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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丁夫人低頭喝茶,像沒有聽見似的。

    施夫人母女臉上都閃過失望之色。

    但沒有誰為施家母女說一句話。

    花廳里除了姜憲,都是比施三小姐年長之人,哪里有她說話的地方,她這樣是很失禮的事。而姜憲作為主人,遇到這樣不知道規(guī)矩的客人也臉上無光,大家只能裝作沒有看見。

    施三小姐只好跟著丫鬟去了后面的退步 。

    大家開始小聲地說話,笑語殷殷地互相打著招呼,問候著彼此相熟的人,場面熱情而又不失溫文。

    姜憲微笑著聽著。

    既然要和山西的這些貴婦人打交道,這些貴婦人都是什么出身,和丈夫的關(guān)系如何,有幾個子女之類的自然要打聽清楚�?衫罴也槐戎敖l(wèi)軍,打聽起來自然沒有她做太后時的高效和翔實,這就需要她前世的經(jīng)驗做判斷了。

    不過紙上談兵終是淺,把人物對上號,再聽她們都說了些什么,印象會比較深刻。

    何大舅太太在一旁聽著,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到哪里好。

    這里面全是些官太太不說,她們說話行事看上去都很文雅溫和,說話的聲音更是小得像怕驚飛鳥雀似的,她要豎起耳朵才聽得清楚。這讓她覺得自己像闖進了金絲雀里的八哥似的,粗魯且寒酸。

    何夫人比何大舅太太也好不到哪里去。

    盡管姜憲把每一個夫人都拉到她面前來給她引薦了一番,但她還是覺得不自在。特別是她不知道姜憲為什么要強行地把施家三小姐趕到退步去,丁夫人還像沒有看見似的。

    在她看來,施家三小姐這樣雖然失禮,可那也丟得是施家三小姐的臉,姜憲何必去管,反而白白得罪了施夫人。

    她在心里嘆著氣,決定像書里說的那樣“不癡不聾,不做阿姑”,她就做個又癡又聾的阿姑好了。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右、左參政的夫人等都來了。

    這幾位夫人出身都很平常,又不怎么出來應(yīng)酬,丈夫本身是文官,對她不冷不熱倒也正常。

    大家又坐了一會。姜憲是新面孔,其他的人或多或少在應(yīng)酬的時候見過一面,眾人很快熟悉起來。姜憲看著快到晌午了,起身請大家移步東跨院的花廳:“……在那邊設(shè)了宴,搭了戲臺子�!�

    眾人起身。

    情客去請了在退步里歇息的幾位小姐。

    何瞳娘一副主人的姿態(tài)在前面引路,李冬至則跟丁家的二小姐丁挽、施家三小姐并肩而行,其他的幾位小姐跟在她們的后面。

    姜憲瞥了一眼沒有做聲,領(lǐng)著幾位夫人往東跨院去。

    路上,她們經(jīng)過一道花墻,花墻盡頭,是扇月洞門。

    姜憲她們路過花墻的時候,兩個捧著花籃的小丫鬟從月洞門后面走了過來。

    看見姜憲等人,兩個小丫鬟并沒有慌張,而是貼墻而立,低眉垂眼地曲膝行禮,喊了聲“郡主”,“夫人”,垂手站在那里不動了。

    姜憲“嗯”了一聲,帶著賓客進了月洞門。

    月洞門后面是個小小的院落,院落左右各有一塊花圃。

    此時正值仲夏,各色的花開得正艷,姹紫嫣紅,十分惹眼。

    “這花可長得真好!”王參將的夫人笑著贊揚道,“這是誰種的?這月季倒開得好,都快一人高了!”

    天氣熱,姜憲平時根本不怎么出門,自然也不知道這里的月季長得好。

    她笑道:“這我得回頭問問。不識廬山真面相,只緣生在此山中。如果不是王夫人提醒,我恐怕到現(xiàn)在也沒有注意 �!�

    王夫人笑道:“郡主初來乍到,自然不知道,等過些日子也就知道了�!�

    姜憲和王夫人說著,穿過花圃,進了花廳。

    王夫人道:“難怪她們在花圃里很隨意地種了些茼蒿,看著野趣十足,原來是為了讓花廳里的窗欞推開即成景。這花匠只怕不是普通人!”

    姜憲有些意外,她笑道:“沒想到王夫人還懂治園之術(shù)。”

    “哪里,哪里�!蓖醴蛉酥t虛地道,“家父很喜歡這些,我小的時候,常抱著我指著院子里的景致講如何如何的好,聽得多了,也就印象深刻,對這些事略有了解。”

    治園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有很多男子都不會。

    姜憲對王夫人刮目相看。

    丁夫人和李夫人則落后一步,走在了姜憲和王夫人的身后。

    相比觀看風(fēng)景,丁夫人更想知道這院子里這些當(dāng)值的丫鬟是姜憲自己重新調(diào)教出來的還是姜憲從宮里帶出來的。

    李夫人看了一圈,低聲道:“沒一個相熟的,我猜應(yīng)該是重新調(diào)教出來的�!�

    丁夫人心中一凜,對四周的動靜更加留意。

    就聽見施三小姐嘰嘰喳喳地和丁挽說著話:“……那姐姐還回老家去嗎?過些日子是我生辰,我娘說要給我請幾桌酒,我會給姐姐放請?zhí)�。姐姐一定要來哦!�?br />
    “好的!”丁挽溫溫柔柔地應(yīng)道,話很少,顯得很文靜。

    施三小姐聞言笑瞇瞇地點頭,非常高興的樣子,對李冬至幾個道:“到時候你們也要一起來哦!”

    李冬至點了點頭。

    陸學(xué)正家大小姐卻撇了撇嘴,笑道:“也不知道施家三小姐的生辰到底是哪一天?過兩天袁家的三小姐出閣,我可能要隨著我娘去喝喜酒,不知道趕巧不趕巧�!�

    施三小姐面色微微有些不悅,道:“袁家三小姐要出閣嗎?我怎么不知道?她是哪一天?”

    袁家的三小姐雖然排行第三,可她前面的兩位姐姐都沒能活到出閣,她實際是袁家的大小姐。袁家在太原富貴了幾代,到處都是姻親,也出過幾個秀才,在太原頗有些勢力,不管是誰到太原來為官,也不愿意和袁家交惡。所以不管是布政司的人還是太原知府的人,都和袁家有來往。

    如果袁家三小姐出閣,太原一半的人都要去喝喜酒,對太原城來說,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了。

    陸家大小姐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聽我娘說,想給我添幾件首飾,說是過去恭賀的時候戴�!闭f著,她轉(zhuǎn)移了話題,和何瞳娘道,“你剛剛說哪家的銀樓首飾好來著,我讓我娘去瞧瞧�!�

    何瞳娘突然被點了名,心里還有些怯意,可她卻不傻,知道陸家大小姐這是在踩施家三小姐,雖然剛剛施家三小姐的舉止讓她很不舒服,可她也不想卷入其中,只好含含糊糊地道:“你這么一問,我倒一時想不起來了。等我想起來了再跟你說。那是家福建的銀樓,也不知道太原有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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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第三百二十五章

    復(fù)雜###

    陸大小姐聞言在心里冷笑 。

    李家還真沒有一個上得了臺面的。

    被施家三小姐這樣的打臉,還一副怕得罪了她的模樣兒,難怪李家能這么快就竄起來,想必和他們家這種萬事不得罪人的做派有關(guān)系。

    想到這里,她不由在心底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母親說她好幾次了,讓她不要遇事總是那么的暴燥,像她爹似的,好心也得罪人,就是個學(xué)正的位置也坐不穩(wěn)。

    實際上他爹前些日子得罪了山西右參政莊大人,她和母親一早就到了李府,是想和郡主說上話,由她或是丁夫人請莊夫人出面說項,給莊大人賠個不是,這件事也就算是揭了過去。

    陸大小姐想到來時父親那倔強而又悲傷的目光,她眼神一黯,像泄了氣的皮球,再也沒有了和施家三小姐爭強好勝的心。

    “那就只能看到時候有沒有這緣分了!”她應(yīng)酬了何瞳娘一句,牽著還不怎么懂事的妹妹跟在李冬至的身后,不再說話。

    施家三小姐卻不愿意放過陸家大小姐,笑道:“陸姐姐何必舍近求遠?我們山西的永豐銀樓我覺得就挺好。上次丁姐姐生辰時的首飾不就是在那里打的嗎?而且我聽說,永豐銀樓的大師傅是從京城里花大價錢挖過來的,這幾年永豐銀樓幾款讓人驚艷的首飾都是大師傅的手藝……”

    丁挽聽著微微地笑,心里卻對施家三小姐的行為很反感。

    這何瞳娘是嘉南郡主承認的表親,還讓她陪著尚且年幼的李冬至出面應(yīng)酬,可見很喜歡何瞳娘,以后她們少不得經(jīng)常的碰面。施家三小姐卻像得了失心瘋似的,看見何瞳娘就不順眼,還和陸家大小姐打起了嘴仗。

    不過,陸家大小姐的脾氣也太爆了些,一言不合就開撕,有這個必要嗎?

    現(xiàn)在施家三小姐又把她給扯進去了。

    想借著她的名頭去壓何瞳娘。

    她可不愿意做施家小姐手中的刀。

    “這個傳聞我也聽說過�!倍⊥煨Φ溃安贿^沒親眼見過——上次我生辰給我打首飾的,是一直給我娘打首飾的劉師傅。我覺得他的手藝也很好�!�

    為陸大小姐扳回了些許的顏面。

    陸大小姐感激地望了丁挽一眼。

    施家三小姐卻不高興了。

    可她敢踩陸家大小姐,卻不敢踩丁挽。

    一群人默默地進了花廳。

    花廳四角都堆著冰山,涼氣迎面而來,讓眾人不由精神一振。

    “真是大手筆!”莊夫人的三角眼微瞇,在心里暗暗道,有些后悔來得太晚。

    姜憲招待大家分主次坐下,讓人奉了戲單子上來,她這才坦然地笑道:“突然嫁到太原來,我也沒有想到,家里不免有些手忙腳亂的,諸位夫人來道賀,也沒有好生的招待一番,婆婆和我心里都愧疚不已。今天就在家里設(shè)宴,請諸位夫人過來再飲一杯薄酒,算是給諸位夫人賠不是了�!比缓筇匾庵x了李夫人,“……幾次往返太原和大同,沒有您,這婚事也沒有這么順利,等會我想給夫人敬杯酒,夫人可不能推脫!”

    眾人紛紛笑稱姜憲太客氣了。

    丁夫人代表大家和姜憲說話:“百年修得同船渡。我們家老爺和李知府同是江西人,王夫人卻是陜西人,莊夫人更是江南人,郡主又來自京城,如今大家能坐在一個屋里說話,豈不是比那同船而渡還要難得?”

    “正是,正是 �!笔┓蛉艘笄诘氐�,“丁夫人是出了名的賢德,女經(jīng)更是出類拔萃,當(dāng)年丁大小姐嫁到熊家之后,認親時拿出來的繡活可是震驚了京城的。據(jù)說還得了太皇太后賞識,藏在了宮里�!�

    姜憲強忍著,才沒有出現(xiàn)異樣的表情。

    施夫人當(dāng)她是村姑鄉(xiāng)婦吧?

    不然怎么說出這樣的話來。

    得了誰的賞識不成,要得了太皇太后的賞識——她整天服侍著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身邊發(fā)生的事難道她能不知道?

    姜憲就看了丁夫人一眼,笑道:“原來如此!我的女紅不行,在宮里的時候常常逃課,結(jié)果要成親了,連塊帕子都繡不好,出閣之前還曾被我大伯母叨念。哪天要是得了閑,可得請丁夫人教我兩手才是�!�

    丁家大小姐的女紅好,這話完全是丁家吹出來的。

    因為丁家大小姐從小就只喜歡讀書不喜歡女紅,臨到要嫁人了,她的文名比賢名還盛。丁家覺得這沒什么,丁夫人卻擔(dān)心她嫁到熊家之后不得公公婆婆和夫婿的喜歡,特意安排人吹噓丁大小姐的女紅,誰知道大家都爭著巴結(jié)丁留,這牛越吹越大,就成了施夫人嘴里所說的了。

    因而丁夫人聽施夫人說起這茬事,她恨不得拿針縫了施夫人的嘴。

    可她又不能反駁,又不能流露不悅的表情……一口氣就這樣硬生生地憋在了心里。

    李夫人是知道實情的。

    她不禁在心里輕嘆了口氣。

    還好熊家三公子也是個喜歡讀書的癡人,娶了個這樣不會女紅的妻子不僅不覺得遺憾,反而因為妻子能和他一起讀書寫字而倍感欣慰。兩人詩唱曲合,你敬重我,我敬重你,沒有一點不好的地方,像對神仙眷侶似的。不然聽到施夫人這么說,恐怕要吐血了。

    李夫人忙笑著轉(zhuǎn)移了話題,道:“郡主,聽您這么說我倒好奇起來,您平時都學(xué)些什么?聽說御制的點心特別的好吃?是真的嗎?”

    姜憲無意讓丁夫人難堪,笑道:“我在宮里的時候和普通官宦人家的小姐也沒有什么不同。要學(xué)讀書寫字,要會女紅,還要學(xué)些管家的庶務(wù)。不過是我懶散慣了,太皇太后又沒精神管我,所以每樣都學(xué)得不好。至于說到御制的點心,可能是我在宮里常吃,倒沒有覺察到有什么不一樣的。不過,如果大家感興趣,等到天氣冷一些了,我讓大伯母給捎些東西,大家也嘗嘗,看合不合口味�!比缓笳f起鎮(zhèn)國公府送了些金華酒、秋梨膏的事來,“……東西不多,給大家嘗個味道。”

    眾人笑著道謝,說起唱戲的事來:“說是進宮給太后娘娘拜過壽,是真的嗎?”

    “是真的!”姜憲是個喜歡給人捧場的人,笑著把當(dāng)時曹太后拜壽的盛況說了一遍,并道,“這么多的戲班子,史家班能被選出來,十分的難得!”

    眾人低了頭開始研究戲單子。

    姜憲望著眼前一個比一個保養(yǎng)得好,卻無論如何也難掩年華已逝的面孔,有些走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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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單位的檔案要開始達標了,想換個崗位的,沒換成,等會還要加班,從現(xiàn)在到9月10日,每天都只有兩章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不適###

    姜憲覺得,自己兩世為人,可打交道的都是些比自己年長很多的人,她穿著打扮、性格習(xí)慣好像也因此比較老成。

    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特別喜歡那些活潑可愛又乖巧懂事的孩子呢?

    念頭一閃而過,她被丁夫人的聲音拉回了神:“要不就唱吧?聽說這是史家班的壓軸戲�!�

    “他們家的和也不錯�!苯獞椥Φ�,“都是他們家壓箱底的東西。我們下次再請他們唱和好了�!�

    “何必下次!”陸夫人笑道,“不如明天大家到我家里去吃酒,讓史家班的人到我們家里去唱天戲�!彼f著,目光落在了姜憲的身上,“郡主,您覺得如何?”

    姜憲有些意外。

    在她的印象中,陸學(xué)正家境一般,像這樣請一天的客,還是比較吃力的。

    或者,陸夫人有什么事有求于她?

    姜憲想著,不由抿著嘴笑了笑。

    她現(xiàn)在又不是太后,陸家有什么事也應(yīng)該救不到她的頭上來。

    估計是想請在座的哪位夫人,又怕請不動,索性趁著這個機會把人拉了去再說。

    姜憲正好這幾天閑得發(fā)慌,頗有些看戲不怕臺高的心情,道:“我是悉聽尊便。”

    陸夫人忙朝著丁夫人望去。

    丁夫人和李夫人交換了一個眼色,猶豫片刻,笑著應(yīng)了。

    其他的人頓時紛紛表示這個主意好,能接著聽兩天戲。那位魯右參政的夫人更是笑道:“也不能讓郡主和陸夫人專美于前,后天大家就去我那里去好了,唱,正好把史家班唱得好的戲都聽一遍�!彼f著,朝姜憲眨了眨眼睛,道,“不過,這得看郡主幫不幫忙了——史家班不是那么好請的,還得請郡主出面做個中間人 �!�

    魯夫人不過花信年華,皮膚白凈,眼睛大大的,臉圓圓的,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透著幾分俏麗,望著姜憲的目光更是流露出不容錯識的善意。

    姜憲不由笑了起來。

    在座的除了姜憲就數(shù)她最年輕。

    據(jù)姜憲所知,魯夫人是魯大人的繼室,娘家是山東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商,魯大人年輕的時候曾經(jīng)資助過魯大人讀書,后來魯大人元配病逝,又把女兒嫁給了他。因而魯大人對自己的岳父十分的尊敬,對比自己小了十幾歲的繼室更是疼愛有加。而魯夫人也因為陪嫁豐厚出手很大方。

    難怪敢拉了陸夫人的話!

    她打趣魯夫人道:“您這是在為難我吧!史家班能到貴府上去唱戲,那是他們好運氣,難道他們還往外趕不成?”

    眾人一陣笑。

    莊夫人道:“還是魯夫人財大氣粗。行,我們后天都去吃大戶去!”

    眾人又是一陣笑。

    只有陸夫人笑得有些勉強。

    今天點的是,后天是,那她們家就只能唱了。

    這是小戲。

    難免會唱些男女私情。

    正經(jīng)點的人家是不會唱這種戲的。

    特別是像她家這樣有兩個女兒,還有一個到了出嫁年紀的。

    可她的話已經(jīng)說出口了,再改就有些生硬了。她只好把這口氣咽了下去。可心里卻止不住地想,這魯夫人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呢?

    姜憲笑著朝百結(jié)點了點頭。

    百結(jié)把戲單子拿了出去,讓史家班去準備。

    印彩等人則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開始擺碗筷。

    姜憲笑著請大家移坐飯桌。

    丁夫人等人窸窸窣窣地落了座。

    小丫鬟們端了水進來凈手。

    丁夫人就聽見坐在自己身后一桌的施家三小姐悄聲地問道:“怎么不見高姐姐?”

    何瞳娘被她問得一愣。

    宴請的名單是姜憲決定的,她壓根就沒有想去質(zhì)疑姜憲的決定。加之她突然被丟到退步去招待這些出身家世都拋她幾條街的官宦之家的小姐,她緊張得小肚子都一直在抽筋,根本就沒空去想其他的,現(xiàn)在被施家三小姐一問,倒讓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

    真的很奇怪��!

    從前不要說這樣的宴請了,就是家里來了個客人或是親戚串門,她姑母也會把高妙容拉著,由高妙容幫著應(yīng)酬來客或是親戚的。

    今天怎么沒有看見高妙容的影子!

    她是病了嗎?

    還是出了什么事?

    何瞳娘頓時有些自責(zé)。

    她應(yīng)該再仔細一點的 。

    這樣就能早點發(fā)現(xiàn)高妙容沒有來,派個丫鬟去問她一聲,也免得等會兒表嫂或是姑母問她她答不出來。

    這可是她第一次陪著李冬至應(yīng)酬。

    若是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表嫂得多失望�。�

    她想了想,道:“我這就派個丫鬟去看看!”

    施家三小姐聽著眉頭就鎖了起來,道:“你們也太不上心了,高姐姐到現(xiàn)在都沒有來你們居然一個人也沒有發(fā)現(xiàn)。還好我留了個心……”

    何瞳娘訕訕然的笑,招了身邊的丫鬟去見高妙容。

    小丫鬟應(yīng)聲而去。

    丁夫人笑著自己給自己慢慢地斟了杯茶。

    印彩等人開始上菜。

    被何瞳娘指使的小丫鬟折了回來,低聲稟道:“表小姐,苗嬤嬤說,這是府宴,就沒有給高小姐送帖子�!�

    府宴,是指以李府的名義請的客。

    家宴,則是宴請通家之好或是一家人在一起聚餐。

    所以府宴比家宴要正式。

    “你說什么?”施家三小姐愕然,“怎么會沒有高姐姐……你們怎么能這樣待她……”

    她的聲音有點大,眾人的眼神都朝她望去。

    施家三小姐臉一紅。

    食不言寢不語,她這樣大聲地嚷嚷,有失教養(yǎng)。

    “我,我只是覺得詫異,”她喃喃地道,“從前府上有什么事的時候都是高姐姐出面,幫著拿主意的……”

    施三小姐說著,朝何夫人望去。

    何夫人的臉脹成了紫紅色。

    她之前沒有看到高妙容就猜測姜憲沒有請她。

    不然她肯定會早早就去她那里邀她,并陪著她一道過來。

    可她也沒有多想。

    在她看來,姜憲是不會出錯的。

    如果沒有請高妙容,肯定有沒有請她的道理。

    但此時被施三小姐這么一說,她想起從前家中的應(yīng)酬都是高妙容幫襯,如今這樣的高規(guī)格的宴請卻偏偏沒有請高妙容……心里又羞又愧。

    姜憲卻真是煩死施家三小姐了。

    也不知道那高妙容給她吃了什么*藥,她自己都沒有站穩(wěn),卻為高妙容打抱起不平來。

    她原來不準備理睬施家三小姐的,看見何夫人的神色,她決定還是管一管這件事,免得施家三小姐再在她面前丟人現(xiàn)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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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七章

    洶涌###

    姜憲笑著接了施家三小姐的話,委婉地道:“這是我第一次宴客,所以請的客人不多,高姑娘是客居,怎么好讓她來幫忙待客。”

    偏偏施家三小姐沒聽懂,聞言愕然地望著姜憲,道:“待客?!高姐姐又不是仆婦,您怎么能說讓她來待客?郡主是不是弄錯了!”

    屋子里頓時靜悄悄鴉雀無聲。

    丁夫人垂下了眼簾,輕輕地轉(zhuǎn)動著腕上的羊脂玉手鐲。

    李夫人則睜大了眼睛望著施家三小姐,好像聽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話。

    施夫人一看,心急如焚。

    女兒肯定是出了什么錯?

    可到底出了什么錯呢?

    高妙容雖然是客居,可那也是良民,姜憲就算是郡主,也不可能讓高妙容行那伺俸之事……難道丁夫人和李夫人她們也覺得姜憲說得對?在她們的眼里高妙容就是個仆婦?

    她想到自己還想幫高妙容做媒,額頭冒出細細的汗來,忙喝斥女兒:“還不給郡主賠不是!這里這么多長輩,哪里就輪得到你說話!”

    施家三小姐還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里,可形勢逼人,她目露委屈之色,低著頭上前給姜憲陪不是。

    姜憲很是大度的樣子,笑著對施家三小姐道:“高小姐的叔父是我公公的幕僚,她伺候她叔父住在李府,就是我們家的客人。若是你們小姐妹辦個花會詩會什么的,高小姐嫻靜雅致,又識字斷文,你們邀了她一起,我高興還來不及�?山裉爝@場合卻不大好請她——兩位陸小姐是隨陸夫人過來的,丁小姐是隨丁夫人過來,就施三小姐,也是隨著施夫人過來的……”

    高妙容以什么樣的名義來參加這次宴請?

    姜憲就差把這句話問出來了!

    高妙容憑什么參加這樣的宴請?

    施家三小姐臉漲得通紅,知道自己犯了大錯,不由求助般地朝施夫人望去。

    施夫人已是如坐針氈。

    她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而是高妙容每次出現(xiàn)的太理所當(dāng)然,讓她覺得高妙容不僅得了何夫人的信任,還是李家默認的主事人,而且在姜憲嫁進來之前,她幾次因事求到高妙容這里來,高妙容都能當(dāng)家作主,并且說話算話,幫她把事情解決了,讓她完完全全地忽視了高妙容的出身。

    這是大忌!

    施夫人嚇了一身的冷汗。

    “三妹!”她喊著女兒的乳名拉了女兒的手,滿臉歉意地向姜憲賠禮,“都是我沒有教好,讓郡主受委屈了。我看明天也不用去陸大人家了,都去我家,我請大家喝酒,謝謝郡主教導(dǎo)我們家三妹規(guī)矩。”

    施家三小姐面色煞白,一句多的話也不敢說。

    她知道自己今天丟人丟大了,只盼著丁小姐和陸家小姐都不是多嘴的人,不會把這件事傳出去。

    丁夫人等人自然是不會插手卷到這種事里去,王參將家的夫人卻是個菩薩心腸,看著施家三小姐這么漂亮個小姑娘,不免有些心軟,出來打圓場,笑著對姜憲道:“郡主還沒有施家三小姐大吧?不愧是太皇太后教出來的女兒家,論起這些人情事故,可把我們家里養(yǎng)的這些丫頭遠遠地甩到了一邊。說起來,我倒有點好奇起來,郡主是不是從小就看著太皇太后怎樣處理宮里的事?”

    姜憲可不想在眾人面前留下個得理不饒人的印象,索性放過施氏母女,笑道:“太皇太后年事已高,早已不管宮中的瑣事了。有什么事,都是宮中的女官處理,這些也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

    曹太后和太皇太后不和,太皇太后因此借口孀居萬事不管,是朝中大臣們都知道的,這位王夫人居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來,又一片真誠,可見這位王夫人平日里和官宦家的女眷打的交道也不多。

    姜憲思忖著,笑著對施氏母女道:“我年紀小,說話直,要是有什么得罪施家三小姐的地方,還請施家三小姐不要見怪!”又道,“高小姐性子溫和,我沒有嫁進來的時候,她時常陪伴我婆婆,我婆婆和她也沒有見外,把她當(dāng)成女兒一樣。她沒有女性的長輩照顧,我婆婆就常帶著她出面應(yīng)酬,她也投桃報李,常常指點我家小姑功課。你向來和她玩得來,可不能因為今天的這件事就和她疏遠才是�!�

    一番話把高妙容為什么之前陪著何夫人應(yīng)酬解釋得清清楚楚,還順便把施家三小姐和高妙容綁在了一起——你們要是從此以后不再一起玩,施家三小姐就有趨利避害之嫌。

    施夫人的笑容都快要維持不下去了。

    施家三小姐卻是氣得發(fā)抖。

    她是真心欣賞高妙容的,和高妙容是什么出身根本就沒有關(guān)系。姜憲這么一說,就像她嫌貧愛富似的,和高妙容之間的情誼全是假的。

    施家三小姐張嘴就想申辯幾句,比她有經(jīng)驗的施夫人卻知道這件事再也不能起波瀾了,最好就是在此打住,有什么事,以后再解釋。

    “郡主這么說,我只有鉆地洞了�!笔┓蛉伺阒δ�,“我這三丫頭,被人寵壞了,還好今天有郡主幫我教訓(xùn)她,我感激還來不及,怎敢說郡主的不是。”

    “事情說開了就好了!”王夫人再次笑著做和事佬,“施三小姐以后再遇到這樣的事可不能再急燥了,郡主呢,也是個寬宏大量的人�!闭f完,她問施夫人和陸夫人:“我們明天到底去誰家?我可是要去蹭飯吃的,你們好歹給我個地方�。 �

    眾人哄笑。

    陸夫人急道:“什么事也得講個先來后到吧?明天當(dāng)然是去我那里!你們誰都不能跟我爭!”

    “行�。 崩罘蛉诵Φ�,“我和王夫人一樣,只要有吃的就行,管它是施家的還是陸家的�!�

    大家又是一陣笑。

    這件事好像就這樣揭了過去。

    等到宴席散了,丁夫人和李夫人坐到了一輛馬車里。

    丁夫人閉著眼睛養(yǎng)了一會神,感覺到馬車已經(jīng)離開了李府,這才對李夫人道:“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很能干!”李夫人想了想,沉吟道,“也很厲害!以后李家,恐怕就是她一句話的事了�!�

    不知道有多少身世顯赫的女子嫁到夫家,最后卻連個小妾都拿捏不住的。

    像姜憲這樣的,進門就把公公婆婆收拾了的,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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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八章

    暗涌###

    像丁夫人這樣的女子,雖然憐愛溫順乖巧的孩子,卻更尊重實力強勁的對手 。

    李家有了姜憲為助力,飛黃騰達已是指日可待。

    如果姜憲有能力掌握李家,那就更不容小視。

    丁夫人問同車的女兒丁挽:“那個高小姐是怎么一回事?”

    丁挽笑道:“娘,您不記得了!李家剛到太原的時候,何夫人曾經(jīng)在家里請過一次客,那個時候她們還住在總兵府,您當(dāng)時帶著我一起去的,有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一直站在何夫人的身邊,盯著家里的丫鬟媳婦子上茶上點心的,您還夸獎那個女孩子氣質(zhì)秀雅,問何夫人是誰?何夫人當(dāng)時說是她的侄女……”

    丁夫人恍然,道:“我一時沒有往上想,以為那女孩子姓何。原來她就是那位高小姐�!�

    在她看來,高妙容端莊恭遜,進退有度,是個很出眾的女孩子。

    “她怎么會和郡主有矛盾?”丁夫人皺著眉道。

    站在她的立場,如果這個女孩子和姜憲有矛盾,丁家勢必要和她疏遠。

    想到當(dāng)時高妙容恬靜的笑容,她不免覺得有些可惜。

    丁挽聽了嘻笑道:“我怎么知道呢?要不要我?guī)湍ゴ蚵牬蚵?”

    這句話都成了一個笑話了。

    施夫人端著架子,有什么事的時候自己不去李府走動,反而派了女兒去求高妙容出面。

    丁夫人和李夫人都沒有聽懂。

    丁挽就解釋給兩人聽。

    丁夫人聽了不由笑罵道:“就你會說話!這種事再也不要亂傳了,小心隔墻有耳。”

    “這里又沒有別人!是吧?李伯母!”丁挽說著,抱住了李夫人的胳膊,撒著嬌道,“施家的笑話都傳開了,不過是沒有傳到你們大人的耳朵里去罷了。這件事還是施三自己說出來的,她以此為榮呢!”說著,她靠在了李夫人的肩頭,“娘,施家有什么事要求李家的?照我看來,兩家一文一武,根本就走不到一路去�!�

    丁夫人不想告訴丁挽:“小孩子家的,操這些心做什么?這是大人的事!”

    “您真沒有意思!”丁挽鼓著腮幫子,“問我話的時候恨不得我什么都知道?我請教您的時候您什么也不告訴我?難道準備我像蕓表姐那樣不成!”

    丁挽所說的這位蕓表姐,是丁留堂姐的孩子。不管是模樣還是性情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家里的人只管往那嫻靜上養(yǎng),誰知道嫁了人之后卻被丈夫的通房鉆了空子受了冤枉,跳井自殺了。

    丁夫人聞言不由輕輕地嘆了口氣。

    李夫人就笑著點了點丁挽的額頭,道:“你這孩子,盡說些讓你母親為難的話!這件事告訴你也無妨,但你卻不可以隨便說出去。那施家從前不過是個一窮二白的,施大人中了舉,施家翻了身,就總想做點生意。正巧施大人在太原府里管著錢糧,施家的人就做起了糧食生意。九邊這些年雖然太平,可其他的地方都有些亂,常有糧商被搶的。施家這是想讓李家調(diào)動山西衛(wèi)所給他們押車呢!”

    這種事丁挽知道。

    各總兵府都有操練任務(wù)。

    趁機把各衛(wèi)所的衛(wèi)士調(diào)去耕個田種個地是常事,更何況是押車這樣的活。

    而且還只用管三餐,不用給錢。

    當(dāng)然,太原總兵府也有衛(wèi)所,可那是金海濤的的私人禁孌,先不說借不借得動,就算是借動了,那銀子也不會少,說不定比請鏢局還要貴 。

    丁挽不由訕然地笑了笑。

    李夫人就對丁夫人道:“照我說,還真得打聽打聽姜憲為何不喜歡那位高小姐。李家最近十年,都不可能對郡主不敬!”

    姜憲的存在,就意味著李家可以依靠姜家。可十年之后,如果姜憲沒能生出兒子,或是夫妻之間因為出身教養(yǎng)的不同沒辦法生活在一起,感情日漸淡薄,李謙和姜憲各過各的了,這都有可能。

    至少現(xiàn)在,不管是李家還是李謙,都不可能冷落姜憲。

    除非他們不和李家來往,否則肯定是要以姜憲的喜好為重。

    丁夫人點頭,想起今天去李家的所見所聞:“你看見沒有,那些當(dāng)值的婢女,一個個都站得筆直,等閑不輕易開口,開口說話就會帶著幾分笑意,看上去喜氣洋洋的,讓人看著心情都好了起來……像不像我們在宮里看到的那些宮女。”

    “像!”李夫人道。

    兩人的丈夫之前都曾經(jīng)是京官,之后才外放出來的。

    她們都曾經(jīng)參與過大朝會,初一十五的時候進宮去給曹太后磕頭。只是曹太后更喜歡坐在金鑾殿上接受朝臣的叩拜,所以除了大年初一,其他的時候外命婦都不用進宮給她朝拜,因此丁夫人和李夫人都沒能進宮幾次,因此也印象特別的深刻。

    “你發(fā)現(xiàn)今天準備的菜沒有?”李夫人沉吟道,“先上菜,然后是四鮮果、四干果、四看果、四蜜餞,五道前菜,一道膳湯,五道大菜,二盤面點,然后又是五道大菜,二盤面點,膳粥一品,水果一盤,香茗一碗。完全是宮中宴客的架式�!�

    丁夫人點了點頭,神色有些鄭重,道:“其中有一道甜酸乳瓜,和我在宮里吃到的一模一樣,你說,郡主不會帶了個御廚過來吧?”

    “帶沒有帶御廚過來我不知道。”李夫人的神色也有些肅然,“我知道她帶了個大夫過來。聽說是太醫(yī)院田醫(yī)正的世侄。我在大同的時候曾經(jīng)聽齊夫人說過,郡主的身子骨向來不好,一直由田醫(yī)正親自把脈的。田醫(yī)正既然把他的這個世侄推薦給郡主,醫(yī)術(shù)上肯定有過人之處,至少擅長兒科或是婦科……”

    姜憲雖然成了親,可她的年紀擺在那里,在丁夫人和李夫人眼里,她也不過是個孩子。

    兩人不由得交換了個眼神。

    名醫(yī)難求!

    何況是擅長兒科和婦科。

    于她們這些內(nèi)宅婦人就等于救命仙丹一樣的存在。

    兩人都打起常忍冬的主意來。

    常忍冬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照常來給姜憲把脈,并在事后一本正經(jīng)地對姜憲道:“郡主,這天氣越熱,蚊蟲出沒的就越頻繁,我覺得我應(yīng)該給您配點止癢的藥,免得您被叮著了,半夜三更把我從床上叫起來就為了給您抹點止癢藥。”

    常忍冬還在笑話他們上次的人仰馬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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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不謀###

    姜憲惱羞成怒,道:“我上次問你的事怎么樣了?在太原開個醫(yī)館,給衛(wèi)所的將士看看病,做個太原城里的名士……”

    常忍冬卻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道:“我世伯說了,郡主金枝玉葉,我要是看診,就只能給郡主一個人看診,要是人多手雜的,郡主的醫(yī)案丟了怎么辦?我覺得我世伯說得有道理,至于名利之類的,我就不考慮了!”

    姜憲氣得咬牙切齒。

    常忍冬卻突然笑了起來,道:“不過,我雖然兩袖清風(fēng),可架不住我家里的兄弟多,總不能都指望著家里的那些祖業(yè),若是能出來闖闖,還是出來闖闖的好。所以我的另一個兄長說了,我不適合開醫(yī)館,他合適啊!我就給他寫了一封信去,他最遲月中就能到太原了。到時候還要請郡主撥點銀子,李將軍給藥鋪寫個匾額什么,讓別人也知道這藥鋪背后是有將軍給撐腰的�!�

    姜憲開藥鋪的本意是想籠絡(luò)人心,常忍冬用調(diào)侃的語氣把她的用意說了出來。姜憲覺得這個還算上道,心中的怒氣消了不少,道:“你那個兄弟行不行啊?他都擅長些什么?”

    “接骨推拿之類的都擅長。”常忍冬說著,接過百結(jié)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很是隨意地道,“頭痛腦熱的就更不在話下了。反正,絕對能適應(yīng)太原城的需要,不浪費郡主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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