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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不可能的,街溜子一輩子都是街溜子,他出不了頭,他過不好。

    熱浪鋪面的街面像是扭曲的娃娃臉,踩在上面像是能吸掉人半個魂。

    “老二家的,你有沒有覺得,好像有人盯著咱倆?”大娘不安地搓搓胳膊,她總覺得背后有人,可回頭又看不到什么。

    “大白天的,你可別亂說�!倍竽锓瘩g,卻也緊張地東張西望,是啊,從老于家那條胡同出來,就總覺得身后有人。

    空啤酒箱從天而降,精準地扣在倆老女人的頭上。

    于敬亭輕盈地從樹上跳下來,掏出麻袋把倆嚇傻的女人套上。。

    心里卻是默念了一句草。

    當久了乖孩子,套麻袋的業(yè)務都不熟練了。

    ###第603章我就是個平平無奇的人(月票150+)###

    “放我們出去!于鐵根,我×你祖宗!”

    麻袋里傳來倆大娘的呼聲。

    她們透過啤酒箱子縫隙,已經(jīng)看到了扣她們的真兇。

    于敬亭不爽地踢了兩腳袋子:“再嗶嗶給你們掛河里喂魚!”

    麻袋一通蛄蛹,不敢喊了。

    于敬亭挑了個太陽大的地方把麻袋捆電線桿上,這沒有這樣的地方曬她們倆點兒,不中暑也得曬冒油。

    蹲在麻袋邊抽煙,順便跟倆大娘嘮嘮家常。

    “有一年,大娘家的土豆子丟了一袋,可二大娘家的土豆窖莫名的滿了.......你倆千萬別打架啊,好妯娌,可不能干那翻臉的事兒�!�

    “你偷我家土豆?!”大娘的麻袋蛄蛹。

    “還有一年,二大爺趁著大爺不在家,翻墻進了大爺家,哎,大娘,他跟你嘮啥磕,非得嘮到半夜?那天二大娘回娘家了吧?”

    “你偷我男人?!”二大娘的麻袋開始蛄蛹。

    于敬亭樂呵呵地把倆麻袋往一起挪挪,樂于助人么,媳婦經(jīng)常教育他,他懂的。

    于是倆麻袋開始瘋狂撞擊,并伴隨著問候?qū)Ψ狡鞴僮孀谝幌盗杏H切話語。

    于敬亭看到有個小孩蹦跶著路過,對小孩招招手。

    “來,小孩兒過來!”

    “亭叔,咋了?”這孩子就在這附近住,認識于敬亭。

    “尿黃不?”于敬亭問。

    小孩疑惑地看他,他又沒尿,咋知道黃不黃?

    “尿黃給叔兒呲她們,叔給你兩塊糖�!�

    小孩看到有糖,馬上點頭,不黃也得黃,吃糖他懂的!

    麻袋發(fā)出尖叫,熱乎乎的液體快速滲透,偏偏還無處可躲。

    “整勻乎點,倆邊都照顧到——呦,小伙子不錯啊,尿挺多,來,多給你塊糖!”

    小孩按著于敬亭說的,給倆麻袋一通施肥敗火。

    尿完,握著糖蹦跶著走了。

    于敬亭看著丑態(tài)百出相互詛咒的倆麻袋,吸完最后一口煙,把煙頭扔地上踩滅。

    打這些傻叉,就挺.......沒意思的。

    “于鐵根,你缺德不缺德?!你不得好報!”

    于敬亭站起來,對著麻袋使勁一腳,里面一聲慘叫,不罵了。

    “你倆最好躲著下雨天多活幾年,別被雷劈死了,幾年后——”

    讓你們睜開狗眼看看,老子和老子媳婦,過的有多好。

    這句憋在于敬亭心里很久了,就想找個機會說出來,可真有了這么個機會,他又覺得挺沒勁的。

    麻袋里這倆尿都澆不醒的玩意,跟他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在今天,于敬亭突然就明白了。

    他的世界從來不在王家圍子,不在這些潑婦的嘴里。

    “618.......”于敬亭輕輕念著穗子的成績,嘴角滑出一個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弧度。

    他娘們真爭氣。

    還好,他也沒給她丟人。

    考完就知道他成績應該不錯,今天聽到成績,才有了真實的感覺。

    他抬起手,輕輕嗅了嗅。

    穗子的香氣還留在上面,輕輕將手合攏,就像是抓到了天上的云。

    天上的云遙不可及,可她就在他的身邊,伸手就能抓到.......還挺軟。

    她給他的從來不是虛無縹緲,用看似柔軟的小手,拽著他,一步步地走到他該去的地方。

    哪怕那是他之前從沒想過的地方,他以為自己會不喜歡,但得到了才發(fā)現(xiàn),他其實一點也不排斥。

    還他媽有一點點的期待......

    于敬亭眨眨眼,媽的,眼眶進沙子了。

    穗子成了D市最大的驕傲,她和于敬亭的傳奇經(jīng)歷,在短時間內(nèi)迅速傳開。

    無論是任何時代的狀元,都是被群眾喜聞樂見且追捧的。

    穗子的個人履歷也被扒了出來,很快就有人發(fā)現(xiàn),她不僅是這次的省狀元,當年更是考上過重點中專,專業(yè)課常年第一。

    畢業(yè)后回家結婚生了倆娃,參加工作后“隨便”參加了高考,順手拿了個狀元。

    最厲害的地方是她不僅自己考了狀元,還把她丈夫也帶去考試,成績竟然也不低!

    還有人打聽于敬亭的背景,這一打聽不得了,說是原來是個不學無術的街溜子,娶了媳婦后突然就改邪歸正了。

    不僅屢次見義勇為,上了很多次報紙,還發(fā)憤圖強,努力學習,最后竟然考上了全省前二十。

    世人只聽過浪子回頭金不換,但這種傳說就好像鬼似的,都說是有,可還沒人見過。

    這對夫妻算是讓大家開了眼。

    這經(jīng)歷拿去寫劇本,也夠?qū)懗梢徊縿钪緞×恕?br />
    當下考了狀元沒有后世的高昂獎金,得到的名譽和崇拜卻一點不比后世少。

    報社那邊看到是穗子拿下了高考狀元,激動的主編飯都沒吃,直接跑穗子家蹲點,聲稱不接受采訪就不肯走。

    主編這么多年給穗子的稿費,都夠買輛豪華自行車的,一輛自行車的交情,怎么也夠獨家采訪的交情了。

    主編知道穗子不喜歡出風頭,所以做好了跟穗子打持久戰(zhàn)的準備。

    但沒想到的是,穗子很痛快就接受了她的采訪,痛快到讓主編覺不可思議。

    “穗子,你這是受了多大刺激,怎么突然就轉性了?這可不像是你,我以為你只會寫新聞拒絕上新聞呢�!�

    “采訪我可以,但是采訪的重點,要由我來決定�!�

    “沒問題啊,只要你愿意接受我們采訪就行�!�

    “好的,那我就來分享下,我丈夫在短時間內(nèi)提分的秘訣�!�

    “沒問題——嗯?!”主編總算是察覺到哪兒不對了。

    繞了一圈,還是說她丈夫?

    這不......還是穗子的一貫風格?毫無底線的夸她男人?主編啼笑皆非,她從沒見過這么執(zhí)著吹捧自己男人的女人。

    “穗子,我想采訪的是你�。俊�

    “我可以分享我丈夫的提分方法,幫助更多考生在明年取得好成績,畢竟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考試型選手,大家不會多感興趣的�!�

    “啊哈哈......”主編笑得尷尬又不失禮貌,平平無奇,這四個字,穗子是咋好意思說的

    是怎樣的平平無奇,才會差兩分滿分?

    斷崖式甩第二好幾十分,成績甚至驚動出題組,注定成為傳奇的女人,一本正經(jīng)的跟她說自己“平平無奇”?

    “我能問問,你這么執(zhí)著地寫你丈夫,圖什么嗎?”

    主編問完,看穗子的表情,心里突然有點后悔的感受,這個問題,她好像問錯了啊。

    ###第604章嘴硬心軟###

    “陳窖一開香千里,酒好不怕巷子深,如果這酒窖沒人打開呢?那他的好,又有誰知道?”

    “用‘雖復沉埋無所用,猶能夜夜氣沖天’形容敬亭在合適不過,而我,就愿意做那個打開酒窖讓人發(fā)現(xiàn)他的好的人�!�

    主編呆。

    這問題就不該問,這不上趕著給人家秀恩愛找機會?

    穗子眼里流露出的光彩,絕非是裝出來的。

    她是真的這么認為,也是這么做的。

    邊上的王翠花已經(jīng)聽慣了穗子無底線吹捧于敬亭,神奇的地方就在于,穗子每次夸于敬亭的詞都不帶重樣的。

    把穗子夸于敬亭的話編纂成冊,估計比課本都厚。

    以前王翠花還能捂著腮幫子,揶揄穗子兩句。

    但現(xiàn)在,面對著于敬亭拉風的高考成績,王翠花揶揄穗子的話都說不出口。

    第一次開始反思,或許,她兒子真的如穗子所說的那般,不是塊荒料.......

    王翠花的眼角有點濕潤,一滴感動的淚水默默醞釀。

    咔嚓咔嚓。

    這么煽情的時刻,不合時宜的音效響起,眾人順著聲音看,被穗子百般吹捧的于敬亭,穿著背心大褲衩,手拿大蔥,靠在門上啃。

    腿邊還跟著倆小的,保持著跟老爸一樣的造型,人手一根蔥。

    王翠花感動的淚水瞬間憋了回去,化作一聲咆哮。

    “于鐵根你個沒正事兒的玩意,咋能給孩子吃這么粗的蔥,你就不怕孩子辣?”

    話音剛落,波波震天的哭聲響起,對著奶奶落下被蔥辣出來的淚水,指著罪魁禍首于鐵根,憋了好半天,總算是擠出來一句:

    “太拓麻滴辣!”

    正跟主編吹于敬亭的穗子和王翠花同時一僵,于敬亭啃蔥的手也停住,察覺不好轉身就要跑。

    沒跑過王翠花丟過來的拖鞋。

    “讓你別當著孩子面罵人!孩子學會了吧?!你給我站住!”

    “那啥......這段掐了,別寫啊......”穗子用眼神助威婆婆懲惡揚善,還不忘對主編公關。

    重點歌頌,這種耽誤她老公形象的小事,四舍五入就是沒有。

    主編還是沒憋住笑。

    國內(nèi)最高學府,以前有沒有這款罵罵咧咧的大學生,她不知道。

    但以后,肯定是有了。

    小兩口的成績由陳麗君的小弟陳子遙傳到京城,陳麗君手里的古董茶杯落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姐,咱家穗子可真是給你長臉,差兩分滿分,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我敬亭大兄弟也是厲害,學了一年多就能考省20,我來之前特意去他那喝了酒。”

    陳子遙早就跟于敬亭稱兄道弟了,也不管輩分對不對。

    “呵,一個農(nóng)村街溜子,怎么能考這么高?作弊的吧?是不是你讓樊煌弄了考試題給他們?”翹著二郎腿在沙發(fā)上看報紙的陳父對著女兒嘲諷。

    “這話可不能亂說,樊煌又不管教育口,再說了,高考試題別說是樊煌,就是更大的領導,也是拿不到的�!标惸该鎺采�,“看來穗子是真有點能耐的,這要是進京上學,我也能看看她了,總看照片,總覺得不過癮�!�

    “呵,一個農(nóng)村野孩子,有什么可看的?我告訴你們娘倆,別把那種鄉(xiāng)土野人弄到咱家來,我這可是文化圣地,往來有鴻儒,談笑無白��!誰知道她身上有沒有虱子——��!”

    陳父的話還沒說完,報紙透了。

    陳麗君用兩根手指戳穿了報紙,手往下一扯,報紙上的兩個洞無限變大,襯托著陳父憤怒的老臉,特別滑稽。

    “你以為我女兒會稀罕來你這破地兒?”

    “你這個逆女!”陳父扔掉報紙,用手使勁拍沙發(fā)。

    “一股酸臭味,我還真怕你熏到我閨女。不過我女婿可能會特別稀罕你�!�

    “咦?我敬亭大兄弟能喜歡咱爹這個老迂腐?”陳子遙納悶。

    “他肯定喜歡,你沒注意嗎,我女婿是哪兒有釘子他錘哪兒,樂此不疲。”陳麗君嗤笑一聲,看著眾叛親離的迂腐老頭。

    他最好保持這種招人膈應的性格,等敬亭進京后,當著敬亭面損穗子。

    這酸了吧唧的老頭,于敬亭能玩死他。

    “反了他了,就連樊家那小子見了我都得規(guī)規(guī)矩矩喊我聲叔叔,一個農(nóng)村野種找的男人,還敢動我?”陳父一口一個野種,他是不屑叫穗子名字的。

    “哎呀........”陳子遙皺眉,就覺得身后一股殺氣,忙不迭的閃開。

    陳麗君眼睛掃了一圈,視線落在陳父手里的杯子上。

    陳父下意抓緊,唯恐她再上前摔杯子,陳麗君越過他,徑直地走到墻角的花瓶前,抬腿,咣當。

    “�。。。�!”陳父雙手按著胸口,感覺上不來氣。

    “我的......鈞窯......啊......”

    “好端端的,你罵穗子干啥?你不知道我姐聽不得別人罵穗子?”陳子遙幸災樂禍地看著要犯心臟病的老頭,他可真是活該。

    “站住!”陳父氣得臉煞白,對著要出門的陳麗君喊道。

    “陳麗君,你翅膀硬了是吧?傍上樊煌你就有靠山了?你真以為我不能把你怎樣?”

    陳麗君緩緩轉身,扯了扯嘴角,看著氣急敗壞的老男人。

    “我有靠山......你羨慕吧?”

    “��!”陳父被她氣得上不來氣。

    陳子遙跳過作死的老頭,追出去找陳麗姐,穗子再有一個月就要搬過來了,住的地方你安排了嗎?”

    陳麗君沒好氣。

    “她那么有能耐,我安排什么?”

    “穗子考了好學校,你不高興?哦,我明白了,是因為穗子和我敬亭大兄弟,沒按著你的計劃走,你不開心了吧?”

    陳子遙戳穿陳麗君的心事。

    按著陳麗君的計劃,穗子肯定是考不上清北的,即便是考上了,敬亭也考不上,這兩口子總有一個得跟著樊煌。

    事實卻是,穗子不僅自己考上了,還拽著她男人一起進步,陳麗君的計劃落空了。

    “小丫頭翅膀硬了,我才懶得給她找房子,就讓她住宿舍,讓她男人也住宿舍,她公公婆婆也住宿舍,我那倆外孫——”

    “也住宿舍?”陳子遙搶答,他這次去可是見了倆小娃,簡直不要太可愛,剛會說話,可好玩了。

    “我倆外孫抱過來,我養(yǎng)著——你笑什么?”

    “姐,你就是嘴硬心軟,得,找房子的事兒交給我吧,保證給她一家挑套好的院子。”

    陳子遙這次探親假,就是為了這事。

    ###第605章踏上新的旅程###

    穗子和于敬亭報志愿都是同一所學校,穗子給于敬亭報了經(jīng)濟管理工程這個專業(yè),兩年后經(jīng)管院成立,第一任院長是個大佬,于敬亭能趕上這一批,最適合不過。

    穗子自己報了會計學,也算是本行,跟于敬亭一個學院,倆人的成績很穩(wěn),報志愿完全不用愁。

    成績出來了,下一步就是搬家了。

    陳麗君跟弟弟嘴硬,說她一點都不高興,給穗子打電話時也是一副挑釁找事的口吻。

    給穗子氣得摔電話,還是于敬亭又打回去,一通插科打諢,才把搬家的事兒敲定了。

    于敬亭掛電話,沒見著穗子,到街上看,穗子坐馬路邊生悶氣呢,手里還抓著一瓶大白梨,對瓶吹,噸噸噸的,一股豪邁勁兒,給于敬亭逗樂了。

    “你真生氣弄瓶啤酒,喝大白梨干嘛?”

    “我一想到要以后看到她的頻率增加,我血壓就高。你聽聽她剛剛說的,是人話?”

    穗子惟妙惟肖地模仿起陳麗君的口吻:“今年的題是簡單了點,讓你們倆瞎貓碰到死耗子了——我呸!”

    好氣哦,抓起瓶子又是豪邁的一通灌。

    “更難聽的話咱又不是沒聽過,大娘她們來時說的更難聽,你也沒生氣,你跟自己親媽較什么勁?”

    穗子喝得太猛,嗆到了。

    碳酸飲料嗆鼻子里,一通咳嗽,巨難受,眼淚都嗆下來了。

    “別人跟她能一樣嗎?我能把別人當屁放了,我敢把她當屁?她就夸我一句,有那么難?”

    “她就那脾氣,不過我可有咱舅的一手情報,你要聽嗎?”

    “呵,我才不想聽那老娘們的叨逼叨呢——她背地里說我啥壞話了?”穗子嘴里吐槽目前,耳朵可是支棱起來了。

    于敬亭看她這口是心非的樣,心里覺得好笑,還不敢表現(xiàn)出來,怕她遷怒撓自己頭上。

    “咱媽給咱挑了個離學校近的四合院,就咱一家住著,舅說她為了找房子,每天中午休息頂著大太陽一家家的看,找了不少關系,她的私房錢也都挪出來了,好像還從樊叔那壓榨了不少,知道你喜歡看《金某梅》,還特意在院子里弄了個葡萄架子,想讓你學那潘某蓮,來個大鬧葡萄架——”

    “嗯?!”

    前面穗子聽得還有那么一丟丟小感動,聽到后面就不對勁了。

    “我啥時候喜歡學那玩意了�。�!那都是你的愛好——我呸!”

    讓壞人拐到溝里了,穗子揮拳揍他兩下,倒是沒那么堵了。

    “不僅是給咱找房子盡心盡力,她還跟人四處吹牛,舅親耳聽到她跟她那些姐妹打電話,說什么煩死了,閨女叛逆,放著好好的校長不當,非得拽著我一起考試,考了個小破學校——”

    然后“狀似無意”地把學校名字爆出來。

    氣得她那姐妹直接掛電話了。

    據(jù)說好幾天沒跟她聯(lián)系。

    陳麗君就用這種“煩死了”的口吻,把她所有的朋友嚯嚯個遍。

    以前不怎么喜歡應酬的陳麗君,這段時間頻繁挑著聚會應酬參加,不僅參加她自己圈子的,樊煌邀請她去他的圈子參加個聚會什么的,她都不拒絕,給樊煌感動的一度以為惡女轉性打算當賢妻良母了。

    結果去了幾次發(fā)現(xiàn),應酬是假,曬娃是真。

    穗子兩口子雖然還沒搬過去,可是陳麗君的單位和她的朋友圈子,都知道她家閨女是高考狀元,女婿也不過就是“區(qū)區(qū)前二十而已”,陳局都要“煩死”了。

    穗子陰郁的小臉,聽完這些才一點點轉晴,小嘴止不住地翹,怕于敬亭看到,還伸手擋一下。

    “想笑就笑,憋著干嘛?你們這娘倆,簡直是前世的冤家,有什么話都不肯直著說,隔著電話都能打起來,見面了還指不定怎么掐�!�

    穗子一想,還真是這樣。

    親子關系總比別的關系難處理,尤其是有個不著調(diào)的媽,多少有點不是冤家不聚頭的感覺。

    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就得收拾東西搬家了,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發(fā)現(xiàn)東西真不少。

    王翠花對著一大堆東西發(fā)愁。

    剛進城的時候,一輛拖拉機就搞定了全部家當,這才過了一年多,家用電器零七八碎的,竟然這么多。

    什么都舍不得扔,最后于敬亭找了關系,包了一節(jié)車廂,用集裝箱把家電都打包,自行車什么的都帶上,全都帶過去。

    算下來雖然是需要花些錢,但總比到那邊重新置辦來得好,穗子這擅長理財?shù)�,抓住機會在剩下的空間里塞滿了山貨。

    都是她讓人在老家收的干蘑菇什么的,一節(jié)貨運車廂塞得滿滿的,到那邊賣了也是一筆不錯的收入。

    沈凉吟過來幫穗子收拾,看她精打細算到了這個地步,直嘖嘖。

    “你家里也不缺錢,怎么抓到機會就要賺點?”穗子是沈凉吟見過最“不務正業(yè)”的讀書人,抽空就要賺點錢。

    于敬亭也是,這兩口子對賺小錢錢有絕對的執(zhí)著,財不論大小,能賺一點是一點。

    “聚沙成塔么,我們要研究的商機,有需求就會有市場,這個思路做生意永遠不過時。對了,臨走了,送你個禮物�!�

    穗子從包里掏出一個信封。

    沈凉吟接過來想打開,穗子按著她。

    “等我走了以后再看,我怕你看了會抱著我哭,要離別了,別整那么煽情。”

    “摸著像是紙——陳涵穗,你不會寫信偷摸罵我吧?”沈凉吟用手搓搓,猜不到里面是什么。

    “她要罵你就當面罵了,背地里暗搓搓的事兒,我們做不出來�!庇诰赐ぐ嵯渥拥墓Ψ蜻不忘插一句。

    被穗子一腳踢走,女人聊天,他插什么嘴,嫌棄!

    “這一走,也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看到,我到那邊不會給你經(jīng)常寫信的,省得你太想我�!�

    “嚯,我可謝謝您不寫信,省得我膈應�!鄙螨澮髯焐线@么說,心里卻是有點不大舒服。

    等送了穗子一家上車,沈凉吟掏出那個信封打開。

    里面是一張紙,還有一張照片。

    沈凉吟把兩樣東西拿出來,看到照片后的字,眼淚唰地落下。

    ###第606章怕啥來啥(月票200+更)###

    這張照片,拍的正是沈凉吟。

    昔日沈凉吟當廠長時,看于敬亭打籃球,穗子抓拍到的。

    照片里的沈凉吟,意氣風發(fā),眼神明朗而又堅定,衣品卓然,非常漂亮。

    照片的背面,是穗子清雋有力的筆跡:

    活成別人想要的模樣,那不是你。

    真正的你,自信獨立,努力并閃耀著。

    這一句,把沈凉吟看哭了。

    真正認可她作為女性價值的,竟然是她的對手,是她視為眼中釘?shù)乃胱印?br />
    拒絕成為任何人的附庸,踏實的努力并閃耀著。

    她不需要父母認同,也不需要聽那些所謂的女人無用論,拋開原生家庭的影響,活出她自己的色彩。

    除了照片,信封里還有封信,準確的說,是調(diào)令。

    沈凉吟從啤酒廠調(diào)往H市,擔任食品廠的廠長,那廠子在省內(nèi)的規(guī)模非常大,比她原來任職的雪糕廠和現(xiàn)在的啤酒廠加在一起,還要大兩倍。

    準確的說,是升了。

    穗子在離開前,用了點樊煌的關系,推薦了沈凉吟。

    沈凉吟緊緊地握著調(diào)令,眼淚一滴滴的落在手背上。

    陳涵穗,真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等你學成回來,我一定不會輸給你......下次,堂堂正正的贏你。”沈凉吟眨掉眼淚,挺直腰桿。

    火車上,穗子泡了壺茶,她買的是臥鋪,大家都在一起,方便照顧。

    幾個孩子都是頭回坐火車,興奮的到處看,公婆幫她照顧孩子,她忙里偷閑,喝茶看窗外的風景。

    “看這么久的黑土地,不膩?”于敬亭擠到她跟前,摟著她一起看。

    “人在故鄉(xiāng)時,總覺得看膩了風景,離開家用不了多久,就會瘋狂想,想著想著,現(xiàn)在的想念也會成了未來的懷念,在懷念中失去,輪回不斷�!�

    “說人話!”

    “人生的本質(zhì)就是痛苦,得到了空虛,得不到痛苦�!�

    “這不是那個叔笨蛋說的?”于敬亭記得這句,穗子給他準備的備考作文里,引用過這句。

    文科靠的都是日積月累,幾個月突擊肯定來不及,于是穗子考前提前寫好了幾篇作文讓他背下,總算是沒丟分。

    這種法子糊弄考試是沒問題的,但平日里說話還是很容易露餡,就比如現(xiàn)在。

    “......以后畢業(yè)了,千萬別說咱母校的名字,母校丟不起這個人。那是叔本華!什么叔笨蛋,我看你笨!估計你少的那些分,就是亂起外號扣的!”

    “嫌老子笨,老子也考上了,瞅瞅,多好看的錄取通知書�!庇诰赐亩道锾统鲣浫⊥ㄖ獣�。

    穗子一整個無語。

    這玩意還隨身攜帶的?

    搬家前,王翠花領著于敬亭回老家擺了幾桌流水席。

    買了三頭豬,殺了兩只羊,大魚大肉擺了桌,不收份子錢,單純請鄉(xiāng)親們吃一頓。

    于敬亭從昔日嚇唬孩子的街溜子,一躍成為了有為青年,村長特意請他在廣播站念了下感言,以此激勵本村年輕人努力學習,報效祖國。

    播音室于敬亭之前也進去過,都是混進去的,或是搶麥克風。

    第一次被正式邀請,對著話筒瞅了半天,就丟下一句,吃好喝好。

    這身份的轉變對他來說,還是有些突然。

    巧舌如簧的男人,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

    還是穗子接過話筒,洋洋灑灑地講了五分鐘,都是勸學向上,隨便截出來一句,都能用到作文里當名言名句。

    也被穗子看到過兩次,于敬亭半夜起來對著他倆的錄取通知書傻笑,還跑到已經(jīng)睡著的孩子們床前炫耀。

    這些穗子都當沒看到,男人么,得有點秘密,誰還沒中二過?

    他再能干,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有點這年紀該有的虛榮,未必不是好事。

    “咱媽要知道,你用樊叔的關系給沈凉吟安排工作,估計能撕了你�!�

    陳麗君把沈凉吟弄過來,想鍛煉穗子讓她學著心狠,結果穗子跟沈凉吟混一起去了,臨走還不忘送沈凉吟一份大禮。

    沈凉吟的調(diào)動是上面直批的,越過了市里,沈凉吟的爸都不知道這事。

    “舉賢不避親,我推薦的人才爭氣,那也是給樊叔長臉�!�

    “就那么有信心,她能干好?”

    “她在你手下工作過,她的能力你應該是知道的,那廠子給她,她是可以管理好的�!�

    “樊叔也是真寵著你,你倆背著咱媽鼓搗,她知道了少不了要鬧騰�!�

    穗子一想到老媽毒舌,腦瓜也有點大,底氣瞬間矮了半截。

    “等她知道了,咱也上學了,她鬧不到咱倆身上,要鬧也是跟樊叔,寧死道友不死貧道......咳咳,反正樊叔也習慣了。”

    外人面前那么威風的樊煌,在穗子夫妻心里,也就是個大冤種。

    綠皮車的速度很慢,旅途漫長。

    窗外的風景看了一會就膩了。

    三孩子溜達玩了,過了新鮮勁,開始賴賴唧唧不老實。

    穗子夫妻換下了公婆,開始陪孩子們玩,穗子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帶了不少零食和玩具,孩子們鬧一下,她就拿出來哄一下。

    哄孩子的同時,心里也有個聲音。

    原來母親每次看自己,都要坐這么久的車。

    等到了地方,少跟母親犟嘴吧,她說話難聽,忍忍不就過去了?

    穗子看著天外的云,感覺未來可期,歲月靜好。

    然而這份靜好,到站就打破了。

    穗子本以為出站就能看到母親,結果只有小舅舅陳子遙和樊煌的司機。

    “你媽工作有點忙,我來帶你們?nèi)バ录�。”陳子逍笑得有點假。

    “舅,你也太不會撒謊了,她是嫌太陽大,怕曬黑吧?”穗子幻想了一路的母愛,就這么無情地幻滅了。

    陳子遙笑得更尷尬了。

    他是真的不擅長說謊。

    他真搞不懂陳麗君腦子里裝了什么,穗子不來她總惦記,穗子過來了,她又擺譜不過來接站。

    如果穗子的婆家覺得怠慢了怎么辦,這不是沒事找事?

    陳子遙偷著打量穗子的公婆,見倆人笑呵呵的跟他打招呼,看不出挑理的樣子,這才松口氣。

    家具什么的,交給樊煌的人處理,陳子遙領著穗子一家出站,心里想著怎么幫親姐找補下,結果越怕什么越來什么。

    剛出站,迎面遇到倆人,陳子遙腦袋嗡就炸了。

    這,這不糟了?!

    ###第607章傳說中的龍涎香###

    “麻繩專挑細處斷,怕什么來什么.......”

    陳子遙小聲叨叨,轉身摟著于敬亭的肩要掉頭。

    陳父離著老遠就看到自己的小兒子,帶著一群人從車站里出來。

    “站住!”陳父出聲,“遙兒,你身邊那是誰?”

    這一嗓子聲音不大,卻是拿腔拿調(diào),讓人想忽視都難。

    穗子一家聞聲看去。

    前方一個穿著筆挺立領西裝的老頭,身上一個褶都沒有,戴著黑框圓眼鏡,個頭不算高,表情很嚴肅,眉心有深深的皺眉紋,留著小胡子,皮鞋擦得蒼蠅上去都得打滑。

    這種扮相的人,王翠花還是頭回見到,過于講究了。

    “大夏天捂成這樣,不怕長痱子?”于敬亭對穗子說。

    穗子點頭,她也這么想。

    這個看著就不好相處的老男人,給她一種不太好的感覺,有種看一眼就知道不能成為朋友的氣場。

    陳子遙被點名了,只能訕笑著轉身。

    “爸,這么巧啊,你也來送人嗎——哦,這是穗子,您的外孫女——”

    陳子遙把穗子介紹給陳父,王翠花聽到這是穗子的姥爺,第一反應就是上前一步要打招呼,穗子一把拽著她的袖子,沖王翠花微微搖頭。

    穗子前世壓根沒有一點關于姥爺?shù)挠洃洝?br />
    她媽在村里時,只有倆舅舅來看過她。

    偶爾也能提起姥姥,但姥爺,一個字都沒提過。

    今生從陳麗君嘴里說出關于姥爺?shù)脑掝},也是寥寥無幾,提到這老頭,幾乎都是負面的描述。

    穗子拽著婆婆,讓她按兵不動。

    陳父已經(jīng)走過來了,斜著眼睛看穗子一家,從上到下,挨個看一圈,斜著眼,歪著嘴,滿臉寫著嫌棄。

    心里卻是有點驚訝。

    他本以為這農(nóng)村土老帽一家子,應該是全家都臟了吧唧,土得沒見市面,讓誰看都是老莊進城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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