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阿爾芒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于是向自己的士兵搖了搖頭:“眼下我們需要用人,這些沒什么手段的貴族們想要的無非就是自己曾經(jīng)的地位不變,他們只是想要別人的尊崇,我們給他們就是了,這是最廉價的東西�!�
看著部下低頭稱是,他想了一會,繼續(xù)開口:“……我注意到,你說的是大部分?”
“是�!苯鸺资勘仓^皮繼續(xù)報告:“有一些人還是失蹤了,也許是逃跑,也可能是被掩埋了,我的人正在繼續(xù)搜查�!�
他遞上了一卷記載了名單的小小卷軸。
阿爾芒神色莫辨地看了那張卷軸一會,雪白柔韌的手指伸出,接過了名單。
翻開第一頁,赫然就是——
“奧多克·利馬�!�
他緩慢地念出了這個名字,沒有理睬身邊籠子里那些人驟然亮起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的手下:“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士兵深深地埋下頭去,裹在重盔下的額發(fā)被汗水打濕:“……是屬下失職,他身邊還帶著幾個家族暗衛(wèi),讓他逃脫了……但他身上還帶著我們牧師的標記,屬下在天亮前一定能抓到他,不會讓他逃出城去�!�
“你們做夢!”
阿爾芒還沒說話,籠子里就有人發(fā)出了尖利的叫聲。
那是個美艷的婦人,或者說,曾經(jīng)美艷。有一道血淋淋的傷口橫亙在她鼻梁上,似乎是什么飛濺的碎石,總之,她最引以為傲的美貌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
這個國家曾經(jīng)最尊貴的女人在一夕之間失去了自己的地位、美貌和一切榮華富貴,有些崩潰的神經(jīng)質(zhì),她頭發(fā)蓬亂,雙手抓著面前的欄桿,喊得聲嘶力竭:“你這個偽信徒!在女神雕像前做出這種屠戮反叛的事!既背叛了自己的君主,也背叛了你的女神!”
“你會后悔的!你會后悔的!……你抓不住我的奧多克!他會帶著其他城邦的大軍回來,切下你的頭顱!”她喋喋不休地詛咒著,到后來已經(jīng)變成了一些無意義的囈語。
阿爾芒沒有理睬她,對于失敗者,他向來不屑一顧。
他只是一遍一遍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卷軸,眼神鎖定在末尾的一個名字上。
阿蘿·席溫。
“封鎖帝都。暫停一切商隊、信使的進出�!标幚涞拿钕袷菑难揽p里擠出,他眼底的和煦和慈悲被憤怒的火焰燒盡了,只剩下殘忍和痛恨的殘渣,赤裸裸地流露出猩紅的爪牙。
金甲士兵差異抬頭,想要勸阻,看到他眼底的暴怒,一愣之后低下了頭:“這不合適……主教�!�
他的憤怒找到了靶子,這個面色玉白像一尊雕塑一樣冰冷致命的男人看著自己的下屬,聲音很低很輕:“哪里不合適?”
他抬起雙臂,雪白袖口遮蔽下的袍角露出,那里沾滿了濃稠的血跡,一團蓋著一團,像是什么濃腥艷麗的花朵。
發(fā)起了一場殺戮的圣潔信徒,在空曠的皇宮里緩慢轉(zhuǎn)了一圈,藍眼冰冷灼人:“我才是這里最后站立的人,我做什么都可以�!�
“除非你想變成整個帝都里最后活著的人,不然最好不要胡亂利用手上的權(quán)力�!庇腥嗽诮锹淅镎f。
阿爾芒陰森地看過去,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呵……伊登大主教,啊,我忘記了,您已經(jīng)不再是大主教了,晉升成了所謂的‘神使’�!�
他看了看腳邊金甲士兵驚訝崇拜的神色,不屑地笑了起來:“號稱女神的代言人,行走四方,化解苦難……可到頭來還是虛銜。一個沒有品階的‘神使’,什么也能對主教的行為指手畫腳?”
進來的老人沒有被激怒,他淡淡地搖了搖頭,雪般的銀發(fā)微微拂動:“我已經(jīng)拋開了權(quán)力,所謂‘神使’也不過是大主教們贈與我的虛職,我只是一介平民罪人�!�
阿爾芒瞇著眼睛看他,出言嘲諷:“罪人就該死去,你不怕我砍掉你的頭嗎?”
“你當然可以�!币恋且徊揭徊降刈呓砩系暮阼F鎖鏈發(fā)出沉悶的碰撞聲:“但這樣就會為與我交好的主教們提供聲討你的機會,即使他們本意不是為我出頭�!�
金發(fā)男人陰沉著臉,沒有出聲。
“封鎖王都?一天可以,兩天可以,畢竟混進來了魔族。但你想封多久?一輩子嗎?你的臣民不會愿意生活在這樣的籠子里。”
“籠子?”阿爾芒捕捉到了這個詞,他輕蔑地笑起來:“籠子外面是魔獸,是魔族,還有各種殺人放火的強盜,好啊,他們倒是出去��?”
伊登看著他,就像看著無理取鬧的小孩:“……你知道我在說什么,你的籠子,誰都關(guān)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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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友:大草,最后能安排一個伊登的番外嗎?我好想看看他的故事啊,感覺會又虐又精彩。
可以!可以整一篇伊登的完結(jié)番外。
八十四只惡犬-落魄小王子
【西幻+人外】惡犬(鯊魚辣椒)|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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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只惡犬-落魄小王子
這場血腥殺戮的變動并沒有很多消息傳出,即使是當天去參加了宴會的貴族們,也都對這個晚上發(fā)生的事情諱莫如深。
畢竟……有人可是看到了籠子里的那位夫人呢。
只是王都里那么大的動靜瞞不過周遭的居民,早上起來,大家都惶惶不安地對視著,交換著眼神,低聲交談著自己的猜想。
有詭譎陰沉的霧氣籠罩在王都上空。
而這種不安在人們發(fā)現(xiàn)帝都城門被封之后到達了極致。
“這位大人!我們只是個小商隊,還要養(yǎng)家糊口的!”棕褐色面孔的干瘦商人低聲乞求,向守城的衛(wèi)兵說著好話。
他身后站著七八個像他一樣的中年商人,他們都面帶風(fēng)霜,皮膚黑瘦。這些人一看就是最小的商隊,只販售一些本地的特產(chǎn)到帝都來,在得到貨款之后又要迅速返程,才能給家里的妻兒換到口糧。
衛(wèi)兵知道這些人生活不易,也沒呵斥他們,只是嘆息著搖了搖頭,讓他們耐心等待:“這是上頭的命令,畢竟……發(fā)生了那種事情�!�
“喬尼!”穿著銀亮鎧甲的衛(wèi)兵隊長呵斥自己的下屬,讓他管好自己的嘴。
叫做喬尼的衛(wèi)兵縮了縮脖子,重新好好站崗,不敢再搭話。
小商隊的頭領(lǐng)眼巴巴地看著表情冷峻的衛(wèi)兵隊長,囁嚅了一會,還是不敢表示抗議。他頹喪又焦慮地看了看遠方家鄉(xiāng)的方向,和自己的伙伴一起失落地走開。
這樣的情況還有很多,畢竟王都流動人員太多了,這樣貿(mào)然的封鎖,讓城門口很快怨聲載道嘈雜起來。
阿蘿用魔法改變了自己的樣貌,披著灰撲撲的斗篷,裝作游商混在人堆里打探著情況。周遭的人有些咒罵有些嘆息,但他們都在猜測著發(fā)生了什么事。
“應(yīng)該是抓什么逃犯吧?”有人猜想。
但他很快被其他人否決了:“什么逃犯要這么興師動眾?那得是什么魔族戰(zhàn)犯吧?”
“都幾十年沒見過魔族了,戰(zhàn)犯估計也沒幾個好好活著了,哪兒搞得這么一出啊?”
也有消息比較靈通的人左右看看,小聲湊到人堆里:“我聽說……昨天那里有很大動靜啊。”他隱晦地指了指皇宮的方向。
游商們大部分是外地人,對政治的敏感度沒有本地人這么高,但一看他手勢也覺得不安。
他們小心地壓低了聲音:“不會是……打起來了吧?”
起初那個消息靈通人士噓了一聲:“這可不敢說,要被衛(wèi)兵抓去絞死的。反正是大人物之間的斗爭,和我們這種小民沒什么關(guān)系……只是要多付幾天房費了�!�
大家唏噓著,也覺得神仙打架與自己沒關(guān)系,準備回去繼續(xù)找旅店住下來。
阿蘿跟在人群里離開,耳朵聽到另一撥人也在討論這件事。
“不是說準王后囂張跋扈得很嗎?說不定就是她們家想讓自己的后裔當王唄……”
阿蘿搖了搖頭,失笑。
不知道那位準王后到底囂張不囂張,她只知道那一晚上應(yīng)該是阿爾芒勝利了,而落在他手里,準王后過的一定不會很好。
沒有獲得什么有效的情報,只能觀察到衛(wèi)兵們似乎也沒有接到搜查的手諭,這有些奇怪,她在心里思索著,準備回到隱蔽處的住所。
結(jié)果一轉(zhuǎn)眼就看到一個披著斗篷的人影揮拳而出,一拳打在剛剛那個說準王后壞話的男人臉上,打得他一聲慘烈嚎叫,整個人都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停下來的時候他鼻子和嘴角都是血跡,又痛得流出眼淚:“哎喲喲——殺人啦——”
這里離城門不遠,這邊騷動一起,門口的衛(wèi)兵就發(fā)現(xiàn)了,接著很快一個五人小隊撥開人群找了過來。
他們都穿著锃亮的盔甲,腰間懸掛著戰(zhàn)斧和長劍,圍觀的人們不敢靠近,大大地散開了一個圈子。
“怎么回事?”領(lǐng)頭的衛(wèi)兵詢問著,仔細打量周圍一撥人。
游商們支支吾吾面面相覷,畢竟他們剛剛在談?wù)摶适颐匦�,不太敢老實交代。只有地上滾著的傷者吱吱哇哇地告著狀:“大人!剛剛有個小子打了我!我看到他了……一個長得就很欠揍的男孩!他就在那——”
衛(wèi)兵們沖他手指的地方看過去,哪里并沒有一個欠揍的男孩。
“他剛剛就在那里站著聽我們說話!一定是逃跑了!大人一定要幫我抓住他,哎喲我的鼻子��!”
居民住宅區(qū)七繞八拐的小路上,兩個黑斗篷的人影匆匆地避開人影,走進了無人的暗巷。
“放開我!”跟在后面的那個人滿臉憤怒和不耐,猛地揮開了前面的人拉著他的手:“你們又想耍什么花樣?席溫小姐!”
他的斗篷因為手臂上過于用力而揮落,露出一張清貴矜持的小少爺臉蛋,只是這張臉因為熬夜和驚慮有些疲憊,眼下帶著濃濃的青黑。
正是逃跑的那位小王子,奧多克·利馬。
這為小王子憤怒地看著面前已經(jīng)除去偽裝魔法的女孩,幾乎尖叫起來:“到現(xiàn)在你不會還想嫁給我吧席溫小姐�。咳缓笞屛页蔀槟銈兿瘻丶业目�?”
他似乎認準了阿蘿和阿爾芒穿一條褲子,執(zhí)著地認為自己已經(jīng)落進了敵人的手里,干脆也不躲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絕望和頹喪。
“……”阿蘿倒是沒想到他一個猜測持續(xù)了這么久,有點無語地走近了兩步:“快把帽子帶好,我不想跟你一起被發(fā)現(xiàn)�!�
小王子沒理她,垂頭喪氣地像只淋雨的老鼠。
阿蘿只好在他面前蹲下來:“剛剛看到你是意外,帶你走是因為衛(wèi)兵們過來了……我也逃出來了�!�
利馬小少爺聞聲抬頭看了看她,眼中充滿遲疑。
“你為什么要逃?現(xiàn)在是你家族最炙手可熱的時候不是嗎?”他不是很相信,嘴唇一動似乎又要念出什么宏大的咒文。
阿蘿熟練地一把用他的斗篷塞進他嘴里,看他咕唧咕嚕直瞪眼:“反正就是因為一些原因,我不跟阿爾芒一伙了,你看。”
她示意了一下身上穿著的黑乎乎斗篷:“我要還是貴族嬌小姐,至于這樣穿嗎?”
說的好像也是。
金尊玉貴、從來沒有吃過苦的利馬小少爺已經(jīng)飽受身上這件破爛衣服的苦,粗糙的布料摩擦得腋下膝窩等等皮膚薄的地方一陣陣發(fā)疼,他也覺得真的在家里混得好不至于穿這種衣服來遭罪。
基本上已經(jīng)相信了這個黑發(fā)少女和家里鬧翻了,但面上還是一副懷疑的神色,小少爺抱臂等待著她繼續(xù)取信自己。
“……”阿蘿翻了個白眼:“算了,你愛信不信吧�!�
她提著斗篷站起身,轉(zhuǎn)身準備離開這個小巷,腳下毫無遲疑地邁出一步,同時在心里默默計數(shù):一、二、三……
走到第三步的時候,身后傳來了一聲弱弱的呼喚:“……喂�!�
阿蘿一直很好奇,這位奧多克小少爺為什么一見面就篤定她想嫁入王室,也許是被家里人教導(dǎo)的太多了?
然后這個疑惑在帶著小王子回到隱蔽處之后找到了答案。
當時利維正坐在門口不遠的地毯上擦洗自己的爪子,雖然打架的時候他動作狠辣葷素不忌,動不動就扯人家脖子掏腸子,但閑下來的時候他會噌地彈出爪子,把指甲縫里都擦洗的干干凈凈。
阿蘿進門的時候他已經(jīng)聞到了那個熟悉的氣息,知道這個披著斗篷的小少年是誰,因而也沒多問,只是順其自然湊過來在她側(cè)頰蹭了蹭。
這一幕被旁邊警惕的小王子看了個正著。
他張大嘴看看這個黑色皮膚的男人,一點點審視過他半邊臉上猙獰粗糙的疤痕,再盯著他深綠色的眼睛打量半天,最后看看他有力的胳膊和身體。
“我懂了。”他眼睛咻地一亮,用一種贊嘆的眼神看向阿蘿:“你一定是不滿足家族給你安排的婚姻,為了真正愛情而逃離的吧?我誤會你了,沒想到你雖然是那個陰險的席溫公爵的親戚,卻還是這么真性情的人�!�
出來看情況的梅拉妮沉默了,阿蘿和利維也沉默了。
利維奇怪地咋舌:“你他媽的在說什么?什么婚事?”
他的口音還是挺好認的,沙沙啞啞,有點磁性,還帶著些鼻音濃重的北部口音。小王子再天真,也總是被教育過待人接物的,這當然也包括記住別人的聲音和臉。
他遲疑地看回去:“我剛剛就覺得你的眼睛眼熟,這個聲音……你是不是做過我的侍衛(wèi)��?”
接著他好像自己發(fā)現(xiàn)了什么華點,激動地一敲手心,眼睛更亮了:“我懂了——”
阿蘿還沒說出你別懂了你又懂什么了,就見到這個滿臉清貴的小少爺雙頰暈紅,猛地轉(zhuǎn)過來看她。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他言辭誠懇,十分真摯:“原來你不是刻意接近我,而是刻意接近我的侍衛(wèi),這才是真正的愛情,而我只是你們的感情里微不足道的丑惡配角�!�
……
有一瞬間,阿蘿想到了
先不說時間線對不對的上,這個王儲……怎么滿腦子是粉紅色劇情��?他真的對他們的計劃有用嗎?
阿蘿與利維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布滿了迷惑。
戀愛腦竟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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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友:北部口音,我想起了東北話,大草。
笑死
利維:干哈玩意兒呢你,小鱉犢子
沒錯,快要完結(jié)了�。》凑鄱歼@里是最終戰(zhàn)場啦!后面會交代穿越的始末之類的。
還有就是下一本現(xiàn)在有些想法,應(yīng)該就是玄幻古言,嬌貴任性鎮(zhèn)宅獸女主×有歷史的落魄前大將軍男主,劇情是旅途文小甜餅,一起尋寶什么的,仍然私設(shè)如山。
在寫下一本之前可能會寫幾個不定期更新的短篇爽爽,就是所有的腦洞,不限題材,不一定會有頭有尾,基本只是寫我覺得興奮的點哈哈哈,還會試試np啥的。
八十五只惡犬-密道與欺騙
【西幻+人外】惡犬(鯊魚辣椒)|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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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只惡犬-密道與欺騙
課堂結(jié)束的鐘聲敲響后,梅拉妮最后檢查了一遍課堂上學(xué)生的人數(shù),確認只缺了一個之后,整理了一下教案和法術(shù)書,宣布了下課。
學(xué)生們拖著實戰(zhàn)課后酸痛的身體挨個來向這個脾氣不是很好的女老師道別,然后再齜牙咧嘴地有序離開訓(xùn)練場。
梅拉妮皺著眉將自己法師袍的扣子系好,剛剛在課上為了做示范的時候方便活動,她把扣子解開了一些。
系好最上面那顆,她又變回那個冷峻威嚴的戰(zhàn)斗法師,這才平靜出聲:“閣下又來了,這次是有什么事呢?”
訓(xùn)練場里的學(xué)生們已經(jīng)都離開了,不遠處的夕陽半隱在茂密的樹叢中。
一個金發(fā)的男人腳步輕淺地從樹后走出,他身材高大,披著雪白精致的長袍,在溫潤的陽光下散發(fā)著圣潔的光輝。
男人向著她溫和地笑了笑:“您知道,我的堂妹,也是您這里的學(xué)生,她失蹤了�!�
“而且——”他意有所指地看著面前這位神色平穩(wěn)的女教師:“她今天缺勤了,您卻沒覺得奇怪。”
梅拉妮嗤笑一聲,手上動作不停,將自己的袖扣也整理好:“席溫公爵,雖然我沒有你這樣大的權(quán)力,但我姓海因茨,會是下一任海因茨伯爵。作為一個貴族,知道皇宮里發(fā)生了什么很難嗎?”
她說的話并不恭敬溫柔,甚至有些唐突的失禮。
但梅拉妮從小就是這樣的性格,冷硬強悍,她的攻擊比最悍勇的男法師都兇猛,毫不留情。
所以阿爾芒沒有因此而憤怒,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端詳著她,做出了一個抱歉的表情:“是我治家不嚴,給您造成了麻煩,這次就是來替阿蘿請個假的�!�
“唔�!泵防菀补鹿k地接過他的信箋,隨口叮囑:“如果她超過請假時間仍然沒有過來,我會重新考慮她的成績�!�
她說話毫無波瀾,沒有緊張猶豫的情緒,也沒有多余的好奇心,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嚴格又謹慎的貴族老師。
阿爾芒噙著笑應(yīng)下,在這種濃烈的夕陽光線下他玉白的臉投下陰影,更像一尊不含感情的精美雕塑了。
兩人簡短地寒暄了兩聲就分別離開。
這是一次短暫的交鋒,暫時沒人露出破綻,可背后的思量就只有他們二人自己才知道。
梅拉妮·海因茨,冷漠強硬,不近人情,繼承了海因茨家一脈相傳的臭脾氣,是個完全無心權(quán)力傾軋的中立派。
況且她本身是個魔法師,又沒有繼承權(quán),絕對不會站到教廷那邊的同時,又不會成為他的隱患。
所以阿爾芒一直無法確定,這個看著端正不阿的女老師到底有沒有參與到阿蘿的失蹤里。
如果說沒有,可他總有種隱隱的直覺,讓他想要留意她的舉動。
可要是說有,他又不知道她的動機和緣由。
到底是什么樣的原因,或是利益,讓她甘于踩進這攤未來不明的泥潭中呢?
這個問題,梅拉妮自己都說不上來,
她原本只是想給拿著好友手信前來的女孩一點幫助,可他們忽然就惹到了教廷,她又不能眼睜睜看著好友遺留的孩子死在那里,所以就拉著他躲進自己的密室里……
一直到現(xiàn)在,通過底下的傳送陣到達城郊一個隱蔽住宅的梅拉妮看著那個頭發(fā)亂七八糟翹起來、滿臉興奮潮紅一看就很不靠譜的小王子,都沒搞明白,自己怎么險些就成了被教廷盯在眼皮子下面的危險共犯。
小王子看了看她,有些局促地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來:“……您好,感謝您收留我�!�
他已經(jīng)知道面前這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海因茨家的女人是這片隱蔽住所的主人了。
梅拉妮看了看他,再看看旁邊似乎正在和他對話的傻瓜情侶,嘆了一口氣,向他點頭示意,自發(fā)地避開了這片高危會議區(qū)。
……她可不想真的卷入政治傾軋里。
利馬家的戀愛腦小少爺局促地目送著她離開,咽了咽口水,向一旁的阿蘿小心提問:“……你們真的要我?guī)銈冞M去嗎?可能會被抓住處死吧�!�
他滿眼同情:“你們這種苦命小情侶,只能靠愛來支撐彼此度過災(zāi)難了。”
“……”阿蘿幾乎就要把他腦子里的言情晃出來了,強忍著癢癢的手,又一把按住利維要揮舞著打人的拳頭,面帶微笑地順坡下驢:“所以,你要幫幫我們嗎?”
“幫!”小王子被他們深刻的愛意感動到了,擦著眼淚,堅定地點了點頭:“我會帶你們從皇宮密道進去,但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已經(jīng)掌握了那些地方�!�
這個他,自然是阿爾芒。
距離宮變也只過了一個晚上一個白天,他們這邊賭的就是時間尚短,他還沒有完全接手王宮。
至于……這個小王子到底是真的天真戀愛腦,還是想順手回去做點什么,那就只有見招拆招。
反正,她不想東躲西藏下去了。
——事情,總是要解決的。
她是個貪心的人,曾經(jīng)體會過被偏愛的甜美,就絕不想丟下這份甜蜜,并且會為了留下它不擇手段。
所以,不管是還債也好,報恩也好,她和阿爾芒,這團攪亂不清、混雜著恨意和復(fù)雜感情的毛線團,她會親手去解開。
這件事利維不知道,他不會同意阿蘿去和阿爾芒談話的想法,不管是從男人的嫉妒心還是對伴侶的保護欲上出發(fā),所以她一直告訴利維,他們只是要進去抓住阿爾芒的小尾巴讓他不敢亂來的。
他在戰(zhàn)斗之外都不帶腦子,這種蹩腳的理由也只能騙到他了。
起碼梅拉妮在知道她的打算之后,就用那種奇奇怪怪的眼神看了她好半天,最后才嘆息一聲走開,沒有插手。
阿蘿看了看乖巧坐在她身邊的利維,這個高高大大的男人正靠著沙發(fā)放松地坐著,一只手搭在她的腿上,被她按著,小臂肌肉深色有力,在她的手里卻是柔軟放松的,沒有一點緊繃。
他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港灣,收起了滿身的戒備,露出白白的肚皮任她呼嚕毛。
對不起。阿蘿在心里向他道歉。
如果可以,希望我這是最后一次騙你。
他們沒什么好準備的東西,穿好方便貼身的衣物,將武器和法器用帆布小包背好,再用最簡單的法術(shù)改變身形樣貌,就算是準備妥當。
三人由利維打頭,確認外面沒有人后才小心地走出門去。
接著就換小王子走在最前面了。
他東張西望地找著方向,在夜色中輕手輕腳地摸墻摸地,研究了一會,還是吭吭巴巴地站住了:“……我不認識路�!�
“……”阿蘿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前面左拐才是王宮外墻。”
小王子恍然大悟,啊了一聲小步跑過去:“我平時很少出去的,出門也都是坐著馬車,基本上都是在皇宮里活動�!�
所以他生在帝都,長在帝都,人生的十多年都被圈養(yǎng)在華麗的宮廷中,對這方天地反而沒有這些外來者熟悉。
皇宮的外墻在那天的動亂中也有很多破口缺損,僅僅過了一天時間,還沒什么人有空來修補,雪白的外墻很多破裂倒塌,也怪不得城外的居民一眼就能看出這里發(fā)生過什么不尋常的事。
小王子撿起一塊磚,嘆了一口氣。
阿蘿大概能猜到他在惆悵些什么,所以體貼地沒有出聲。
出乎意料的是利維也沒說什么,只是不耐煩地小聲嘖了一聲,抱著臂靠在墻上,壓著性子等待。
阿蘿有些驚奇地看過去,他拽拽地揚著眉毛看回來,漂亮的綠眼睛沉釀著星火,映出她有些呆愣的小小面孔。
然后那個小姑娘笑了起來:“你真是個好孩子,利維。”
人高馬大的“好孩子”愣了一下,不知道這是夸自己還是損自己,眼睛睜得圓丟丟。
阿蘿也是突然有感而發(fā)的一句夸獎,說完之后自己都覺得有點搞笑。
兩人四目相對,又笑了起來。
勞碌摸索的小王子沒有感受到狗糧的香氣,他像只辛勞的小蜜蜂,彎著腰在地上摳來摳去,弄下來好幾塊華麗精美的彩色磚塊。
“奇怪,應(yīng)該是在這里啊�!彼粥止竟�,滿頭大汗。
這次利維的耐心告罄了。
他跟在小王子背后轉(zhuǎn)悠:“你到底行不行��?磨磨唧唧的�!�
小王子漲紅了臉:“你這樣對一位貴族說話,這是冒犯!”但他顯然也明白眼前這個男人能把他吊起來打,所以聲音沒什么底氣。
阿蘿……阿蘿已經(jīng)逐漸心平氣和了。
當你對一個人、一件事徹底喪失希望,這種時候就不會因為他做不到什么而苦惱,但會因為他做到了什么而欣喜若狂。
他們摸索了大半面墻,幾乎繞過了一小半皇宮外墻,小王子才終于找到了什么。
“咔噠”一聲輕響,他抽出了一塊彩磚。
在一陣沉悶的摩擦聲中,地面有些微微的顫動,接著雪白外墻平滑地打開。
一個黑洞洞的下沉式地道出現(xiàn)在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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