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本人謹代表楊屯的父老鄉(xiāng)親攜全村雞鴨鵝狗貓,向馬上喜結(jié)連理的李狗才和柳賤梅送出新婚祝福。”
也不知道是他故意咬字不輕啊,還是怎樣,所有人聽到的都是“狗財”和“賤梅”。
李有財握著他的單片近視鏡,看著于敬亭過于囂張的臉,這要不是打不過他,真想揍他一頓啊。
李有財并不想讓大家知道他要跟柳臘梅結(jié)婚了。
雖然現(xiàn)在的形勢逼迫下,他暫時答應了村長娶柳臘梅。
可是他已經(jīng)想好了,拖到過完年再辦,這時間還有,總能找到脫身的辦法。
被于敬亭用大喇叭廣而告之出去,一點機會沒給他留。
于敬亭如果只會用喇叭說兩句恭喜惡心李有財,那就太對不起他第一街溜子響當當?shù)念^銜了。
穗子正納悶這家伙還能損出什么花樣,就聽大喇叭里傳來于敬亭煞有介事地清嗓子聲。
“在這個值得慶賀的日子里,我們?yōu)轳R上就要結(jié)婚的李狗才和柳賤梅送上一首歌,歌曲的名字叫《世上只有媽媽好》�!�
于敬亭拿起放在桌上的卡帶,把歌放了出來。
他那天來就看到有這么一盤磁帶,昨兒穗子罵李有財是不孝子,今兒剛好用這個曲子,無縫對接。
穗子聽到這個曲兒樂得不行。
于敬亭不去搞喜劇,真是喜劇界的一大損失!
穗子聽著多歡樂,李有財就多鬧心。
于敬亭今兒沒打他,也沒罵他。
可這首無情的歌,卻比打李有財還讓他上火。
昨兒他好像把穗子徹底得罪了......
于敬亭放完曲兒之后關(guān)了話筒,鄙夷地看著李有財和柳臘梅。
“等全村吃你倆菜的時候,記得叫你爹我,還有你娘我媳婦�!�
結(jié)婚是要辦酒席,可全村吃菜這種詞兒,難道不是用在白事兒上?!
李有財氣炸了。
于敬亭走了兩步,又折回來,抽走李有財手里那個僅剩的鏡片,兩根手指捏著已經(jīng)從中間裂開的鏡片,在李有財面前比了一下后,松手。
玻璃鏡片落在地上,發(fā)出了讓李有財絕望的碎裂聲。
本來一道裂痕,現(xiàn)在四分五裂了。
于敬亭拍拍李有財?shù)募绨颉?br />
“都要當新郎的人了,也得捯飭一下,配個新的吧,別讓你新娘子瞧不起你。”
“于敬亭!你欺人太甚!”李有財怒吼。
“哦?”于敬亭停下,原本調(diào)侃的眼瞬間犀利。
“欺人太甚是對人說的......你是人?”
李有財被他突然迸發(fā)的氣勢嚇得退后一步,于敬亭一把抓著他的領(lǐng)子,露出個讓他和柳臘梅不寒而栗的笑。
“從你們倆勾搭在一起,算計我媳婦流產(chǎn)的那一刻起,就要有心理準備承受老子無時不刻的報復�!�
“你,你想怎樣?”李有財嚇得上牙磕下牙,街溜子怎么知道他算計穗子流產(chǎn)?
“你得罪老子,老子就會一直記仇,你跟柳臘梅倆混球在老子心頭拉屎,想老子放過你?原諒是不可能原諒的,老子想起來就要揍你一頓,等老子打累了玩膩了再說�!�
于敬亭用不可一世的態(tài)度抱拳拱手,字字狠戾:
“祝二位,這輩子都吃不上四個菜,吃飯有人喂,拉屎有人擦,走路有人推,一身大病卻長命百歲,不孕不育子孫滿堂!”
松開手,沖著李有財?shù)亩亲吁吡艘幌隆?br />
“你憑本事把穗子撬過去老子還能高看你一眼,靠著不入流的把戲,踹你都嫌臟了腳!”
這一套活兒被他做出了猛虎下山的霸氣,他帶來的倆小弟不約而同地拍手。
此刻,他們都愿意做亭哥某的感情的鼓掌機器。
“哥,亭哥那一套,啥意思?”
“聽不懂,反正就是厲害,拍手就完事了!”
“于敬亭!你這個沒有素質(zhì)小肚雞腸的男人,我已經(jīng)知道錯,我也想悔改,你為什么不給我做好人的機會!穗子不是沒流產(chǎn)嗎?你何苦這樣苦苦相逼?!”
###第56章反派都是來助攻的###
,我在八零追糙漢
李有財自認沒錯。
他是要算計穗子流產(chǎn),可孩子沒掉啊。
他前世是把穗子推下山,可那是前世的事。
他也給穗子燒紙了。
是非恩怨一把火,燒了紙錢,該過去了。
“我沒給你家造成損失,為什么揪著不放?”
“屁放完了?”于敬亭冷冷問。
“于敬亭,咱兩家恩怨到此為止吧,佛祖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李有財被于敬亭踹飛出去。
撞在播音室的墻上,緩緩滑落。
“佛祖說的,那你找佛祖啊,跟我嗶嗶什么?惹我一次,打你一輩子,我們老于家祖祖輩輩就沒有原諒這個美德!”
“饒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李有財抱著頭蹲下。
于敬亭被他的孬樣膈應出一身雞皮疙瘩,用手搓搓,真惡心啊。
“李有財,你識相就帶著這娘們離我媳婦遠點,最好搬到別的地方永不相見,否則老子心情不好就打你——還有你。”
于敬亭轉(zhuǎn)向已經(jīng)嚇得瑟瑟發(fā)抖的柳臘梅。
“別以為你脖子全都是皴、一腦袋頭皮屑,老子就不打你了,帶著手套一樣揍你!”
跟著于敬亭的倆小弟不恥下問:
“為啥帶手套?”
“嫌臟!”
柳臘梅又羞又氣,嗷一嗓子哭出來。
于敬亭對自己制造的混亂局面十分滿意,領(lǐng)著倆小弟浩浩蕩蕩的離去。
李有財站起來,對著地上呸了口,剛想罵。
于敬亭轉(zhuǎn)身,隔著玻璃掰手腕。
“我錯了!”李有財膝蓋一軟,跪在地上。
于敬亭隔著那么遠都被惡心到了,怪不得媳婦一聽李有財?shù)拿志屯�,癩蛤蟆不咬人他膈應人!
李有財?shù)扔诰赐氐鬃哌h才站起來,柳臘梅嚇出了汗,哆哆嗦嗦地說道:
“有財哥,咱們搬家吧?”
聽于敬亭的意思,沒完沒了找茬,這連續(xù)幾天的大喇叭播放道歉信,以后怎么在屯里過?
“搬是肯定要搬的,但不是現(xiàn)在!”李有財咬著牙,他知道于敬亭不好惹。
可穗子這招財樹近在咫尺,李有財怎能輕易放棄?
如果不能趁這時把穗子弄流產(chǎn),等孩子落地,自己要給于敬亭的崽當后爹不說,穗子心里肯定也有于敬亭的位置了。
他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要把穗子弄流產(chǎn)再一起帶走!富貴險中求!
“于敬亭要是打咱們怎么辦啊,有財哥,我怕!”柳臘梅被于敬亭嚇壞了,就想快點離開楊屯。
“他就是個街溜子,早晚都得進去!你怕他干什么?”李有財罵道。
柳臘梅委屈。
“有財哥,你剛剛.....還跪下呢?”
李有財面一熱,惱羞成怒:
“你懂什么?我那是戰(zhàn)術(shù)撤退!我是為了迷惑他,讓他放松警惕!人惡人怕天不怕,于敬亭惡貫滿盈,老天都要派人收拾他�!�
“咱屯誰能打得過他?”
別說楊屯,整個王家圍子,能打得過、罵得贏于敬亭的人都沒有。
李有財一時語凝,但很快,他笑了出來,他想起前世的事兒了。
“沒人打得過他不要緊,有人能收拾他妹妹——”對上柳臘梅不信任的眼神,李有財為了保住面子,把前世的事兒說了出來。
“不出三天,他那個任性的妹妹就得讓人拽苞米地嚯嚯了!這就是老于家的報應!跟我作對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李有財這是被于敬亭打怕了,當著柳臘梅的面不想丟份,故意把前世的事兒說出來,想以此挽回他在柳臘梅心里的形象,畢竟,他還要利用柳臘梅。
“臘梅,你娘手里還有錢嗎?你偷點出來,我得配眼鏡�!�
“我娘的錢都讓穗子拿走了——有財哥,你說的是真的嗎?于姣姣真的會被拖苞米地?”柳臘梅驚訝地問。
“你就等著看熱鬧吧�!�
李有財記得很清楚,前世于敬亭砸醫(yī)院被關(guān)進去了,穗子跑了,于姣姣差點成為玉米地受害者,被拖進去衣服都扒了,說是有個小胖孩路過給她救了。
但具體成沒成就不知道了。
村里傳的還是非常難聽,都認為姣姣已經(jīng)被害了,后來于敬亭回來,雖然替妹妹報仇,可是風言風語就沒斷過。
老于家也因為這個搬家了,李有財記得特別清楚,因為姣姣出事兒那天,剛好是他的生日。
距離姣姣前世出事就三天時間了,李有財冷笑。
于敬亭是個脾氣暴躁的,有人欺負他家人,他不可能受氣,只要于敬亭動手,必然得關(guān)進去,穗子也會嚇跑。
到時候,就是他李有財贏得穗子心的時候!
李有財催著柳臘梅給他弄錢配眼鏡,柳臘梅回家翻了一圈,找了幾毛錢,這也不夠啊。
柳臘梅想起來了,倉房有些穗子留下的書,賣廢紙也能換點錢吧?
正想著呢,穗子過來了。
這會是午休時間,穗子借了輛小推車,想把放在娘家的書都搬到老于家,這些書都是她娘留下的。
搬回去挑著好的適合孩子讀的給姣姣啟蒙,那些不適合孩子看的手抄本......
她準備以批判的眼光仔細看,好好揣摩,學幾招御夫術(shù)。
“你這個掃把星還敢回來?”柳臘梅堵在門口嘲諷。
穗子懶得跟她說話,徑直地走到倉房,一箱書都在。
書不多,卻是穗子娘當年拼盡一切才偷留下的,好多都是手抄的,絕版,外面買不到。
穗子搬著往外走。
“不準拿!我要賣廢紙!你這喪門星,都嫁出去了還回娘家偷東西,生兒子沒××!”柳臘梅急了。
嘰里呱啦一通罵,各種器官都跑出來。
穗子聽她詛咒她肚子里的寶寶,氣大了,腦袋一片空白,嘴又跟不上了。
柳臘梅什么難聽罵什么,嘰里呱啦罵個不停。
穗子看看箱子里的書,拿起重三斤的大厚字典,照著柳臘梅的腦袋砸。
柳臘梅被砸的一頭金星。
穗子抄起邊上空筐,扣在柳臘梅頭上,抓起掃帚拍柳臘梅。
“你敢動我,我男人就揍你,不信試試!”
柳臘梅不敢動了。
穗子特別痛快。
當了潑婦后,整個人都神清氣爽。
“你不要太得意!老于家的報應馬上來了!”柳臘梅氣穗子又不敢打她,腦袋一熱,透漏給穗子一個重要信息。
###第57章真相太殘酷了###
,我在八零追糙漢
穗子聽她敢詛咒老于家要倒霉,第一反應是找東西。
嘴跟不上的時候,手就要勤快點。
對付柳臘梅這種嘴賤的,上手打就完事兒了。
“你不信?!我告訴你,你小姑子馬上就要倒霉了,就是你克的!”柳臘梅被穗子打怕了,嘴上嚷道。
她知道穗子特別在意命里犯克這件事,故意拿出來刺激穗子。
“你走哪兒那就要倒霉,等著看吧,老于家早晚不要你,就是你給老于家招來災難的!你小姑子完了!”
穗子把視線鎖定在門口的大掃帚上,抓起來,對著柳臘梅的腦袋拍下去。
連環(huán)拍。
柳臘梅被抽得嗷嗷叫,不敢再貧嘴,扭頭跑進屋。
怕穗子追進屋,還把門反鎖了。
穗子抱著書出了院,放在小推車上,想了想,又折回到院子里,把雞圈里的三只雞捆好,一并扔在車上,這是她從小雞仔開始養(yǎng)的,不該給老陳家留下。
臨走前,還不忘把院子里的水桶踹翻,那水是柳臘梅剛提上來的,還來不及拎到屋里,水撒了一院子,不久后就會結(jié)冰。
這一家子懶人不愿意清理,說不定就會摔跤。
柳臘梅站在屋里,隔著門玻璃看到,鼻子差點沒氣歪。
“陳涵穗!你損人不利己,圖什么?!你還偷我家雞!”
穗子面無表情地對著她勾勾手,不服你過來啊。
柳臘梅不敢出去,只能隔著門罵:
“你這個命里帶克的,老于家早晚讓你克得待不下去,你小姑子好不了!”
穗子彎腰,撿起地上的石頭,照著門砸過來,咣當一聲。
柳臘梅馬上蹲在地上抱頭,跟李有財時間久了,李有財?shù)恼信苿幼魉矊W會了。
等她站起來,穗子已經(jīng)推著一車的“戰(zhàn)利品”走了。
“呸!掃把星——啊,雞沒了,怎么跟娘交代?”柳臘梅一臉苦相。
她發(fā)現(xiàn)穗子自從跟了街溜子后,性情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特別不好惹。
哼,等有財哥說的都實現(xiàn)了,陳涵穗就得讓老于家當成掃把星扔出來!柳臘梅站在原地,陰森森地想。
穗子推車往老于家走,越走越覺得不太對勁。
柳臘梅第一次詛咒老于家時,穗子只當她嘴賤。
可是柳臘梅反反復復強調(diào)了好幾次,話里話外都說姣姣要倒霉,這很奇怪。
正常來說,柳臘梅最恨的應該是穗子,詛咒的也應該是穗子,穗子還是老于家戰(zhàn)斗力最弱的,可她為什么跳過穗子,一口咬定是姣姣倒霉?
穗子遠遠的看到李有財了,他正站在樹下,點頭哈腰地給村長點煙,一副狗腿樣。
穗子心咯噔一下。
李有財是重生回來的,他知道的消息比自己多,會不會是李有財跟柳臘梅說了什么?
穗子心事重重,推著三輪小推車一個沒留神,前輪別石頭上了,車側(cè)翻。
雞和書散了一地,差點沒砸到邊上的人,那人發(fā)出一聲尖叫。
“對不起,你沒事吧?”穗子忙問。
差點被砸到的是個男人,看著三十歲左右,長得還沒穗子高,五官輪廓像是沒長開似的擠在一起,給人一種很猥瑣的感覺。
男人看起來是嚇到了,膽兒非常小的樣子,看到穗子是個女人后,眼里又流露出仇恨地光芒,小聲地罵了句。
“臭×子!”
聲音不大,穗子聽到了,眉頭一皺,因為是她理虧在先,她也沒打算說什么,彎腰把小車扶正,然后撿書。
她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男人,不是本屯的人。
男人罵了一句見穗子沒說話,來勁了,又站在那罵了起來。
“賤女人,走路不長眼,你瞎?”
“你再說一遍?”穗子把書扔到車里,站直冷冷地看著他。
這男人剛還罵得起勁,看穗子突然厲害,退后一步,竟然做出了扭頭就走的舉動。
穗子呵了聲,有病。
這種人就是欺善怕硬的,讓著他就來勁,跟他厲害就老實了。
李有財正在巴結(jié)村長,抬頭一看,見到自己的夢中女神,眼一亮,可見到穗子身邊的那個男人后,李有財臉色大變,丟下村長朝著穗子跑過來。
“陳涵穗!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穗子不愿意看到李有財,容易引起妊娠反應。
“你離那個苑長貴遠點,他是個瘋子,他很危險的!”
李有財?shù)脑掃沒說完,就覺得身后一涼。
“這不是小誰家小誰么?”于敬亭把手掰得咔咔響,冷笑著站在李有財身后。
李有財頭都沒回,撒丫子就跑。
被于敬亭打得次數(shù)太多,都有經(jīng)驗了。
于敬亭想追,被穗子叫住。
“別理那個二百五了,你怎么在這?”
“老爺們在一起,自然是研究大事了�!�
于敬亭當然不能說,自己背著媳婦跟一群狐朋狗友聚眾抽煙。
穗子懷孕后不讓他在家抽煙,說二手煙對孩子不好,于敬亭就跑出來抽,一邊抽煙一邊吹牛逼,吹到一半看到李有財又來煩他媳婦,手癢難耐。
穗子沒有點破他的吹牛,只是目光深邃地看著李有財跑路的方向。
“敬亭,苑長貴你知道嗎?”
“哦,苑家屯的光棍,窩囊廢一個,三十大幾了也說不上媳婦,據(jù)說是因為膽小沒人愿意要他,平日里也不見他跟人說話——你問他干嘛?”
“剛差點撞到他,他罵了我?guī)拙�,李有財就跑過來了�!�
于敬亭冷笑,李有財就是打得輕了,還敢糾纏穗子?
穗子卻像是想到了什么,臉色越來越白。
柳臘梅詛咒姣姣,李有財不顧于敬亭的警告跑過來找自己,這兩件看似不相干的事兒,被聰明的穗子連了起來。
一個真相呼之欲出。
“咋了?又惡心了?”于敬亭看她臉色這么難看,以為她又起了妊娠反應。
“敬亭,我問你——你在什么情況下,會做出搬家的決定?”
“搬家?搬什么家?咱在楊屯過的有滋有味的,為什么要搬?”
“假如有天,我不見了,你會搬家嗎,不,你不會搬,你會一直等我回來,所以——”
他當初把家搬走是因為,姣姣出事了。
得知這個真相的穗子眼前一黑,差點站不穩(wěn)。
###第58章這家誰說的算###
,我在八零追糙漢
穗子面無血色,嘴唇泛紫,身體微微發(fā)抖。
“我錯了,是我的錯......”她滿腦子就這一句話,眼淚不受控制的決堤。
前世姣姣一定是出事了。
穗子流產(chǎn)后,于敬亭砸醫(yī)院進去了,穗子害怕他報復連夜跑路了。
這家里沒有了大人,壞人趁虛而入傷害姣姣。
所以于敬亭才會搬家。
穗子覺得,如果她前世有勇氣面對于敬亭,老于家怎會有這樣的橫禍?
歸根到底,這是她的錯。
想到姣姣,穗子的心就跟被刀割了似的。
那孩子嘴上雖然說不喜歡她,可卻各種明示暗示纏著穗子給她講故事,明明很喜歡,還要故作傲嬌。
別的小孩說穗子不好,姣姣第一個沖上去跟人打架。
這可愛的孩子,穗子打心眼里喜歡,想到姣姣前世受委屈,穗子就恨不得掐死自己,都怪她!
于敬亭不知道穗子心里所想,卻見他媳婦哭得傷心,怎么哄也不好,氣得罵了句。
“草,就知道那李有財不是個好玩意,見他就晦氣,還有那個苑長貴,是不是他罵你給你嚇到了?”
于敬亭朝著苑長貴離開的方向看,他準備追上去打那個嚇他媳婦的。
穗子拽著他,醞釀半天情緒,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流著淚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這受傷的小白兔模樣,看得于敬亭血管都要炸了。
看給他媳婦委屈的!
李有財還有那個罵他媳婦的苑長貴,準備受死吧!
“多大點事?至于你哭成這樣?誰欺負你揍誰就完事了,你下不去手,不還有我?”
“可是,是我錯了,我錯......”穗子愧疚的說不出話。
她心里覺得對不起姣姣。
“錯了就改,改了再犯,犯完還改,改了再犯,千錘百煉么�!庇诰赐男£J禍到大,每次都是娘揪著他讓他給人道歉,道歉業(yè)務熟練極了。
穗子原本還沉浸在自責里,被他這么一攪和,心里涌出一股熱血。
于敬亭說的對,她既然錯了,就要拿出補救的態(tài)度,她要護著姣姣,她要把姣姣前世沒得到的一切美好都給姣姣。
眼下,她要把壞人弄進去,前世沒做的,今生都得補上!
穗子下定決心,帶著哭腔卻是無比堅定道。
“敬亭......我們回家,我有話對你說�!�
于敬亭看她這決然的表情,心咯噔一下。
這小娘們一直叨叨著她錯了......她該不會看上哪個小白臉,想跟他離婚吧?
視線落在小推車上的幾只雞,這幾只雞就是她想離婚的“分手禮”?
除了這個,于敬亭實在是想不出她怎么會口口聲聲說對不起,這又是提搬家又是哭唧唧的——
于敬亭視線陰沉地掃過車上的雞,這小娘們一會要是敢犯渾,他就把這幾只雞挨個放血,燉了還不放鹽都讓她吃了!
不教訓下這個總惦記跑路的小娘們,她就不知道這家里誰是戶主!
倆人各懷心思。
回了家,門一關(guān),于敬亭垂眸匿掉滿腹陰暗,低沉道:
“你要跟我說什么?”
“我知道玉米地那個壞蛋是誰了�!�
“我看你是欠干——什么?”咦,不是提離婚?
“我懷疑是苑長貴。他下一個目標可能是咱家姣姣�!�
于敬亭露出了罕見的疑惑表情。
他腦補了一路兇殘收拾媳婦重振夫綱的畫面,結(jié)果,不提離婚?
“等會,你說他目標誰?!”于敬亭反應過來。
“姣姣,柳臘梅親口說的,她肯定是聽到了什么�!彼胱忧擅畹匕颜嫦喔嬖V他。
“敢打老子妹妹主意,他特么想死?!”于敬亭暴跳如雷,到廚房抄起菜刀,順手撿起劈柴的斧子,別在腰間。
這一切,都跟他前世去醫(yī)院鬧事前一模一樣。
一樣兇狠的表情,一樣的抄家伙。
穗子前世看到這一幕,簡直嚇破膽。
“你不能現(xiàn)在去。”
“你閉嘴!”于敬亭雙目赤紅,指著穗子威脅,“老子還沒死呢,想動你們,等老子死了再說!”
就連這句,都跟前世一樣。
穗子前世也曾壯著膽阻止他,被他指著威脅,那時的她怕極了。
就在于敬亭殺氣凜然地準備出去找苑長貴時,就覺得身后一軟。
穗子從身后抱著他的腰。
前世的她怕得不敢開口,今生她要鼓起勇氣做自己,這是她虧欠老于家,也是她虧欠自己的。
“不要去。”
“撒手!”
穗子用了她兩輩子的力氣,緊緊地摟著他,明明是那么膽小的女人,這一刻表現(xiàn)的像是破釜沉舟的戰(zhàn)士。
她用手勒著他的腰,動容道:
“我不撒,你要是把人砍了就得進去了,我們娘幾個怎么辦?”
“那癟犢子往我心口上拉屎,你讓我忍?”于敬亭明明用點蠻勁兒就能把她甩開,可就是下不去手。
他經(jīng)常跟妹妹斗嘴,但那不意味著他不疼愛妹妹。所以他不打算讓步。
“沒讓你忍,姣姣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有人打她主意也是往我心頭戳,我有辦法讓他生不如死,可絕對不是你這樣的蠻干�!彼胱影研∈峙驳剿麆e在腰間的斧子上。
“這家輪不到娘們說話,你起開。”于敬亭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有人給他家里人委屈,第一反應就是以暴制暴。
“別以為老子疼你就敢騎在老子脖子上作威作福,這家我說了算!”于敬亭被她纏的沒辦法,只能放狠話。
穗子松開手退后一步,于敬亭轉(zhuǎn)身,驚。
“你這小娘們瘋了?!快把斧子放下!”
穗子用斧子的背面抵著脖子,哭道:
“于鐵根,我把你當成我男人才跟你說的,我娘不要我了,這世上就你跟我最親,我不想跟你藏著掖著,我有什么都想告訴你,你要是犯渾,你敢讓我沒男人,讓姣姣沒哥哥讓咱娘沒兒子,我就抹脖子!”
哭得好像全村第一慫,做得卻是全村第一狠。
剛還叫囂著老子誰也不服的于敬亭嚇麻爪了。
“快放下!有,有話好好說!”牙尖嘴利的男人,被穗子嚇磕巴了。
“這家誰說了算?”
“你你你,快放下!”
“你還蠻不蠻干了?”
“我就打他幾下,不打死——喂喂喂,我聽你的,別使勁��!”于敬亭見她要使勁,嚇得做出了個他過后會無比后悔且懊惱的動作。
###第59章錦旗,拿來吧你###
,我在八零追糙漢
“陳涵穗!今兒大爺要是不給你厲害一個,你就不知道誰是戶口本第一頁!”
于敬亭退后一步,抄起放在灶臺上的筐。
筐里有十多個雞蛋,是王翠花剛忽悠過來的。
“放下斧子!不放我就把這筐雞蛋砸了!”
于敬亭做出要撒手的姿勢,比混他就沒輸過。
于敬亭這會氣頭上不覺得自己這舉動多二百五,過后一琢磨,簡直是要氣死。
堂堂的老爺們,吵架淪落到拿雞蛋當人質(zhì),呃,蛋質(zhì),夫威何在?!
穗子被他不要臉的舉動驚的說不出話,主要她是真心疼那一筐雞蛋,這年頭,十多個雞蛋還了得?
東屋門簾掀開,王翠花一臉怒容地沖出來。
“敗家玩意把筐放下!”
穗子沒想到婆婆在家,臉騰地紅了。
她看家里關(guān)著門也沒人來看事兒,以為王翠花出去了。
實際上,王翠花就窩在東屋觀戰(zhàn)。
“那小娘們握著斧子你沒看見?光罵我?”于敬亭怒。
王翠花呵了聲,兒媳婦那是用刀背對著脖子,她可不像兒子似的關(guān)心則亂看不見!
假抹脖子和真摔蛋,自然要收拾嚯嚯雞蛋的那個敗家子!
“拿來吧你!”王翠花奪過籃子。
對著于敬亭的腿使勁踹。
“癟犢子玩意,我要不在,你是不是要上手打穗子?給你能耐的!”
“�。�!”明明是穗子一哭二鬧三上吊嚇唬他!
穗子把斧子扔地上,走到王翠花身后。
于敬亭使勁瞪她,穗子不敢看他嚇人的眼神。
“戳這干啥,進屋!”
王翠花聽穗子說苑長貴打姣姣主意,這口氣老于家不可能咽,她想跟兒子一起殺過去揍那個混球,可聽兒媳婦似乎有更好解決辦法。
仨人進屋,于敬亭黑著臉抿著嘴,徑直地走到炕稍,表明了要跟穗子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