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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跳出###

    等姜憲一出來,大家都圍了上去,依舊是房夫人代表大家說話:“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怎么樣了?”

    “睡下了�!苯獞棁@氣道,“等一覺醒來,應(yīng)該就沒什么事了�!�

    “阿彌陀佛!”房夫人和太皇太妃不約而同地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

    大家的心情輕快了很多。

    姜憲招呼大家坐下來喝茶。

    白愫告訴姜憲:“田醫(yī)正從這里出來就去了西三所,皇后娘娘聽到皇上賓天的消息也昏了過去。據(jù)說現(xiàn)在正由田醫(yī)正扎針,我尋思著等會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她。”

    趙翌死了,護著姜憲的人也沒了,韓同心占著皇后的名頭,別的事干不了,磋磨磋磨姜憲卻是沒問題的。

    姜憲沒辦法同情韓同心,更不想面對她怨婦一般的臉,道:“你代我去一趟就行了。我這邊還要照顧太皇太后呢!”

    白愫欲言又止。

    姜憲知道她的心思,笑道:“你放心,就算她做了太后也會一直拿我沒有辦法。我也不是那吃素的�!�

    她還有一句話沒有說。

    就算是韓同心做了攝政的太后,也一樣拿她沒有辦法。

    不是她輕瞧韓同心,而是對韓同心太了解了。以韓同心的心性和簡王的為人,韓同心若是做了攝政的太后,以韓同心的能力,一開始根本就不可能有能力處理朝政,勢必得依靠簡王和娘家的父母兄弟。權(quán)勢又是個好東西,否則曹太后和趙翌之間又怎么會弄成今天這樣的局面,就是前世的她,拿起來之后都不愿意失去,更何況是毅力決心都遠遠不如她的韓氏?韓同心若是聰明,最終只能選擇依靠像李謙這樣能征善戰(zhàn)的朝臣,做為李謙的妻子,曾經(jīng)的小姑,韓同心不光要把現(xiàn)在對她的不滿收起來,就是從前對她的怨恨也都要小心藏好。若是韓同心看不透,一味地依仗簡王和韓氏,她就只能做個傀儡太后,朝政由簡王和韓氏說了算,她又憑什么來折騰她?

    因而姜憲心里也漸漸有了一個主意。

    至于白愫,她不知道姜憲心里還有這樣一番計較,還以為姜憲不愿意拉下這個面子,可她更不愿意勉強姜憲去見韓同心,在韓同心面前低頭。她只好暗暗地搖了搖頭,道:“那就我代你去一趟好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還看著姜憲,希望姜憲最終會跟她一塊兒去。但姜憲已轉(zhuǎn)過頭去和王瓚說起話來:“阿瓚表哥一直在宮里,石家那邊可曾派人去看顧?”

    王瓚已經(jīng)和石家大小姐訂了親,如今國喪,他的婚事恐怕要拖一拖了。

    王瓚聽著愣了一下。

    這樣和姜憲討論他未來的妻子,他還是有些不自在。

    “通知了石家。”他低低地道,“只是之前京城被圍,外面全是韃子,他們就是想出城也不能行,何況我岳父還在翰林院任職。后來破了城,我和他們家也斷了消息。昨天已經(jīng)讓人去尋了,還沒有結(jié)果……”

    王瓚越說語氣越自然,心情越發(fā)平和。

    他自己無能,早就放棄了姜憲,現(xiàn)在在她面前裝出一副后悔深情的樣子有什么用?

    只會顯得他卑鄙齷齪而已。

    他已經(jīng)負了姜憲,不能再讓她瞧不起了。

    從今以后,不管石家大小姐是死是活,他和姜憲都只是最好的表兄妹了。

    他會在姜憲需要他的時候照顧她,可他更要擔負起一個丈夫、父親的責任。

    王瓚想著,突然間豁然開朗,如久雨的晴空,心情都跟著舒暢起來。

    這是自她娘親拒絕了他求娶姜憲之后他再也沒有過的心情。

    這樣也挺好。

    退一步,海闊天空。

    他陡然間甚至有了打趣姜憲的心情,笑著道:“我一時半會肯定不會成親了,你到時候就又有借口回趟京城了�;蛘呤悄憔妥≡诰┏莿e回去了,反正你不點頭李謙也不敢納妾,讓他在西北跳腳去�!�

    姜憲暗暗驚愕,隨后差點哭了起來。

    她又見到了前世的那個阿瓚表哥,沒有別扭黯然,只有風輕云淡般的關(guān)懷。

    是什么讓他驟然間想通了?

    姜憲不想去思量。

    她覺得這樣就挺好。

    人生中除了花前月下的濃情蜜意,還有很多需要承擔的。

    阿瓚能想通,她覺得很好。

    “有你這樣打趣妹夫的嗎?”姜憲像前世一樣,不再害怕在他面前坦露真實的情緒,嗔怪道,“我們倆口子就是好好的,也要被你給攪成一團渾水。你的婚禮我就不參加了。我怕到時候你送我一堆美女讓我?guī)Щ丶�。�?br />
    “哈哈哈……”旁邊聽著的姜律笑出聲來。

    曹宣則長長透了口氣。

    王瓚的那點小心思,誰看不出來?不過是不想傷人面皮裝做不知道罷了。如今王瓚能想通,就再好不過了。他還指望著和姜、李兩家合作呢——他姑母去世了,他就成了無根的浮萍,這個時候不想辦法靠過去,以后可就真的成了個只能被人任意欺凌的人了。

    屋里的氣氛因姜律一通大笑而變得更加輕松了。

    曹宣對王瓚道:“你還是讓個人守在宮門口更好,這樣一有消息你就知道了。”

    紫禁城不是什么人都能進來的,特別是在趙翌死后這么多天才發(fā)喪的敏感時期。

    王瓚向曹宣道謝。

    姜律卻已經(jīng)和姜憲說起話來:“看你這個樣子,我還挺佩服我這個妹夫的,娶了你不說,還任由著你胡來,他的心可真夠大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帶著皇上的遺詔跑來京城,那時候京城亂糟糟的,我那妹夫就沒有說點什么?”

    姜憲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自她給李謙寫了封信說她要來京城之后,李謙好像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給她回信,更不要說像從前那樣關(guān)心溺愛殷勤地頻頻給她寫信了。

    是西北的戰(zhàn)事太忙還是……生她的氣了!

    從前他上戰(zhàn)場的時候也是三五天就給她寫封信的。

    那就肯定不是戰(zhàn)事太忙。

    生她的氣?

    前世她不管怎么作他都沒有生過她的氣……

    難道他又在弄什么“驚喜”嗎?

    也不太像……

    或者是李謙那里出了什么事?

    受了傷?

    昏迷不醒?

    姜憲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關(guān)心西北的戰(zhàn)事了。

    她頓時如坐針氈,隱隱不安。

    如果不是姜律一副看笑話的樣子坐在她面前,她恐怕立刻就要跳起來喊了劉冬月過來問話了。

    可堂兄的嗤笑比得上李謙的安然嗎?

    當然比不上。

    就在姜憲準備叫劉冬月的時候,白愫神色古怪地走了進來,道:“保寧,皇后娘娘請你過去。說有話要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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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零八章

    罰站###

    趙翌駕崩,韓同心成了寡婦。姜憲不管怎么說也是和韓同心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在宮里算是老“熟人”了,她若是有什么話要跟姜憲說,姜憲還是愿意聽的。

    姜憲跟房夫人打了一聲招呼,準備去見韓同心。

    白愫忙道:“我陪你去!”

    姜憲看著白愫眉宇間掩飾不住的疲憊之色,不由輕聲嘆道:“大行皇帝賓天,遼王無詔勤王,太后娘娘的尸體還沒找到,糟心的事還多著呢!我只怕到時候顧不上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這慈寧宮里,還得你和孟姑姑幫著看顧著,你可要保重身體,別讓我一心掛兩頭,兩頭都沒有著落�!�

    白愫就像疼愛自己的同胞妹妹一樣疼愛著姜憲,姜憲不和她開口的時候她都時時想著幫幫姜憲,如今姜憲明確提出了要求,她怎么會不答應(yīng)?

    “好!”她有些擔心地望著姜憲道,“我是感覺身體有些不舒服,我這就去歇一會兒。等你忙起來的時候,只管將慈寧宮交給我,我絕不會讓人壞了你的事的�;屎竽锬锬抢铮阋惨讨c,皇上去世十幾天了她才知道,這擱在誰身上都不好受,你就當她是隔壁的鄉(xiāng)鄰,說兩句話哄哄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從小就是這個脾氣。只要你贊她兩句好,她身上的刺立刻就收起來了。如今她雖貴為皇后,但這脾氣卻沒有改。”

    “你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苯獞棿鸬�,心里琢磨著等會見了韓同心,只要韓同心不過分,她就當為了讓白愫安心,也只會睜只眼閉只眼過了算了。

    誰知道她去了西三所,門外當值的宮女給韓同心通稟之后出來回話道:“皇后娘娘此時正難受著,請郡主稍等片刻,皇后娘娘梳好妝了就請郡主進去喝茶。”

    姜憲剛開始還以為是韓同心好強,不想自己看見她狼狽的一面,安靜地在院子里四處走動著看了看白愫小時候種在墻角的湘妃竹,誰知道她這一等就快半個時辰,她若還不知道韓同心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她就白在宮里生活了這么多年。

    姜憲忍不住冷笑。

    韓同心到底把自己當成了什么?把她當成了什么?

    總是使出這種不入流的手段,怎么能怪她瞧不起韓同心?

    她之前還在想韓同心會不會像她前世似的,學著曹太后的模樣想辦法做個攝政的太后,現(xiàn)在看來,她真是高估了韓同心,韓同心也就只會像個小家內(nèi)宅里沒有見過世面的女子一樣,玩些不入流的手段,也不知道東陽郡主是怎么把韓同心養(yǎng)大的?簡王當初怎么就放心讓韓同心進了宮的?

    還好趙翌早早就薨了,要是繼續(xù)活著,韓同心遲遲早早會被宮里的人給撕了!

    姜憲見剛才給她傳話的宮女一直站在正殿的廊廡下,就朝她招了招手讓那宮女過來,和聲細語地對那宮女道:“你去稟皇后一聲。就說大行皇帝薨了,葬禮按什么規(guī)格來舉行?皇長子是否能封了太子?曹太后是否與先帝合葬?若是合葬,棺槨里應(yīng)該放些什么?這么多事,我沒有空和她玩負荊請罪的游戲。她要是覺得無聊,大可以繼續(xù)躲在這里。史書上又不是沒有以皇后之尊卻沒有被尊為太后的例子。讓她以后想干什么都想清楚了再做。皇上已經(jīng)去了,可再沒有給她收拾爛攤子的人了!”

    “這,這……”宮女目瞪口呆,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沒有想到都這個時候了姜憲還敢威脅韓同心。

    之前她聽到皇后娘娘身邊服侍的內(nèi)侍說,嘉南郡主曾經(jīng)得罪過皇后娘娘,現(xiàn)在失去了皇上的庇護,太皇太后又不能護著嘉南郡主一輩子,嘉南郡主要是還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擺譜,皇后娘娘隨便給嘉南郡主穿個小鞋就夠郡主喝一壺的了……

    這個時候嘉南郡主不是應(yīng)該膽戰(zhàn)心驚嗎?怎么事情和那些人說的完全不一樣?

    她該怎么辦才好?

    思忖間,嘉南郡主已經(jīng)轉(zhuǎn)身要走。

    她心中一動。

    據(jù)說嘉南郡主盛氣凌人,連皇后娘娘都要對她退避三舍,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女,嘉南郡主話雖然說得厲害,可待她卻十分溫和,可見嘉南郡主的心里不是不怕。何況把嘉南郡主晾在院子里,罰嘉南郡主站著等著,是皇后娘娘親口吩咐的,她若是讓嘉南郡主走了,受重罰的肯定是她,到時候她能不能保住性命還兩說。

    想到這些,她頓時鼓起了勇氣,快步上前攔住了姜憲。

    “嘉,嘉南郡主!”宮女朝姜憲望去,見姜憲神色平靜,膽氣更足了,道,“您,您不能走。皇后娘娘還沒有召見您呢!要是等會兒皇后娘娘召見您,您卻走了,皇后娘娘該生氣了……”

    她的話還沒有說話,姜憲已一記冷冷的眼刀劈了過去,讓那宮女打了個寒顫,話音漸漸低如蚊蠅。然后姜憲昂首挺胸,神色傲慢的由幾個宮女、內(nèi)侍簇擁著,繞過那宮女離開了西三所。

    就連皇后娘娘,也從來不曾流露出這樣強勢的姿態(tài)。

    那宮女被鎮(zhèn)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傻人剡^神來的時候,她已沒有了勇氣去攔姜憲了。

    怎么辦?

    她該怎么辦才好?

    宮女們急得團團轉(zhuǎn),卻不敢去稟了韓同心。

    她們知道,若是皇后娘娘知道嘉南郡主這樣不給面子,肯定有一場疾風驟雨,而她們這些身邊服侍的,會首當其沖地“享受”皇后娘娘的怒火。

    靜靜地等在屋里的韓同心沒有得到那宮女的稟告,當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之前派人去偷窺姜憲的動靜,說姜憲來了之后并無不安,還在那里閑情雅致地觀賞庭院中的景致。她不由撇了撇嘴,覺得姜憲從小到大都是這么愛裝,明明心里害怕的要命,卻板著張臉讓人以為不在乎,明明想很吃攢盒中的糕點,當著大人的面卻說不吃,被所有的大人稱贊。

    現(xiàn)在那些大人都要向她俯首稱臣了,她變成了很多人眼里的大人物了,我看你姜憲再怎么裝模作樣?裝模作樣地圖誰稱贊?

    她可是本朝最尊貴的女子了。

    誰的稱贊比得過她的稱贊。

    到時候她要把姜憲喜歡吃的東西全擺在姜憲的面前,然后讓姜憲吃不著;把姜憲丟在又臟又亂的地方,讓姜憲害怕……這一次,沒有她開口,看誰還敢稱贊姜憲乖巧、懂事!

    韓同心越想越興奮,她決定讓姜憲在院子里再多站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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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02-26

    02:02:27

    ###第七百零九章

    可笑###

    但她也不能就這樣干坐著,這和陪姜憲罰站有什么區(qū)別?

    韓同心想了想,吩咐采盈幫她找了個詞話本看。

    可翻了幾頁,她實在是看不下去。

    與其這樣傷眼睛,還不如叫了戲班子進來唱,又好看,又明白。

    不知道姜憲怎么就那么愛看這個?性子又古怪又陰沉,一點也不討喜!

    韓同心在心里嘀咕著,把詞話本丟到了一旁,再次問起姜憲來:“她在干什么?”

    采盈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什么也沒有說,笑著輕聲道:“奴婢去看看!”

    韓同心看著就有些不高興了,板著臉道:“你剛才要跟我說什么?覺得我這樣不對?我是皇后,她來了慈寧宮不先來給我請安,難道我還不應(yīng)該責罰她嗎?”

    采盈怎么敢指責韓同心。

    她忙道:“皇后娘娘,奴婢也覺得那嘉南郡主應(yīng)該受受教訓。只是這里是慈寧宮,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素來護短……我覺得皇后若是想責罰嘉南郡主,不如等回了坤寧宮再說�!彼f到這里,語氣微緩,頗有些擔憂地繼續(xù)道,“而且,大行皇帝還沒有發(fā)喪,您這個時候應(yīng)該宣東陽郡主進宮商量大行皇帝的后事才是……您也知道的,那嘉南郡主向來跋扈,雖然是郡主,可向來把自己當公主的。若是她學史書上的那些公主干預(yù)朝政可怎么辦?曹太后不就以女子的身份攝政了嗎?”

    采盈的話提醒了韓同心。

    韓同心心中一凜,忙道:“那就宣了嘉南郡主進來!”

    她怎么也不能讓姜憲干預(yù)朝政!

    不然她成了什么?

    擺件嗎?

    到時候她肯定會惹來朝野的嘲笑和譏諷。

    韓同心讓身邊服侍的小宮女舉了靶鏡,仔細地整了整襟容,感覺滿意了,她才挺直了身子骨等姜憲來參拜自己。

    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看見采盈帶著姜憲進來。

    她不由急起來,低聲地吩咐身邊服侍的宮女:“去院子里看看去!”

    宮女應(yīng)聲而去。

    但這不過幾步路的距離,卻讓那宮女一去不復返,讓她等了半晌也沒有動靜。

    她忍不住又叫了個宮女出去看看。

    采盈這才和之前出去的宮女一起折了回來。

    三個人垂頭喪氣地靜立在她面前,都一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的樣子。特別是她之前派去在院子里監(jiān)視姜憲的宮女,更是身子骨發(fā)抖,好像隨時要暈過去的模樣,卻不見姜憲的蹤影。

    韓同心心里升起股不好的感覺,她厲聲道:“出了什么事?”

    聲音里有著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緊繃,屋里的人卻瞬間感覺到了。

    是誰說今非昔比,嘉南郡主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拿喬了。分明是皇后娘娘如今還依舊忌憚著嘉南郡主。

    屋里服侍的宮女內(nèi)侍這么想著,之前被韓同心指派去監(jiān)視姜憲的宮女連死的心都有了,且還是求速死——不管是嘉南郡主還是皇后娘娘她都得罪不起,等會兒皇后娘娘問起嘉南郡主,她若是把嘉南郡主說的話轉(zhuǎn)述給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還不得氣個半死,她當差不利,不被當場拖出去杖斃也會被交給慎行司�?扇羰撬徽f,等到哪天嘉南郡主和皇后娘娘碰了面,記恨著這次羞辱,舊事重提,皇后娘娘知道了,只怕連她的皮都會剝了。

    她不由朝采盈望去。

    剛才的畫面又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

    她站在廊廡下不知道如何是好,采盈出來了。

    她急急地迎上前去,哭喪著臉把事情的經(jīng)過告訴了采盈,求采盈代她去稟告皇后娘娘。

    采盈神色大變,立刻撇清關(guān)系,沉著臉道:“這件事還是你親自去稟了皇后娘娘。你是皇后娘娘親點的人,我又不在場,若是說錯了話讓皇后娘娘誤會,反而不好!”

    她如喪考妣地拉著采盈的衣袖苦苦哀求,采盈卻不為所動。

    又有宮女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前來催促。

    她們只好來給皇后娘娘回話。

    那宮女此時絕望而又清醒地認識到,事到如今,誰也不會幫她的。

    她當?shù)牟皇翘四茏屗嘣浦鄙系牟钍拢翘舜呙牟钍隆?br />
    那宮女索性破罐子破摔,撲通一聲跪在了韓同心的面前,把姜憲的話一字不差地復述了一遍:“……這么多事,我沒有空和她玩負荊請罪的游戲……史書上又不是沒有以皇后之尊卻沒有被尊為太后的例子……讓她以后想干什么都想清楚了再做……可再沒有給她收拾爛攤子的人了!”

    一句句,一聲聲,像把刀似的一下下戳在韓同心的胸口。

    她臉刷地一下白如素縞,捂著胸口說了句“她居然敢這么說我”,就直挺挺地氣暈過去,倒在了炕上。

    “皇后娘娘……”屋里服侍的俱是神情惶恐地一擁而上,隨后又一個個眼巴巴地朝采盈這個大宮女望去,請她拿主意。

    采盈不禁死死地咬著唇。

    再去叫太醫(yī)顯然是不合適的。

    不然太皇太后或是嘉南郡主問起出了什么事,她們該如何回答?

    若是讓她們知道了皇后娘娘的用意,責罰嘉南郡主不成反把自己給氣暈了,豈不是要被人當笑話說一輩子?

    這件事暫時不能讓東暖閣的人知道。

    她略略遲疑了幾息的功夫,然后果斷地道:“掐皇后娘娘的人中,看能不能行�!�

    如果不行,再去請?zhí)t(yī)不遲。

    屋里的人都看明白了采盈的決定,也都覺得這樣是最好的。

    雖然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嘉南郡主說了些什么,可兩人爭斗的結(jié)果他們卻看見了,當然,以宮里人傳話的速度,也用不了多久,宮里的人都會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幾個老成的宮女上前掐了韓同心的人中。

    韓同心悠悠地醒了過來。

    屋里的人都長吁了口氣,露出歡喜的神色。

    采盈忙上前扶起了韓同心,喂她喝著熱茶。

    韓同心喝了幾口茶,緩過氣來,就推開了采盈遞到嘴邊的茶盅,聲音嘶啞地道:“姜憲呢?去了哪里?”

    采盈想了想,道:“奴婢這就差人去打聽!”

    “不用了!”韓同心突然覺得很沒有意思。

    自己這樣,姜憲肯定覺得很沒有意思吧!

    趙翌活著的時候她籠絡(luò)不到趙翌的心,趙翌死了,更沒有人把她當回事了。她不過是空占了皇后的名頭,空占了六宮之主的名頭。那鳳印,一直在曹太后手里。

    此時恐怕早已不知道流落到何方了吧?

    而她,一直以來也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韓同心虛弱地道:“幫我傳東陽郡主,就說我傷心欲絕,請她老人家進宮來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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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一十章

    愚蠢###

    姜憲怒氣沖沖地從西三所出來,不由低低地罵了一聲“蠢貨”。

    趙翌駕崩,韓同心作為趙翌的妻子,知道趙翌的死訊之后,不是第一時間去祭拜趙翌,卻來找她的麻煩,她以為別人的眼睛都瞎了不成?她就不怕人非議?韃子圍城,她不在坤寧宮照顧趙翌,卻跑到了慈寧宮來避禍,還可以用太皇太后做借口,說是為了孝敬長輩,可如今遼王、簡王、汪幾道幾大勢力齊聚紫禁城,韓同心做為皇后,居然不露面,這讓汪幾道這樣的衛(wèi)道士怎么想?

    她并不是為趙翌打抱不平。

    趙翌這樣對待韓同心,韓同心和趙翌離心離德,她完全能夠理解,同為女子,她甚至更傾向韓同心�?身n同心絲毫不理會如今的局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明明手里有一把好牌,卻這樣的亂折騰,她除了罵韓同心一聲“愚蠢”,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

    她快步地朝太皇太后如今做為寢宮的東暖閣走去。

    路邊的垂柳如藤蔓般輕輕地拂過她的頭頂。

    她的怒氣驟然間消散無蹤。

    太皇太后把她當成性命一般,不知道多少次像垂柳這般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頂,她怎么能因為韓同心的事發(fā)脾氣,讓太皇太后擔心呢?

    姜憲的腳步漸漸地慢了下來,心態(tài)也趨于平和,等到她走進東暖閣的時候,已把在韓同心那里惹的怒火拋到了腦后,輕聲地問白愫:“太皇太后醒了沒有?”

    “沒有!”白愫笑著看了看太皇太后的寢宮用同樣的聲調(diào)回道,“我剛才還進去看過,睡得正熟著。你有什么事就去忙你的去,我會一直守在這里的。”

    房夫人也勸她,道:“這邊的事你不用擔心。你大伯父剛剛給我?guī)Я嗽掃^來,讓我再在宮里住幾日,等事情都過去了再出宮也不遲,讓我陪著太皇太后,免得有人打擾�!�

    姜憲點頭,道:“怎么沒看見阿律哥、阿瓚哥和曹姐夫呢?”

    她去西三所的時候這幾個人還坐在正殿里喝茶呢。

    房夫人笑道:“剛才宮外來人,把阿瓚叫了出去,聽那口氣,好像是石家的人找來了。阿律被你大伯父叫去了,說遼王準備明天一早進宮,今天晚上你大伯父要和汪閣老商量明天的事,讓阿律幫著高嶺給大行皇帝守靈,承恩公則是為了曹太后的喪事和阿律一起去見你大伯父了——你大伯父和幾位閣老在上書房里議事呢!”

    高嶺前世沒有背叛趙翌,今生想必也是如此。

    有他守著趙翌的靈堂,想必不會有事。

    至于遼王,她大伯父在宮里盤桓了這幾日,他應(yīng)該是怕她大伯父挖了什么陷阱給他,他有些不放心,把進宮的時間拖一拖,也好和身邊的幕僚商量著該怎么進宮。

    今天晚上,注定是個不眠夜。

    姜憲心中很篤定。

    姜、李幾家擰成了一股繩,再加上原來的京衛(wèi),遼王如今在兵力上占不了便宜。而她的一紙勤王詔書已讓遼王失去了最好的時機,否則遼王兵臨城下,先悄無聲息地殺了曹太后和趙璽,再借著韃子的手擊潰京衛(wèi),最后他趁虛而入,直搗黃龍,殺了趙翌……天下就是他的了。

    可惜先有趙璽這條漏網(wǎng)之魚,后有她這個作弊之人,遼王注定了與皇位無緣。

    姜憲尋思著,認為一切的意外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大頭已經(jīng)敲定,她連續(xù)幾天的奔波,應(yīng)該倒頭就能睡下,誰知道卻輾轉(zhuǎn)反側(cè)不能入眠,腦子里全是李謙的身影。

    他怎么一封信也沒給自己?

    慶格爾泰雖然最終夾著尾巴逃跑了,可他攻陷過京城,搶劫了大量的金銀珠寶,古董珍玩,對于韃子十二盟來說,這就是天大的勝利,慶格爾泰當然不希望中途出現(xiàn)什么波折,他命喪黃泉,卻為別人做嫁衣。他定會繞道九邊,一路狂奔回部落的。

    李謙那邊還有什么仗可打?

    他既然不打仗了,為何不給自己寫信?

    她這次丟了封信就很任性地離開了西安,現(xiàn)在仔細想想,的確做的不對,沒有尊敬李謙。要不,她主動給李謙寫封信好了!

    姜憲想著,壓根就睡不著了。

    她爬起來給李謙寫信,而且事無巨細,全都告訴了李謙,好像這樣,就能表明她回京城意義有多么的重要似的。

    情客等人全都被姜憲給吵醒了,等到服侍姜憲歇下,天色已微微泛白。

    姜憲吩咐情客:“派個人去齋宮那邊看著,遼王一有什么動靜就來告訴我。”

    情客應(yīng)聲而去,幫姜憲放下了床邊的帳子,姜憲這才慢慢地睡著了。

    等她醒過來,已經(jīng)是正午時分了。

    她不由喊了情客進來,不悅地道:“齋宮那邊沒有什么消息嗎?”

    “沒有�!笨颓橐幻娣趟鸫�,一面低聲地道,“遼王才進宮不到三刻鐘,之前遼王從朝陽門繞了東直門、安定門,從德勝門過來的。繞了好大一圈,我聽宮門外當值的小太監(jiān)說,滿京城的人都出來看遼王了,還有好多人在遼王經(jīng)過的地方擺了香案,給遼王磕頭,還說要供奉遼王的長生牌呢!”

    姜憲冷笑。

    遼王得多害怕,才想到利用民間的聲望,保證自己不會被殺死在紫禁城里�。�

    可朝廷敗落如此,還有什么名聲可言嗎?

    遼王的計謀倒是挺不錯,只是用錯了地方。

    不知道他的幕僚是誰?

    姜憲道:“宮里有什么安排?”

    殺先皇的長子,大行皇帝的兄長,誰也沒這膽子拿全族人的性命給趙璽鋪路,遼王完全是想多了。

    果然,情客道:“鎮(zhèn)國公和汪閣老的意思,只要遼王老老實實地祭拜過大行皇帝之后帶兵回到遼東,無旨勤王的事就算了。反正以后當皇帝的是皇長子�!�

    都是一幫老狐貍。

    姜憲不屑地道:“是因為三歲的小皇帝比三十歲的老皇帝更容易擺布吧!”

    這就不是情客能回答的話了。

    姜憲還要問什么,有小宮女過來替太皇太后問話。

    說是太皇太后想知道姜憲醒了沒有。若是沒醒就讓她繼續(xù)睡,若是醒了,就去東暖閣陪太皇太后用午膳。

    她自然愿意去陪太皇太后了。

    梳洗一番之后,她去了東暖閣。

    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剛剛繞過大殿,就聽到東暖閣傳來了一陣歡聲笑語,期間好像還夾雜著男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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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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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一十一章

    逗笑###

    姜憲心中一跳,想到之前李謙的神出鬼沒……會不會是李謙?

    她頓時心跳如擂鼓,加快了步伐。可待她走近東暖閣,這才發(fā)現(xiàn)那男子的笑聲是曹宣的。

    姜憲肩膀一垮,面無表情地走了進去。

    屋里不僅有曹宣,還有王瓚,白愫,房夫人等人,大家正笑語殷殷地圍著太皇太后坐著,太皇太后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與昨天的灰敗不可同日而語,看得出來,她至少此時已不去想趙翌的駕崩了。

    這是好事!

    姜憲卻莫名地在心里嘆了口氣,笑著上前給太皇太后行禮。

    白愫就起身拉著她在自己的繡墩坐下。

    太皇太后卻笑著阻止白愫:“你別管她,她這么大的人了,還不知道自己找個地方坐著,要你給她讓座?印霞,你給郡主搬個凳子過來!”

    姜憲懵然。

    怎么一覺醒來,她就失寵了!

    太皇太后看著她那傻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道:“我們掌珠啊,要做媽媽了。這還沒有三個月呢,你說,你要不要給她讓個座?”

    “真的!”姜憲驚喜的差點跳了起來,上前幾步就要去摸白愫根本看不出來的肚子,好在是手剛揚起來就想到王瓚還在屋里,忙改去拉白愫的手,歡喜的笑容則止不住地從她的眼底溢了出來,“是什么時候知道的?你怎么也不小心一點!昨天還幫我守著太皇太后到深夜。”她說著,不由心生內(nèi)疚。別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白愫性子溫柔,或許是從小就被送進了宮里陪她,最怕給人惹麻煩,有什么不舒服或是不方便的事總是忍著,要不是她也很喜歡白愫,常和白愫吃住在一起,白愫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昨天她就覺得白愫的神色疲憊,卻沒有往這方面想,白愫肯定也是像從前那樣一直忍著。她也太粗心了些。若是出了什么事,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想想心里就發(fā)慌。

    白愫忙安慰姜憲:“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若是吃不消,我會跟你說的。”

    可每次她開口的時候,都是特別嚴重,她忍不了了。

    姜憲依舊有些垂頭喪氣。

    太皇太后看了笑道:“你這孩子,一面讓掌珠別擔心,一面又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你讓掌珠怎么放心?快高興起來,不許哭喪著個臉!”老人家說著,示意白愫快坐下來,道,“這屋里現(xiàn)在你最大,你快坐下來。這么多天里,就這件事最讓我歡喜了。”

    是�。�

    這段時間發(fā)生了太多的事。

    不怪太皇太后感慨萬分。

    念頭閃過,姜憲微微一愣。

    白愫懷著孩子還沒有三個月,按風俗,是不能報喜的,怕恭賀聲太多,嚇著了孩子。白愫怎么會……

    她朝白愫望去。

    白愫正巧也朝她望過來。

    兩人在空中交換了一個眼神。

    姜憲瞬間明白了白愫的用意。

    她不由得眼睛一澀。

    讓失去了親人的人擺脫痛苦的最好方式是什么?

    是迎接一個新生命!

    所以白愫才會在這個時候讓別人知道她懷了孩子。

    那孩子的父親……

    姜憲不由自主地朝曹宣望去。

    曹宣笑吟吟地望著白愫,眼底有些許的擔憂,可更多的,是溫情。

    他也是贊同白愫的決定的吧?

    不然他不會流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曹宣,依舊還是前世的曹宣,有手段有謀略,可還保留著心底的一份赤誠,就像他前世堅持不娶妻,怕連累了將會為他生兒育女的女子一樣。

    而自己又是何其幸運,還能遇到這樣的曹宣。

    能讓白愫得償所愿。

    這一刻,姜憲再一次對自己的重生表示感激。

    不管是哪路神仙促成了這樣的事,她都愿意為他重塑金身,日夜供奉。

    好像是嫌喜事還不夠多似的,房夫人笑著對姜憲道:“你沒來的時候,還有件好事——石家得了阿瓚送的消息,很是相信他們家的這位姑爺,連夜就準備好了吃食躲進了家中的地窖里,加之石大人住的地方多是京中的居民,搜刮不到什么貴重的金銀珠寶,石家因禍得福,反而全家都躲過了這一劫。只是嚇壞了石家的老安人。從地窖里一出來,老安人就發(fā)了話,讓倆人立刻成親。親恩伯和夫人已經(jīng)和媒人在看日子了。保寧,你若是不急著回西安,說不定還能參加阿瓚的婚禮�!�

    前世的姻緣沒有因她的出現(xiàn)而發(fā)生什么變故。

    姜憲松了一口氣,笑道:“好啊,好啊!阿瓚表哥,你可得把日子定得近一些才是�!�

    王瓚紅著臉,喃喃地道:“這,這得問我爹和我娘!”

    他和所有就要當新郎倌的青年一樣,露出羞澀的表情。

    太皇太后呵呵地笑,很是喜歡的樣子。

    他們都是為了安慰太皇太后吧?

    姜憲也跟著笑,笑容里流露著滿足欣喜,讓她的臉閃閃發(fā)亮,像陽光照耀下的寶石。

    在這樣的大劫過后身邊的親人和朋友還能這樣的團聚,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了。

    可有歡笑,也就有煩惱。

    閔州帶著趙璽過來用午膳。

    眾人俱很意外。只有太皇太后,嘆息道:“宮里的人越來越少了,這孩子也可憐,我能照顧他點,就多照顧他點�!�

    從前,這宮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受過太皇太后的恩典,可前有曹太后,后有韓同心,又有誰真心實意報答過太皇太后?

    何況這個趙璽前世還是個白眼狼,今生也很有可能繼續(xù)是個白眼狼。

    姜憲不以為然。

    太皇太后卻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似的,安撫般地輕輕拍了拍姜憲的手背,吩咐孟芳苓:“把那孩子抱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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