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概是幾人光顧著玩，沒人關(guān)注手機(jī)信息。
“不管不管不管，誰讓你要離開大部隊擅自行動的！”喬溫妮生過小青云后沒有任何改變，依舊是那副飛揚大小姐的模樣，大笑著說：“十首歌和兩杯酒，你選哪個？”
包廂里的酒水已經(jīng)提前點好，都是小杯的鮮啤，對束晴的酒量來說跟喝水沒區(qū)別，她毫不猶豫端起一杯干了，要喝另一杯時張在婷阻止她，“別聽溫妮瞎說，先吃點東西再喝�！�
凌靈也把點心盤往束晴面前推了推。
喬溫妮的聲音隨著鼓點超強(qiáng)的伴奏，顯得兇狠十足：“好好好，你們都是好人，就我是惡人，今天我就要給你點教訓(xùn)！”
喊完她就放聲繼續(xù)唱，把五音不全的音調(diào)當(dāng)成攻擊武器，吵得束晴和張在婷連連捂耳，凌靈趕緊用另一只話筒跟著唱，企圖把喬溫妮的調(diào)子拉回正軌，卻效果甚微，半首歌都沒過，幾人都笑得喘不過氣。
張…
在馮式東家耽誤了一會兒，與其余幾人匯合時，束晴是最后一個到的。她按照閨蜜群里提前告知的包廂號尋找，隔著很遠(yuǎn)就聽到喬溫妮拿著話筒五音不全的聲音。
束晴推門進(jìn)去，笑著大聲喊：“溫妮，換首歌，好難聽！”
喬溫妮壓根沒聽見束晴的吐槽，看見她進(jìn)來，喬溫妮一臉興奮地對著話筒叫：“束晴，你遲到了！今天罰你唱十首歌！”
四人里，凌靈聲樂最好，做自媒體后甚至找專業(yè)人員學(xué)習(xí)過，張在婷也有幾首拿手曲目，喬溫妮和束晴卻沒半分音律天賦，能唱準(zhǔn)調(diào)子的歌曲一只手都能數(shù)得過來。束晴有自知自明，鮮少開口，只來
KTV
湊個熱鬧，喬溫妮卻志大才疏，每次唱歌非要做麥霸。
凌靈拿著另一只話筒，做出偷摸發(fā)言的姿態(tài)，低聲調(diào)侃的話在音響里無限放大：“我就說是美色誤人吧，馮式東別的不說，姿色還是有一些的�！�
束晴裝作沒聽見，從凌靈手里搶來話筒，直喊冤：“我二十分鐘前就到了，在地車場找了半小時車位�！�
張在婷坐在固定位置的長話筒前，納悶道：“這家
KTV
有固定車位呀，我們來時還有很多空著呢。”
束晴氣笑了，“我知道，但要預(yù)約短信才能停。我給你們發(fā)消息，沒人搭理我�！�
大概是幾人光顧著玩，沒人關(guān)注手機(jī)信息。
“不管不管不管，誰讓你要離開大部隊擅自行動的！”喬溫妮生過小青云后沒有任何改變，依舊是那副飛揚大小姐的模樣，大笑著說：“十首歌和兩杯酒，你選哪個？”
包廂里的酒水已經(jīng)提前點好，都是小杯的鮮啤，對束晴的酒量來說跟喝水沒區(qū)別，她毫不猶豫端起一杯干了，要喝另一杯時張在婷阻止她，“別聽溫妮瞎說，先吃點東西再喝�！�
凌靈也把點心盤往束晴面前推了推。
喬溫妮的聲音隨著鼓點超強(qiáng)的伴奏，顯得兇狠十足：“好好好，你們都是好人，就我是惡人，今天我就要給你點教訓(xùn)！”
喊完她就放聲繼續(xù)唱，把五音不全的音調(diào)當(dāng)成攻擊武器，吵得束晴和張在婷連連捂耳，凌靈趕緊用另一只話筒跟著唱，企圖把喬溫妮的調(diào)子拉回正軌，卻效果甚微，半首歌都沒過，幾人都笑得喘不過氣。
張在婷舉手抗議：“溫妮公主，唱首你擅長的吧，我們以前教過你的那幾首！”
喬溫妮滿臉怨氣地吼：“你們還好意思說，當(dāng)年畢業(yè)時，我會唱的就是那么幾首，現(xiàn)在會唱的還是只有那么幾首，怪誰？到底怪誰！總不能怪我沒有刻苦學(xué)習(xí)吧？”
凌靈怕笑出皺紋，按著眼尾發(fā)出咯咯咯的詭異笑聲，“不怪你不怪你，怪我和婷婷沒有好好陪你。以后我們一個月來一次怎么樣，每次教你唱一首，一年后你就開演唱會了！”
“好你個凌靈，大膽，敢諷刺我。”喬溫妮甩掉話筒，沖到凌靈面前把她按進(jìn)沙發(fā)里，像調(diào)戲般捏捏她的屁股，又摸摸她的大腿，凌靈一面哈哈大笑著閃躲，一面嘴上求饒。
喬溫妮玩得起勁，“今天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束晴，在婷！”凌靈抓著兩人的衣角撒嬌道：“快救救我，這個色女要猥褻我！”
束晴舍命陪君子，占下點歌臺，在歌單翻找著：“別鬧了別鬧了，我們陪溫妮唱一個。就…就《你曾是少年》吧，我們一起。”
話音剛落，束晴立刻切了剛才吵鬧到像鬼哭狼嚎的伴奏，《你曾是少年》的前奏從四面八方的音響中流淌出來，瞬間把她們帶回當(dāng)年的大學(xué)時光。
按照四人慣常的順序，張在婷先唱第一句：“有些時候，我懷念從前日子，可天真離開時，你卻沒說一個字�！�
喬溫妮上前搭住張在婷的肩膀，湊到話筒前接著：“你只是揮一揮手，像扔掉廢紙，說是人生必經(jīng)的事，酒喝到七分，卻又感到悵然若失。”
不過幾句詞，束晴眼里已經(jīng)有淚光：“鏡子里面，像看到人生終點，或許再過上幾年，你也有張?zhí)搨蔚哪槪y道我們是為了這樣才來到這世上，這問題來不及想，每一天一年總是匆匆忙忙。”
凌靈的聲音帶著哭腔依舊很動聽：“你我來自…小鎮(zhèn)鄉(xiāng)村，卻在北京上海廣州深圳某天夜半忽然醒來，站在寂寞的陽臺，只想從這無邊的寂寞中逃出來�！�
“許多年前，你有一雙清澈的雙眼，奔跑起來像是一道春天的閃電……感覺有雙翅膀，能飛越高山和海洋…….”
“許多年前，你曾是個樸素的少年，愛上一個人就不怕付出自己一生，相信愛會永恒……相信你會成為最想成為的人�！�
第一次唱這首歌，是在大一剛開學(xué)她們還不算熟悉的時候，最后一次唱，是在畢業(yè)那天，四人醉醺醺地沖著話筒喊出每句歌詞，訴說著全部的不舍與依戀，同時含淚暢想著今后的美好人生。
她們見證過彼此最莽撞也最純真的一段時光，有過歡笑，有過痛苦，有過幫助，有過爭執(zhí)，她們陪伴彼此走過下課時擁擠的教學(xué)樓走廊，走過鋪滿日出或晚霞的操場，走過學(xué)校門口通往地鐵站的天橋，走過許多人生抉擇的重要岔路口。
那些或正確或錯誤的選擇，在這一刻，她們搭著彼此的肩膀，頭頂霓虹閃爍的燈光像時光機(jī)，伴著對她們最重要也最熟悉的一首曲子，所有年少的期待與夢想，實現(xiàn)的沒實現(xiàn)的，都不重要了，至少她們熾熱的靈魂還鮮活存在，如十八歲剛相識那般。
未來的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直至她們從青蔥歲月步入年邁，她們的情誼會像春天栽下樹苗，在無垠的天空下，扎地生根，枝繁葉茂，生生不息。
回臨港兩周后，束晴按照計劃包了幾輛大巴車，周五提前兩小時下班，把同事們都送到了市區(qū)的室外川味燒烤店。鐘晨妍下了大手筆，讓所有同事可以帶著家人一起參與聚會，因此大多數(shù)人拖家?guī)Э�，把公司慶功宴辦成了家庭聚餐，草地上都是蹦蹦跳跳的小身影，連貓貓狗狗的寵物都三五成群。
燒烤店老板也為了今天的大生意特地修改菜單，減少許多菜式的辣度，方便小朋友們吃喝玩樂，并且一年過去，他竟然還記得束晴，爽快地給老熟人打了折扣，還送了許多小零食。
鐘晨妍沒有跟隨大巴車來市區(qū)，而是獨自開車回家接人，且姍姍來遲，天色漸暗還不見人影。束晴猜測是路上太堵，剛要打電話詢問，鐘晨妍牽著一位與她差不多高的小姑娘，從草坪入口處飛奔進(jìn)來。
束晴從沒見過鐘晨妍的家人，只知道她有一位女兒，卻沒想到女兒已經(jīng)十多歲，和鐘晨妍像極了。
小姑娘一進(jìn)來就被不遠(yuǎn)處玩飛盤的人群和寵物們吸引，鐘晨妍放開她的手，氣喘吁吁地說：“玩去吧。”又支著膝蓋對迎面走來的束晴說：“后悔莫及，早知道跟你們早些坐大巴過來了，讓孩子爸接娃去，這會兒高架上堵的連只蒼蠅都飛不進(jìn)去�！�
跟在她身后的男人適時開口道：“你坐大巴要暈車，還是開車好些�！�
鐘晨妍自言自語地嘀咕：“我也真是奇了怪了�！贝^氣，她轉(zhuǎn)身挽住男人的胳膊，朝束晴和周圍的同事們介紹道：“我老公，那邊黃色衣服的皮猴，我閨女�！�
大家紛紛和鐘晨妍的丈夫打招呼，后頭有人喊：“老板的老婆叫老板娘，那老板的老公叫什么��！”
大家都一時愣住，誰也沒有想出合適的稱呼，倒是鐘晨妍的丈夫自我調(diào)侃道：“沒關(guān)系，你們也可以叫我老板娘�！�
頓時一片哄堂大笑。看出他是個好相處的人，公司里為數(shù)不多的幾位男員工和男性家屬們紛紛拉他坐下，遞給他一瓶酒，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來。
束晴也把鐘晨妍帶到提前為她準(zhǔn)備好的位置上，驚訝道：“沒想到你孩子都這么大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只有三十歲呢�！�
實際上鐘晨妍的三十歲已經(jīng)是九年前，有位十多歲的孩子也不奇怪，只是她性格活潑，保養(yǎng)得當(dāng)，也毫無老板架子，和公司里所有人都能玩到一起，讓人無意中忽略了她的年齡。
鐘晨妍餓壞了，不客氣地從烤架上挑了串烤翅，邊啃邊說：“沒想到吧，我
22
歲就結(jié)婚了，25
歲生孩子，女兒都開始早戀了�！�
鐘晨妍的助理也才二十出頭，聽了這話十分震驚，夸張地說：“鐘總你可太牛了，簡直事業(yè)家庭兩不誤。我發(fā)小也在讀研時生了娃，導(dǎo)致她現(xiàn)在都沒找到工作�！�
“那你讓她投我們試試呀！”鐘晨妍指著束晴說：“給你們束總發(fā)簡歷，下周就能來面試。”
束晴也笑著說：“可以的，內(nèi)推崗位我每周一都會在公司大群里發(fā)，你讓她看看有沒有符合的，我來安排時間�！�
助理高興地歡呼，給了鐘晨妍和束晴一人一個大熊抱。
鐘晨妍的雞翅還沒啃完，他丈夫又從別桌端來一個盤子，放著十多串她愛吃的蔬菜和肉，溫聲道：“別吃太急，容易消化不良。”說完他放下盤子便走了，沒打擾這邊一桌子女同事的聊天。
助理又閃著星星眼說：“老板，你老公真的超貼心的！”
鐘晨妍對這話很受用，笑彎了眼：“那當(dāng)然，不然我怎么會愿意早早結(jié)婚在家做全職太太，當(dāng)然是因為他是個值得愛的人�！�
這下連束晴都震驚了，喝著水嗆了一口，斷斷續(xù)續(xù)地問：“你…做過全職…太太？”
“咦，我沒和你說過這事兒嘛。”鐘晨妍微微仰頭疑惑地回憶，又很快解釋道：“25
歲生了寶寶，休完產(chǎn)假回公司就被坐冷板凳，我受不了辭職了，直到女兒上小學(xué)才重新出來工作，過了幾年再次辭職，然后的事你們都知道，我創(chuàng)立了
Herwords，有了你們一群大寶貝�！�
束晴心里似有驚濤駭浪卷過，這與鐘晨妍一直以來在她心中的形象相差太遠(yuǎn)了，她這么理智，這么聰明，這么有能力，怎么能夠在家依附于一個男人生活，哪怕這個男人再優(yōu)秀再體貼，這似乎也是個錯誤的決定。
看懂束晴和周圍人的眼神，鐘晨妍感慨道：“早婚早育，還這么多年沒工作，說沒后悔過是假的，但現(xiàn)在回過頭來想想，如果回到當(dāng)初，我還是會做相同的決定，畢竟過去的經(jīng)歷才成就了現(xiàn)在的自己。不要給人生設(shè)太多限制，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事，這本身就是個謬論，只要自己時刻保持頭腦清醒就好。你們看我現(xiàn)在，多棒！這回成了我賺錢，老公在家做全職主夫了。”
助理搖頭晃腦地說：“鐘總，那是你碰上了個好男人，只有和好男人在一起才配叫愛情�！�
束晴也若有所思地點頭。鐘晨妍一手烤串，一手酒杯，用肩膀輕輕撞了撞束晴的肩膀，偷摸著問：“難道你那位斷舍離不是好男人？說起來，你也從沒跟我說過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束晴輕笑了聲，今天聚餐的燒烤店不也算老地方和以前的事嗎。
她往后仰，靠在椅子上，忽然有了敞開心扉的沖動，低聲說：“晨妍，你知道我為什么和他分手嗎？”
“為什么？”鐘晨妍也支起胳膊，做好傾聽者的角色。
“因為我們在一家公司工作，前同事知道我們的事，來調(diào)侃我要辭職回家做全職太太了。那一瞬間我覺得特別丟臉，覺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要因為這場戀愛毀滅了，甚至覺得對男人產(chǎn)生依戀的情緒是件罪大惡極的事，完全違背了自己想要做一名獨立女性的初衷�！�
鐘晨妍皺眉思索，很快下定結(jié)論：“愛情羞恥癥。”
束晴轉(zhuǎn)頭看她：“什么？”
“你這叫愛情羞恥癥，被周圍的環(huán)境所影響了。”鐘晨妍解釋道：“有點類似很多小女孩第一次來月經(jīng)時，想要把衛(wèi)生巾藏起來，連沾了血的內(nèi)褲都要藏起來不讓別人看見。但其實沒什么大不了不是嗎？”
束晴望了望四周，燈火輝煌，星光點點，美食的香氣四溢，周圍都是同事和家人們的歡聲笑語。她喃喃道：“對啊，沒什么大不了。”
今晚聚餐的由頭是慶功，按理說來說鐘晨妍該講幾句振士氣的話，就算再準(zhǔn)備一篇演講稿也不為過，但她從來不按套路出牌，一句冠冕堂皇的話都沒說，直接讓她女兒從車?yán)锒藖硪粋�巨大的抽獎箱，現(xiàn)場抽獎發(fā)錢，烤肉香味瞬間轉(zhuǎn)變?yōu)槿嗣駧诺南銡猓腥硕寂d奮極了，兜里揣著一把錢美美地喝醉。
快散場時，大多同事醉醺醺地往公司提前給他們定好的酒店走，少數(shù)人留在燒烤店等待大巴回臨港。束晴本打算回，但她在二十分鐘前接到馮式東的電話，問她什么時候下班。
束晴也喝了酒，語氣不像工作時那樣正經(jīng)，“下什么班，我在市區(qū)吃燒烤，公司聚餐�！�
馮式東那頭頓了下，緊接著問：“一會兒回來嗎？”
回來，束晴敏銳地捕捉到他話里的信息，“你不會在我家門口等我吧？”
“嗯，剛到�！瘪T式東沒再等她回答，而是快速問道：“算了，我過去找你，你們在哪里聚餐？”
束晴懶懶地笑了聲，故意賣關(guān)子道：“你猜？”
說完就掛斷電話，也沒再回復(fù)他的信息。但束晴心里有股強(qiáng)烈的預(yù)感，馮式東會找到這里，他會找到她。
等大巴車接走所有剩余的同事，束晴照例留下收尾。這次消費金額太大，沒法現(xiàn)場結(jié)賬，束晴提前跟老板約定好先開票，回頭等公司財務(wù)對公轉(zhuǎn)賬，老板很爽快地答應(yīng)。束晴接過發(fā)票時順便問他：“還沒打烊吧，我在這再坐會兒方便嗎？”
“我還要收拾很久，你隨便坐。”老板還給她拖來一把躺椅，問道：“等人��？”
束晴笑了笑沒回答，只道謝后在椅子里半躺著休息，看著月亮不知不覺睡著了。
醒來時，草坪上玩鬧和燒烤后的一片狼籍早已被收拾干凈，束晴身上蓋著一件眼熟的毛毯，馮式東坐在她旁邊，拿著一罐汽水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十七安靜地趴在他腳邊昏昏欲睡。
束晴伸腳輕輕踢了下馮式東的大腿。
馮式東抓住她的腳踝，轉(zhuǎn)頭看來，“醒了，送你回家？”
“大晚上的來回跑，馮總的時間變得這么不值錢了？”束晴的聲音帶著剛睡醒時獨有的黏膩，她蹬了幾下腿，掙脫開馮式東的手，撐著胳膊半起身，揉了揉十七的腦袋。
十七扒著爪子朝束晴挪了挪，嚶嚶哼了兩聲，接著趴下打瞌睡。
“去我家？”馮式東問。
束晴動作一頓，彎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說：“我是這意思？你這理解能力真的越來越厲害了�！�
“那在這睡到天亮？”馮式東的口氣帶著淡淡的嘲諷，但他很快咳了聲，語氣軟下來，“走吧，夜里冷了，會著涼�！�
束晴卻重新躺下，半闔著眼，低聲道：“我剛才做了個夢�！�
馮式東幫她把毛毯往上扯了扯，“什么？”
“我夢到上回來這里吃燒烤，你辣的滿臉通紅，嘴巴腫的像豬頭�！�
“你記錯了�！瘪T式東不自覺地搓了搓臉，仔細(xì)解釋道：“我吃不了辣，剛來
Tradewave
時的那頓聚餐，我喝了挺多，但沒吃一串烤肉，只吃了幾顆花生米�！�
束晴問：“還有呢？”
馮式東面色一頓，嘴上卻還是說：“還有什么？”
“原來燒烤老板說的那人不是你，我就說是他認(rèn)錯人了嘛�！�
束晴盯著他用力捏緊汽水鋁罐的手指，手背隱約有青筋在跳動，她調(diào)笑道：“老板說他幾個月前看到一個蠢男人，不會吃辣還來點了爆辣，喝了十瓶豆奶，眼淚都喝出來了，最后胃痛到不行，還要老板跑腿幫忙去買胃藥，你說他是不是特別蠢？”
馮式東的視線移到束晴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早已沒有一絲睡意，帶著笑的眼尾勾了條短短細(xì)細(xì)的灰色眼線，像星星劃過的光痕。
馮式東很快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拇指和中指按著兩邊的太陽穴，裝作疲憊般，對束晴剛才的幾句話評價道：“看來這里的老板不太尊重顧客隱私，建議下次別在這聚餐�！�
束晴發(fā)現(xiàn)他微紅的耳廓，輕笑了聲，又說：“我還做了個夢�！�
馮式東這回連問都懶得，只悶聲回了個：“嗯？”
“那會兒離職的時候，周圍同事對我說了些冷嘲熱諷的話，我當(dāng)時挺無地自容的，一句也沒解釋，在心里憋著氣。夢里終于硬氣了一回，把所有人都懟了個遍。我說懦弱的人才做選擇，厲害的人都兩手抓，事業(yè)愛情我都要，我會過的比誰都好�！�
束晴離開
Tradewave
后，馮式東也在公司里聽過很多關(guān)于她的議論，他氣憤這些長舌成為束晴無情甩下他的導(dǎo)火線，沒少陰陽怪氣八卦者們，但他從沒仔細(xì)思考那些話，始終認(rèn)為那些都只是無關(guān)痛癢的攻擊。
重逢后的這段時間，在日復(fù)一日的琢磨里，這些曾經(jīng)被忽略的言語卻漸漸在馮式東腦中長出倒刺，像當(dāng)初刮著束晴那般，伴著刺痛讓他咀嚼出含義。
“那時是我…我沒有太懂�！瘪T式東把手伸進(jìn)毛毯下面，抓住她的捏在手心，“以后你可以告訴我，不要讓我猜，我會明白。”
“不重要了，馮式東，早就不重要了。”束晴長長地呼了口氣，舉高另一只沒被他抓住的手，指著夜空點星星，“我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我只是表面張牙舞爪，其實外強(qiáng)中干，害怕的東西越多代表心里越?jīng)]自信，現(xiàn)在…”
束晴滑動手指，慢慢往下，對上馮式東的側(cè)臉，用力戳了戳，笑著說：“現(xiàn)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馮式東沒有躲避，“你說。”
束晴的眼神變得狡黠，“當(dāng)初部門聚餐，我送你回家，你是故意按錯樓層的，對嗎？”
馮式東沒想到她會問起這事，忽然愣住。那天喝多了，要說毫無壞心思，馮式東連自己都不相信，但要說他蓄謀，馮式東想自己也沒惡劣到如此。只是那個瞬間，他跟隨本能反應(yīng)，帶她來到了家門口，像被緣分牽著鼻子走。
馮式東想，束晴并不是非要問出答案，答案也早就不重要了。
“你猜。”馮式東回答，彎腰把束晴的兩只鞋子勾在手指上，接著傾身，連帶著毛毯一起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往外走，又低聲喊：“十七，跟上，回家了�！�
十七半睡半醒，聽見他的呼喚猛地一激靈，連忙躥起來，邁著小碎步跟上。
束晴笑出聲，又戳馮式東的胸膛，“我沒答應(yīng)去你家。”
馮式東面不改色，“你睡主臥，我睡客房�！�
“我可是會鎖門的�！�
“隨你�！�
“你家有我用的洗面奶嗎？”
“有�！瘪T式東點頭，“還有卸妝水。”
夜里沒人，馮式東來時直接把車橫在了燒烤店的草坪入口，幾步就到了。他拉開后座，十七自覺跳到它的專屬位置，他又接著打開副駕，把束晴放在椅子上，系上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