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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于敬亭也不回話,陰沉著臉走了。

    “這小子,誰又惹他了?”王翠花站在院里,一頭霧水。

    兒子剛剛的表情,好像要吃人啊。

    穗子攥著紅布包,領(lǐng)著姣姣往回走。

    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楊紅家,就覺得站在街上的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有點眼熟。

    穗子停下打量。

    可不就是眼熟么,每天晚上都跟她躺一個被窩的家伙,他不在家打掃衛(wèi)生,跑到楊紅家街上干嘛?

    就見于敬亭熟練地從兜里掏出一物,套在手上,單眼瞄準(zhǔn)——

    玻璃碎裂的聲音讓穗子的太陽穴跳了又跳。

    之前就聽屯里人說過,惹了于敬亭會被他用彈弓打玻璃。

    今兒親眼見到,他這準(zhǔn)頭竟如此驚人,跟他炸廁所的水平一樣高。

    離著一個院子的距離,抬手就是一塊。

    打一塊還覺得不夠,于敬亭又掏出個鋼珠,對準(zhǔn)另外一塊。

    “哪個小兔崽子活膩了——啊�。�!鐵根?!”

    鼻青臉腫的王大壯從屋里出來,脖子上還有新鮮的抓痕,這兩天被他媳婦打慘了。

    本以為是誰家的孩子不懂事,不小心打破他家玻璃。

    沒想到看到于敬亭這個煞星。

    于敬亭打了人家玻璃也不急著走,單手卡著腰,冷眼看著王大壯哆哆嗦嗦的過來。

    穗子也趁機(jī)端詳這個讓柳臘梅“血流二里地”的男人。

    長得膀大腰圓,還有啤酒肚,才三十多歲頭頂就禿了,相貌普通還有點猥瑣。

    真不明白,柳臘梅怎么會跟這種男人在一起?

    于敬亭等王大壯走過來靠近他,一腳踢他腿彎上,踹得王大壯單膝跪地。

    “為啥打我��?”驚恐之余還有點委屈

    “因為老子不打娘們!你家那個瘋婆子跑我家亂嗶嗶,我不打她就得揍你�!�

    于敬亭看王大壯慫如狗熊,不爽的揪著他領(lǐng)子把人抓起來威脅道:

    “你家那娘們怎么叨叨你家的破事,老子管不著,她管不住那張破嘴污蔑我媳婦,我聽到一次,就砸你家玻璃一次,玻璃砸完了我就砸人,懂?”

    王大壯這才知道是楊紅惹了于敬亭,也不敢深問。

    于敬亭說啥他就應(yīng)承啥,恨不得跪地上唱個爹親娘親都不如鐵根親,只求于敬亭放過他。

    于敬亭松開手,嫌棄地甩了兩下,就見不得這些沒骨氣的玩意,又踢了一腳,才把心里的膈應(yīng)壓下去。

    “還有,老子早特么改名了,鐵根是你能叫的?”

    “噗。”穗子笑出來了。

    他這就是隨便找點借口揍人,看人不爽就拿名字說事兒。

    全屯一半人都喊他鐵根,他心情好就當(dāng)聽不到,心情不好就踹人家。

    她甚至懷疑這家伙改名字,就是在“釣魚執(zhí)法”。

    于敬亭聽到笑聲看過來,看到穗子領(lǐng)著姣姣就站在不遠(yuǎn)處,臉色和悅了些。

    “還不滾!”沖著王大壯罵,再不滾就繼續(xù)踢!

    王大壯跑回家,不敢跟于敬亭生氣,在心里偷著罵柳臘梅。

    都怪柳臘梅,懷孕了也不說一聲,都說男人辦事兒時見了“紅”會倒霉,他現(xiàn)在就倒霉了!

    把全村最厲害的街溜子得罪了,艾瑪,希望于敬亭不要盯著他家收拾,太嚇人了。

    楊紅被于敬亭罵走后,在外面溜達(dá)一圈冷靜了情緒才敢往家走。

    還沒到家,就見著于敬亭跟穗子站在她家街前。

    楊紅正忐忑,就聽著于敬亭對穗子咆哮。

    “陳涵穗,你膽兒肥了?!”

    楊紅大喜,她挑撥的那些事兒,有效果。

    這不就打起來了?

    結(jié)果,于敬亭下一句,讓楊紅大受打擊。

    ###第128章社交牛掰癥###

    “陳涵穗,你膽兒肥了?我的話你當(dāng)耳旁風(fēng)是不是?!”

    于敬亭咆哮,手也伸了出來,對著穗子的腦袋就招呼過去。

    楊紅看得眼都不敢眨一下。

    要打了,要打了!

    這街溜子渾名在外,打女人,他可以的!

    他的手伸出去,卻不是對著穗子的臉,而是——脖子上的圍巾?

    楊紅都快看對眼了,這啥情況?

    于敬亭大手一拽,把穗子脖子上的圍巾拽到腦袋上,在穗子無語的表情里,把她美美的圍巾變成裹腦袋的雞媽媽造型。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要么戴帽子,要么就把圍巾蒙在頭上,大冷天的你不怕把耳朵凍掉?說多少次你才長記性?”

    穗子小聲嘟囔。

    “戴頭上好難看。”

    村里女人們冬天大多都是用圍巾裹著頭頂,不僅能護(hù)著耳朵,也能讓頭頂暖和點,還能擋著半邊臉,出來抱柴火也不怕弄臟頭發(fā)。

    雖然很實用,但是穗子覺得真心不好看。

    “臭美!你再不長記性,老子就干——”

    眼角的余光瞥到他那未成年的妹妹,正眨巴著大眼盯著他.

    還有這個對他脾氣一無所知的小娘們,也眼帶戲謔的看著他,那表情分明再說,有本事你真做啊。

    穗子還真不怕他做,尤其是看到他流鼻血后,心里總是心疼的,她這邊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是他舍不得她。

    于敬亭被家里的倆女人盯著看,表情越發(fā)僵硬。

    呵,這世界就不能讓女人說的算,就得拿出老爺們的霸氣,嚇?biāo)浪?br />
    “哥,你打算咋教訓(xùn)我嫂子?”姣姣還等著聽呢,別看她小,也知道啥叫吹牛——她哥現(xiàn)在這德行,擺明了是吹牛。

    “再讓我抓到你不戴圍巾,老子上炕不洗腳!等你睡著了,還要把脫下來的襪子放在你枕邊。”

    穗子倒吸一口氣。

    這個太厲害了,嚇?biāo)浪恕?br />
    肉嘟嘟的小手麻溜地把圍巾系好,水汪汪的大眼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她已經(jīng)很聽話了,他那嚇?biāo)廊说膽土P,還是收好吧。

    于敬亭這才心滿意足,這就是男人,這就是“家庭帝位”!

    “走,家里收拾差不多了,回家吃飯了�!�

    楊紅眼看著于敬亭領(lǐng)著穗子有說有笑的離開,一頭的霧水。

    就......這?

    她以為于敬亭會揍穗子,最輕也要罵幾句。

    結(jié)果,喊那么大動靜,就為了讓穗子把頭巾戴上?

    這世上,還有不在乎自己媳婦跟別的男人搞曖昧的男人?她不信。

    于敬亭回去后,一定會揍穗子的,一定!

    楊紅站在街上想象穗子被于敬亭揍的畫面,心里才稍有平衡。

    所有跟柳臘梅沾邊的人,都得下地獄,她楊紅日子過不好,誰也別想舒服了。

    楊紅哪兒知道,因為她惹惱了于敬亭,她家男人正憋著一肚子氣等著她回來打一場呢。

    之前王大壯任由楊紅打,是因為“血染二里地”這事兒心虛。

    這會讓王大壯抓到了楊紅的把柄,少不得要打鬧一陣,不得安寧。

    楊紅跑到于敬亭面前嚼舌頭,對穗子沒有半點影響,她自己卻是要面臨疾風(fēng)暴雨挨揍修玻璃。

    回去的路上,于敬亭把楊紅跑過來找他挑撥的事兒跟穗子說了。

    “你不信她說的?”

    穗子對楊紅使壞的事兒,也不算太意外。

    婚變后女人情緒不穩(wěn)定,做事不夠理智,自控力差點的就會跟楊紅這樣,見人就咬。

    穗子在楊紅心里,已經(jīng)被劃分到柳臘梅那伙去了,找她麻煩也不奇怪。

    但她有點驚訝于敬亭的反應(yīng),這脾氣暴躁的精神小伙,竟然一點醋都沒吃?

    穗子不知該慶幸他的理智,還是上火他太理智——難道是他覺得她胖的很安全?

    “我又不傻,信她?”于敬亭斜著眼看她,宛若她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

    “你有膽兒跟男人拉拉扯扯?”

    別人是膽小如鼠,他媳婦,膽小如豆。

    村里小媳婦們結(jié)婚后話都會變得多起來,就跟楊紅似的,見到男人總能嘮幾句,抽科打諢八面玲瓏,男人們也非常吃這一套。

    穗子結(jié)婚前話就少,結(jié)婚后還這樣。

    女人們扎堆聊八卦她不湊熱鬧,看到男人也保持著距離,打個招呼,絕不會多說一個字。

    男人們看她這樣,也不好跟她搭話。

    不熟悉的人說她傲,于敬亭卻知道,她只是單純的不想跟人多說話。

    不是不會,是不想。

    村里的小媳婦們是善談,但遇到杜主任那種身份的人,麻爪不知道說什么,穗子就不一樣了。

    無論是主任還是報社主編甚至是到了警局,她的溝通水平都是一流的。

    但她更愿意躲在他邊上,安安靜靜的看著他去說。

    心思縝密想事情方方面面都俱到的女人,竟然這么怕跟人交際。

    被他看穿的穗子臉一熱,她多少有點社交恐懼癥,這跟嘴笨一樣,都是天生的。

    前世做生意,沒辦法逃避跟人打交道,現(xiàn)在有于敬亭這個社交牛逼癥在身邊,她更愿意當(dāng)他的軍師出謀劃策,把溝通的事兒交給他去做。

    她以為自己隱藏的挺好,沒想到他早看穿了一切。

    “就你這心眼多的跟馬蜂窩似的女人,即便你看上哪個男人了,也不會當(dāng)著姣姣的面拉拉扯扯,除非你腦袋讓驢踢傻了�!�

    “你這是夸我呢,還是損我呢?”啥叫心眼多的跟馬蜂窩似的?

    于敬亭摸著她的小嘴,寵溺又嘚瑟道:

    “我這是夸我自己,我就不信,哥哥我這么大的男人你會不要?驢踢不到你腦袋,你也沒機(jī)會看上別的男人�!�

    “�。�!”穗子被他的不要臉以及自信噎到了。

    “哥,臉皮那叫厚吧,不能用大來形容?”

    已經(jīng)晉升為優(yōu)等生的姣姣,自以為抓到了她哥的“病句”。

    穗子的臉更熱了,掐了他的腰一下,掐到的都是棉襖,根本掐不到肉。

    于敬亭的臉皮,跟他棉襖一樣厚,當(dāng)著孩子胡亂開車,hetui!

    “小孩家家瞎問啥,作業(yè)寫完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讓你給你嫂子保駕護(hù)航,你咋能讓別的男人打擾你嫂子曬太陽?”

    一提起這個,姣姣一下來了精神,滿臉得意,穗子則是揉太陽穴。

    回想起剛剛跟男人推搡收禮,姣姣那神奇的表現(xiàn),穗子就特別囧——老于家這社交牛逼癥,祖?zhèn)鞯陌桑?br />
    ###第129章憋啥大招呢###

    “剛剛的確是有個男人跟我拉拉扯扯,卻不是楊紅說的那樣�!�

    過來的那個男人叫季發(fā),他的女兒,就是穗子救下來的那個姑娘叫季云,父女倆都是從南方過來的。

    穗子救下季云后,季發(fā)為了表示感激,特意找過來,送了穗子一件禮物。

    “就是這個。”穗子把紅布遞給于敬亭。

    于敬亭本想打開看看啥玩意,看到他奶領(lǐng)著二大爺朝著這邊走,順手把紅布塞兜里。

    財不外露,這都是刻在老于家人骨子里的東西。

    “本來我是不打算要的,這玩意有點忒貴重了,我救那姑娘時,也沒想別的�!�

    穗子不想要,季發(fā)非要給,倆人拉拉扯扯的時候,一旁的姣姣直接把紅布接過來了,說了句謝謝,有時間來我家吃酸菜啊。

    就留下了。

    穗子和季發(fā)都靜止不動,足足僵了五秒,倆人的手還保持著抓空氣的造型。

    姣姣這是過年收壓歲錢習(xí)慣了。

    北方給壓歲錢少不得要拉拉扯扯,一方堅持要給,一方堅持不要,撕扯激烈,不知道的還以為打架呢。

    穗子和季發(fā)給姣姣一種發(fā)壓歲錢的既視感。

    她娘教過她啊,遇到這種情況,大大方方說句謝謝就完事了,拿來吧你。

    “我是看他堅持要塞給嫂子啊,我嫂子還懷著孩子呢,讓他沖撞了咋辦?而且那里面我摸著也不是啥好玩意,就收了唄�!�

    姣姣單純的覺得,大不了下次請他吃她家的殺豬菜啊,她娘說的,人情往來,常來常往。

    穗子扶額。

    “不是啥......好玩意?”這丫頭可真敢說。

    這種有市無價的好東西,有錢都不一定能買來。

    于敬亭一臉得意。

    “媳婦,我比黃毛丫頭識貨吧?”

    他都知道這是好東西,馬上就揣兜里,一點味兒都不能讓他奶聞到~

    “他愿意給咱就收著唄,以后他有啥需要用著咱的,咱再幫他就是了,關(guān)系不都是這么處出來的?”

    于敬亭有他自己的處世哲學(xué),穗子挑眉看著他。

    “你真的,要跟他處?”

    前世的于敬亭跟季發(fā),那可是當(dāng)了一輩子對手的,各種陰險招式都恨不得往對方身上糊,大有斗個你死我活的勁兒。

    “為啥不處?這種知恩圖報的人,我覺得可以處處看——你笑什么?”

    穗子是想到好玩的事兒了。

    前世于敬亭跑了媳婦,季發(fā)丟了閨女,倆都是遭受過重大心理創(chuàng)傷的,所以都特扭曲,倆都不是好餅。

    現(xiàn)在沒丟媳婦的幸福小青年和守著閨女的奮斗老男人,倒是惺惺相惜了。

    季發(fā)當(dāng)著穗子,也是對于敬亭的仗義贊不絕口,說改天還要過來跟于敬亭喝兩杯呢。

    一家人正聊著天,于老太和二大爺走過來了。

    于老太這次來態(tài)度明顯好了許多,尤其是對穗子,上來就是噓寒問暖,問得穗子一身雞皮疙瘩。

    這種肉眼可見的虛偽親切,一看就是有目的的。

    一行人朝著老于家走,王翠花正端著菜往桌上擺,看到婆婆領(lǐng)著人過來,直接把菜斷到了里屋,拿盆扣上。

    等穗子她們進(jìn)來時,炕桌上只有一盤咸菜,要多寡淡就有多寡淡。

    屋里還飄著與咸菜截然不同的香味,穗子鼻翼煽動了兩下,嗯,聞出來了。

    上好的豬肉用丁香豆蔻八角桂皮等十多種調(diào)味料悶熟,仔細(xì)切片,擺盤放醬油,撒十三香和蔥花上鍋再蒸一遍。

    就是這個味兒!

    想到婆婆藏菜,又想到于敬亭往兜里揣紅布,穗子又想樂了。

    這娘倆,還真是像。

    “她奶來了?吃了沒,沒吃就一起吃點�!蓖醮浠崆檎写�

    于老太進(jìn)屋就聞著這香氣四溢的肉味兒了,看到桌上寡淡的蘿卜咸菜,臉一沉。

    正想發(fā)作,二大爺忙伸手拽老太太,示意她不要忘記正事兒,不能上來就吵。

    于老太這才壓了壓火,看著咸菜冷嘲熱諷道:

    “她四嬸,你家可真是厲害,一盤子咸菜能整出肉味兒?”

    二大爺自家豬鬧病,上半年就死了,到年底了也沒吃上殺豬菜,都知道于敬亭家里有余糧,特意挑著吃飯點來。

    來了個寂寞。

    “可能是隔壁飄過來的吧,鐵根,你去切——”

    切點肉?已經(jīng)半年沒吃上葷腥的于老太條件反射地吞吞口水。

    “切點芥菜嘎達(dá)�!�

    北方過冬,誰家沒幾壇子咸菜,好意思?

    “不必了!”于老太吃夠了咸菜,聽到咸菜就膈應(yīng),“我來是跟你們商量個事兒。”

    “沒錢、肉都吃了、我這兩天腿疼不能上山打兔子�!庇诰赐尨�。

    “噗�!彼胱佑譀]憋住。

    她本來想安靜地做個旁觀者的,奈何于鐵根的搶答太逗啊,這誰能控制��?

    “我來不是說這個的。”

    “咦?!”于敬亭和姣姣表情都同步了。

    穗子又想笑,忙低頭,裝作研究炕席的花紋,這該死的默契啊。

    “我這次來,是想跟你們說說生產(chǎn)隊解散的事兒�!庇诶咸钗豢跉�,瞪了于敬亭兄妹一眼,說出她的來意。

    于老太所在的小隊已經(jīng)得到確切通知。

    開春就要說解散的事兒了,到時候分田到戶,小型農(nóng)具抓鬮分,大型農(nóng)具,比如牛和拖拉機(jī)什么的,分成很多份也抓鬮,誰想要就用錢去買別人家的鬮。

    于老太話說到這,穗子和于敬亭同時看向?qū)Ψ�,穗子一看于敬亭的眼神就知道,他也猜到于老太真正的來意了�?br />
    怪不得一見面就跟穗子皮笑肉不笑裝親切呢,原來人家這次的目標(biāo)不止借點錢,拿點肉這么簡單。

    “我和你倆大爺商量過了,咱幾家插伙,把隊里的牛買下來。”

    于老太說出來意,穗子垂眸,于敬亭看她一眼,嘴角開始上揚。

    這小娘們,又開始憋大招呢吧?

    穗子想問題從來都是方方面面照顧的周全,但是需要一點點時間。

    于敬亭跟她已經(jīng)有點默契了,見穗子開始醞釀,他就在邊上東拉西扯湊時間。

    “奶,你買牛干什么?”

    “這不是廢話嗎?分田到戶是天大的好事兒,咱有自己的地了,可光有地也不夠啊,打場啥的都靠牲口,買頭牛,大家都有好處,就是這個錢——”

    于老太舔舔嘴角,正打算說錢的事兒,穗子突然喊了一嗓子。

    “啊!”

    ###第130章就是饞咱家錢了###

    眾人都集中精神聽于老太說話,穗子突然來這么一嗓子,把于老太嚇得直拍心口。

    “你這是干嘛?!一驚一乍的。”

    “我胃不舒服�!彼胱游嬷�,看著真的很難受似的。

    于敬亭瞬間坐直,緊張地盯著穗子,穗子的小手偷偷在他掌心畫了一下,他才反應(yīng)過來。

    哦,裝的。

    于敬亭猜到穗子憋大招,只是被她這么一喊,還是當(dāng)了真。

    看她沒事,這才松弛下來。

    王翠花卻是不知道兒媳在那飆戲,只當(dāng)她真不舒服,忙湊過去問:

    “穗子,你咋了?”

    “我......”餓了!

    穗子對著婆婆委屈巴巴,王翠花也顧不上婆婆說啥了。

    指揮著于敬亭給穗子穿棉襖,姣姣也圍著穗子轉(zhuǎn)。

    “他四嬸,我跟你說的牛的事兒?”于老太開口。

    “都啥時候了還牛啊馬的?我兒媳婦不舒服,你們先回去,有啥事回頭再說�!�

    王翠花現(xiàn)在根本沒心思聽婆婆說啥。

    于老太不太想走,坐在炕上盯著炕桌上的咸菜。

    “那你讓鐵根領(lǐng)著她去村醫(yī)那看看,肯定不會有啥事兒,誰家女人不生孩子?她能有多嬌氣,你給我弄碗粥,咱邊吃邊說�!�

    于敬亭聽老太太在那大放厥詞,倍感刺耳。

    尤其說穗子嬌氣,不樂意聽。

    “二大爺兜里有錢么,給我拿點錢,我領(lǐng)著我媳婦出去看看�!�

    “啥?!”二大爺捂著褲襠,一臉防備。

    他來是想從于敬亭這弄點錢,可沒打算把錢拿出去�。�

    “你不是賣草藥有錢了嗎?再說你媳婦代課,也開了不少工資吧?聽說她還給報社寫稿,也有錢呢,管我們借啥錢?”

    二大爺保持著捂褲襠的手不放,這造型在穗子看來十分的別扭。

    王翠花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聽二大爺把她家里的錢一筆一筆的說的清楚,這才明白。

    哦,什么合伙買牛,這就是饞她家錢了!

    “我打麻將輸了啊,是吧,媳婦?”于敬亭問穗子。

    穗子跟新晉影后似的,一身都是演技,捂著胃點頭。

    “家里一分錢沒有了,你們給點錢,給完錢咱再說牛的事兒——哎,奶,你戴這個銀耳環(huán)好像也能抵賬,借我?”

    于敬亭說著就要伸手,氣得于老太邊穿鞋下炕邊罵。

    罵罵咧咧的領(lǐng)著捂著褲襠的二大爺出門,打秋風(fēng)的反被秋風(fēng)掃。

    穗子看她們走了,手馬上從胃上挪下來。

    “嫂子,你不疼了?”

    “我本來也沒說疼啊,就是餓得不舒服了,吃點肉就好了——娘,今兒是吃蒸肉嗎?”

    王翠花從里屋把肉端上來,火炕就是好,菜放在上面還有余溫呢。

    “二大爺為啥捂著褲襠?”穗子好奇地問。

    于敬亭湊過來貼她耳朵上,用只有倆人聽到的聲音說:

    “二大爺?shù)腻X長在×八上,讓他掏錢比要他命都難,他家人褲衩上有個拉鏈,錢都放里面�!�

    “.....”這是個有味道的八卦。

    穗子決定以后堅決不摸二大爺家的錢,太可怕了。

    低頭,沉思。

    王翠花看兒媳婦這樣,以為她在想合伙買牛的事,也不敢打斷她。

    穗子是個智多星,這會肯定想這個呢吧?

    屋里安靜的只有喝粥的聲音。

    一分鐘后,穗子抬頭。

    “他拿錢的時候,拉鏈不會卡毛嗎?”

    現(xiàn)在大多都是金屬拉鏈,咬合經(jīng)常出問題,一不留神就會夾肉,可疼了呢。

    “噗!”王翠花嘴里的苞米粥全都噴在炕席上。

    于敬亭不愧是街溜子的老大,手速就是快,看到他娘“噗”苞米粥,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端起蒸肉盤子。

    單手托起了菜盤子,保護(hù)了珍貴的肉菜,贏得姣姣和穗子的追捧眼神。

    王翠花好半天才止住咳嗽,感覺鼻子里都灌進(jìn)去苞米粥了。

    “咳,穗子啊,以后娘吃飯的時候,你別說這么逗的事兒�!�

    王翠花覺得自己一把年紀(jì)了,要是因為聽兒媳婦說笑話被苞米粥嗆死,多慘啊。

    卡毛,有畫面了。

    王翠花跟兒媳正色交涉,嘴角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完了,才女也被她不著調(diào)的兒子帶跑偏了!麗君啊,我對不起你啊,好好個穗子,被帶成這樣了......王翠花一邊笑一邊心里對穗子娘懺悔兩秒。

    “啥毛��?我咋聽不懂?娘,你為啥用鼻孔喝苞米粥?”姣姣還沒到長毛的年紀(jì),不太懂穗子這個梗。

    于敬亭抄起抹布擦炕,順便彈姣姣一腦瓜崩。

    “小丫頭片子,大人說話你插什么嘴還有你,一天天琢磨些啥用不著的玩意!”于敬亭對著穗子說。

    穗子撇嘴,她就不信他不好奇。

    “你奶說的牛的事兒,咱怎么拒絕?”王翠花問穗子,“我看你倆眉來眼去的,應(yīng)該是有主意了吧?”

    “老太太算盤打得倒是精。知道咱手里有錢,跑過來說合伙買牛,大概率是讓倆大爺寫借條給咱們,牛在他們那,咱們出錢,就換倆跟廢紙一樣的借條�!�

    于敬亭只聽于老太說開頭,就已經(jīng)猜到了老太太的來意,嗤笑一聲。

    “三十塊錢都借不到的臭人緣,誰給她的底氣跑咱家算計這個?”

    即便是倆大爺給他家寫借條,用膝蓋想也知道,肯定不還,就是廢紙,毫無意義。

    到要錢的時候,就腆著大驢臉說沒錢,王翠花總不能拆他們房子吧。

    “我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牛不便宜的,他們也知道咱們幾家關(guān)系并不好,敢開口說這個,肯定是有后手等著咱�!�

    穗子慢條斯理地說道。

    “敬亭,你想想看,他們手里,有沒有能夠跟咱們談條件的籌碼�!�

    “他們能有什么威脅咱的,一群窮B,死了都沒錢請全村吃菜——”

    于敬亭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想到了什么。

    “草,缺德的玩意�!庇诰赐ぐ芽曜铀ち�。

    “咋了?”王翠花不明白兒子為什么突然怒了。

    “我出去一趟,晚上不用等我吃飯了�!庇诰赐て鹕砭妥�。

    飯只吃了一半。

    “這是咋了?抽啥風(fēng)了?”王翠花問。

    “沒事娘,我跟著去看看,不會有事的�!彼胱禹樧咦郎系膫z煮雞蛋,套上棉襖跟了出去。

    ###第131章在他的秘密基地聽他講秘史(月票+更)###

    “你還要跟多久?讓你回家,你沒聽到?”

    于敬亭走了一路,憋了一路,終于,在快出屯的岔路停了下來。

    他身后,距離他不到三十米處,穗子也跟著停下來。

    她一路跟著他從家走到這,于敬亭幾次讓她回去,她都當(dāng)聽不到。

    他走,她就走,他停,她也停,始終保持著個安全距離。

    于敬亭本想著她懷孕體力不算很好,跟一會累了自己就回去了。

    結(jié)果她倒好,一路跟到這,搞得于敬亭提心吊膽。

    這兩天沒下雪,路不算難走,可誰也保不齊哪兒結(jié)冰不留神踩一腳什么的。

    于敬亭唯恐她腳下不穩(wěn)摔一跤。

    忍耐到了極限的于敬亭大步過去,腦子里已經(jīng)排練好了咆哮她的畫面,非得給這個犟丫頭吼哭,嚇回家!

    剛走到穗子跟前,就被她的笑臉暖得忘了第一句該怎么吼了。

    穗子對他燦爛一笑,從兜里掏出還帶著溫度的煮雞蛋。

    “要吃嗎?”

    “你回家吃去�!泵鎸@么好看的一張臉,這誰他媽還能吼的起來。

    “我給自己也拿了�!彼胱佑肿兂鲆活w。

    于敬亭腦子一糊,等他回過神時,已經(jīng)是他牽著穗子的手,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

    “你帶我去哪兒?”穗子問。

    “就在這附近——找到了。”

    于敬亭停下,牽著穗子來到一個土坡下,扒開亂七八糟的干草,里面竟然是個洞。

    此處已經(jīng)出屯,人煙稀少。

    “我在這住了這么久,竟然不知道還有這么個地方!”穗子驚訝。

    這個洞并不高,只有一米多,大人進(jìn)來要貓腰,倒是挺寬敞,三四個大人并排坐也是沒問題的。

    “我的秘密基地,能讓你發(fā)現(xiàn)?”于敬亭用干草把地鋪好。

    穗子快速計算了下長度和高度。

    嗯,不夠倆成年人在里面醬醬釀釀的,她可以排除這是街溜子領(lǐng)女人鬼混的地方了。

    于敬亭不知道這女人心里的彎彎繞繞,鋪好地示意她坐在干草上。

    “快點吃,吃完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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