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50瓶;奶黃包
49瓶;sibyl
40瓶;地獄染瞳、南鳶
30瓶;夭夭
24瓶;檸檬汁、三千世界鴉殺
23瓶;vv
21瓶;24601、雪凌、阿弦
20瓶;簡、赤瞳本瞳
19瓶;月亮是我啃彎噠~、ooooo
18瓶;狗卷君是我的、風(fēng)若水、kylin、林詩燕、GA、dawn無疆、chuay呀、Dream.蔚藍(lán)、傲風(fēng)、母語祖安
10瓶;dwt
9瓶;斯年笙簫慢、遇見雪花、燕歸.、喃喃、smile。、青魚、扶殷、晏貞
5瓶;月、夢文締造者
4瓶;花城、妗月子、雨過天晴、新約
3瓶;半觀、月落、古雨、蒼耳、一立不倒
2瓶;青蟹、py城、修、佚名、憶之藍(lán)、橫刀立馬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78
持花04
◎一個一個大動作◎
是以似乎已經(jīng)到了不得不殺的地步。
可是劉徹殺不得啊,
他是【目標(biāo)人物】,是所有【主線任務(wù)】的絕對中心點。他若身死,那這個世界都沒有意義了。
雖然系統(tǒng)不確定林久現(xiàn)在還在不在意這所謂的【目標(biāo)】和【任務(wù)】,
但據(jù)他觀察,林久迄今為止似乎沒有要放棄這個世界的想法,她還一直在積極完成各種【成就】來著。
蠟燭靜靜地燃燒,
沒有風(fēng),燭焰沒有絲毫的晃動。古老宮殿的梁柱和帷幕都沉浸在這樣的燭光里,
像是長出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
這樣輕緩的色調(diào),
叫人也感到松緩,
有余裕沉浸下來,細(xì)致地思考一些復(fù)雜的問題。
系統(tǒng)也在這樣的燭光下鎮(zhèn)定了下來,重新梳理自己混亂的思路。然后他忽然靈光一閃,
他想到,
難道林久要殺的不是劉徹,
而是霍去�。�
起先這只是一個粗糙的猜測,但系統(tǒng)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有點道理,
他順著這個思路細(xì)想下去,越想越感覺沒有問題。
是,
事已至此,不能不殺�?僧�(dāng)下情境還沒有演化成死局,殺人固然是唯一的解法,
但殺什么人,還值得商榷。
這一次的危機(jī),起因在霍去病身上,
他射了神女一箭,
竟然得以全身而退。
所以劉徹才生出疑心,
做出試探。
那事情就變得很明朗了,亡羊補(bǔ)牢為時未晚,既然禍患的根源在霍去病身上,那就也從霍去病身上解決掉這一次的禍患。
殺了他,以他的血,重新熔鑄神女的威嚴(yán)。
思想清晰了,道路出現(xiàn)了,但系統(tǒng)沉甸甸的心思并沒有放下來,他感到了加倍的心亂如麻。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向林久說,“雖然,但是,我絕對理解你,而且無條件支持你,但那可是霍去病啊你要不要再仔細(xì)想一想那什么,三思而后行這樣。”
話音落下,久久的,沒有回應(yīng)。
系統(tǒng)再次膽戰(zhàn)心驚地開口,“我不知道怎么對你說,但是你不要覺得神就很厲害”
他有點語無倫次,“我不是說神不厲害,但是神不是最厲害的你知道嗎?而且這也不是厲不厲害的問題”
系統(tǒng)邊說邊說大力撓頭,看得出來他很想說清楚,但似乎受限于表達(dá)能力,又始終說不清楚,只能再配合上混亂的肢體語言,簡直下一秒鐘就要遍地打滾以增加話語中的可信度了。
“我知道�!绷志糜终f了一遍這樣的話。
系統(tǒng)停住話頭,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道,“你知道什么呀?”
“唔�!绷志谜f,“什么都知道,也知道你想多了。”
系統(tǒng)閉上了嘴。
之前他慌了神,所以忘記了他現(xiàn)如今的處境,根本不需要訴諸于口,折磨他那點可憐的語言表達(dá)能力。他所思所想,林久全部都能洞察。
從他成為外接大腦的那一刻起,他的腦子就已經(jīng)成為了林久的雜物間,平時堆點東西過來,隨時想走進(jìn)來就走進(jìn)來。
他的心思在林久眼睛里就像是擺在砧板上的魚肉那樣一覽無余。
“我想多了?”系統(tǒng)茫然地說,“就是說,你不想殺霍去�。俊�
得到了期望中的結(jié)果,他本該欣喜若狂�?上到y(tǒng)現(xiàn)在根本來不及開心,而是感到了更深刻的迷茫。
“不殺霍去病,又如何破局”話說到這里,系統(tǒng)的聲音忽然斷了。
起先系統(tǒng)沒意識到自己為什么下意識停住了話音,片刻之后,忽然悚然而驚!
他意識到自己錯在了哪里,他意識到他已經(jīng)掉進(jìn)了陷阱!霍去病,這個人已經(jīng)成為一個陷阱!
而這個陷阱的核心,就在于時間。
時間不對。
倘若林久此前在宴會上當(dāng)場殺掉霍去病,那神女怒而殺人,合情合理,任何人都說不出任何話。
但現(xiàn)在不行,試想如果霍去病現(xiàn)在忽然死掉,那會是因為什么原因?當(dāng)時那滿座的賓客或許會以為是神女遲來的降怒,可劉徹不會那樣認(rèn)為。
因為他已經(jīng)做了一件事,他在神女面前主動暴露了那一冊紙簡,和紙簡上那些字跡。
得知死訊的那一瞬間他就會明白,神女殺霍去病,是因為那冊紙簡,因為他。
這是在殺雞儆猴,是在向他展露神威,施以警示。
可殺雞儆猴的另一面,不就是承認(rèn)了自己只有殺雞的能力,而難以殺掉那只猴子?
則等同于向劉徹承認(rèn),神女在意他的忤逆和僭越,因他的所作所為而動怒。
可是神女不能殺他,甚至沒辦法向他施以足夠有力度的懲戒,神女只能泄憤一般地殺了那個無關(guān)緊要的霍去病,就如同在他面前殺掉一只雞。
殺雞,也要看是在誰面前。
膽小怯弱的人當(dāng)然會因為噴濺而出的雞血而驚駭欲絕,可劉徹這種惡毒的猴子立刻就能從那些雞血里看出那把殺雞刀的局限。
倘若走到那一步,則他必然不會后退,他只會更瘋狂地?fù)渖蟻�,手腳并用,甚至不會浪費一秒鐘時間去擦干凈噴到臉上的血!
不殺不足以立威,殺則局勢立刻無法收拾。
系統(tǒng)如果還有人身,此刻絕對已經(jīng)冷汗?jié)M身。他看著攤平在劉徹面前的那冊紙簡,面色驚怖眼神悚然,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簡直肝膽欲裂。
他已經(jīng)被綁死在了林久的船上,與林久榮辱與共,更生死與共。而林久此刻已經(jīng)陷入死局。
之前他想的那些根本都是錯的,這一回,林久不是犯了錯,也沒有叫她亡羊補(bǔ)牢的余地。此時此刻,這就是死局。
片刻之后,系統(tǒng)收拾心情,重新冷靜了下來。
“我明白了,事情的起因在霍去病身上,但現(xiàn)在矛盾的中心點已經(jīng)從霍去病身上,轉(zhuǎn)移到了劉徹身上。所以霍去病不能殺�!�
林久一言不發(fā),不說對,也不說不對。
系統(tǒng)用冷靜的聲音說,“現(xiàn)在最好的辦法似乎只有按兵不動,這樣劉徹會因為顧慮而不敢直接撕破臉皮�?蛇@樣的顧慮并不能長久地阻攔住劉徹,反而會引動源源不絕的試探”
“但你不會這樣做,這不是你會走的路,以我對你的了解,你絕不會另自己陷入如此被動的境地�!�
“這是死局,但你會破局。因為你是林久�!�
“你將會有一個大動作,不然你選擇在此時恢復(fù)理智就變得毫無意義。這么多年過去了,我還從沒見過你做毫無意義的事情�!�
系統(tǒng)說到這里,忽然心里一動。
林久還是沒有說話,這令他更肯定了方才在心里閃過的那一線靈光。
她是林久,她不會令自己陷入如此境地那她難道真的絲毫沒有預(yù)料到如今的局面嗎?她難道沒有想到,拿出紅薯、水泥和造紙術(shù)之后,劉徹會從這種種神跡之中抓住致命的主脈?
那么,這一回,這件事情的起因,真的在霍去病身上嗎?
系統(tǒng)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錯了,他搞錯了事情的起因。
問題依然出在時間上。
誠然劉徹是因為霍去病這件事而做出試探,可冶鐵技術(shù)的革新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在此之前不知道多久的時間里,他已經(jīng)在默默推行這件事情,在默默地窺伺神女的高位,欲取而代之。
系統(tǒng)深吸一口氣,沒有再說話,而是轉(zhuǎn)動視線,細(xì)致地端詳著劉徹。
劉徹依然沉浸在那冊紙簡中,似乎對暗中的潮涌一無所覺。暖而軟的燭光落在他身上臉上,他臉上沒有表情,側(cè)臉看起來溫和而沉靜。
就在這樣的沉靜中,系統(tǒng)意識到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長時間地觀察劉徹了,以至于他竟然想不起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劉徹在神女身邊已經(jīng)可以保持這樣的鎮(zhèn)定自若。
再然后他想到更多的事情,從劉徹第一次見到神女時開始回想。須臾之后他從那些回憶里意識到,劉徹從未有過試圖逃避神女的舉措。
哪怕是在他掌權(quán)之前,在他以為神女會吃掉他的血肉的那段時間里,那時候他對神女的畏懼昭然若揭,但他仍然花費大量的時間陪伴在神女左右。
簡直像是自虐一般而這樣自虐的狀態(tài),更近似于一個古老的成語,古老的臥薪嘗膽。
昔年先秦春秋之際,越王勾踐十年臥薪嘗膽,終于破滅吳國,一雪前恥。
如今劉徹以這樣的自虐和隱忍,在神女身邊堅持了這么多年
系統(tǒng)輕輕吐出一口氣,他全都明白了。表象全都是假象,那劉徹從來不曾甘心屈居在神女之下,他早有忤逆之志,早生篡權(quán)之心。
他忽然覺得有點悲傷,他被劉徹的所作所為精神折磨過很多次,被林久折磨過更多次。
但其實他心里一直很敬佩他們兩個人,覺得他們都是稀世的聰明人,有時候還會偷偷地想或許這就是襄王神女,棋逢對手,共舉盛世。
能見證這樣兩個人聯(lián)手締造的大時代,他有時候,也會感到一點點的與有榮焉。
可是現(xiàn)在真相就這樣赤裸裸地暴露在他面前,原來沒有襄王神女,只有你死我活。
“何至于此�!毕到y(tǒng)喃喃說。
“不然呢?”林久的聲音聽起來甚至有點納悶。
“你也知道劉徹少為太子,年少登基,他從小就知道自己必定至高無上,天下一人。如今又看到神權(quán)在他眼前、在他之上,怎么可能不想辦法去奪取呢。”
系統(tǒng)張了張嘴,呆滯片刻,誠心誠意地發(fā)問,“那這個局要怎么破?”
可林久只是平靜地說,“你也看到劉徹如今的模樣�!�
系統(tǒng)沒太聽懂這句話,“劉徹現(xiàn)在怎么了?”
他邊說邊看向劉徹,看見他已經(jīng)收起那冊紙簡,重新抽了一冊竹簡慢慢翻看,臉上還是那種沉靜又溫和的表情。
所謂居廟堂之高而不動聲色,或許便是如此。
林久輕聲說,“他很悠閑啊。”
“悠閑?”系統(tǒng)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滿腦子悲戚蒼涼的心思都被這兩個詞震得灰飛煙滅。
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涌了上來,給系統(tǒng)帶來一種熟悉的感覺系統(tǒng)忽然想到一件事,此前他那么多胡思亂想可能都沒有意義,但其中一句,微不足道的那一句,絕對有意義。
林久不做無意義的事情,所以她選在此時恢復(fù)理智是為了什么?
不殺劉徹,也不殺霍去病,但要破局,要做一個大動作。
這個大動作是什么?
迎著系統(tǒng)匪夷所思、驚詫莫名、不明絕厲的視線,林久打開了【系統(tǒng)面板】,拉開【成就面板】,像她之前做過很多次的那樣,開始挑挑選選。
同時用一種冷靜得叫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說,“是我讓他太悠閑了,之前一直是他出招而我拆招。”
系統(tǒng)想了想,覺得確實如此,之前劉徹和林久的相處模式一直遵循著劉徹蠢蠢欲動,林久雷霆打擊的流程,如是反復(fù)循環(huán)。
然后他聽見了林久繼續(xù)說,“現(xiàn)在他的招數(shù)已經(jīng)拆無可拆,那就換我來出招吧。”
系統(tǒng)渾身寒毛都在這一句話里炸了起來!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劉徹出招,是以皇權(quán)篡奪神權(quán)。
那林久出招,莫非,是要反以神權(quán)篡奪皇權(quán)?!
【作者有話說】
雖然這一章全是對話,好像有點冗長,但我感覺是必要的。
因為感覺這種題材如果不仔細(xì)分析這種桌子底下的機(jī)鋒,那就像是缺了什么東西一樣
如果大家覺得觀感很不好的話我也會考慮改動!所以求評論反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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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哎,嘿嘿
50瓶;小苔蘚
40瓶;嫣、琴安塵、之淺
10瓶;云中誰寄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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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持花05
◎初戰(zhàn)隨嫖姚◎
這樣駭人聳聞的猜測一時震懾住了系統(tǒng)幼小的心靈,
使得系統(tǒng)感到片刻不真實的恍惚。
不等他清醒過來,看清楚林久究竟選擇了什么樣的【成就】,一種久違的機(jī)制已經(jīng)被觸發(fā)。
系統(tǒng)不由得張口道,
“主線任務(wù)四已觸發(fā),【為漢武帝留下深刻印象】�!�
片刻之后系統(tǒng)可能是感到有點尷尬,自己主動吐槽道,
“啊,這個主線任務(wù)怎么在這時候觸發(fā)了,
不然直接申請結(jié)算吧,
感覺劉徹對你的印象已經(jīng)深刻得不能更深刻了。”
林久搖了搖頭,
“還不足夠�!�
系統(tǒng)猛然沉默了,眼看著林久在【成就面板】上一連選中了三個【成就】。
“【刻骨銘心】、【獨一無二】、【非你不可】�!�
系統(tǒng)一個一個把林久選中的【成就】的名字念出來,念完之后忽然沉默如死。
然后他緩緩轉(zhuǎn)頭,
看向燭光下的劉徹。
劉徹一以貫之,
不動聲色,
埋頭讀簡,一無所覺。
系統(tǒng)左看右看,
深深嘆氣,“好一朵柔弱不堪,
楚楚可憐,不剩摧折的嬌花�!�
這朵嬌花在這一次堪稱兇險的試探之后,沒有再做出更多的舉措,
而是把幾乎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推廣技術(shù)革新之上。
他沒有遮遮掩掩,更多的紙簡就大大方方地擺放在林久身邊,其中記錄著他所得到的成果,
包括冶鐵技術(shù),
又不僅限于冶鐵技術(shù)。
足足有三年的時間,
大漢沒有對匈奴再起兵戈,元光年間炙手可熱的大將軍長平侯衛(wèi)青仍然時常出入宮禁,隨侍在天子左右。
然而他這樣出身微賤,僅以軍功立世的外戚,在長久離開戰(zhàn)場之后,光芒終究會日漸消磨,日漸黯淡。
朝野間開始生出一種暗地里的流言,說是因為衛(wèi)侯的外甥冒犯了神女,因此陛下厭惡衛(wèi)侯,不愿再交重任于他手上。
但漸漸的這些流言也都平息,事涉神女,終究沒有人敢多嘴多舌,而是默契地閉口不言。
長安城中,漸漸不聞衛(wèi)侯的名聲。
舊日里的見聞,就這樣漸漸湮沒在塵灰里。
或許只有未央宮,還將那些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
因此在劉徹時隔三年,忽然又下詔書另衛(wèi)青領(lǐng)兵出征時,朝野上下,為之震動。
元朔三年的春天,未央宮中有兩件大事。一是大將軍長平侯衛(wèi)青再度領(lǐng)兵出征,兵鋒直指河西。臨行之際,劉徹親自登上長安城樓為他送行。
與他一同離開長安的還有一個不起眼的年輕人,名字叫霍去病。這一年他十六歲,有人還記得三年前他曾在宴會上張弓射月,更多的人絲毫沒有在意他的存在。
這個時候,還沒有人能意識到,這個年輕人未來的命運正如同大日初生一般,光焰滔天。
第二件事則是,田蚡回來了,帶著裝滿三輛大車的糖塊。
跟第一件事比較起來,第二件事不大起眼,更不為外人所知。
劉徹甚至沒有見田蚡一面,也不準(zhǔn)許田蚡去見王娡,仿佛對這個人和他帶回來的東西都并不在意。
但當(dāng)天晚上,清涼殿的漆案上,就擺了一盤切成小塊的蔗糖。
系統(tǒng)盯著那盤紅棕色的蔗糖,神色莫名。
雖然這些蔗糖看起來還很粗糙,但也不應(yīng)該是這個時代的技術(shù)能搞出來的產(chǎn)物。
然而頂不住林久給開掛,系統(tǒng)親眼看著林久用【山鬼】套裝的能力,改造了野生甘蔗的生長規(guī)律,從而得到了果肉更豐富,含糖量更高的優(yōu)質(zhì)甘蔗品種。
然后就有了這些糖塊。
沒有人比他更懂劉徹有多重視這些糖塊了,正如同沒有人比他更懂劉徹這三年是在做什么。他積攢了整整三年的力量,此次揮師北向,圖謀之大,簡直讓人想為匈奴點蠟。
但這么大的圖謀,百萬疆土,十萬人命,流血漂櫓的戰(zhàn)爭,也不過只是他的一次嘗試。
他要嘗試,他所篡奪的那一部分神權(quán),有沒有用,又將有多大的作用。
趙平出身天水郡良家子,少而從軍。因為騎□□湛,又曾經(jīng)有幸在大將軍長平侯衛(wèi)青的麾下聽用,因此積攢了不菲的軍功。這一回聽聞衛(wèi)侯又要出征,趙平頓時熱血沸騰。
然而他沒能繼續(xù)跟隨在衛(wèi)侯身邊,而是被分到了一個公子哥兒身邊。
這個公子哥兒從長安來,聽說出身貴重,年紀(jì)不大,權(quán)位卻高,官拜嫖姚校尉,麾下領(lǐng)八百騎兵,如趙平這樣的精兵,一眼就能看出,這八百騎兵個個都是軍中翹楚。
趙平不是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長安來的貴人在軍中混一筆軍功,回去便能高官厚祿,平步青云。
但這樣的貴人并不必要親自上戰(zhàn)場,便是上戰(zhàn)場,也是身在安穩(wěn)的后方,不必沖鋒也不必廝殺。身邊當(dāng)然也會有精兵跟隨保護(hù),但足足八百個精兵,排場是不是有些大,又是不是有些浪費?
但趙平?jīng)]有多說什么,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更清楚什么話該說,什么話該閉緊嘴咽進(jìn)肚子里。
他只是默默地觀察這位公子哥兒,這是老兵的本能,頂頭上司的性情,有時候往往就決定了一隊軍士在戰(zhàn)場上的生死。
但他越觀察就越疑惑。
首先,這位公子哥兒似乎有些嬌生慣養(yǎng),趙平從沒見過他與軍士一起吃飯。
但這也沒什么特別的,貴人都這樣。
飯后操練騎射,公子哥兒也不參與,只是騎在馬上在旁邊看。這也不稀奇。
但他看到興起時,竟然高聲喝了一聲彩,而后騎馬沖下來,一路挑翻了五六個同袍,最后仍然不盡興,抬手取下馬背上的硬弓,舉手拉滿,射向天上傳來雁鳴的方向。
只是隨手射出的一箭,沒有經(jīng)過長久的瞄定,但那雁落下來的時候,正正是被射中了左眼!
趙平懵了,所有人都懵了,一時鴉雀無聲,只有那只死雁在一雙雙手上傳遞,而那位公子哥兒,已經(jīng)策馬跑遠(yuǎn)了。
長安貴人的騎射,都這樣出色嗎?
這個問題其實沒有必要問,趙平心里明白,這位公子哥兒恐怕沒有那樣簡單。
不對,不該再叫公子哥兒,從今往后,要稱他一聲校尉大人。
嫖姚校尉?趙平默默想。
白日的光輝正如薄冰一樣鍍在眼前的草地上。
此后校尉大人仍然我行我素,甚至公然停了操練,而是帶著手下軍士蹴鞠和打馬球。
他年紀(jì)還是很輕,看起來還是很嬌貴,好玩游戲,頂著的還是長安貴人的身份。
但沒有人再敢輕視他。
直到大軍真的在草原上遇到了匈奴人。
趙平明知道應(yīng)該跟在校尉大人身邊,但在喊殺聲傳來時,仍然忍不住向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校尉大人身份果然貴重,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大軍的側(cè)后方,這是一個很安全的位置。
而校尉大人也沒有帶人前去馳援的意思,而是選了個高地,立馬在上,遠(yuǎn)遠(yuǎn)地向戰(zhàn)場中心處望了一會兒。
趙平跟著立馬在后,一言不發(fā)。八百同袍都立馬在后,軍容嚴(yán)整,甲胄儼然。
片刻之后,校尉大人忽然一勒馬韁,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說,“這地方?jīng)]什么意思,我們走!”
他聲音里的輕佻激怒了另一個軍士,趙平聽見同袍中有人高聲問道,“敢問校尉大人,我等身為士卒,兩軍交戰(zhàn)之際,不去沖陣廝殺,又要往哪里去?”
話音落下,趙平的心立刻就提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fù)?dān)心這位沖動的同袍觸怒長官,但校尉大人甚至沒有抬眼看上一眼,而是自顧自地整理著掛在馬上的硬弓和武器,又整理身上的甲胄。
八百人就都看著他慢條斯理地整裝。
而后,他忽然抬眼。
趙平此生還從未見過如此銳利的眼神,簡直像是方打磨完畢的刀刃被潑上一碗冰水的那一剎那,寒光便如高天上射落的星辰,有攝人的冷銳。
或許是因為詫異,也或許是因為那眼神實在鋒銳,趙平有了一剎那的恍惚。
就在這一個剎那,他覺得這個從長安來的年輕校尉變得不一樣了。
等再回過神的時候,趙平看到校尉在笑,他實在年輕,臉蛋是那種貴人才有的嬌生慣養(yǎng)的嬌嫩,笑起來還帶著遮不住的稚氣。
但他露出的牙齒上又分明閃著寒冷的光。
趙平聽見他問,“有人知道我這個嫖姚校尉是怎么來的嗎?”
鴉雀無聲,沒有人說話,是一時被他氣勢所懾,也是因為不知道。校尉大人從未提過自己的來歷。
他也沒有刻意賣關(guān)子,緊接著就自己說了出來,“這個嫖姚校尉,”他點了點自己的盔甲,“乃是在未央宮中,天子親封!”
依然沒有人說話。
趙平已經(jīng)掂起韁繩,準(zhǔn)備跟隨在校尉身后。
因為校尉說完這句話,就轉(zhuǎn)過了身,將欲策馬前行。
他只聽見校尉年輕的聲音,“所以當(dāng)然是要去能為天子分憂的地方!我們有八百人,那就去八百人能決定戰(zhàn)場的地方!”
起先聲音清亮,漸漸地有風(fēng)聲夾雜在其中,因為馬跑了起來。
然而縱然有風(fēng)聲和馬蹄聲,那聲音依然使人聽得清清楚楚。
這時候趙平還不清楚這位校尉的名字叫作霍去病,更不清楚將來這個名字將成為他戎馬一生最大的榮光所在。
他腦子有點亂,沒有余裕想其他的東西,只是想此時此刻,要追隨在此人的馬后。
是在很久很久之后,趙平回想起這一天。他想了半生,卻也想不明白十六歲的年輕人怎么敢于做出如此兇險的決策。
他記得校尉策馬之前輕輕撫摸了一下左手的手腕,但并不知道那手腕上有一個什么樣的印記。
【作者有話說】
昨天那一章我盡力又修改了一下,感覺還是有點問題,但是真的已經(jīng)盡力啦!
劇情沒有變動,不必再返回看一遍,給大家添麻煩啦。
大家的評論我都有看,有時候會覺得我不配得到這樣的善意,因為我對我自己其實沒什么信心,就感謝錯愛
不過呢雖然現(xiàn)在還不夠好,但是我有信心越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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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瓶;吖呀
74瓶;阿茲卡班優(yōu)秀畢業(yè)生、Yh
40瓶;20瓶;來來回回
10瓶;dwt
4瓶;花城、李樂遙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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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持花06
◎大漢最年輕的君侯◎
趙平在心里默默盤算自己的出身。
他是天水郡的良家子,
少而從軍,希望依仗軍功得到爵位,從此光耀自己的家族。
這樣的出身與卑賤不沾邊,
但更也說不上顯赫。
軍中多的是他這樣的良家子,與幾個同族的兄弟一起,再帶上戰(zhàn)馬兵甲和扈從,
從此投身軍伍,轉(zhuǎn)戰(zhàn)萬里覓封侯。
趙平不知道其余人用了多久能走到長安城中,
得以立在天子階前,
得到天子欽賜的封賞。
他只知道他自己走到這一步,
只用了一次驅(qū)馳的時間。
只是跟在一個人馬后,為他驅(qū)馳,如是而已。
后來趙平在長安城的酒肆中飲酒,
聽到鄰桌的男子在繪聲繪色講述冠軍侯的事跡,
說他年少而有尊榮,
佩七尺的長劍,立在天子階前聽封。
趙平默默聽著,
只是飲酒而一言不發(fā),因為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心知肚明那些人口中的談資正是他親身經(jīng)歷的戰(zhàn)事,
冠軍侯這個囂張的名號正是校尉大人新得到的爵位。
可那些事情此時在他聽來也覺得玄奇而不可思議。
那些人在說,冠軍侯率八百驍騎遠(yuǎn)離戰(zhàn)場,深入大漠,
如有神助一般找到了匈奴大軍的薄弱之處,斬敵千余人,以一己之力在后方引動了匈奴人軍中的混亂。
當(dāng)時匈奴人在與衛(wèi)侯的正面戰(zhàn)場上失利,
正要撤退。
便是因為這一場混亂,
使原定的撤退演變成了一場潰敗,
又一舉虜獲了匈奴軍中的一位王子,而后從容撤回,與衛(wèi)侯的大軍會和。
這時有人插話說,冠軍侯有鷹的眼睛,高懸在青天之上,一眼洞悉匈奴人全部的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