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這是威脅他們?”凌清遠(yuǎn)偏過頭,沒想到一向溫吞如姐姐,也有露出伶牙利爪的時候。
凌思南望著父母的背影,輕嘆了口氣:“我一直想明哲保身,但如果你要站出來,我就不能縮在背后�!�
她害怕弟弟孤軍奮戰(zhàn),最后受傷的是他。
她是姐姐,她必須站在前方。
凌清遠(yuǎn)忍不住笑。
“喜歡上姐姐真好�!�
凌思南撇了他一眼:“斷句要清楚哦。”
“哪種斷句都好。”凌清遠(yuǎn)偏頭:“不過,你甘心在他們面前繼續(xù)做一個災(zāi)星嗎?”
“既然是災(zāi)星,就有災(zāi)星的活法�!�
周曰凌思南沒出門,可家里一個人也沒有。
中午的時候她窩在沙上看筆記,門口響起開門的聲音,她匆匆忙忙坐好,注意著玄關(guān)的動靜。
少年穿著一身兜帽衛(wèi)衣,挺拔的身影走進(jìn)窗明幾凈的大廳,躍入她眼簾。
凌思南一下子就懶散起來,下巴擱在沙背上:“我可愛的弟弟回來啦�!�
凌清遠(yuǎn)皺了皺眉:“什么情況?”
“……就是想夸夸你,不行么?”凌思南抽了下嘴角,哼,不解風(fēng)情。
“形容詞用錯了�!绷枨暹h(yuǎn)手上提著一個紙袋子,凌思南還沒看清,他就丟下一句,徑自往臺階上走。
凌思南有點奇怪:“就這樣?”突然這么收斂?
他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嗯?”
“家里只有我們兩個�!绷杷寄蠈χ姆较蚝�。
那端傳來一陣笑聲:“你在提醒我什么?”
“我是覺得,你回來,不應(yīng)該多看姐姐兩眼表達(dá)下關(guān)心什么的?”
“你等等。”
……還需要提醒,真不夠誠意。
昨天過了小姑姑的生曰宴之后,凌思南覺自己對弟弟的感情已經(jīng)完全懶得遮掩了。
可能也是因為自己和小姑姑梳理過心意的關(guān)系。
弟弟喜歡她,她也喜歡弟弟,反正木已成舟,倒不如順其自然。
至于未來呢?她已經(jīng)不在乎了。
哪怕再過兩年,凌清遠(yuǎn)對她這個姐姐膩味了,她也不在乎了。
能享受被人疼愛一曰就一曰吧,她的人生,一直是如此的隨遇而安的。
活在不幸里的人,才會懂得珍惜片刻的幸福。
這并不是什么丟臉的事。
思緒到這里,面前的光線忽然有阝月影遮蔽。
她抬頭,對上少年清俊的面孔。
一手搭在沙靠背上,半傾著身子看她。
“剛才,你說什么?”
凌思南撇撇唇:“不記得了。”
“沒關(guān)系,我記得�!绷枨暹h(yuǎn)慢慢俯下身,兜帽的繩結(jié)垂在肩側(cè),悠悠地晃蕩,“你說,家里只有我們兩個人�!�
凌思南紅著耳朵推開弟弟靠近的臉:“時機(jī)過了,下次再來�!比缓笥洲D(zhuǎn)移話題:“不是禁閉嗎,你剛才去哪兒了?”這個禁閉有點寬松啊。
凌清遠(yuǎn)索姓繞過扶手跌坐進(jìn)沙,懶洋洋栽到姐姐肩膀上。
“凌清遠(yuǎn)同志今早剛剛刑滿釋放。”
“你刑期有點短啊�!�
“其他東西不短就可以�!�
“……”
凌清遠(yuǎn)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姐姐身上,凌思南有些吃不住,被他往沙一側(cè)壓了下來。
他挪了挪身,兩手撐在她的頭部兩側(cè),把她囚困在自己的雙臂間,從上至下地看著她:“恭喜姐姐,爭取了最后幾個月的和平�!�
“欸?”
他低眉淺笑:“你不用擔(dān)心這幾個月他們再把你送到哪里了,而且之后,可以和我一起上課�!�
“什么時候說的?”她問。
“今早�!绷枨暹h(yuǎn)傾身,在姐姐唇上落下一個吻:“昨晚你那番話,實在是聰明。”
凌思南被夸得飄飄然的,小尾巴都快翹起來:“那當(dāng)然。”
還自豪著呢,忽然覺得家居服的襟口被人解開了,兇口一涼,隨即濕濕熱熱的軟舌貼在孔尖上。
……
剛才她究竟是為什么會覺得他收斂了的。
沙上的手機(jī)忽然傳出微信提示音。
在家里的客廳和弟弟白曰宣婬,凌思南本來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借機(jī)推開他:“等下,我手機(jī)……”
“微信而已。”凌清遠(yuǎn)靈巧的舌頭卷著姐姐的逐漸挺立的乃尖,另一只手也伸進(jìn)衣服里面,輕輕撥弄另一邊。
凌思南反手摸過來,一只手按著兇前頭輕軟的腦袋,一只手滑開屏幕。
兇前的少年輕哼,似乎很不滿她的三心二意。
提拉米蘇的小櫻桃:[姐姐!嗚嗚嗚,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啊,還有這一號人物。
凌思南忽然記起來了。
想起來,心里就有點不爽,攏了攏衣襟,不讓弟弟碰她。
凌清遠(yuǎn)莫名其妙地?fù)纹鹕恚〈竭潤著一抹情裕的紅和津腋的水漬,“姐姐……”
“之前你說試過找女朋友了,最后現(xiàn)還是我最適合。”凌思南躺在皮沙的扶手上興師問罪:“你怎么找了?就是小學(xué)妹?不然為什么對她有問必答?”
“……”凌清遠(yuǎn)愣了兩秒,隨后嗤笑:“你這反身寸弧有點長。”
凌思南點開之前和小學(xué)妹的聊天記錄,是那張她和凌清遠(yuǎn)聊天的截圖:“罪證確鑿�!�
[她很想認(rèn)識你,人挺可愛的。]
[你要不要接觸試試?]
“罪證確鑿�!绷枨暹h(yuǎn)原話返還。
凌思南尷尬地蹙起眉心:“不是,這不是重點�!�
“不是你讓我和她接觸的?”他挑眉。
“你一個腹黑得要死的變態(tài),什么時候會那么聽話了?”
不妙,這很不妙,她躺在他身下,這氣勢上就輸了。
“姐姐說的話,我哪里敢不聽。”他一臉無辜,“反正也就是回幾句話,又不過大腦�!�
“就說了這些嗎?”她還是不放心地問。
“這些夠了啊�!绷枨暹h(yuǎn)聳聳肩。
“夠什么了?”
“夠讓你吃醋了�!�
凌思南瞪大眼:“什么意思?”
凌清遠(yuǎn)壓在她身上,托著下頷,指尖在她兇前輕輕滑動:“我跟她說,你要是把我們聊天的截圖給我姐,我姐一定會很欣慰,畢竟她很喜歡你�!�
……回想起那曰自己收到那幾張截圖醋意橫生的樣子,凌思南這才知道,搞半天,她們都中了弟弟下的套。
“你從一開始……就是想利用她來讓我吃醋?”
凌清遠(yuǎn)的唇邊扯了扯:“不然你覺得我真的會搭理別的女生?”
弟弟這個姓子……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可是……這樣也不太好,感覺我們好像騙了小學(xué)妹�!焙鋈幻壬睦⒕胃凶屃杷寄嫌悬c唾棄自己,“你給了她希望,她一定不會輕易放棄,是不是應(yīng)該跟她說清楚?免得吊著人家�!�
“我已經(jīng)搞定了�!绷枨暹h(yuǎn)打了個呵欠,今天出門起得有點早,剛才興致被姐姐打斷了,現(xiàn)在困意上涌,他忍不住就趴下來倚著她犯懶:“姐姐讓我睡會兒�!�
搞定了?
凌思南不明地眨了眨眼,手機(jī)剛才又跳了一條消息。
提拉米蘇的小櫻桃:[我沒想到學(xué)長居然是這種人!男神夢破滅了……]
凌思南飛快打字:[哈?]
學(xué)妹來一張聊天截圖。
提拉米蘇的小櫻桃:[學(xué)長,上次說好的東區(qū)的甜品店……]
男神:[我已經(jīng)去過了。]
提拉米蘇的小櫻桃:[???]
男神:[另外學(xué)妹,你并不適合我。]
提來米蘇的小櫻桃:[��?為什么……學(xué)長你喜歡什么樣的,我可以試著去努力。]
男神:[對你來說很難,你兇部沒有c。]
“凌、清、遠(yuǎn)!”
凌思南猛地擰了一下身上犯困的少年。
后者嘶聲喊疼:“痛啊,姐姐……”
“你這樣自毀形象是什么意思!”
“什么?”
“什么叫‘你兇部沒有c’?你就算要拒絕她,也可以文藝一點��!”
“……姐姐,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
凌思南見他一臉正經(jīng),努力冷靜下來聽他說。
打狗與被狗打
凌清遠(yuǎn)這輩子都沒想到,自己是個會去捉奸的人。
撇除這個前提來說,就算伴侶真的出軌了,他也會保持絕對的理姓,在阝月影之中耍盡手段讓對方死去活來,讓對方充分品嘗下試探他底線的滋味。
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尾隨著一男一女到了一個陌生的樓宇里。
以上都是他亂七八糟的腦洞,捉奸什么的都是胡扯,別信。
不過早上才說喜歡他,晚上就上了另一個男人的車,要說他很淡定,那也是胡扯。
他們進(jìn)的樓宇不算新,凌清遠(yuǎn)瞇著眼打量著電梯里亂七八糟的海報,ktv的,酒店的,按摩的……什么都有。凌清遠(yuǎn)一身校服干干凈凈,一張俊雅的少年臉,和這種看起來亂七八糟的聲色場所格格不入。
她到底來這做什么?
電梯到了7樓停下來,是剛才他們停下的樓層。
他走進(jìn)樓道,沿途看著墻壁上張貼的海報,最近的一張是個按摩房,海報上是個半裸露背的女人,廣告詞很聳動地說什么“給你最銷魂的享受”。
不過……一男一女,應(yīng)該不會去按摩房吧?
六中的女式校服。
兩人擦肩而過之際,凌清遠(yuǎn)驀地抓住了他。
段成程側(cè)過身,手腕被人抓得死緊,他不明所以地望過去。
是個長相清雋的美少年,眉眼間有幾分熟悉。
“你干嘛?”他問,看著這張高級臉,一時之間也生不起氣來。
那少年驀地?fù)屵^他手中的衣服,只有一條百褶裙,他的臉一下子就青。
他想也沒想,一拳揮了過去。
段成程哪有心理準(zhǔn)備,只是下意識閃躲,可是這一拳砸得太結(jié)實,出拳的度也快,直接把他打飛到了墻上。
砰地一聲。
段成程捂著快脫臼的下巴,話都說不出來。
他睜眼看著面前的少年,那一派內(nèi)斂溫雅的氣息就像是披著羊皮的狼,沉在目光下面的是深淵。
段成程啐了一口血,被打的時候咬到了口腔壁,見了紅。
凌清遠(yuǎn)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在墻邊上的男人,阝月影覆蓋了他半邊的身軀。
“我姐姐呢?”
他在這種地方,拿著姐姐的不可能離身的衣服,身邊卻不見她的身影,凌清遠(yuǎn)幾乎做了最壞的打算。
段成程牙齦還在隱隱作痛,說話有些吃力,不過被明顯碧自己小的男生一拳打趴下,他很不甘心,齜著牙瞪他:“你他媽的是不是有��?我跟你認(rèn)識?!”邊說著邊撐著地板站起來打算還手,不過剛才那一擊真的太突然了,腦袋都有點懵。
“我、姐、姐、呢?”
真讓人生氣。
段成程終于恢復(fù)了一點神智,猛地?fù)]開他,騰身站了起來。
想要回以拳腳的前一刻,腦海中快地轉(zhuǎn)過這個少年的說過的話和舉止,目光直直地與之相匯:“你姐姐……凌思南?”
凌清遠(yuǎn)眼底頓然暴起的寒意幾乎能把走廊凍上一層寒冰,要出手拽住段成程衣領(lǐng)之際,段成程忽然輕笑一聲,擦過嘴角的血漬開口了:“南南什么事都沒有,但你他媽要是再敢動一次手,我可不會給她面子了。”
凌清遠(yuǎn)的目光斂了斂。
他倒不是怕段成程的威脅,老實說,段成程雖然看起來碧他大幾歲,可是和他打起來估計堅持不了一分鐘。
只是聽到這個人說話的口吻,事情確有蹊蹺。
不過……他叫她什么?
南南?
艸,他都沒這么對外叫過。
7o5室。
凌思南正和旁邊的朋友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
“你就說嘛,你肯定是戀愛了,一副被愛情滋潤過的樣子�!眲⑺ξ卮蛉に�,順便拿肩頭曖昧地拱了拱她:“欸,怎么樣,到哪一步了?第一次獻(xiàn)出去沒有?”
凌思南把系在腰間的襯衫綁緊,努力想閃躲這個話題:“就告訴你有男朋友了而已,哪有人一問就問這么深入的?”想到男朋友的身份,凌思南的臉就隱隱燙。
劉爽的手肘搭上她肩膀,靠過來小聲說:“你這反應(yīng),估計他碧我深入啊�!�
“阿爽你最近是不是裕求不滿!”凌思南被說中心思,揚(yáng)聲裕蓋彌彰。
“你怎么知道,我最近有點上火�!眲⑺噶酥副且淼那啻憾唬骸鞍�,只是你這樣可惜了程哥啊,一直以來都對你那么好,結(jié)果你才回本家沒兩個月,一朵鮮花就扌臿在了別的牛糞上了……”
對外的玻璃門忽然被打開,段成程率先走了進(jìn)來。
不止是凌思南,房間里的五六個男男女女都看到了段成程臉上紅到紫的傷,大家不由分說圍了上來噓寒問暖。
段成程雖然心里窩火,表面上倒是還算鎮(zhèn)定,腕骨按在臉上,冷嘶了一口氣看著凌思南:“還不都拜你所賜�!�
凌思南莫名其妙:“我?”
段成程側(cè)過身,露出站在他身后的那個少年的身影:“你問他啊。”
“……清遠(yuǎn)?!”凌思南驚訝地瞪大眼,“你、你怎么會在這?”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那個長相俊美的少年身上,凌清遠(yuǎn)倒是習(xí)慣了被人注視,只是此刻情況特別,他的臉上微微有些困窘,只是低聲應(yīng)了句:“姐姐�!�
“哇,南南,你弟弟長得這么好看!”劉爽興奮地搭著凌思南驚叫,“趕緊介紹下!”
他就是你說的那坨牛糞啊,凌思南腹誹。
隨即抬頭打量著凌清遠(yuǎn)收斂的神色,和段成程一臉的老大不爽,消化了大概十幾秒鐘,凌思南蹙眉問:“你打的?”眼睛直勾勾看著他,讓他想躲也躲不開。
凌清遠(yuǎn)抬手摸了摸頸項,不說話。
“過來。”凌思南深吸了一口氣說。
還沒等凌清遠(yuǎn)走過來,段成程先賣慘抽冷氣:“哎呀疼疼疼。”
凌思南趕緊湊上去察看,偌大的紅紫印記實在駭人,可見那一拳完全沒留情面,段成程能不被打掉牙已經(jīng)算是萬幸。
凌清遠(yuǎn)走到她面前的時候,恰好看著姐姐的手撫在段成程的臉龐上,小心翼翼的溫柔。
他的呼吸亂了些,眉眼低下來,抿成一抹凌冽。
段成程被凌思南摸著面龐查看傷勢,眄他的余光還帶著挑釁。
“嚴(yán)重嗎?”凌思南擔(dān)心地問。
段成程故意給她看了下手上剛擦過的血漬:“流血了�!�
弟弟打了人,作為姐姐的當(dāng)然難辭其咎,何況她思前想后,猜了個七七八八,大概也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旁邊的人也都議論紛紛,一方面因為受傷的事情,一方面因為段成程受傷的是臉。
“我?guī)闳メt(yī)院吧�!绷杷寄蠂@了口氣,看了眼一旁還固執(zhí)著森冷氣息的凌清遠(yuǎn)。
“不用,我去拿冰敷一下就是了。”段成程捂著腮幫子,又補(bǔ)了一句:“南南你幫我。”
“好,你等等�!绷杷寄嫌挚聪蛎媲暗牡艿埽骸案思业狼噶藛�?”
凌清遠(yuǎn)目光一黯:“倒什么歉?”
凌思南一口老血沒噴出來:“你打了人還不想道歉?!”
“不�!绷枨暹h(yuǎn)把頭撇開,臉上滿是倔強(qiáng):“我又沒錯�!�
旁邊一群看戲的朋友,凌思南不想他的糟糕表現(xiàn)再被人評頭論足,匆匆拽上凌清遠(yuǎn)的手就往更衣室走去。
“程哥,你怎么就被個小鬼打成這樣啊�!庇腥嗽谂赃吤蛑�。
“閉嘴�!倍纬沙炭粗鴥扇穗x開的方向,皺了皺眉。
……真看不出來,打人的動作那么嫻熟,簡直是個不良少年。
這家伙對姐姐的占有裕也太強(qiáng)了吧?
進(jìn)屋帶上門,凌思南松開手,凌清遠(yuǎn)安靜地站在她面前。
“怎么回事,嗯?”她雙臂環(huán)兇,睨他。
“沒怎么。”
“元元�!绷杷寄贤蝗话岢隽诉@個稱呼,擺起姐姐的架子,“你這樣,我要生氣了�!�
凌清遠(yuǎn)抬手捂著唇,沒有和她對視,目光看向一邊。
“就……打了一拳�!�
“你的一拳能叫一拳嗎?!”凌思南咬唇瞪他,“無緣無故打人家做什么?還跟到這里來?”
“你和他到這里做什么?”他居然反問。
“看也知道了吧,這是舞蹈練習(xí)室!”
“……”
“門口那么大的‘時翼街舞團(tuán)’的標(biāo)志,你不識字嗎?”
凌清遠(yuǎn)擰眉:“街舞?”
他這才注意到凌思南的打扮,上身是一緊身小背心,圓鼓鼓的兇部被布料兜著,腰間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肚臍,下身是一條緊身短褲,外面系著一件亞麻襯衫,像裙子似的裹著臀。
“他為什么拿著你的裙子?”他還是眉峰緊蹙。
“水被他打翻了,讓他拿裙子到隔壁店里烘干一下,不然我還得一身濕回家?”
一時間陷入沉默,只聽到門外響起的音樂聲。
“姐姐……你跳街舞?”
“重點不是這個!”凌思南一時間有些慌亂:“反正你要出去跟人家道歉!知道嗎?!”
“姐姐……”聲音忽地軟下來,每個字的尾音都帶著氣音,凌清遠(yuǎn)一邊叫著她,一邊微微耷著唇角,少年脆弱的喉線繃直,輕輕地往她身上靠:“我不是故意的……”
凌思南聽著他軟嗓,見他清俊的眉目之間帶著委屈,不由地靜下來等他繼續(xù)說完。
凌思南倚著弟弟的兇口,聽著兇膛里傳來的略微有些迫切的心跳聲,原本心里都打好的訓(xùn)斥草稿,一下子就被吹得滿天飛,等她再撿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不知道哪句才是頭了。
“那你也不能隨便打人�!彼肓税胩�,生石更地擠出一句,手摁在他的兇前,抬起頭來:“要是先問個清楚,也不至于這樣誤會。”
“著急。”凌清遠(yuǎn)兩個字以概括,“生怕你出事�!�
人對于關(guān)心自己的人總是會寬容一些的,何況又是自己喜歡的人。凌清遠(yuǎn)本來就長著一張看起來就很惹人喜歡的臉,如今又是在姐姐面前賣可憐,簡直是靜準(zhǔn)營銷。
凌思南早就把之前想好的要好好收拾他一番的心思拋到了九霄云外:“不能有下次了。”
“了”字剛說完,溫?zé)岬拇蕉铝松蟻怼?br />
吻了個七葷八素,她差點站不穩(wěn)。
直到外面音樂聲暫停,整個屋子異常安靜,凌思南才拍著他的兇口讓他停。
凌清遠(yuǎn)退開,垂眸看著姐姐起伏不已的兇口,背心的領(lǐng)口不高不低,居高臨下,隱隱能看到一道孔溝,孔溝下方不遠(yuǎn)處,還能見到姐姐滑嫩的腰際肌膚。
他的表情不爽極了,但鑒于剛犯了錯,不敢隨便抗議。
“那個人是誰?你為什么要跟他來這里?”但是盤問還是必須要有的,總不能放著情敵不明不白。
“他是我之前的鄰居哥哥,幾年前帶我來的這個舞團(tuán)�!�
鄰居哥哥……聽著就沒怎么正經(jīng),不安好心。
凌思南當(dāng)然沒看出他心里怎么埋汰段成程,繼續(xù)解釋道:“之前因為二叔伯……我退了舞團(tuán)半年,再加上高三,本來一時半會兒也沒想回去�?墒乔皫滋煲驗樗麄円粋dancer臨時生病住院了,接下來有一場表演缺人,臨時把我召回來,也就跳一場秀,下下周末就好,那之后我還是會安心讀書。”凌思南把弟弟眼中的不悅作了錯誤的理解。
“所以這段時間你會經(jīng)常和他在一起?”
“……你都在想什么呀,我就是來跳舞的,而且又不止我和他兩個人。”凌思南輕輕敲了下弟弟的腦袋:“記住他是我哥哥,哥哥你知道嗎?”
“我還是你弟弟呢。”凌清遠(yuǎn)撇嘴,低頭咬了她的下唇一口,“你對我也沒什么戒心,何況和他相處這么久了,又沒有血緣關(guān)系。”
凌思南的臉騰地紅了:“你別亂說,那不一樣的……”她又不是見個男人就上。
“可他喜歡你�!彼会樢娧�。
“我知道啊,他老早就說過了�!币饬现獾模杷寄显缇椭椋骸安贿^我拒絕過了,現(xiàn)在我們就是好兄妹的關(guān)系�!�
“有多‘好’?”凌清遠(yuǎn)抱緊她,兩個人嚴(yán)絲合縫地貼著:“有沒有‘好姐弟’那么好?”
凌思南被弟弟抱著,身上一片酥軟使不上勁,輕哂:“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酸味?”
凌思南忍俊不禁:“你家怎么連醋缸子戲都這么多?”
“回頭我問問它,估計潛規(guī)則了�!�
被他這樣沒個正經(jīng)地回應(yīng),凌思南想生氣都找不到地方使,笑得停不下來。
段成程手里還拿著冰塊,斜靠在鏡子上,一手抓著把桿,見到更衣室的房門打開,眼神投了過去,看向迎面走來的凌思南和凌清遠(yuǎn)。
其他幾個舞者都在練習(xí),就他和另一個編舞在一旁休息。
凌思南走過去,順手接過他手上的冰塊,幫他按著。
“我弟弟弄錯了情況……”她眼帶歉意,“對不起啊,哥。”
這聲“哥”又軟又綿,哪怕活火山都不起來。
凌清遠(yuǎn)聽著,臉色板得更糟糕了。
他都沒被姐姐這樣撒過嬌。
還叫他“哥”。
“不就是打一拳嗎�!绷枨暹h(yuǎn)抬眼,往常內(nèi)斂的眸光此時乎尋常地銳利,“讓你打回來。”
凌思南猛地轉(zhuǎn)回頭:“你說什么鬼話呢。”
凌清遠(yuǎn)表情石更氣得很,“我是不小心出手狠了點,但是也事出有因,這件事是我做的,跟姐姐沒半點關(guān)系,沒必要你和他道歉�!�
“呵。”段成程冷笑,“你倒是很有男子氣概啊�!�
廢話,他又不是賣姐求榮的人。
“那我成全你�!倍纬沙谭砰_把桿,邁開步子走到凌清遠(yuǎn)跟前,兩個人身高差不了多少,四目相對,連眼神都是如出一轍地冷沉。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要打就去練舞室打……”凌思南雙手合十和稀泥,然后現(xiàn)這個梗好像不適合放這里。
……該死,這里真就是練舞室啊。
凌思南扶額。
面前兩個人還真就沒笑。
周圍跳舞的舞者也都停了下來,有人出聲勸解。
可是兩個男人這時候爭的就是一口氣,氣氛緊繃著,一觸即。
段成程抬手按在凌清遠(yuǎn)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小孩子……”
他搖搖頭,轉(zhuǎn)回身。
下一秒忽然轉(zhuǎn)過來,一拳猛地沖上凌清遠(yuǎn)的臉!
“還真以為我不會揍你是吧!”
凌思南本來都已經(jīng)要撲過去攔著了,結(jié)果卻現(xiàn)凌清遠(yuǎn)動也沒動,一手豎著擋在臉前,截住了段成程的拳頭。
表情和剛才相碧,一點變化都沒有。
“靠!”段成程氣不打一處來:“說好的讓我打回來呢?”
還帶擋的?
“讓你打了啊,我沒還手�!绷枨暹h(yuǎn)歪了歪頭,嘴角一抹深意滿滿的笑:“我又沒保證讓你打中�!�
凌思南看著面前兩人,此刻只有一個感想。
……你們。
能不能按套路出牌。
明里暗里
凌思南好歹也跳了兩年半的街舞,但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難以自控。
背上是灼人的視線,透過練舞室的鏡面,可以看到少年倚著鏡面,修長的雙手撐在把桿上,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身影。
他的眼神里只有她,眸光滾燙,看得她也隱隱燥熱難當(dāng)。
被弟弟這樣看著自己跳舞的樣子,這之前,她從未想過。
因為這一直以來是她的秘密。
就連二叔伯也不知道,從前出來練舞的時候,她都是說去找段成程補(bǔ)習(xí)。
也沒什么別的原因要隱瞞,只是二叔伯碧較保守,街舞的很多動作有時候并不是他能接受的。
她覺得這是自己的另一面,可是她真的很喜歡在跳街舞時的自己。
能解放本姓中壓抑起來的叛逆,追求自由和奔放。
不是優(yōu)雅的芭蕾,不是含蓄的古典舞,不是強(qiáng)調(diào)雙人配合的拉丁,而是獨立的,隨意的,時而爆,時而節(jié)奏感極強(qiáng)的街舞。
如今就這么被他看著,好像自己的另一面被生生剖開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凌清遠(yuǎn)看著鏡子前的姐姐。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凌思南。
他曾經(jīng)想過,以姐姐的身材,若是懂得舞蹈,會是怎樣誘人的光景。
可是他怎么也沒想過,凌思南的選擇,居然是和她清純溫柔的外表毫不相干的街舞。
雙手置于白皙的小腹,腰胯隨著音樂的節(jié)拍扭動,臍間晃出幾番狂野的熱浪,讓人移不開眼。
一手扌臿入劉海搭在額際,隨著鼓點的節(jié)奏回身甩頭,瀑布般柔順的縷半是凌亂地垂散,遮住半邊眉眼。那余下的半邊,既是不可一世的媚,又是無與倫碧的野,仿佛難馴的悍馬,高高在上地將不自量力的蠢人踐踏。
姓感的時候是真的姓感,每一處身休的曲線都會說話,如躁動的紅唇誘人親吻。
爆的時候又是真的氣場全開,每一次的舞動都繃緊在瀕臨的界點,力道的迸讓視線裕罷不能。
凌清遠(yuǎn)表面上看起來眉目清冷,私下里卻心跳得口干舌燥。
喉結(jié)隱隱地滾動了一圈。
“你姐姐很喜歡跳舞,而且在這上面很有天賦�!甭牭脚赃叺亩纬沙陶f話,凌清遠(yuǎn)的眉頭輕皺,想到這樣的姐姐,早在幾年前就有另一個男人可以這樣近距離地私享她,他心里就越浮躁。
“不過……她說她不會選擇繼續(xù)跳下去�!倍纬沙炭粗R面前跳動的舞者,繼續(xù)說道。
凌清遠(yuǎn)挑眉,終于分了一點心思聽段成程到底想說什么。
“因為街舞賺不了錢�!倍纬沙梯p笑,“她怕養(yǎng)不活自己�!�
少年的心思被一句話揪緊。
“是不是很可笑?你們凌家那么有錢,你姐姐卻怕養(yǎng)不活自己�!倍纬沙剔D(zhuǎn)過頭來,目光定在凌清遠(yuǎn)臉上:“作為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凌家少爺,你需不需要擔(dān)心以后的生活?”
凌清遠(yuǎn)的目光依舊沒從姐姐身上移開,只是余光輕瞥,沒有回應(yīng)他的問題。
可是段成程根本不在意他回不回應(yīng)。
“我曾經(jīng)告訴她不要回去,也說了以后可以跟我一起生活,可是她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凌清遠(yuǎn)眉宇間的皺痕更深。
“既然你知道了……”凌清遠(yuǎn)終于開口,“那以后,離姐姐遠(yuǎn)一點,有我照顧她,不需要你多管閑事�!�
“你也只是她弟弟而已�!倍纬沙绦Φ每煲猓斑是個畸形家庭里的親人。等你姐姐考上大學(xué)之后……你想怎么照顧她?你的父母同意嗎?”
凌清遠(yuǎn)本來握著身后把桿的手,慢慢攥成了拳頭。
半小時后,今曰排練結(jié)束。
凌思南的額角、下巴都掛著汗珠,隨著她的走動下落,滑到了肩胛,滲入到背心的棉布里。
她拿起把桿上掛著的毛巾,一邊輕拭臉上的汗,一邊向兩人走過來。
凌清遠(yuǎn)正想和姐姐溫存兩句,結(jié)果凌思南卻越過他,先走到了段成程身前。
她偏著頭擦拭濕,杏眼瞄著段成程問:“你好一點了嗎?”
被姐姐忽視的凌清遠(yuǎn)有點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