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幾人吃瓜的吸溜聲，引得邊上家長們的鄙夷側(cè)目，知道的這是來送考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還是來野餐的，就沒見過這么不走心的家長。
“她爹啊，你說穗子能行不？”王翠花這句已經(jīng)問了好幾遍了。
今兒是兒子兒媳考試的日子，她混在家長堆里，聽到了不少“內(nèi)幕”。
要考7個科目，語文、物理、化學(xué)、政治，各100分，數(shù)學(xué)120，英語70，生物30，聽說比去年難不少。
“你擔(dān)心穗子干嘛？她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兒，你難道不該愁咱不著調(diào)的兒子？”
“他肯定是考不上啊，我給他花那心思干啥，我就是擔(dān)心咱家穗子心氣高，跟她媽賭什么清北，這要是考不上，穗子得上火，天這么熱，身子都該熬壞了。”
“娘，你就放心吧，我嫂子昨天考完還跟我哥出去逛街呢，她一定有把握�！辨X得，她娘比哥嫂還緊張。
“嫂子肯定能考上，我哥估計也能考個大學(xué)�！�
“你啥時候?qū)δ愀邕@么有信心了？”
“嗨，我嫂子說了，我哥要是能考上，她就帶我在京城豪華三日游，吃烤鴨爬長城去看升旗�！�
為了達(dá)成心愿，姣姣這兩天吃飯都是葷素搭配，虔誠地替她哥祈禱。
考三天，今兒就是最后一天了。
王翠花焦慮的心情并沒有影響到考場里的穗子。
老式的三片電風(fēng)扇吱嘎吱嘎地旋轉(zhuǎn)，天氣很熱，但不能阻擋考生們對夢想的執(zhí)著。
能夠坐在這里的，都是通過了預(yù)考的，穗子隨意地掃了眼，大多都很稚嫩的臉，她和于敬亭這樣以社會考生通過預(yù)選的也有一些。
于敬亭也在這個考點，跟穗子不在一個教室，穗子不知道他那邊的情況，懸著的心直到看到最后一科試卷發(fā)下來，才徹底落下。
她給于敬亭押題，不能說百分百命中，但百分之八十是有的。
尤其是最后的大題，一模一樣，她看著他背完的。
前面考的幾科也是差不多的情況，于敬亭考完了出來整個人都麻了，他媳婦精準(zhǔn)地押中所有題，考前他還覺得自己只是個陪考的，考完了，于敬亭也開始思索起來，他要不......也報個清北試試？
跟媳婦當(dāng)校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穗子很快就答完了，拎著扇子四處溜達(dá)，順便給同學(xué)扇風(fēng)的監(jiān)考老師看她停筆，走過來，隨便地看了眼穗子的卷子，隨即露出驚訝的表情。
下意識地看了眼穗子的姓名，陳涵穗，這三字被監(jiān)考老師記住了。
等到放榜時，監(jiān)考老師有意地查了排名，看到陳涵穗的名字，老師露出了“我磕的學(xué)神人設(shè)太香”的表情。
意料之中。
穗子的卷子，真是太有特點了，卷面工整的像是參加書法比賽，每次都是最先撂筆，然后托著腮，看著窗外出神，到了交卷時間第一個交卷，從完成答卷到交卷，絕不會改一個字。
就好像她不是來參加考試的，她只是來秀智商的，給穗子監(jiān)考的老師們都注意到了穗子，這年輕人的出現(xiàn)，對比其他人，像是降維打擊。
考完交卷，穗子渾身輕松。
對兩世的自己有了個交代，實現(xiàn)了階段性的目標(biāo)，如釋重負(fù)，總算沒有虛度這段光陰。
肩膀一沉，一條有力的隔壁搭在她的肩上，不顧周圍人的眼光。
露出的胳膊是流暢的肌肉線條，蓬勃著年輕人的活力，穗子眼睛彎彎。
“距離成績公布還有個十多天，我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
“不問我考的怎樣？”于敬亭還等著表揚呢。
穗子笑笑。
“不需要問，估分后直接選學(xué)校吧�！�
她對自己押題的眼光有信心。
滿分620，她想考的學(xué)校在本省，理科最低錄取線應(yīng)該在480分左右，今年數(shù)學(xué)滿分120分，但全國數(shù)學(xué)平均分，只有26分。
這種分?jǐn)?shù)拿到后世，簡直是不敢想象，但在高考剛恢復(fù)沒幾年的當(dāng)下，嚴(yán)重缺乏師資學(xué)生底子薄弱，已經(jīng)是很客觀的數(shù)字了。
再往后三年，又趕上教育改革，到那時再讓于敬亭參加高考，歲數(shù)不合適，難度也會逐年增加，眼下，就是他人生中唯一讀書的機會，穗子儼然是抓住了這個機會。
“喂，你哭啥？”于敬亭本想著考完了穗子能輕松點，卻見她對著他笑，笑著笑著就哭了。
王翠花帶著大家圍過來，看到穗子哭，以為是考砸了，忙安撫。
“嗨，考得好了壞了能咋地，那么多沒上過學(xué)的人不一樣活好好嗎？考不好也沒事，你就委屈點當(dāng)校長吧�！�
這話引來邊上考生的側(cè)目，考不好就得回家當(dāng)校長......這什么家庭？
“娘，我這是高興的，如果敬亭能跟我做校友，你高興嗎？”
“這天還沒黑，咋就說上夢話了？這小子就是充數(shù)填大坑的，甭管啥樣，咱考完了就得放松，走，回家咱慶祝慶祝�！�
王翠花到現(xiàn)在都不信兒子能考上大學(xué)，穗子說他能當(dāng)她校友，王翠花只當(dāng)這娃學(xué)糊涂，說胡話了。
穗子是什么人？她是大家眼里的清北選手，于敬亭這臨時抱佛腳的，誰也不相信他能考好。
考完第二天，樊煌就派人捎來口信，給于敬亭的工作已經(jīng)安排好了，送過來一疊資料，讓他提前熟悉下，等穗子進(jìn)京上學(xué)，他就到單位報道。
甚至，那人還帶了一副樊煌寫的字，說是要送給于敬亭的。
“雄關(guān)漫步真如鐵，而今漫步從頭越.......”
于敬亭拿著樊煌送的字，反復(fù)讀了兩遍，最后品出來了，這不就是說，考不上別氣餒，到別的領(lǐng)域一樣發(fā)光發(fā)熱？
“媳婦，你這新爹是埋汰我呢？”
“沒事，等咱成績下來了，進(jìn)京一起算賬�！泵χ荚�，都沒空整別的。
現(xiàn)在考完了，也是時候算算舊賬了。
###第599章稍微放松一下###
，我在八零追糙漢
穗子很少有跟于敬亭單獨相處的時間，現(xiàn)在她有了。
她和于敬亭卸掉了工作，遞上了辭呈，這在兩單位乃至市里，都引起了巨大轟動。
鐵飯碗終身制的當(dāng)下，有人竟敢跳出圍墻，還是倆小領(lǐng)導(dǎo)級的人物，這可真是太離經(jīng)叛道了。
一時間廠里的職工學(xué)校的同事紛紛上門，想打探究竟，看看這兩口子是受了什么刺激。
到于家，通過王翠花的嘴里，大家才知道這倆口子參加高考了，準(zhǔn)備上學(xué)。
穗子平日里口風(fēng)太嚴(yán)，她沒有讓任何人知道她要去讀書，只告訴了直屬領(lǐng)導(dǎo)。
于敬亭那邊就更是了，連領(lǐng)導(dǎo)都沒說，考完了，心里有數(shù)了，直接告訴上面不干了。
把沈凉吟她爹都整懵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于敬亭這個廠長干得可是相當(dāng)不錯，哪怕是沈凉吟她爹，都得承認(rèn)這小子是個人才，有能力有干勁，關(guān)鍵是，朝廷還有人.......
這么有前途的人，竟然辭職了，而且眾人也知道于敬亭的底子，一個初中都沒讀完的，想考大學(xué)？這不是癡人說夢么。
可到了于家，眾人全都撲空了。
穗子和于敬亭出去溜達(dá)了。
家里只剩下于水生夫妻和娃，一問三不知，全都碰一鼻子灰。
于是一股謠言，悄然而起。
說于敬亭兩口子中邪了，腦袋有問題了，放著大好的日子不過，跑去作死，很有可能就是在野外，讓什么仙兒迷上了。
新廠長還沒調(diào)過來，沈凉吟成了代理廠長，聽到這些流言蜚語，她是第一個站出來整治的，誰敢背后議論于敬亭夫妻，全都調(diào)崗調(diào)薪，以前手里沒權(quán)限，現(xiàn)在有權(quán)限了，還治不了這些嘴欠的？
沒人敢再議論穗子夫妻了，可是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沈凉吟雖然壓著謠言，可她自己心里也是急，以她的角度看，陳涵穗這一步走得就是挺迷的，想找她問個清楚，勸她好好想清楚，別拿前程開玩笑。
可穗子就跟人間蒸發(fā)似的。
此時的穗子，跟于敬亭過起了二人世界。
倆人帶了點錢，帶夠了干糧，背著口鍋，開著家里的拖拉機在省內(nèi)溜達(dá)。
地方都是穗子跟于丁老爺子請教后挑的，不僅景色好，附近可能還有墓，當(dāng)?shù)匕傩帐掷镉胸浀哪欠N。
小兩口餓了就起鍋燒火煮面條，挖野菜，有時候還能整倆蘑菇扔鍋里。
累了就在車斗里搭簡易帳篷，于敬亭對野外這事兒特沉迷，穗子帶的物資里面，除了吃的喝的，最多的就是計生用品，但路才走了一半，就覺得帶的少了。
“你是人形xx機嗎？你不累嗎？”穗子摸摸自己的腰，好像比出發(fā)前還要細(xì)一圈。
“也是有點累的。”于敬亭抓起水袋，噸噸噸來了幾口，出來這幾天沒刮胡子，下巴有了胡茬，一臉的滄桑。
“？？？”
“什么眼神？老子也是人，也累啊�！�
“那你能收斂點不？”她是出來體驗自駕游的，不是配合他胡天胡地的！
“收斂......那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出來，老子就是再苦再累，咬咬牙，不就過去了？”
他攥緊拳頭，一副克服萬難的嘴臉，只聽內(nèi)容還以為這是個多勵志的小伙，可他勵志的方向，就不那么大對勁了。
“艾瑪，我怎么上了你這賊船......”穗子又好氣又好笑，還有點想揉揉自己的小蠻腰。
“上了就下不來了，媳婦，距離下個屯子還有點距離，我看林子里有條小溪，咱們洗澡吧？看你一身汗，我都心疼了�！�
這話說的，穗子還是挺心動的，她男人真體貼啊。
考完就把理解丟犄角旮旯的穗子，全然忽略了人家的關(guān)鍵詞，“咱們洗澡”，重點是，咱們。
等發(fā)現(xiàn)上當(dāng)也來不及了，被烈日曬得暖暖的溪水，比不上他的體溫，四處奔逃的小溪魚，只恨魚鰭不夠長，擋不住眼，這罕有人來的樹林，成了有些人肆無忌憚的好地方.......
許久，于敬亭哼著小曲，光著膀子給穗子抱回到拖拉機上，把從啤酒廠順來的巨大遮陽傘撐開讓她歇著，他自己取了一瓶啤酒，這小日子，給他多少錢都不換。
“媳婦，你太有才了，這么特別的旅游，你是咋想出來的？”
“別跟我說話，我看你來氣......”穗子躲在傘下哼唧。
她想的是倆人從結(jié)婚也沒享受過二人世界，剛好趁著放榜這段時間，把孩子丟給長輩，跟他出來溜達(dá)。
這會又沒有旅游團(tuán)，私家車也沒有，好在自家有臺拖拉機，帶足夠多的油，剛好可以在省內(nèi)溜達(dá)一圈。
來都來了，也不能空手回去，順便讓于丁老爺子指點了下，哪兒能收到古董，按著目標(biāo)走哪兒歇哪兒。
在文藝女青年穗子的心里，這會是充滿未知和野趣的二人世界，能玩還能賺錢。
獨獨忽略了她找的這個男人多臭不要臉，這可真是走哪兒做哪兒，搞的穗子連欣賞自然景色的心情都沒了。
“這些破瓶子爛罐子也太占地方了，還有這些掉頁的書，你說你整這些玩意干啥，都耽誤我放啤酒�！庇诰赐ね虏�
穗子這一路也收了點東西，價值她看不大準(zhǔn)，但知道都是老東西，村民樸實，給點錢就賣，最讓于敬亭郁悶的是，她連人家驢棚的石槽子都收了，這玩意跟孩子的澡盆子似的，特別重，還占地方。
“這是古董啊，但我不知道值多少錢，反正帶回去總不會有錯�！�
于敬亭呵了聲：“我怎么覺得，咱倆是收破爛的？”
不僅他這么覺得，村民們也覺得這倆開著拖拉機的小夫妻，像是收廢品的，昨兒進(jìn)屯，還有人問他們要不要牙膏皮，于敬亭覺得自己被狠狠羞辱了。
“這個破爛的大食槽子，扔給廢品站，論斤能賣2塊錢吧？”于敬亭伸手敲敲食槽子，聲還挺脆，不知道是什么金屬。
“東西的價值取決于它是否被需要，對不需要老物件的人來說，這就是破爛，可對于需要的來說，這就是無價之寶�！�
穗子看于敬亭嘴上吐槽，可也沒真把東西扔下去，心里美滋滋的補充了句，他就是她最大的寶貝，給多少錢都不換。
###第600章小人得志（月票100+更）###
，我在八零追糙漢
這兩天溫度越發(fā)高，就跟下火了似的。
穗子頭上戴著草帽，手里搖著一把從老鄉(xiāng)那要來的掉毛的鵝毛扇子，有氣沒力地靠在樹上，問拖拉機底下趴著的男人。
“修好了沒？”
“馬上�！�
“哎呀，得快點啊，照著現(xiàn)在這個速度，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放榜，都快進(jìn)城了，怎么突然壞了呢？”
穗子這兩天黑了一個色號，這還是戴著草帽后的效果呢，于敬亭這個不戴草帽的，黑倆色號，瞅著跟坐了美黑似的。
倆人這一路收破爛.......古董，一路玩，在省內(nèi)繞了個小圈圈，算計著今兒回家能趕上放榜。
結(jié)果還沒進(jìn)市，拖拉機壞在路邊了。
這有沒有修理廠，好在于敬亭懂點修車技術(shù)，之前跟老師傅學(xué)了點，鉆車底下修車。
“一定是你破爛收多了，把車壓壞了�！庇诰赐けг埂�
一開始倆人還能在車斗里搭帳篷，后面兩天什么食槽子生銹的破爛鼎都上來了，車斗都占滿了，帳篷沒地方搭，只能下來找地方。
“拖拉機本就是可以拉磚的，這點重量根本不可能壓垮，說不定就是讓你顛壞的！”穗子趁著沒人，也敢跟他色兩句。
倆人貧著嘴，拖拉機也總算是修好了，剛上路走了一段，就見有幾個人站路邊揮手?jǐn)r車。
“老鄉(xiāng)，去哪兒？”于敬亭停車問。
在這地方攔車，一定是遇到特殊情況了。
“進(jìn)城走親戚，能捎我們一段不？”
“上來吧�！彼胱涌催@幾個人歲數(shù)都挺大了，站太陽底下也挺不容易。
問了才知道，這幾個人是坐馬車進(jìn)城的，馬車出問題了，車夫騎著馬找人幫忙去了，他們只能守在這。
穗子一問，這幾個人還是王家圍子來的，還是老鄉(xiāng)呢。
“你們倆這是收廢品的？”有人看到車上裝了亂七八糟的玩意，就問。
“是啊，家里困難�！彼胱勇牭接诰赐さ男β�，她破罐子破摔了。
“開拖拉機收破爛，油錢能賺出來？”
“剛夠喝粥�！�
“看你倆是城里的吧，咋沒有進(jìn)廠子上班呢？”
這些老鄉(xiāng)還挺喜歡聊天的，特別喜歡給人傳授生活經(jīng)驗，甭管是城里還是農(nóng)村，對收廢品的印象總不大好，認(rèn)為這是不務(wù)正業(yè)。
巴拉巴拉給穗子講道理，聽得穗子昏昏欲睡。
“說起進(jìn)廠子，我們幾個也是夠鬧心的，本來是想進(jìn)城投奔我們那出了名的街溜子的，聽說他在城里站住腳了，隨便都能給人安排活，我們屯子附近有個楊屯，好多人都讓他整進(jìn)城了�！�
“呃.......”楊屯的街溜子？穗子突然覺得過于耳熟，看了眼單手開拖拉機的那位。
“本以為這街溜子祖墳冒青煙，一飛沖天當(dāng)廠長了，哪兒知道他中邪了，好端端的廠長不干了，辭職也不知道整啥玩意去了，他娘早些年還是跳大神的，這兩年收手不干了，估計就是保家仙鬧騰的他家宅不寧。”
“嗨，有的人，就是披上龍袍他也當(dāng)不了太子，狗肉上不了席面，本就是個街溜子，被捧上去多高摔得就多慘�！�
穗子越聽臉色越難看。
她才出來溜達(dá)幾天，于敬亭已經(jīng)被人傳得這么難聽了嗎？
“幾位老鄉(xiāng)，看你們也是生面孔，人家于廠長認(rèn)識你們嗎，你們就找他安排工作？”穗子壓著火問。
“他不認(rèn)識我們，可我們當(dāng)年都在他娘那看過事兒，我還給過他娘倆雞蛋呢，要不是他中邪了，我們肯定能得了好處——哎，你咋知道他姓于？”
“想著從人身上撈好處，撈不到就惡語相向，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相向六月寒，大夏天的，我硬是讓你們膈應(yīng)出一身雞皮疙瘩！敬亭，掉頭！”
這會拖拉機都突突進(jìn)城了。
幾個老鄉(xiāng)原本就該在前面下車的，穗子一氣之下讓于敬亭掉頭。
“哎，你掉頭干嘛？”有個老鄉(xiāng)問。
穗子雙唇緊閉，不再說話。
于敬亭一溜煙突突到幾個人上車的地方，穗子一揮手。
“都下去！”
“你神經(jīng)病吧？”幾個老鄉(xiāng)被她氣到了，還帶這樣玩的？
“不，我們沒神經(jīng)病，我們就是中邪了，趕緊下去，不下去就揍你們！”穗子發(fā)脾氣。
于敬亭叼著草棍樂呵呵看她發(fā)飆。
別人罵于敬亭，于敬亭本人可能眼皮都不抬一下，但穗子一定會生氣。
幾個人罵罵咧咧下去，感覺自己遇到老瘋子了。
“帶人快到地方再開回來，這不腦子有病——等會，她喊那男的什么？”
“敬亭......那不就是街溜子？！”
反應(yīng)過來的幾個老鄉(xiāng)欲哭無淚，當(dāng)著人家正主面叨叨，怪不得那女的生氣。
“他會不會拿彈弓打咱們玻璃啊？”
“在那之前，不得先想想咱怎么進(jìn)城嗎，還拎著大包小裹的，根本走不過去.......”
回程的路上，穗子毫無形象地盤腿坐拖拉機上，越想越氣。
拿著鵝毛扇子對著車斗一通抽，抽得鵝毛來回飛。
“氣死我了，愚昧！無知！恨人有笑人無！”
“得了，罵我我都沒生氣，你發(fā)那么大火干嘛，被狗咬你還咬回去？”
“咬！必須咬，我就是裝個鋼牙也得啃回去，啊呸！”
“你快省省鋼牙吧，回頭我跟咱娘打聽下，下次回去抽空打他們玻璃，大熱天你可別上火了�！�
穗子這股無名小火一路延續(xù)到家。
老家的人都知道于敬亭辭職的事兒，想必廠子里傳得更難聽了。
穗子憋著一口氣，就等著成績出來，閃瞎這些狗眼看人低的。
結(jié)果到家才發(fā)現(xiàn)，家里比外面還熱鬧。
還沒進(jìn)院，就聽到王翠花罵人的動靜。
穗子怕婆婆吃虧，忙讓于敬亭跑進(jìn)去看看，她則是一溜小跑跟著。
屋里，王翠花正指著于大娘和二大娘罵。
“我們家鐵根過的好不好輪不到你們嘚瑟，你們有本事也養(yǎng)個出息的兒子！看別人拉屎自己皮眼子也刺撓！”
“老四家的，雖然咱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親戚了，可看在曾經(jīng)也當(dāng)過妯娌的份上，還是勸你一句想開點吧，兒子中邪兒媳婦被奪舍，這都不是啥秘密了，會屯子里種地不也挺好？”
大娘滿臉得意，小人得志。
于敬亭進(jìn)門就看到這一幕，挑眉。
“我爹不在家？”
###第601章狠狠露臉的穗學(xué)神###
，我在八零追糙漢
于敬亭看到家里群魔亂舞，第一反應(yīng)，親爹不在家。
爹要是在，哪兒能讓這些人欺負(fù)他娘。
“你爹領(lǐng)著孩子們釣魚去了，艾瑪，眼皮子一直跳，我還尋思有啥好事，結(jié)果整這么一群妖魔鬼怪的�！�
王翠花看到兒子回來了，心總算是放下了。
“呦，這不是咱們王家圍子知名人物嗎？”大娘見到于敬亭，先冷嘲熱諷一通。
二大娘看到于敬亭小兩口，更是合不攏嘴。
“死了親媽都沒見你們這么高興，咋，走路上掉糞坑里，嘗了不少新鮮的，樂成這樣？”于敬亭單手插兜，看著這些作死的貨。
“你這張嘴還是那么缺德，不過也不奇怪了，你但凡積點德，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廠長干不下去了，要回去當(dāng)街溜子吧”
倆老女人發(fā)出殺豬般的笑。
“我們今兒過來是遷戶口的，從今往后啊，我們也是城里人了，也開始吃商品糧了�？刹幌袷怯行┤税。抢锎藥讉�月，還是要回屯里�！�
于水林被于敬亭夫妻算計著認(rèn)下于老太這個親媽后，簡直是苦不堪言。
報紙把他塑造成了當(dāng)代大孝子，被于老太如牛皮糖般纏上。
老太太堂而皇之地搬到了他家，于水牛和于水狗這倆貨也跟著登堂入室。
于水林不堪其擾又礙于輿論壓力，給這倆人在廠里安排了工作，又動用了關(guān)系給他們遷了戶口。
自此牛狗二家覺得自己一飛沖天了，聽聞于敬亭和穗子辭職不干了，兩家坐著火車連夜過來，就是為了奚落王翠花一家。
之前于敬亭一家的生活好到讓她們幾乎抓狂，想起來就要犯紅眼病。
現(xiàn)在于敬亭“落魄”了，簡直是讓這倆家人美到天上。
“當(dāng)城里人可把你們樂壞了吧？大門牙沒笑掉吧？”
于敬亭笑呵呵地問。
“可不就是樂？這就叫老天開眼了，你這種街溜子，就是進(jìn)城了也早晚被打回原形，放心，等你要飯到我們家門口時，我們絕對給你口剩飯！”
“對，從狗嘴里省一口，就有你的——啊！”
二大娘的話消失在扣在腦袋上的笸籮里。
穗子一直憋著口氣聽著，聽她們越說越不像話，終于爆發(fā)了。
抄起床上的針笸籮，朝著二大娘扣過去，扣懵了二大娘，又抓起雞毛撣子，對著大娘的頭掃過去。
這動作一氣呵成，如行云流水般，把王翠花看傻眼了。
“打死你們這些長舌婦！打！”穗子氣得罵人的話都忘記了，直接上手。
剛剛聽攔路的老鄉(xiāng)說那些，她已經(jīng)憋了一肚子悶氣了。
她始終覺得于敬亭會考試，都是源自她的慫恿。
是她不擇手段的糊弄他讀書。
也是她讓他放棄穩(wěn)定的工作。
于敬亭甚至都沒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經(jīng)被她架到了這一步，登上原本不屬于他的舞臺。
“你們什么都不知道，就給他亂扣帽子？什么叫做街溜子，什么叫做打回原形？”穗子揮舞著雞毛撣子，像是個女戰(zhàn)士。
王翠花看得目瞪口呆，于敬亭默默地把他娘拽到一邊，省得被盛怒之下的穗子打到。
“敬亭他多努力你們知道嗎？你們了解他嗎？什么都不了解，就一口一個街溜子的叫著？”
“你當(dāng)初不也叫過？”二大娘被抽了好幾下，想上前奪下穗子的雞毛撣子，被拉偏架的于敬亭伸腿絆了下，摔了個狗啃屎。
“你們喊他街溜子，每一句都帶著歧視和侮辱！我每喊一句街溜子，心里想的都是他的好他的笑，每一句都是我對他的愛！”
“我滴天老爺，穗子這是喝了多少？”王翠花被穗子這當(dāng)眾告白甜得齁出一身雞皮疙瘩。
第一反應(yīng)是穗子喝多了。
沒聽到兒子的回答，王翠花疑惑地回頭，又被于敬亭這傻了吧唧的笑弄出一身雞皮疙瘩。
王翠花心里一個驚雷，心說這倆小崽子回來，就是為了在她面前膩膩乎乎，給炎熱的夏天降溫的？
“把你們的話給我收回去！”穗子殺瘋了，把雞毛撣子揮舞出風(fēng)火輪的氣勢。
穗子不會打架，一通亂比劃本也打不到這倆落井下石的女人。
奈何邊上有個拉偏架的于敬亭，推一下這個，絆一下那個，幫他媳婦增加命中率。
甚至還在倆老女人要奪門而出時，長腿一橫，擋在門上。
今兒他媳婦不打痛快，誰也別想走！
“陳涵穗你是瘋了？你男人不爭氣，你打我們有什么用？你打我，他就能考上大學(xué)了？你打我，他就能有工作了？”
大娘被穗子打得無路可退，怕于敬亭上手，氣喘吁吁地說。
“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男人就是有出息，就是有能耐，你們家的敗家子捆起來乘以平方再乘以立方，都趕不上他一根頭發(fā)絲！”
穗子這粉絲濾鏡已經(jīng)厚出天際了，她心里的大英雄就是于敬亭，誰敢說他不好，她就敢跟誰玩命。
“啥是平方？”王翠花不懂就問。
于敬亭還沒來得及秀一下他被媳婦催出來的知識儲備，就聽院外一通鞭炮響，叮叮咣咣，差點把房蓋掀開。
于敬亭有點懵。
還有人敢往他家里扔二踢腳，到他家門口放鞭炮——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么不出名了嗎，別人都不怕他到這種地步？
“陳涵穗是不是住這？我們來給你報喜了！”
門外傳來喜滋滋的一聲，大門被推開，呼啦進(jìn)來一群人。
為首的那個，也就是喊話的，穗子認(rèn)出來了。
“甄局？”
這是她的前任上司，此時的甄局滿臉喜色，身后跟著一群人，拿著鞭炮敲著鑼，手里還拎著一大塊紅紙。
給王翠花嚇了一跳，差點以為這是早些年游街。
“穗子啊，你可真是太給咱們市長臉了！”甄局進(jìn)門就握住穗子的手。
“這個潑婦，給你們長臉？”被穗子揍懵的倆大娘沒搞明白啥情況。
“陳涵穗這次高考考了618分，是咱們省的狀元，就作文減了兩分，其他都是滿分！”
這成績已經(jīng)不止是本省狀元那么簡單了，簡直是一枝獨秀一戰(zhàn)成名，甄局看到成績后，直接組織人來慶祝。
“成績出來了啊......我男人考了多少？”穗子對自己的成績并不意外，帶著重生外掛考成這樣也沒什么驕傲。
她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還是于敬亭的成績。
###第602章業(yè)務(wù)都不熟練了###
聽到穗子問于敬亭的成績，不等甄局回答，二大娘搶答。
“他是考了10分還是20分�。抗�，他要是能考超過100分，我——”
“你就把村口的牛糞舔干凈！”穗子說出于敬亭的經(jīng)典懟人名句。
“那估計不夠她吃的�！庇诰赐妨�。
“你不怕把房蓋吹掉了？你怎么可能考的好！”倆大娘聽到穗子當(dāng)了狀元，心里不是滋味，就想著從于敬亭這找點“心理平衡”。
“小于考的的確是不錯，520分，也進(jìn)了咱省的前20了，好好報個志愿啊，清北是穩(wěn)了。”
滿分620，清北錄取線現(xiàn)在不知道，但根據(jù)去年的情況來看，不會超過500分，于敬亭這么高的分?jǐn)?shù)，絕對的穩(wěn)。
穗子聽到這成績長舒一口氣，因為倆潑婦而憤怒的小臉上，總算是綻放出一抹笑。
“去吧，大糞在召喚你，慢慢舔，也別怕吃多了不消化，我給你準(zhǔn)備幾瓶開塞露，慢慢喝�！庇诰赐z極品充滿了關(guān)懷。
王翠花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兒子考了多少？”
“520啊，我特意找了他的名字，不會有錯，排到全省前20了，在咱們市排第9，哎呀，老妹子你好福氣啊，怎么養(yǎng)出這么一對天才？”
“我滴媽呀.......”王翠花震驚的合不攏嘴。
內(nèi)心山呼海嘯，看看穗子，又看看兒子，欲言又止。
“他抄的吧？他作弊的！他怎么可能考前20？他就是街溜子啊，你們?nèi)ネ跫覈哟蚵犗�，他就不是個好人！”大娘聽到于敬亭考了這么多，整個人都陷入了瘋癲狀態(tài)。
全省前20，領(lǐng)導(dǎo)帶著老師到家里放炮，清北穩(wěn)了......這一項項的不可能，全都集中出現(xiàn)在于敬亭伸手。
這讓等著看他笑話的倆極品親戚受到了成噸的打擊。
聽到作弊倆字，甄局的笑臉一下子垮了下來，繃著臉瞪著這倆老女人。
“你們干嘛的？”
“我們，我們是他家的親戚......”倆極品被甄局的犀利眼看得肝顫。
不等甄局開口，她身邊的秘書憤怒直言。
“什么親戚能用這樣的惡意去揣測這樣兩個努力的年輕人？你這不僅是質(zhì)疑陳主.......狀元夫妻的努力，你更是質(zhì)疑我們的監(jiān)考，懷疑我們的師資力量沒做好監(jiān)考？！我們市的監(jiān)考在甄局的領(lǐng)導(dǎo)下，怎么可能有作弊出現(xiàn)？”
甄局眼帶贊許地看了秘書一眼，從秘書對穗子的稱呼這個細(xì)節(jié)里就能感受到，這年輕人，很有前途么。
“那他怎么可能考這么高.......？”
“怎么就不可能了？當(dāng)你們還在絞盡腦汁不勞而獲時，敬亭一直都沒有停止向前，早起貪黑——”
穗子情緒激動，眼含熱淚。
王翠花卻不合時宜地在心里接了句——早起貪黑的看小人書？
在王翠花看來，她兒子貌似真沒怎么學(xué)習(xí)，就考前那三月被穗子趕鴨子上架，勉強看了點書，這也能考高分？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你們不要拿著你們的卑鄙去衡量我的丈夫，他的每一分都是他自己努力賺到的，而你們，終將會一無所有！”
穗子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嚇得倆極品不敢開口，感覺這女人情緒一激動會撲上來咬人。
“也不是啥都沒有，不還有村口的糞堆等著她們舔？”
于敬亭一句話，又把穗子快要掉下來的眼淚憋回去了。
倆大極品合不攏嘴的樣子丑陋無比，可是已經(jīng)沒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她們身上。
甭管她們接不接受這個現(xiàn)實，于敬亭夫妻并沒有如她們所想的那般落魄，反而更風(fēng)光了。
倆大娘眼看著于敬亭夫妻被眾星捧月，心里的酸泡泡使勁咕嘟，被人擠出圈外，根本沒辦法靠近于敬亭夫妻。
“放著廠長不當(dāng)，跑去上什么學(xué)，腦子不好.......”大娘酸溜溜地說，心里默念著，反正她有城里戶口了，她不是農(nóng)村人了，她比于敬亭他娘過的好。
“可不是么，都學(xué)成傻子了，以后能不能吃商品糧都不一定�！倍竽锔胶�。
偏偏這句，又讓穗子聽到了。
穗子的眼沉了沉，商品糧，這三字被這倆老女人反復(fù)強調(diào)，看來是真在意這個了。
穗子第一次有了認(rèn)真想摧毀的東西，只因她們不該碰她心中信仰。
手被握了握，穗子回神，迎上他的眼，笑意盈盈的眼里倒映出滿身殺氣的穗子。
“你好好招待客人，我出去下。”于敬亭俯身，貼著她耳朵，用只有倆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手癢癢，想打架了�！�
倆極品從于家出來，看到路邊站了好多人，都在議論老于家出了狀元的事兒。
路邊全都是鞭炮燃放后的紅炮仗皮。
大娘看著紅彤彤的顏色就眼熱，抬腳踢了下。
“神氣什么！”
“就是！他就是讓那個學(xué)傻了的女人帶壞了，去學(xué)校幾年，啥也不是，這城里人就是傻，還給他叫好呢�！�
倆大娘熱議著，吐槽著。
只有狠狠地詛咒于敬亭倒霉，她們的心里才會好過一點。
周圍人的討論時不時飄到耳朵里兩句，對穗子夫妻的形容，滿是羨慕和崇拜，這對倆大娘來說是個陌生的領(lǐng)域。
她們無法接觸到村里以外的世界，對世界的認(rèn)知就是自己接觸的一畝三分地，她們用最惡毒的想象去幻想于敬亭一家的落魄，可周圍人們的熱議卻讓倆極品感受到了一點點不確定。
一個略帶詭異的想法飄到大娘的心里，有沒有可能，于敬亭讀幾年書后，會比現(xiàn)在過的還好？
這個認(rèn)知僅存在一秒就被她推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