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八十一只惡犬-這里只有你
仿佛從云端墜落,又在月光下醒來。
阿蘿睜開眼睛,看到了一雙堅實的臂膀,帶著微微濕潤的汗水氣味,肌肉隆起抱得緊緊。
一切都像是在曾經(jīng)那個小小的酒館里,可又分明不太一樣了。
他的肩膀布滿了傷痕和粗糙的接口,昭示著這具身體的主人曾受過很重的傷,又被粗暴地治愈。
這里的幻術(shù)被打破了,一點都聽不到衣香鬢影的大廳里觥籌交錯的聲音,她應(yīng)該是被幻術(shù)帶到了一個偏遠的小廳,而現(xiàn)在,那對魔族主仆也走了,這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靜靜相擁,倒在柔軟的毛巾堆上。
氣氛靜謐,她伸手摸了摸他肩膀上的傷疤。
指下深色的肉體一動,她觸摸的那塊肌肉繃緊了一下又放松,接著一只熱乎乎的大貓貓咕嚕著把下頜埋進她的肩膀里。
“你想起來了嗎?”他甕聲甕氣地開口,帶著點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小嬌氣。
阿蘿心里軟乎乎的,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后腦:“嗯。”
“媽的。”利維埋在她懷里,幾乎是受了委屈的幼兒園小朋友在告狀了:“你那個奸夫……咳、上司,真他媽的歹毒,他肯定是知道老子會護著你,所以攻擊全是沖你去的。”
阿蘿回抱住他,五指插進他發(fā)根處,無聲地安撫。
“老子差點被炸爛,好不容易逃跑之后被那個梅、梅什么的老師救了,他就大搖大擺地把你帶走了。”
他絮絮叨叨的,一副懷恨在心的模樣:“再看到你已經(jīng)變成他家的小姐了,還不記得老子�!�
貓貓委屈。
阿蘿咬著唇輕笑一聲,雖然知道這樣不合適宜,但……他這么一個霸道的性子,變成委委屈屈的小媳婦模樣,還是讓她覺得可憐又可愛。
利維放松的時候,頭側(cè)的雙角是不隱藏起來的,阿蘿的手指一點點地撫摸著他的雙角根部,那里粗糙又堅硬,有一點點磨手,但又讓人忍不住想去圈一圈。
“所以你就去當(dāng)人家的護衛(wèi)了嗎,為了跟進學(xué)校里來?”她低頭看他,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仍然亮晶晶的,瞳孔又變成了一個滾滾的圓。
“原本是發(fā)現(xiàn)王宮里有魔族的氣息準備去看看,但是又發(fā)現(xiàn)那什么利馬家要找護衛(wèi),我就去了。”還被那個梅什么的老師罵了,利維不高興地撇嘴。
魔族?對了。
阿蘿好奇地揪他的角角:“剛剛那個魔族是誰啊?他說自己是你名義上的哥哥?”
“他?蒙斯�!备叽蟮哪腥瞬皇呛茉谝膺@個話題,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著,一個勁兒往她懷里鉆:“我爸不是個魔族總督嗎?他在遇到我媽之前是有婚約的,是一個魔族的女性將領(lǐng),蒙斯就是她和她侍衛(wèi)隊長的兒子,她兒子挺多的,不過就蒙斯一個稍微能打的�!�
好家伙,魔族版宅斗劇嗎?
太放松了以至于阿蘿滿腦子奇奇怪怪的劇情,她感興趣問個不停:“那,那位女將領(lǐng)算是出軌嗎?所以你父親一怒之下離開了她?”
懷里的綠眼睛貓貓莫名其妙地眨眨眼睛,反問回來:“出軌?和別人生孩子也算嗎?而且我爸為啥生氣啊?”
“……?”阿蘿和他對視著,兩個人的眼神中都是茫然。
最后阿蘿憑借著自己在高三訓(xùn)練出的高超理解水平,明白了魔族的人際關(guān)系問題。
因為體質(zhì)不易孕,而且本性比較冷漠和嗜殺,魔族的人即使是對伴侶也很難有太熱烈的感情。結(jié)婚、婚約這種東西,多存在于高階魔族之間,并且這種承諾的出發(fā)點不像人類一樣約定忠貞和陪伴,更像是一種契約。
“對呀�!崩S點頭贊賞她分析的對:“像我爸,和那個女性魔族,他們就是約定一起生育后代,我爸的勢力要分享一部分給她,她為我爸爸孕育后代�!�
“不過,顯然后來我父親單方面撕毀了契約。”利維聳了聳肩,并不覺得哪里不對。
震撼,阿蘿聽的不住稱奇,忍不住當(dāng)起了好奇寶寶:“那蒙斯,他父親能給那位女將領(lǐng)什么呢?”聽起來這位將領(lǐng)是位實用至上主義者,和侍衛(wèi)隊長的戀情猜測不太靠譜。
“不知道,也許就只是抓來隨便睡了一覺,湊巧就有了孩子。起碼生下來還能幫自己打仗,那就生唄�!崩S不了解那家人,于是也胡亂猜測。
好家伙,生孩子還能湊巧。阿蘿一邊羨慕魔族女性的體質(zhì),一邊又覺得大事不妙。
她咽了咽口水:“那你……你是怎么看待這種關(guān)系的呢?你也會隨便上床,隨便找人生孩子嗎?”
也許這在魔族的文明關(guān)系里是很常見的,可她是人類呀,她不能接受一個這樣的……額,伴侶?
恍惚之間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已經(jīng)把利維放在了伴侶的位置上,阿蘿有些莫名的羞赧。
不過她還是執(zhí)著地看著利維的表情,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以前她每次都很難猜對這狗東西的思維……這次也不例外。
熱乎乎抱著她又把自己龐大的身體拼命往她懷里塞的男人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你是說……你和我不夠隨便嗎?”
……?
可惡,好像是挺隨便的。
阿蘿瞪他:“不是這個!我是問你還會找別的女伴嗎?”
綠眼睛的狗東西看著他,眼神里還有點莫名的無辜:“為什么?老子又不想要孩子�!�
阿蘿氣得咬他耳朵,揮拳捶打他胸口。
然后鬧個不停的她被男人悶笑著鎖緊,他貼著她的耳根絮絮吐氣:“逗你的逗你的……老子也有一半是人啊�!�
他溫?zé)釋捄竦氖终谱プ∷毲傻牡闹讣猓屗采w在自己的心口,感受那里溫?zé)峒∪庀碌钠椒(wěn)跳動:“這里,是你的。”
他們沒有躺很久,等阿蘿緩了緩之后就起身清理了。
她的裙子,嗯,雖然兩人都有意識地避開它沒有破壞,可它還是肉眼可見地變成了無法見人的一團。
阿蘿有些難堪地捋了捋上面有些折疊的痕跡,自暴自棄地丟在一邊。
利維還告狀:“你還要撕裙子呢,還好老子把持得住�!�
可惡,當(dāng)時剛從以為他死掉了的記憶里醒過來,她是有一點點失控嘛……
不過隨即就想到,現(xiàn)在不是能輕松說笑的場合,還有不知情況的迷霧圍繞著兩人。阿蘿嘆了一口氣,摸了摸有些開線的腰部縫合紋路,干脆從這個堆放布料的小房間里翻找起來。
她猜這里是傭人房,或者清洗房,不管哪種猜測這里也許都有別的衣服?
而她猜的果然沒錯,在柜子里她找到了厚厚一疊各種尺碼的女仆裝。
不愧是皇宮的傭人,就連女仆裝都用著上好的面料,摸起來又柔軟又舒適。她找出一件差不多尺碼的,只是可惜沒有鞋子,不過她來時穿著的漂亮綢緞高跟鞋還丟在門邊,沒有被損壞臟污,簡直是不幸中的萬幸。
她干脆讓利維幫忙劃破衣服,穿好干凈的女仆制服,再把頭發(fā)綁好,像個偷穿小小姐漂亮鞋子的嬌俏女仆。
只是……
利維掀起她過膝的裙擺,在軟白的臀上輕輕拍了拍:“你就這樣出去?”
阿蘿蹬蹬蹬退后兩步躲開他的手:“那我有什么辦法?”畢竟禮服里面的內(nèi)衣都是貼身輕薄款,那些小布料早就被嫌棄地跟被弄臟的毛巾一起丟在旁邊了。
兩人一邊斗嘴一邊動作迅速地穿好收拾整齊,然后阿蘿一把火燒掉了沾上了兩人痕跡的織物。
冗長紛繁的舞會還沒有結(jié)束,從這個小倉庫推門出去,到處都是音樂聲和美酒的香氣,有相談甚歡的小姐和公子們?nèi)齼蓛山Y(jié)伴在不遠處噴泉旁的花園里散步,月光照亮了他們緋紅的臉。
似乎沒有人發(fā)現(xiàn)阿蘿的消失,起碼看起來一片正常祥和,沒有什么騷動。
“總之,還是先按我們剛剛想好的�!卑⑻}拉著利維,低眉順目地抱著手里充數(shù)的毛巾床單,假裝自己只是一個女仆,一點點向隱蔽的側(cè)門靠近:“我們先離開這里,畢竟我沒有信心瞞過阿爾芒我記憶復(fù)蘇這件事。”
她身后同樣做男仆打扮的利維不高興地齜牙:“怕他個鳥,老子就應(yīng)該帶著你去他面前上床�!�
阿蘿扶額:“現(xiàn)在不是放狠話的時候!他好像要利用我做什么大事,總之得先避開這次風(fēng)頭。”
利維還是不高興,哼哼唧唧扭扭捏捏,還要說什么讓人不爽的廢話,忽然耳尖動了動,猛地上前兩步,一把攬住阿蘿,向側(cè)一滾。
兩人躲進了茂密的灌木里,有不明的淺紫色小花掉在阿蘿臉上,她不舒服地閉了閉眼,牢牢地捂著嘴,沒有發(fā)出聲音。
樹叢在短暫的嘩啦響聲之后回復(fù)了平靜,有幾個人的腳步聲從不遠處的石板小路上傳來。
阿蘿捂著嘴巴豎起耳朵。
“……在黨爭之間我是中立的�!�
有些熟悉的,微微年老的男人聲音。
“行了,就這樣吧,你先回去吧�!蹦莻年老的男人交代完了什么,揮退了下屬。
接著他站在原地嘆了一口氣。
阿蘿小心翼翼地從樹叢縫隙間看出去。
……然后對上了一雙無奈的鐵灰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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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友:小孩子干完壞事,家長來擦屁股惹
八十二只惡犬-未來的戰(zhàn)爭
【西幻+人外】惡犬(鯊魚辣椒)|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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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只惡犬-未來的戰(zhàn)爭
在阿蘿反應(yīng)過來之前,靜靜環(huán)抱著她的利維已經(jīng)從樹叢里一躍而起。
他滿頭滿腦都頂著淺紫色的小花,甚至耳朵上還掛了一串,看著有些滑稽的可愛,但這只頭頂小花的大貓貓正帶著血腥殺戮磨練出的狠辣,一爪直取那位老人的心臟。
阿蘿的動態(tài)視覺完全不足以跟上這次攻擊,她只是下意識地驚呼出聲。
“啊……”
還好,令人揪心的血脈相殘并沒有發(fā)生。
那位鐵灰色眼瞳的老人伊登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就直接迎上了利維的拳頭。
以往的人類戰(zhàn)士與他作戰(zhàn)時,往往都會因為肉體強度的不足而選擇利用圣術(shù)加持,可這位老人是徹底的赤手空拳,那只飽經(jīng)風(fēng)霜布滿老人斑痕的棕褐色手掌伸出,結(jié)結(jié)實實地接住了利維雷霆般的一擊。
他們的骨骼發(fā)出相撞的脆響,巨大的力道帶起了翻飛的氣浪,阿蘿從被吹動的樹叢里翻滾出來,坐在地上終于喊出了自己要說的話:“住手啊利維,他是……”
伊登在拳腳對沖間看著她擠眉弄眼。
“是——”阿蘿卡殼了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我的朋友!”
“呿!”利維最后跟對手拼了一次拳頭,惱火地發(fā)現(xiàn)這老頭的身體強度跟他不相上下,雖然看著瘦弱不堪,但那一身古銅色的皮膚飽含著精悍的力量,甚至還沒用圣術(shù)。
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這么硬的肉盾。
如果用毒,他有信心放到這個人。但他倒也不是很想在逃脫中途跟這種等級的難纏對手拉扯起來,于是警惕地看著那個一身黑衣披著黑鐵荊棘的老人,慢慢地退回了幾步。
阿蘿一把拉住他的手:“他之前救過我,就是你把我丟在那片森林里,你那位朋友凱里要暗算我的時候。”
“……”貓貓氣焰收斂了。
他吭吭巴巴地回頭看看阿蘿,再看看那個已經(jīng)收斂了戰(zhàn)意,似乎并不想為難他們的老頭,有些不知所措地眨巴眨巴眼睛。
要他道謝其實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們剛剛還短暫地打過一架,他還沒有贏。
阿蘿知道他的別扭,干脆把他往旁邊推推,從他身后走出來:“您……您怎么在這里?”
之前好像說他要繼續(xù)在大陸上游歷吧?
伊登微笑著看她:“阿爾芒通知幾大主教他找到了圣術(shù)的新方式,又加上他把一個遠方的魔法學(xué)徒帶到帝都的傳言……我見過你的戰(zhàn)斗,我知道你的存在意味著什么,你不會跟他的謀劃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
而如果跟她有關(guān)系,那么他家的傻小子可能也被卷了進來。
……雖然男孩子摔摔打打才能長大,但他也不是很想一回神發(fā)現(xiàn)自己唯一的外孫已經(jīng)被同僚干掉了。
他沖阿蘿眨了眨眼睛,女孩秒懂,兩人無聲地打了一會眼神官司。
利維左看看右看看,完全不知道他們在搞什么,不高興地拽了拽阿蘿的袖子。
女孩咳嗽了一聲:“……您不準備告訴他嗎?”
“我做過錯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依然笑瞇瞇的:“而且這輩子都沒有贖罪的機會了,所以我不能�!�
“好吧�!眲e人的家事阿蘿也不好細問,她只是沖伊登禮貌一笑:“謝謝您剛剛支開別的人�!�
伊登搖了搖頭:“別說這些,看到你們還完好無損我也就放心了。你們快離開這里吧,不要變成別人的靶子�!�
靶子?
阿蘿豎起耳朵:“……您好像了解一些內(nèi)情?我們能聽聽嗎?”
看到老人雖然帶著笑容但是不語的樣子,女孩自己也有些羞赧:“主要就是,如果知道他們大體要做什么,避開危險會更輕松吧,哈哈�!�
主要是想知道阿爾芒腦子里賣什么藥��!
伊登澄澈的鐵灰色雙眼神色莫測地看了她一眼,阿蘿總覺得自己在里面讀出了些面對小輩的無奈,不過再仔細看看又沒什么東西。
他只是看著他們兩個,長嘆一聲以示投降:“魔族的中部戰(zhàn)區(qū),在上任總督身死之后基本被他手下的幾大將領(lǐng)瓜分完畢了,最大的一塊權(quán)力落在了一位女性將領(lǐng)和她的兒子蒙斯手里�!�
蒙斯?阿蘿和利維對視了一眼。
“那位將領(lǐng)和現(xiàn)在的皇室利馬家達成了共識。”老人淡定地丟出炸彈:“皇室不滿足教廷的巨大權(quán)力,魔族不滿足現(xiàn)在的狹窄生活領(lǐng)域。所以他們決定合作,在教廷轄區(qū)掀起一場戰(zhàn)爭,將那片土地割讓給魔族,同時,皇室又能借此回收一部分的兵權(quán)和稅收權(quán),用敵人的損失直接換來自己的好處�!�
“?”阿蘿有些無法相信自己的小耳朵:“可是,教廷轄區(qū)也是帝國的子民啊,也是人類呀。”
“你能這樣想很好。”伊登微笑著看她,隨即他搖了搖頭:“可對皇室來說,尤其是君主身旁有一位心狠手辣的妻子,他又很聽這位妻子的話,因此教廷轄區(qū)的人民只是更加信任敵人的無用棋子罷了。”
……難以置信。
阿蘿覺得荒唐,又覺得憤怒,拳頭無意識地蜷縮著,滿腦子胡亂的念頭。
“所以,”她冷靜了一會,才重新開口:“皇宮里的魔族氣息就是蒙斯的嗎?”
伊登點了點頭:“阿爾芒告訴你的嗎?也對,他在皇宮里布置了那么多眼線,不知道才奇怪呢�!�
“不管是現(xiàn)任皇室、現(xiàn)任教廷主教,他都不信任,也顯然不打算投靠。我猜測他已經(jīng)暗中做了一些謀劃,會借著魔族氣息的事情鬧大,從兩方身上都撕咬下一大塊肉�!�
他清澈銳利的眼神轉(zhuǎn)向利維:“也許他就是缺一個實打?qū)嵉淖C據(jù),我剛剛轉(zhuǎn)了一圈,沒找到蒙斯,按理說他應(yīng)該剛跟皇宮里的人會面過,我猜測應(yīng)該是發(fā)生了什么讓他提前離開了,而現(xiàn)在剩下的魔族……”
阿蘿懂了。
正像阿爾芒試探皇室一樣,皇室那邊應(yīng)該也在戒備阿爾芒,對自己這位忽然冒出來的“席溫小姐”有所忌憚和猜測,所以今天與皇室合作的那個魔族蒙斯才會讓手下潛伏在她身邊,還用幻術(shù)引她到面前。
只不過恰好那個手下與她也算有段緣分,不知道魅魔緹卡和露西安相認沒有。
露西安應(yīng)該是感受到她身上來自緹卡的饋贈了,這才會說她身上“有個禮物”,并為她解開虛假的記憶,之后就是蒙斯被跟著她前來的利維打傷,不得不提前離開。
總之,一番巧合之后,她恢復(fù)了記憶,算是打亂了一部分阿爾芒的謀劃……但同時,也可能讓利維誤打誤撞跳進了一個針對別人的圈套。
可是……
她又想起了什么,咬了咬唇,糾結(jié)地開口:“如果,如果利用我,可以打亂皇室和蒙斯那邊的合作,阻止這場戰(zhàn)爭……”
她不是圣母,不想被利用,可如果她獲得自由的后果不止阿爾芒一個人失敗,更有千千萬萬普通民眾受傷,她……
說實話,她真的有點不安。
“傻孩子�!币恋沁@次是真真切切地笑了,如果不是利維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看著,他也許都要走過來摸一摸阿蘿的額發(fā)了。
他和藹地看著她,語氣柔和:“你是陰謀家的契機,但不是火焰燃燒的柴薪。我相信在他要做的事情里,如果有你在,也許會很順利,但以他的籌謀,沒有你也一樣可以完成�!�
他的話語剛剛結(jié)尾,宴會大廳的方向就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
有雪白圣潔的光芒從房頂里穿透,然后那座輝煌華貴的大廳頂部一點點碎裂,成片的彩色玻璃從窗戶上落下,裝飾有黃金的潔白磚石也碎裂在花園里。
提著裙擺在玫瑰叢中里散步的少女們尖叫起來,而她們的男伴看起來也沒有冷靜多少,年輕人們慌慌張張地逃離爆發(fā)出激烈戰(zhàn)斗響動的皇宮主殿,大吼著自己隨從的名字。
一團金色的法術(shù)光芒從破損的花窗里飛出,也許是里面的人打歪了。
接著這團涌動著不穩(wěn)定能量的爆炸波直直地命中了廣場上那池圣潔美麗又極具象征意義的寶石樹噴泉。
在令人震撼的碎裂聲里,寶石樹一點一點地崩碎了,它的繁茂枝椏斷裂掉落,清脆地墜入水中,敲擊在池底,其上點綴的無數(shù)寶石也一樣,浸沒在不復(fù)平靜清澈的池水里。
完好的時候它作為皇室的象征,每天接受著無數(shù)景仰的目光�?涩F(xiàn)在它就這樣無人在意地碎裂一池,最諷刺的是,毀滅它的也許只是一個打偏的小法術(shù)。
“……”阿蘿張大了嘴,剛剛的一切發(fā)生的太過突然,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
而兩個男人不動如山四平八穩(wěn)地看著那邊,利維甚至閑閑伸手扶住了被震動的地面晃得有些站不穩(wěn)的阿蘿。
“你看。”伊登看著她,表情古井無波:“他甚至足以發(fā)動宮變�!�
少女艱難地吞了吞口水:“……而我從未知道他有這么大的謀劃�!�
老人嘆了一口氣:“沒人知道陰謀家的野心究竟有多大,你們還是快走吧,不然……就走不了了�!�
他轉(zhuǎn)過身去,看著王宮的方向,干瘦的身體撐不起寬大的修士袍,整個在夜風(fēng)中飄飄蕩蕩,其上的黑鐵荊棘小小地碰撞著,發(fā)出細碎沉悶的聲響。
“阿爾芒還奈何不了我,但要捏住你們,如今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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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沒二改!!有錯字病句幫忙抓個蟲!
八十三只惡犬-消失者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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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只惡犬-消失者名單
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她要么是在逃跑,要么就是在準備逃跑的路上?
阿蘿騎在馬上,在夜風(fēng)中有些懵逼地沉思。
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皇宮,當(dāng)然,不是走正常路線。雖然皇宮正殿發(fā)生了爆炸,可沒有接到命令的護衛(wèi)并不敢全體離開崗位,在幾個進出門前還駐守著衛(wèi)兵。
利維帶著阿蘿敲暈了兩個衛(wèi)兵,從那個側(cè)門里離開。
一直到找到兩匹馬騎好,他都一直在嗶嗶賴賴:“那個老頭子到底是誰��?你跟他很熟嗎?”
阿蘿正被迎面狂風(fēng)吹得說不出話,聞言吐出了嘴里的頭發(fā),艱難地回答他:“不太熟,只是偶遇過一次……而且不要叫他老頭子啦�!�
那是你外公哦,還挺關(guān)心你的。
不過她的諄諄教導(dǎo)架不住利維自己發(fā)散思維,他帶著滿眼的不信任,干脆驅(qū)馬和阿蘿并行試探發(fā)問:“他好像挺強的��?”
是啊。
不過阿蘿沒直接回答,也扭過頭去看他。
這黑皮膚的青年人正不高興地癟著嘴,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有點像心懷叵測的小老鼠垂涎奶酪。
“……”阿蘿心里無端生起一個詭異的猜測:“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利維沒回答她,哼了一聲扭開了頭。
……還真是��!
阿蘿哭笑不得,簡直想抓著他的肩膀晃一晃他腦殼里的水:“……他比我大那么多!”
但這個理由完全不能取信醋罐子里的男人,他還是不高興,氣勢洶洶地騎在馬上替阿蘿撥開一旁的樹枝:“你們才差了幾十歲,差幾百歲的伴侶又不是沒有,你們還背著我有小秘密�!�
相差幾百歲的伴侶,好家伙,但我是人類啊!
于是逃跑的路上她不得不壓低聲音瘋狂向利維解釋她沒有劈腿,并且完全沒有劈腿的想法。
一直到梅拉妮找到他們的時候,兩人還在小聲地斗嘴。
“……”這位面色冷酷的女性法師穿著一身合體的戰(zhàn)斗服,站在陰影里等了他們一會,發(fā)現(xiàn)這種沒有營養(yǎng)的話題遲遲沒有結(jié)束,人類小姑娘就算了,她朋友的那個好兒子分明早就發(fā)現(xiàn)了她,還是一直不結(jié)束對話。
于是她面色陰沉地從角落里走出,一個呼哨示意他們把馬停下來。
阿蘿看到她的時候真心實意地長出了一口氣,率先騎著馬向她靠近,身后利維哼哼唧唧地跟了過去。
梅拉妮率先盯著阿蘿看了一會:“恢復(fù)記憶了?”
黑發(fā)少女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從馬鞍上翻身下來。說實話,沒有內(nèi)褲騎馬的感覺太難受了,即使她已經(jīng)給自己用干凈布料簡單地做了一條騎馬褲,那種風(fēng)颼颼的感覺還是令人窒息。
梅拉妮上下掃視了他們一圈,滿意地點了點頭:“殺進敵人大本營,沒斷胳膊斷腿,可以,還有點樣子�!�
然后她迅速停止寒暄:“接下來你們?nèi)ツ模拷裉�、明天,王城一定會很動蕩,如果要逃離,這是很好的機會�!�
阿蘿和利維對視了一眼。
皇宮。
白紗覆面的金色鎧甲士兵們一小隊一小隊地在廢墟里巡邏,將看到的貴族們挖出來,如果發(fā)現(xiàn)死者,就憐憫地輕聲念誦些什么,如果是還有呼吸的王室護衛(wèi),就對他施加昏睡咒,讓他們徹底無法反抗。
一名分外高大的金鎧衛(wèi)士從宴會大廳走出,他剛執(zhí)行完自己的搜索任務(wù)。
他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圣殿侍衛(wèi),連騎士都不是。父親和兄長都在教廷對魔獸的遠征中死亡,他的小家族原本就只是偏遠貴族,在失去主心骨后,很快被其他貴族侵吞了。
而他也被驅(qū)趕一樣地分配到了“無神之地”白蘭公國。
但幸好——他在這里遇到了自己真正想要追隨的主人。
金甲士兵匆匆走過破爛倒塌的寶石樹噴泉,進入了這座國度里最尊貴、權(quán)力最集中的地方。
皇宮主殿作為戰(zhàn)爭最先打響的地點,受到的破壞也最為嚴重。雪白的墻壁和地磚都被炸的無一完好,有淋漓的鮮血斑斑點點地濺射在四面墻壁上。
典雅優(yōu)美的女神像被削掉了半個身體,只剩下一只眼睛的端美面孔仍然慈悲地注視著世人。
不管是走進來的金甲士兵,站在女神像前沉思的金發(fā)男人,還是……旁邊的籠子里,那幾個奄奄一息的華服貴族。
金發(fā)的男人聽到甲胄碰撞的腳步聲,他和煦地微笑著,轉(zhuǎn)過身來看向自己信任的下屬。
這是個優(yōu)雅美麗的男人,似乎用美麗來形容異性不太合適,可他雕像一般飽滿挺闊的額頭,高挺的鼻梁,還有深邃的眼窩,以及那雙蔚藍色的慈悲雙眸,都讓人感嘆他極具神性的美。
他穿著一身雪白的禮裝,袍角和領(lǐng)口都用細細的金線繡上了繁雜的紋飾。這身一塵不染的華美禮服佇立在破敗的戰(zhàn)亂殘殿里十分突兀,可仔細看看,又能在他袍角發(fā)現(xiàn)幾痕隱秘的血跡。
士兵并不敢多看,他只是快速地行了個禮就單膝跪下,甲胄在磚石間碰撞:“阿爾芒大人,王室軍隊已經(jīng)全部拿下,沒有殘兵逃跑�!�
“很好,”矜貴的金發(fā)男人贊賞地看著自己的部下:“那些貴族們都保護好了嗎?”
那些哭哭啼啼趾高氣揚的蛀蟲……士兵心里不屑,頭低的更深了:“費了些周折,但大部分人都安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