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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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支招###
連著兩次提及皇上的行蹤,那就不可是隨口聊聊了。
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對視了一眼,慢慢地捻了捻手中的珠佛,沉默起來。
趙嘯也不說話,靜靜地喝著茶。
一時間屋里的氣氛有些凝重起來。
金宵看著眼睛珠子微微轉了轉,笑容就揚在臉上,打破了屋子的寂靜:“太皇太后,京城大鼓是怎么唱的?我還從沒有聽過。從前我們那里有人娶了江南的媳婦,唱評彈,彈的是三弦,京城大鼓,是不是用打鼓?是哪種鼓?應該不大吧?不然也不好帶進宮來�?隙ㄒ膊皇茄哪菢拥模蝗痪筒粫砣名了……”
太皇太后沒有作聲。
太皇太妃看著只好笑道:“不是西北的大鼓,西北的大鼓,那是舞獅用的。京鼓就這么大,”她比劃著,“也有三弦伴著,所以要兩個人……”她盡心地解釋。
鄧成祿此時也回過神來,在一旁暖著氣氛,對金宵道:“我們這里也有唱評彈的,不過他們說的是吳語,不太聽得懂。江南籍的人家有喜事的時候喜歡請了去唱,有幾家還特別的有名氣,我曾經(jīng)遇到過。不過當時沒有注意,不知道叫什么。若是金大人感興趣,我去幫你問問�!�
明明知道太皇太后不喜歡,就是趙嘯都干整撇清了,你還問我喜不喜歡。你這不是想幫我問問,是想推我入坑吧?
金宵腹誹著,面上卻絲毫不露,笑道:“我也聽不懂那些人唱的是什么��!我自幼在西北長大,家里又是行伍出身,舞刀弄槍的見的多,這聽曲唱戲還真不是太懂。家里也管得緊,不讓做這些……”他原本想指桑罵槐地多說幾句的,轉念想到在座的就沒有一個是糊涂人,他要是說過了,反而讓人覺得居心不良,還不如就這樣半遮半掩地說了就罷手。“不過,我聽人說鄧世子的讀書得很好,已經(jīng)過了院試,還準備繼續(xù)下去嗎?”
鄧成祿知道,京城里很多人見他讀書都說他傻。他是功勛后代,不是世代耕讀世家的子弟,他自幼被立為世子,就算是考中了狀元,也是要繼承爵位的,不可能走仕途。這樣刻苦地讀書,只會惹了人笑話,覺得他不本份而已。
可他偏偏啟蒙之后就特別的喜歡讀書,去參加科舉也不過是想知道自己到底讀得怎樣了……
他不由看了姜憲一眼,喃喃地道:“以后自然不會再去參加科舉了。秀才還好說,舉人三年才三百余人,占了別人的名頭又不入仕,太不把科舉當回事了。很多人十年寒窗苦才有個這樣的機會�!�
姜憲暗暗點頭。
鄧成祿雖然像個小白兔似的沒經(jīng)過什么風雨,卻心地善良,本性純厚,難怪他能入選。
金宵頗為贊同鄧成祿的做法,和他說起武舉的事來。
屋里又熱鬧起來。
太皇太后突然道:“那就這樣決定了。趙嘯,你后天把人帶過來吧,我沒事的時候正好聽聽�!�
趙嘯忙笑道:“那可是她們的福氣。知道能進宮給太皇太后唱大鼓,只怕幾天都睡不著�!�
太皇太后笑了笑,對趙嘯就沒有剛開始那么熱絡了。
趙嘯也不放在心上,依舊笑語殷殷地哄著太皇太后開心。
眼看著到了午膳的時候,太皇太后客氣地留他們用膳,三個人知情識趣地恭敬婉拒,出了宮去。
太皇太后也不瞞著姜憲了,直白地問太皇太妃:“你覺得哪個好?”
這種事誰敢隨便建議?
“我瞧著都好�!碧侍t疑道,“要我挑一個,我還真挑不出來。要不要讓鎮(zhèn)國公夫人也進宮來看看。”
太皇太后徐徐地點頭。
姜憲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但她也不好問,只能大家瞎子吃湯圓,各自心里有數(shù)。
等姜憲走后,太皇太后就和太皇太妃說起自己的困惑:“皇上待保寧格外的不同,想必趙嘯也聽說過了,可他還是執(zhí)意要送家奴進宮,你說,他這是在告訴我們他不怕和皇上對上呢?還是想提醒我們保寧的婚事最大的阻礙就是皇上,讓我們趁著皇上的心思全都在那個庶長子身上的時候快點把保寧的婚事定下來呢?”
“您老人家都想不透的事我怎么想得透呢?”太皇太妃猶豫道,“要不,我們試試他?”
“怎么個試法?”太皇太后道。
只要趙翌不罷休,不管誰娶了姜憲,都要面對皇上的陰陽不定。
這是個比較現(xiàn)實的問題。
太皇太妃想了半天,道:“要不,我們把這件事跟三家都說清楚了……也免得到時候賜了婚對方不敢悔婚卻冷落保寧的好!”
太皇太后擔心道:“要是這三家都打退堂鼓呢?”
“那就再給保寧選一家好了�!碧侍X得這個比較重要,道,“原本不是只選了安陸侯世子和金將軍嗎?趙嘯也是自己跳出來的。這三個人無論是人品、家勢、相貌都是萬中選一,可男人也不能只看相貌、家勢,只要人品好,其他的不一定要強求。我就不相信,就選不出一個和保寧相配的�!�
太皇太后思索著,好一會兒才下決心道:“那就照你說的,這三個人要是不行,我們再挑。總之,要在皇上大婚之前把這件事定下來�!�
太皇太妃聞言欲言又止。
太皇太后見了很是不悅。
太皇太妃忙道:“我看保寧的婚事,您應該知會曹太后一聲。她肯定不愿意保寧嫁給皇上。有她從中做梗,保寧的婚事肯定更順利。”
“是��!”太皇太后聽不禁擊掌,道,“我怎么把她給忘了!你說得對,這件事就這么辦!”
兩人歡歡喜喜各自歇息。
第二天,趙翌果然前來辭行。
太皇太后態(tài)度冷淡,照例問了問他的吃穿用度,生活起居。
趙翌的興致卻很高,不僅沒有感受到太皇太后的異樣,還興致勃勃地邀請?zhí)侍筇鞖膺暖了和他一起去萬壽山探望曹太后。
有婆婆去看兒媳婦的嗎?
都是曹氏,教得孩子一點規(guī)矩也沒有!
太皇太后在心里吐糟,原本想一口回絕,轉念想到昨天太皇太妃和她說的話,立刻就改變了主意,笑道:“如此甚好!我和你母親也有些日子沒有見著了�!�
趙翌沒有想到太皇太后這么爽快地就應下了,他非常的高興,忙喊了小豆子進來,讓他去欽天監(jiān)挑日子,安排太皇太后去萬壽山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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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千秋###
太皇太后想早點把姜憲的事定下來,道:“也不用那么正式,就三天后好了。到時候保寧和我一塊去。我還是在保寧出生的前一年去過萬壽山�!�
自從姜憲出生,太皇太后為了照顧她,再也沒有出過京城。
趙翌高興地去安排了。
太皇太后卻在私底下和太皇太妃冷笑:“我看他這么急切,恐怕是想去看方氏吧?”
太皇太妃聞言面色也有些不虞,低聲道:“曹太后還留著那位嗎?這樣要是傳了出來可怎么好?”
太皇太后不以為然地道:“它些日子不是各地封疆大吏都進了京嗎?我看曹氏縱然想處置方氏可能也會等到這些事消停下來。我聽阿瓚說,皇上讓那個福建總兵李長青做了山西總兵。”
太皇太妃也是宮里的老人了,何況她進宮的時候就服侍著太皇太后,兩人也是經(jīng)過很多事的人,比尋常的后宮嬪妃多了幾分見識。
她一聽就知道這是曹太后和趙翌做了交易,說不定趙翌讓步就是因為方氏還被曹太后捏在手里呢!
只是可惜了保寧。
如果沒有這樁,她安安穩(wěn)穩(wěn)地嫁進宮里,做個皇后,她們也不用替她操這個心了。
“但愿曹太后最后不要弄巧成拙�!碧侍袊@道,“方氏這么大的膽子,只怕也不是個好相下的�!�
“不管怎樣,她難道還敢向外宣稱趙璽是她生的不成?”太皇太后不屑地笑,“你看看他給那孩子取得名字,‘璽’,國之重器。有這樣給庶長子取名的嗎?我看他是被那方氏迷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這就和他娘是一個得性。想當初,先帝給遼王取名‘翊’,給皇上取名取名‘翎’,結果她覺得‘翎’不好,非要取名‘翌’……最后還是內閣議事,讓皇上叫了‘翌’�;噬系腔螅|王上書要改名字,她卻不陰不陽地說這名是先帝所賜,改了不好……她這是要遼王****夜夜寢食難安呢?她慣會用軟刀子殺人了。秦貴妃另外幾個孩子不就是這樣沒的……如今皇上也跟著曹氏有樣學樣,我看以后他生了嫡長子給取個什么樣的名字……”
太皇太妃不好評論,只能勸太皇太后寬心,說起了明天請人進宮大鼓的事:“您看要不要請幾位命婦進宮?”
“請鎮(zhèn)國公府夫人和親恩伯夫人就行了�!碧侍蟪烈鞯溃氨幍氖掳俗诌沒有一撇,別這個時候被人傳出些什么不好聽的就煩人了�!庇窒肓讼耄�,“讓白愫也過來玩一天。他們姐妹有些日子沒見著了。我也想看看掌珠有沒有受委屈!”
太皇太妃笑盈盈地應“好”,親自去吩咐孟芳苓讓人給三人派送貼子去。
鎮(zhèn)國公夫人是知道她進宮做什么的,等到姜鎮(zhèn)元回府,就拿了這幾日打聽到的消息去見姜鎮(zhèn)元:“趙嘯除了聽戲,倒沒有什么其他不好。就是靖海侯趙廷,自夫人去世之后也沒有續(xù)弦,只是提拔了夫人在世時給他抬的一個姨娘管家,保寧要是嫁過去,沒有婆婆,還是宗婦,可以立刻接手管家。
“安陸侯家就不用我說了。
“老安陸侯在世的時候擅長打理庶務,京城里的這些勛貴算起來,他們家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足。安陸侯又是個老實厚道的,什么花花心思都沒有,和安陸侯夫人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家里是連個小妾通房都沒有的。出入都很是謹慎。兩個孩子也都教得好,又聽話又懂事又孝順。安陸侯夫人雖然不想讓鄧成祿娶保寧,可架不住鄧成祿那孩子喜歡保寧,苦苦求了安陸侯夫人來我們家提親。
“千金難買心頭好。保寧又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安陸侯夫人性子溫婉,家風也好,保寧嫁過去吃不了虧。
“倒是那個金宵讓我吃了一驚。說起來他們家也是行伍出身,金家兄弟六個,他是嫡長。這都不說,家里居然管得十分嚴厲,小的時候身邊服侍的都是大個十歲的丫鬟,孩子們大了就全是小廝。家里的不管是長輩還是晚輩,沒一個出入煙花之地的。難怪他們家聽了消息敢來求娶嘉南的。
“您看到底哪家好?
“我明天進宮,太皇太后肯定要問我的。
“照我說,如果金宵不是嫡長子就好了,可以留在京里……”
姜鎮(zhèn)元一面更衣,一面懶洋洋地道:“這件事你就別操心了,太皇太后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你到時候聽太皇太后的就是了……那也不行!如果太皇太后問起來,你就說要回來商量我。就算是太皇太后相中了,我們也得好好過過眼才是。這可是保寧的終身大事!”
房氏連連點頭。
姜鎮(zhèn)元又道:“你讓丫鬟去叫了阿律過來。他們這些孩子對著我們老一輩是一個樣,和自己年紀相仿的人在一起又是另一樣。照我看,阿律去打聽比我們靠譜�!�
房氏立刻去叫了姜進來,自己去準備進宮穿的衣飾,也因此到了慈寧宮之后頗為淡定,主動笑著和比她晚來的親恩伯夫人打招呼。
恩親伯夫人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低聲地問她:“這不年不節(jié)的,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怎么想到要聽大鼓?”
“我也不知道。”房氏向來嘴緊,笑道,“怕是這些日子總下雪,閑著無事吧!”
親恩伯夫人就問起另一樁事來:“聽說太皇太后要為保寧選婿?有這回事嗎?”
上次元宵節(jié)她雖然親眼看見太皇太后一反常態(tài)地接見了很多臣子家的孩子,結果卻沒有了后文,她有點拿不準。
房氏想到他是太皇太后的侄媳婦,又是姜憲的表舅母,遂低聲笑道:“你等會就知道了!”
也就說,真有這件事!
親恩伯夫人腦海里就浮出兒子王瓚半夜三更一個人爬到屋頂望著紫禁城抱膝而坐的孤單背影,眼淚都快要落了下來。
如果他們家不是外戚,不是什么伯爺,如果姜憲只是個普通的小姑娘,這該是門多好的親事��!
她在心里暗暗嘆氣。
半夜里一個人望著紫禁城方向發(fā)呆的除了王贊,還有李謙。
姜憲,果然要趕在皇上立后之前把自己嫁出去。
三個后選人。
一個是趙嘯。
一個是鄧成祿。
一個是金宵。
都是家勢顯赫,各有所長之輩。
不知道姜憲會選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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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心事###
李謙扶著水榭的欄桿,長長地吁了口氣。
氣息落在寒冷的冬夜里,瞬間就化成了一團白霧。
就像他此時的心情。
說不清,道不清。
姜憲是當朝郡主,身份最尊貴的人之一。
她想把自己嫁出去,天下的男子可以任她挑。
他心里明白的很。
可為什么又覺得很難過,心里不舒服呢?
是因為她這么輕易地就把自己嫁了嗎?
金宵他沒有見過,鄧成祿他也不了解,可趙嘯……英俊瀟灑,家勢顯赫,而且談吐文雅,言之有物,只要是女孩子都會喜歡吧?
她選了這樣的人做丈夫,他為什么還要覺得心里堵得慌呢?
李謙低著頭。
皎潔的月光照在昆明湖上,細細的波光一道道如利刃的鋒芒,看著就讓人寒徹心肺。
但他就是不想回屋。
回到那個因為燒著地龍而溫暖如春的屋子里。
他轉過身去,看見穿著一身侍衛(wèi)服飾的謝元希朝他走了過來,離他不過二十步的距離。
李謙不由自嘲。
什么時候,他連有人近身都察覺不到了。
姜憲的婚事,竟然攪亂了他的心緒。
這幾天李謙有些不對頭,謝元希已經(jīng)感覺到了。他以為李謙是為了即將回山西去而擔憂,他趁著李謙獨自在這里發(fā)呆的時候來找李謙,就是打算和他談一談關于李家回山西的事。
“將軍!”自從李謙的任命下來之后,李謙身邊的人就對他改了稱呼,“你這幾天到底在擔心什么?如果是人,山西李家發(fā)跡的地方,雖然后來跟著大人的人都被分配到了各個衛(wèi)所,可那些人畢竟都是跟著大人才發(fā)的跡,只要大人登高一呼,多的是人來投靠李家。如果是錢,我仔細算過了,把你名下的生意全都盤出去,加上這幾年我們在福建的收益,支持個七、八年沒有任何問題,何況你和大人上任之后,我們還能自籌一部分軍餉,這樣一算,又可以支持兩、三年,若是能從曹太后那里弄點銀子,我們的日子就更好過了。至于山西巡撫胡以良這個人,我已經(jīng)讓人去打聽了,就算是他是個正人君子,說不定還喜歡收藏字畫呢?只要我們投其所愛,不可能拿不下他。我們此時回山西,正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再好不過了。你就給我說句實話吧!你到底是怎么了?”
他只要一想到姜憲要嫁給別人了,成為別人的妻子,他就覺得心里不舒服……就覺得姜憲有了陪她玩的人,就會漸漸把他忘記,漸漸和他疏遠……
這話他怎么說得出口?
他們之間原來就身份地位懸殊,他就是踮起腳來,他們也不可能在一個交際圈子里。
十年或是二十年以后,他有信心和姜憲站在一個圈子里說話。
但現(xiàn)在,是絕不可能的。
如果姜憲能再等等他就好了!
念頭閃過,他更沮喪了。
就算他有這個信心,可沒有十年、八年他根本就做不到。
姜憲還能等他十年八年不成?
這一切不過是他癡心妄想而已。
連他自己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他又怎么會說出來讓別人側目呢?
李謙悶悶地道:“沒什么事。我就是有點擔心我爹那邊,他這幾天到處應酬,可別把正事給耽擱了——福建的那些生意原本就見不得光,靖海侯肯定會趁機來分一杯羹的,讓我爹盯著點,靖海侯想要就給他,別為了點銀子和他撕破了臉。”
李家要回山西去了,這個消息是李謙最先透露出來的,讓李長青把李家在福建的家業(yè)攏一攏,該放棄的就放棄,能折現(xiàn)的就折現(xiàn)。李長青覺得兒子來京城的這大半年時間里變化很大,已隱隱有了大將之風,不僅行事更穩(wěn)沉了,謀事也更靈敏了,比他期望的要好很多。非常的欣慰。可盡管這樣,他對李家這么快就能回山西還是有點疑問,只是他一直以來都支持兒子的各種想法,因而口頭把兒子狠狠地贊揚了一番,私底下卻對處置李家在福建的家業(yè)并不積極,等到圣旨下來,他喜出望外之余,開始全力處置李家的家業(yè)時在時間上就有捉襟見肘了。
李謙正擔心這件事處置不好,親自過問了幾次,這才知道父親當初留了一手,之后又為了盡快給他一個交待,讓他繼母何氏的兄弟何永杰幫忙。
這何永杰李家的人都知道,為人的確是老實忠厚,做事也勤勤懇懇,缺點就是做事太認真,一是一、二是二,什么都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人做賬房都是把好手,可處置李家在福建的產(chǎn)業(yè)卻不是最好的人選。
等李謙知道的時候,何永杰已經(jīng)接了手。
他只好跟李長青反復地叮囑。
李長青也知道自己又行了著爛棋,訕訕然地把王懷寅給派去了。
如今王懷寅已經(jīng)走了二十天了,福建那邊還沒有消息傳過來。
李謙想起這件事就有些無奈,曾經(jīng)對謝元希道:“何家舅舅是什么稟性,我爹怎會不知道。說到底還是舍不得那點家當。”
現(xiàn)在李謙又提起這件事,謝元希知道他心里有點急,忙道:“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大人那邊問問,看懷寅有沒有消息�!�
李謙怏怏地點頭,突然覺得回山西也讓他興奮不起來了。
他問謝元希:“你有沒有想過再找個人?”
謝元希的妻子和女兒都在那些倭寇上岸殺掠時沒了,這些年來謝元希一直過得清心寡欲。
他聽著不由走到了欄桿旁,望著昆明湖的湖水瞇起了眼睛,眉宇間全是茫然:“不知道……謝家只留下我了,我肯定要傳宗接代的,可再找個人……我一點心思也沒有……不想忘記她,也不想忘記孩子……明明知道我這樣下去年紀越來越大,子嗣越來越不容易……我就是想這樣熬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熬些什么……”
李謙沒有做聲。
他覺得謝元希那個“熬”字說在了自己的心坎上。
今年早上他爹還遺憾他沒能娶了北定侯府的大小姐,他自己卻松了口氣……然后,他覺得自己這樣也挺好,不想娶妻……明明知道他是嫡長子,他生的孩子才是李家的嫡支,他應該早點成親,為李家開枝散葉,可他就是不想……他就想這樣一個人熬著,熬到自己熬不下去了,熬到李家再也等不起了,也許他就想娶妻生子了!
這一刻,他陡然間生出和謝元希同病相憐,同仇敵愾,沆瀣一氣等等莫名其妙的親近感來。
“走!”李謙高聲地拍了拍謝元希的肩膀,“今天這么冷,得喝燒刀子。我們去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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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補貼###
那天晚上李謙喝了很多的酒,可奇怪的他就是不醉,反而越喝越清醒,越喝腦子轉得越快!
他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樣算了。
可他不這樣算了又能怎樣呢?
福建從來都是寄居之地,山西卻還是一片廢墟,他就是娶了姜憲,姜憲住哪里?吃什么?他又能把她安置在哪里呢?
快天亮的時候,李謙搖搖擺擺地站了起來。
他決定不再想了!
再也不想了!
他倒在了床上,閉上了眼睛,想讓腦子里一片空白,可最終閃現(xiàn)的,卻是姜憲那帶著幾分促狹的明亮雙眸。
“姜憲!”他低聲呢喃。
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
以后,就是想念,也要深藏在心底。
她終究是要嫁人的。
不是嫁給趙嘯,也會嫁給鄧成祿或是金宵。
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大意給她惹麻煩!
李謙沉沉地睡了過去。
眼角有滴淚無聲無息地落入鬢角,隱沒不見。
第二天,李謙用冷水洗了個臉,喝了醒酒湯。
雖然宿醉之后的頭痛欲裂依舊折磨著他,但他表面上看起來已精神抖擻。
李謙笑容滿面地打開了門。
晨曦的陽光照在他身上,暖暖的,又是新的一天。
他去了蕓宜館給曹太后請安。
程德海正和曹太后說著話,看見他進來,就收了音,誰知道曹太后卻道:“都是自己人,但說無妨�!�
程德海笑著應“是”,目光頗有些微妙地瞥了李謙一眼,這才繼續(xù)道:“孩子雖然有點瘦,但能吃能睡的,眉眼也長開了。方氏親自奶那孩子,寶貝稀罕得不得了。您送過去的燕窩也每日都讓人燉著吃,氣色也不錯……”
李謙垂著眼簾。
方氏來了之后,曹太后就把方氏交給程德海,自己并不和方氏接觸,每日程德海來通報方氏的情況。
宋嫻儀去的時候,程德海很害怕。
但這些日子曹太后對方氏雖然冷淡,但該照顧的地方都照顧到了,程德海的模樣才漸漸好了起來。
曹太后聽他啰啰嗦嗦地說了半天,揮手讓他退了下去,然后招了李謙過去,問他去山西的事準備的怎樣了。
“都挺順利的�!崩钪t低聲道,“我可能要提前些日子去山西,家里雖然還有些老關系,可這么多年了也沒有上過門了,要提前去打聲招呼才是。還有就是西北那邊,也要去串串門才好——山西前有京衛(wèi),后有陜西,腹背受敵,既然京衛(wèi)可做為左臂右膀,那西北那邊就得想辦法結盟。只是我年少學疏,不知道是聯(lián)系太原總兵好還是聯(lián)系榆林總兵好,實在是不行,山海關總兵也行。畢竟軍餉這塊是大頭。山西又沒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雖說天下賦稅歸江南,江南富足,可做的生意也多,可隔著保定府這塊,我們倒不方便南下。如果北上,又有遼王在遼東,只能想辦法做食鹽、馬匹生意了�!�
也就是說,李家去了山西之后會想辦法養(yǎng)私兵,而養(yǎng)私兵的費用從走鹽食鹽和馬匹中獲取。
曹太后想了想,沉吟道:“可以!我會想辦法讓皇上同意你們到了山西之后組織練團,這樣你們招人就師出有名了。還有就是胡以良這個人,特別的貪,你知道了他想要什么,就知道怎么和他打交道了。至于軍餉這塊,你直管去做。我給你寫封信,你去見見四川巡撫郭永固,四川天高皇帝遠,又有鹽井,比從淮南拿鹽引簡單得多。”
李謙忙向曹太后道謝,冷靜自制內斂得不像個少年。
曹太后不禁暗暗點頭,從炕幾下拿出個小小的紅漆匣子,低聲道:“這里有五十萬兩銀票,你拿去應急——萬事開頭難,挺過了這一關,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不行!”李謙愕然,態(tài)度堅持地拒絕,“這是您的體己銀子,承恩公馬上要成親了,您還是留給他吧!李家在福建還有些產(chǎn)業(yè),我爹已經(jīng)著手讓人全都盤出去了,可能價錢沒有平時的好,但也能撐個一、兩年,卑職不能要您的銀子!”
“你以后還給我就是了�!辈芴蟀严蛔又苯尤搅死钪t的懷里,道,“你既然知道這是最后的體己銀子,就應該珍惜著用。只要你能在山西站住腳,就不枉我這五十萬兩銀子�!�
李謙再三推脫,最后還是沒能擰得過曹太后,“感激”地收下了銀子。
曹太后讓他去見曹宣,并道:“皇上不知道在弄些什么鬼,居然說動了太皇太后來萬壽山散心。我不想見她。到時候你和曹宣幫我接待他們吧!”
他們?
還有誰會來?
李謙覺得自己剛剛死如灰燼的瞬間又被注入瓊露般活了起來。
他不動聲色地道:“卑職要準備些什么?”
曹太后猶豫了片刻,道:“本來這件事應該由程德海去做最適合不過了。只是太皇太后過來,皇上肯定也要過來。方氏那邊離不開程德海,曹宣又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就只能麻煩你了。到時候嘉南郡主和靖海侯世子等人也要來,你把東宮門那邊收拾出來給他們住,把樂壽堂收拾出來給太皇太后住……
姜憲,會和趙嘯一起來!
李謙耳朵里嗡嗡直響,仿佛有一千只蜜蜂在他耳邊叫囂似的。之后曹太后都說了些什么,李謙良久才回過神來,收拾了心情聽了個清楚。
他笑著應諾,先去了樂壽堂。
萬壽山因為要承辦曹太后的壽誕,去年已修繕了一番。
大紅色的柱子,雪白的窗紗,藍綠色的蘇式彩畫,滿院的花樹,看上去整齊又鮮亮,沒有什么歸整的地方。但李謙還是屋里屋外地好好看了一通,把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安歇的正殿和姜憲安歇的東偏殿都仔細地打量了一番,覺得沒有什么好添減的了,這才去了東宮門。
而姜憲這邊,已經(jīng)開始收拾行李。
照太皇太后的吩咐,他們會在萬壽山住上兩夜才回來。
姜憲有點懷疑太皇太后是為了自己的事去的萬壽山,盡管這樣,她還是覺得沒有必要住兩晚——一晚就行了。
像曹太后這樣的人點到為止就行了。說多了,反而容易讓她起疑。
還有點讓她覺得不痛快的就是,趙翌也非要跟著去不可。
她不用想也知道趙翌不可能是為了在太皇太后和曹太后面前盡孝……那就是專程去看方氏和趙璽的。
姜憲想到這些,不由地就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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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發(fā)現(xiàn)###
好在是大家各有各的打算,就當是路上做個伴好了。
姜憲看著屋子里忙忙碌碌收拾東西的宮女,連平日里太皇太后慣用漱盂都要帶上,她就覺得出行一趟真的太不方便了。
好在太皇太后的興致不錯,坐在炕上指揮孟芳苓:“你別忘了我的眼鏡匣子!”
孟芳苓笑盈盈地應“是”。
太皇太后扭過頭來對坐在她身邊的太皇太妃道:“你還別說,趙嘯送來的兩個唱大鼓的還唱得真不錯。我有好些年沒有聽到這么地道的大鼓了。也難為這孩子有心了�!�
太皇太妃笑道:“要不,這次去萬壽山把那兩個唱大鼓的也帶上?”
太皇太后想了想,道:“也行!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還能有個消遣的�!�
太皇太妃笑著吩咐下去。
太皇太后就問起姜憲:“你那邊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掌珠有沒有說她什么時候進宮?”
姜憲笑道:“不過是去兩天,那些陳設什么的就算了,日用的東西帶上就行。掌珠說下午酉時進宮,我瞧著還有一個時辰呢!若是掌珠提前進了宮,守在武神門的宮女來告訴我們的�!�
太皇太皇點頭,眾人又聊了幾句萬壽山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小宮女進來稟說白愫來了。
不過是分開了二十幾天,姜憲卻覺得和白愫分開了好幾年似的。
她在慈寧宮的門口等白愫。
白愫穿著一身玫瑰紫的遍地金褙子,烏黑的頭發(fā)換了個雙螺髻,戴了點翠大花,面色紅潤,神采飛采,看上去既端莊又秀雅。
姜憲上前抱住了白愫的胳膊。
白愫笑著上下打量她,道:“我怎么看著你好像又長高了?”
姜憲嘆氣,道:“就是半夜總是餓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