了頭顱。生殺予奪于他而言如吃飯喝水一般輕易。
受命于天，臨朝稱帝。
他理所當然地比所有人都更尊貴更有威嚴，一直如此，從無例外。
而現(xiàn)在神女對他說，“你搬出溫室殿，因為我要住進去。”
這？
劉徹竟然不知道怎么應對。
于是他只好和神女對視，他努力地通過眼神表露出自己的憤怒和威嚴，想在對方眼睛里看到往常熟悉的恐懼和敬畏。
可神女眼睛里什么都沒有。
她只是看著劉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全身上下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劉徹的天子之怒、雷霆之威，在她面前形同虛設，因為她對此毫不在意。
神女，就是這樣啊。不食人間煙火，也不在意人間的尊卑。林徹在心里輕聲說。
那些將他死死束縛住的人間尊卑，逼得他在竇太皇太后面前不得不妥協(xié)退讓的人間尊卑，卻在神女面前形同虛設。
而后劉徹忽然深吸了一口氣。
他笑了一下，身為皇帝的端正威嚴像是冰一樣飛快地融化了，他的笑容真誠得就像是一縷陽光。
然后他微微躬身，低下頭，抬手引路。
紋繡山河圖案的純黑大袖在風中飄動，劉徹說，“溫室殿就在那里，神女請隨我來�！�
他是人間帝王，他生來注定不向任何人低頭。
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人，那是神女，是行走在地上的神明。
神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神女說出口的話，所有人都只能應允和遵從。
系統(tǒng)：“”
算了。
真是日了狗了�。�！
劉徹！你清醒一點，你堂堂漢天子！你！你怎么能這么簡單就低頭呢！
這不合理�。�
系統(tǒng)凝重地說，“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覺得劉徹的態(tài)度不對勁，可能有詐�！�
林久安慰他，“不怕，我辦事，你放心�！�
系統(tǒng)：不是很放心，但也不敢多說。
漢宮冬日，林久和劉徹一起走在宮道上，腳下踩著蕭何當年鋪下的青石磚，遠處是宮室的巨大剪影，近處是叢擁的侍從。
在這兩千多年前的未央宮中，除了衣裳的悉索聲之外，沒有任何多余的聲音。
林久低下頭時，能看見劉徹衣擺上的章紋，黑底而紅章。
不同于前世看過的電視劇里的滿眼金黃，這種深沉內(nèi)斂的服色，是古帝王的衣制。
千年前的古老王朝，好像就從這一片衣角里撲面而來。
而后，她看見了一只手。
一只長滿雞皮的枯瘦手爪，枯瘦得像恐怖片里的鬼爪，猛地抓住了劉徹的衣角，隨之響起一嗓子尖銳的哭嚎，聲震云霄。
系統(tǒng)正提心吊膽防備劉徹使壞，被這一嗓子嚇得垂死病中驚坐起，差點以為林久又干了什么大事。
被嚇到的顯然不只是系統(tǒng)，劉徹都肉眼可見地往后退了一步，腳步倉皇。
那只手抓上來時，他們一行人正走過一道長長的宮墻，劉徹走在前面，剛剛從宮墻后面轉(zhuǎn)出去，迎面一只鬼手，驚悚效果簡直拉滿。
林久跟在劉徹后面一點的位置，視線被宮墻遮擋了個嚴實，劉徹往后一退，她才看到那只手的主人。
是個和手一樣枯瘦干癟的老頭，穿著富麗堂皇的朝服，整個人都像是要被朝服淹沒，頭發(fā)胡子都雪白，且掉得不剩下幾根。
老得都讓人懷疑他下一秒鐘就會斷氣，更何況他此時正聲淚俱下，嘶聲哭號。
系統(tǒng)凝重地說，“麻煩大了！這人身份不一般，對劉徹說話也不是很客氣，估計地位不低，而且年紀又這樣大�！�
大漢以“孝”治天下，年紀大的老人天然地位要高一分，便是劉徹面對這樣年邁的臣子，也要小心應對，輕易不敢失禮。
林久說，“這樣啊，同情劉徹一秒鐘�！�
系統(tǒng)忍不住說，“不是，你與其同情劉徹，不如同情同情你自己吧�！�
林久茫然地說，“啊，我怎么了？”
系統(tǒng)難以置信道，“你是完全沒聽這老頭在說啥是嗎？”
林久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歷史稀爛，聽不懂文言文啊�！�
系統(tǒng)沉默了足足十秒鐘，一口氣灌了一整瓶速效救心丸。
林久有點擔心，“吃這么多沒問題吧？”
系統(tǒng)說，“不吃這么多才會有問題。”
他重重嘆了一口氣，給林久翻譯，“其實這老頭也沒有特別針對你，只是說，聽說劉徹要讓出溫室殿，所以前來勸諫，各種跟劉徹說不能讓啊之類的，言辭之間對劉徹就還蠻不客氣的�！�
林久說，“哦�！�
系統(tǒng)疑惑于她為什么這么鎮(zhèn)定，想了想，決定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講出來。
“其實你可能想不到這一點，但是呢，你要求劉徹搬出溫室殿，在有心人看來，這就是要正式開始爭奪大漢的權力。”
“畢竟劉徹身為天子，即便現(xiàn)在手里還沒有什么權力，但是象征意義還是很強大的，你今天這么隨意地擺弄他，背后的含義確實是有點恐怖�！�
“所以那些人就忍不住了，他們不好直接對你這個神女干什么，但是完全可以用勸諫劉徹的名義來阻止你。所以溫室殿這件事還是放棄吧，是真的挺容易出事的�！�
林久一直沒說話。
系統(tǒng)的話說完了，她耳邊就只剩下那個老大臣凄厲的哭嚎聲，勸諫的聲音慷慨激昂，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刀，看似指向劉徹，實則真正對準的是她這個神女。
她看著那只抓著劉徹的手，面無表情，這一刻神鬼一般的非人氣度又從她身上升騰了起來，她看著那個老頭，不像是看一個活人，像是在看一塊單純的肉。
系統(tǒng)警覺道，“你不會想著殺了這個老頭吧？以你神女的身份，你做得到，但沒用，他們不會在意一兩個人的死活，他們死得起。如果能用人命抹黑你這個神女，那對他們來說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林久困惑地說，“這不應當啊，我是神女，他們怎么敢與神女為敵？”
她不是在問系統(tǒng)，而是在自言自語，自問之后立刻自答。
“我知道了�，F(xiàn)在是漢武帝早期，還沒有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自然也就還沒有天人感應君權神授。這時的人固然多畏懼鬼神，但鬼神的權利還沒有滲透進世俗。”
“所以在看到神女向世俗皇權伸出手時，他們立刻就站出來抵抗了。因為神女可掌生死，卻不能掌朝政。應該是這樣想的，沒錯吧。”
她說的話有點晦澀，系統(tǒng)不大聽得懂。
而且正常人哪會這么認真的自問自答，她表現(xiàn)出來的神經(jīng)質(zhì)讓系統(tǒng)都毛骨悚然，一時竟然不敢說話。
只聽見她最后說，“歷史不好真的很麻煩，險些犯大錯�！�
說這話時，她面無表情。
系統(tǒng)咽了一口口水，強壓住心里莫名生出的驚恐，輕柔地說，“沒事的，不要緊張。雖然現(xiàn)在出事了，但還有劉徹在前面擋著呢�！�
林久沒有說話。
系統(tǒng)膽子大了一點，繼續(xù)說下去，“你之前對待劉徹太粗暴了，從今往后我們就堅定做劉徹的舔狗。溫室殿這件事，也不是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系統(tǒng)說得興起，林久忽然開口打斷他的話，“為什么要做劉徹的舔狗？”
系統(tǒng)說，“因為劉徹是皇帝，只有他能在發(fā)怒的朝臣面前保住你，而你神女的身份對他也很有用，也不完全算是舔狗吧，你們可以互利互惠。你自己也說了，你身為神女不能涉足世俗的權力，你要解決問題”
“我沒說�！绷志煤芸旎卮�。
“��？”系統(tǒng)懵了。
“我是說，神鬼不能涉足世俗的權力�！绷志谜J真地跟系統(tǒng)解釋，“可我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啊�！�
系統(tǒng)開始察覺出不妙。
林久已經(jīng)在重重點頭，“你說我要解決問題是嗎？沒問題，我辦事，你放心。”
系統(tǒng)迅速回想起前幾次林久說完“你放心”之后發(fā)生的事，登時大叫出聲，“你冷靜一點，不要啊，我不放心，住手�。 �
但他還是說晚了，林久動作太快，就像拔刀砍人，難道還跟你預警的嗎？那當然是直接砍�。�
于是，系統(tǒng)話音還沒落下，林久轉(zhuǎn)頭就看了劉邦一眼。
從下馬車開始就沉默不語偽裝空氣試圖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劉邦，當即、虎軀一震。
【作者有話說】
下本寫：《上交攻略系統(tǒng)以后》，戳進專欄點點收藏好嘛（鞠躬）
末世降臨，生存環(huán)境急劇惡化。
柳純被一個攻略系統(tǒng)綁定了，系統(tǒng)承諾給她干凈的飲用水、無毒的食物和清潔的能源，條件是她要完成攻略任務。
系統(tǒng)：“任務完成度越高，你得到的獎勵就越多。但攻略對象都是危險人物，所以還是建議宿主注意安全，適度攻略。”
柳純：（打電話）對是我，我搞到了一個攻略系統(tǒng)，我決定把它上交給國家！
系統(tǒng)：？
系統(tǒng)：“請完成任務，和官方S級異能者蘇烈牽手，任務獎勵：飲用水。系統(tǒng)在此鄭重提示，蘇烈性格桀驁，實力強大。攻略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請宿主保持清醒，適當放棄任務�！�
柳純：（躺平）
與此同時，上百人組成的后勤團隊立刻開始頭腦風暴。
“只是牽手而已嗎？難度太低了，完成任務也拿不到太多獎勵吧�！�
“沒有難度就創(chuàng)造難度，為了人類，為了地球，姿勢要騷，難度要高，沖！”
“小蘇同志，這樣，你現(xiàn)在去和小柳同志牽手，先牽上一個月，不夠再續(xù)！”
系統(tǒng)：“由于任務完成度史無前例，你將得到非常多的飲用水，請選擇獎勵發(fā)放處�！�
柳純：“那就先把干涸的黃河灌滿吧�！�
系統(tǒng)：“請完成任務，得到官方S級異能者邊麟的告白。任務獎勵：種植土。系統(tǒng)在此鄭重提示，邊麟判定為SSS級危險人物，請宿主注意生命安全。”
后勤團隊：“小邊同志你這個告白信寫得不夠真摯啊，再回去修改修改�！�
“小邊同志你這個告白信總字數(shù)才一萬字，會不會太短啊，再回去修改修改。”
“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各大國，全球無線電廣播頻道連接完畢，人造月亮和繞地衛(wèi)星同步廣播，小邊同志可以開始背你的告白信了�！�
系統(tǒng)：“已達成史詩級任務完成度，你將得到非常多的種植土，請選擇獎勵發(fā)放處�！�
柳純：“那就先把這兩個產(chǎn)糧大省被污染的土地替換掉吧�！�
末世時代，藍星其他國家突然發(fā)現(xiàn)，大夏可能是瘋了，正傾盡舉國之力把一個女人打造成瑪麗蘇。
但與此同時，他們的長江黃河又流淌起來了，他們的土地上又能長出農(nóng)作物了，他們的餐桌上頓頓都有豬肉吃了？？？
5
魂兮歸來05
◎高皇帝的威嚴◎
“我以前玩游戲的時候。”林久說。
系統(tǒng)麻木地聽著。
“剛開始沒有錢，很弱，被大佬各種花式虐殺�！�
系統(tǒng)想象了一下林久被花式虐殺的場景，生出一種為那個大佬上香的沖動。
“有一次，我被大佬活活殺了十次。”
“而且大佬全程都沒有出手，我是被大佬的神奇寶貝踩死了十次�！�
“從那以后我就有了一個夢想，我夢想有一天我能擁有一個最酷炫的神奇寶貝�！�
系統(tǒng)漸漸聽出不對味了，他不想再聽下去了，但又不敢讓林久閉嘴。他想再買一瓶賽博速效救心丸，但林久沒有留給他這個時間。
“你看，我的神奇寶貝劉邦，他是不是很酷炫�！�
系統(tǒng)哭了，淚流滿面。
林久疑惑地問他，“你哭什么？”
系統(tǒng)哽咽著說，“我這是為你感到高興，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太酷炫了，太勵志了。你就是感動系統(tǒng)年度第一人物�！�
林久謙遜地說，“這都要感謝你在萬千人中選擇了綁定我做宿主，沒有你就沒有現(xiàn)在的我，我的榮耀有一半屬于你。”
系統(tǒng)沒有再說話，林久覺得他應該是躲起來默默感動去了。
此時是正午，漢宮冬日，空氣寒冷干燥，天空透澈得像一張蒼藍色的玻璃紙，銹紅的宮墻一直蔓延到視線不可及之處，巨大的宮室剪影仿佛從四面八方撲面而來。
干癟枯瘦的老頭子拽著劉徹的衣角涕泗橫流，哭聲干啞，如同老鴉瀕死的哀嚎。
他哭得太投入了，甚至沒有意識到，有一道視線，已經(jīng)落在了他身上，而且正在越來越沉重地落在他身上，似乎視線的主人正對他越來越感興趣。
劉徹正被老頭子死死抓住衣角哭嚎，神情還算鎮(zhèn)定，也沒有流露出慌亂的神色，但也沒有做出什么有效的應對。
他確實是年紀太輕，經(jīng)歷過的事情太少，見過的世面不足夠多，還有著很明顯的稚嫩和不足。
尤其是和劉邦比較起來。
和劉徹不同，劉邦從始至終穩(wěn)如老狗。
他一直默默地站在林久身后，而且一言不發(fā)，就像是不存在一樣。
是以一直到他走出來，方才有人意識到，這里還站在另一個比劉徹更有資格處置這件事的人。
大漢開國君主，劉邦。
后世劉氏子孫，大漢子民，提到他都要恭恭敬敬地稱一聲“太祖”。
就連死亡都無法消磨掉他的權力和地位，如今他從死國回返，重新行走在大地上，那他就依然是劉氏至高無上的祖宗，今天子劉徹在他面前也要后退一步。
劉徹果然后退了一步，之前是他不能輕易動手，所以才被人拉住了衣擺。
現(xiàn)在他認真起來，輕易就從這個老掉牙的舊臣手中掙脫了出來，身姿敏捷得像是猿猴。
這一年他只有十九歲，尚且沒有親政，尚且有余暇射虎搏熊。
退了一步之后他就靜靜地站在原地，也沒有再做什么。
他心里知道他沒辦法處理這種事，這人不是沖他來的，而是來與神女作對的。既然現(xiàn)在劉邦站出來了，那他也沒必要一直在前面硬頂著。
從方方面面來看，都應該把戰(zhàn)場交給老祖。
劉邦接替了劉徹的位置，面對這個被劉徹那一下冷不丁的掙脫而拉倒在地上的老臣子。
事實上他也不是很想管這件事，雖然這么下去肯定要出亂子，但混亂好啊，水攪亂了才能更好地從中摸魚。
可神女看了他一眼。
在那一眼的時間里，劉邦意識到，如果他不動手，那神女就要親自動手了。
他不確定神女要在這里對這個老頭做什么，但之前的經(jīng)歷告訴他，那絕對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場面。
而且神女一旦動手之后會不會繼續(xù)動手？
看見神女動手的人會有什么后果？
大漢的未央宮，在神女動手之后，還能不能繼續(xù)存在？
這三個問題稍微想一想都讓劉邦心驚肉跳，所以他必須、也只能站出來。
老頭本人哆哆嗦嗦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劉邦對他說了一句話。
系統(tǒng)半死不活地給林久翻譯，“劉邦問這個老頭有事嗎，嗯，你可以這么理解，反正沒差太多�！�
盡管在見識了劉邦的一系列操作之后，系統(tǒng)對劉邦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從“哇，漢高祖！”變成了“呵，漢高祖。”
但系統(tǒng)還是不得不承認，劉邦絕對是個神奇的男人。
他不正經(jīng)的時候，簡直就是個穿著龍袍的無賴。
可當他嚴肅起來的時候，譬如此時，那他就絕對是全世界都沒辦法忽視的男人。
他一開口說話，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轉(zhuǎn)移到了他身上，甚至沒有經(jīng)歷過思考的過程，而就像是一種本能一樣。
本能地追逐他說出的每一句話。
這不是什么特異功能，而是久居高位習慣發(fā)號施令的人所自帶的魅力，或者也可稱之為王者霸氣，是雄才偉略的君王身上才會出現(xiàn)的特殊氣質(zhì)。
二十年之后，劉徹或許也會變成這樣的男人，然而他此時還年輕。
此時天下，放眼看去，除卻劉邦，再無人有如此霸氣。
好不容易爬起來的老頭忽然又撲倒在了地上。
他在劉徹面前又撲又哭，還抓劉徹的衣裳，幾乎百無禁忌。
可就在劉邦發(fā)話的這一刻，他以五體投地的姿態(tài)撲倒在了地上。
劉邦問他有事嗎？他當然有事！他在這里哭號了這么久，怎么可能沒事？
可是在劉邦面前，他竟然說不出話！
長著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此時有話要說，蒼老的喉嚨收緊又張開，卻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發(fā)不出一個音節(jié)。
而后他渾身的骨頭都像是變軟了，整個人再也跪不住，深深地拜伏下去，趴在地上，渾身都劇烈地哆嗦了起來。
他想說話，他太想說話了！
可他太老了，一口濃痰堵住了他的嗓子，他說不出話，只好一邊哆嗦，一邊將額頭狠狠地往青石宮道上磕。
在劉徹面前，他流下眼淚和鼻涕。
在劉邦面前，他磕頭磕到流血。
劉邦在劉氏宗廟祭祖中降世顯靈，一直到現(xiàn)在，都只有劉徹和林久和他接觸得多一點。
眼前這位老臣地位不低，祭祖時也跪在劉氏宗廟外面，遠遠見過劉邦一面。
但那只是遠遠一看，和面對面的覲見完全是兩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