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南乙還認(rèn)真點(diǎn)了兩下頭:“說實(shí)話是有點(diǎn)兒心疼�!�
話音剛落,他就被秦一隅壓著肩膀親了下去。像是想拼命把所謂“初吻”留下的印記都覆蓋似的,這個吻既深又用力,令南乙發(fā)覺原來這人之前的吻都是留有余地的,發(fā)起狠來居然像是要吃掉他似的,抓著他的頭發(fā),逼迫他抬起頭接受。
奇怪的是,南乙竟然很喜歡,像野獸一樣互相啃噬、撕咬,用最柔軟的劍侵略彼此最弱勢的領(lǐng)地。在粗喘里秦一隅把他吃了,他也嘗到一顆帶著淡淡血腥味兒的橙子。
戀戀不舍地分開后,秦一隅舔了他的下巴和嘴角,抵著他額頭,吸入他溫?zé)岬臍庀ⅲ植淞瞬渌羌�,用氣聲叫他:“小渣男�!?br />
一個做夢都能把別人初吻拿走的人,在這兒叫受害者“渣男”,還真是符合秦一隅倒打一耙的一貫作風(fēng)。
南乙伸出兩手,勾住他脖子,沒什么表情,輕聲說:“誰渣了,那時候我們還沒談吧?”
本來應(yīng)該生氣的,可秦一隅竟然被他這幅樣子勾得起了反應(yīng),本來就是剛開葷的毛頭小子,要不是為了練琴,恨不得24小時膩著。
生理心理的雙重惦念被妒火一燎,理智瞬間決堤,于是真的不管不顧,低下頭去,用牙齒解開了南乙睡衣的紐扣。
“別把我扣子咬掉了……”
“掉了就敞著穿,反正都是要勾引我的。”
“你挺會扣帽子的……”
解開三顆,秦一隅順道叼住別的地方咬了咬,聽到南乙吸氣的聲音,愈發(fā)來勁,左手探進(jìn)去摁他的小腹。
“我會的可不止這些�!�
喘著氣,南乙忽然想起什么,想推開他。
“今天不行,快起開�!�
“怎么不行?這檔子事兒還得翻日歷挑個吉日才行嗎?”
“不是……”
我手機(jī)錄著呢。
這話說出來也不像話,到時候他又要糾纏,南乙只能硬著頭皮任由他繼續(xù)。
房間里暖氣開得足,空氣干燥,火星子一點(diǎn)就炸�?蓺獾氖撬奚崂餂]套,打從雪場回來他也沒顧得上準(zhǔn)備那些東西,臨了了沒得用,又不想就這么放過南乙。
于是秦一隅就變著法兒折騰他,而南乙也不是輕易認(rèn)輸?shù)闹�,較著勁似的,兩人在調(diào)情方面都是天賦型選手,彼此磋磨更是得心應(yīng)手,耗著耗著就磨到凌晨兩點(diǎn)。
之前胯骨上的淤青還沒好全,秦一隅這次又用力掐上去。
“你吃什么飛醋?疼。”南乙想推他手又不敢用力。
“就我愛吃醋嗎?”秦一隅叼起他胸前自己的撥片,手上放輕了些,但其他地方一點(diǎn)沒收斂,“你沒吃過?我都想不通你為什么吃許司的醋�!�
一提這名字南乙直接頂了膝蓋,但秦一隅預(yù)判到了,抓住他兩條腿重新并好。
“你真下狠手啊,弄廢了你哭都來不及�!�
“廢了我上你�!蹦弦依淠樥f。
“你!”秦一隅差點(diǎn)兒被他氣死,看他這倔樣兒,又低頭去親他嘴,“別咬嘴唇……”
“我跟他一點(diǎn)兒關(guān)系都沒有,以前什么都沒發(fā)生,以后更不可能了。”
南乙壓抑著喘息,冷哼一聲:“沒關(guān)系都給你寫歌?”
他最后一個字被撞得變了音調(diào),本來是發(fā)難,現(xiàn)在聽起來反倒像撒嬌。
寫歌?
秦一隅壓根不知道他說的什么,離隊(duì)后他再也沒點(diǎn)開過無序角落的任何相關(guān)信息,更別說聽歌了。
黏糊的時候他也不想說這些不相干的人,只想對著南乙撒嬌賣乖。
“那你也給我寫歌嘛�!�
南乙不應(yīng),他便一直撒嬌,一邊親一邊求,喘著氣求,聽著越來越不像話,動靜也大,南乙怕被聽到,只能用吻堵住他的嘴。
單人床在兩個交疊的重量里深深向下凹陷,變成滾燙又膠著的一小片海。在熱浪里被翻來覆去,意識所剩無幾時,南乙竟然認(rèn)真地考慮起這個問題來。
寫歌?
很簡單啊,隨手就能寫。
可寫歌的對象換成秦一隅,卻又好像變成一道難題了。
一個麻煩的撒嬌鬼,一個可愛的大禍害。
一首歌怎么寫得完。
到后來,秦一隅從床的另一端起身過來,撈起渾身汗津津的小狼崽子,故意張開嘴弄他臉上。
仰著頭吸氣的南乙難得地罵了句臟話:“操……”
“臟死了�!彼踔翛]力氣給自己擦。
秦一隅盯著他這副樣子,頭發(fā)汗?jié)窳速N在臉和泛紅的脖子上,罵人都性感得要命。
“早臟了,還差這點(diǎn)兒?”說完,他把人打橫抱起來。
“干嘛?”南乙實(shí)在沒力氣了。
“給我們愛干凈的寶寶洗澡澡�!�
“……你真的應(yīng)該檢查檢查腦子�!�
“先檢查檢查寶寶的大腿根吧�!�
南乙這一刻差點(diǎn)兒脫口而出發(fā)小的口頭禪。
在浴室廝混了半天,秦一隅總算舍得把人給抱出來了。
“你看,一個臥室有兩張床的優(yōu)勢這不就體現(xiàn)出來了嗎?”
南乙已經(jīng)徹底斷電,不想搭理他,連那個錄像的手機(jī)都不想管了,往秦一隅懷里一靠,只想睡覺。
“明天給我洗床單。”
“好啊�!鼻匾挥巛p聲應(yīng)著,低下頭親了親南乙的耳朵。他還不困,手指纏著南乙的頭發(fā),繞啊繞,另一只手則輕輕撫摸他后背。
可他忽然伸出手,把秦一隅繞著他頭發(fā)的左手捉住。
還以為是吵到他睡覺才這樣,可下一秒,南乙用兩只手包住了。
半小時前這只手的指尖深入到他的喉嚨,每條陳傷都被濕潤溫?zé)岬目谇话�,現(xiàn)在,它又被南乙的雙手輕輕地揉捏和安撫,練琴帶來的酸痛都融化在戀人小心的呵護(hù)中。
直到南乙漸漸沉入夢中。
等到他睡熟了,秦一隅才將自己的手從南乙手中一點(diǎn)點(diǎn)抽出來,用之前南乙做的小枕頭替代了自己的手臂和肩膀,看著他睡熟的臉,撥開那些碎發(fā),親了親他的額頭。
初吻什么的,說不介意肯定是假的,但他覺得南乙遲早會告訴他。
人都是他的了,作為正宮,就要有容忍的雅量。大度是一個男人的美德。
這樣給自己洗腦了一番,加上剛剛也吃飽喝足,秦一隅又覺得沒那么吃醋了,干勁十足,輕手輕腳起床,換了南乙的床單被罩,抱去洗衣機(jī)那兒洗了,然后穿好衣服離開臥室,半夜溜去練琴房。
所有人都睡了,就連攝影組也早就下班,只留下固定機(jī)位。
上次像這樣通宵練琴,還是十四五歲的時候。
李紓說得一點(diǎn)也沒錯,練反手琴并不簡單,對他這種彈吉他已經(jīng)熟練到像吃飯喝水的人來說,更是困難,要和自己的慣性做對抗,天分派不上用場,只能靠練,打碎舊的習(xí)慣,建立新的慣性。
“以前也沒見你練這么狠,這個強(qiáng)度繼續(xù)幾天你手指頭就該破了。是想在這次淘汰賽彈?”
“那倒不是�!鼻匾挥缤O聛恚藥紫驴煲┑舻氖种福氨荣愃銈屁。”
這是實(shí)話,他不在乎比賽,也不在乎什么單挑pk什么觀眾票數(shù),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好好地把這首demo彈好,不求拿一百分,至少他不露怯。
李紓知道他的倔脾氣,懶得勸他,只說:“悠著點(diǎn)兒吧,就一雙手別造廢了�!�
秦一隅玩著自己指頭上的小水泡,道:“那怎么了?Les
Paul肘關(guān)節(jié)廢了還能從腿上移塊兒骨頭釘上釘子固定成半永久彈吉他的姿勢繼續(xù)彈呢�!�
那你怎么早沒這個覺悟呢?李紓心想,頹廢了好幾年,這會兒又是從哪兒打了雞血,突然想從頭再來了。
但無論如何,李紓都挺慶幸的。秦一隅主動來找他,坦白左手廢了的事,他還以為這小子在搞什么惡作劇,直到他當(dāng)面彈了彈,才知道是真的。原來他左手好幾根手指都活動受限了,小指干脆沒法彎屈,最快最好的辦法就是改反手。
“秦一隅,你變了很多。”
秦一隅笑嘻嘻說:“沒那么氣人了?”
“那確實(shí)是�!�
之前太順,作為老天爺?shù)膶檭�,要什么有什么,也倔得聽不進(jìn)話,過剛易折,幾年過去,滾了一遍刀山,反而鍛出韌勁兒了。
“但就我現(xiàn)在的左手狀況,”秦一隅實(shí)事求是地說,“就算是改練反手琴,指彈也很難有之前的水平了,用撥片還好點(diǎn)�!�
確實(shí),手指靈活度受限怎么勾弦。
李紓忽然想到之前他合作過的一名國外吉他手,對方也是因?yàn)橐馔鈱?dǎo)致手受傷,做了好幾次手術(shù),不斷返工,現(xiàn)在恢復(fù)到之前的八成了。
得打聽打聽對方的主刀醫(yī)生。
來不及吃午飯,怕被追殺,秦一隅主動發(fā)消息過去。
[4everX2:小乙,我有點(diǎn)事兒不能陪你吃飯了,你多吃點(diǎn)哦~]
[4everX2:貓咪戴手銬任你處置jpg]
隔了一個小時南乙才回復(fù)。
[南朋友:哦。]
[4everX2:好冷漠哦~吃的什么?和誰一起吃的?]
[南朋友:熱情的哦也是哦。吃的牛排。和尼克。]
又是這個大金毛……
[4everX2:別和他一塊兒吃飯!]
沒多久,看到南乙的回復(fù),秦一隅兩眼一黑,腦袋冒火。
[南朋友:初吻對象不是他,你放心。]
秦一隅想到了之前嚴(yán)霽教的用來平復(fù)情緒的手勢,兩手交疊放在胸前,但還是出口成臟。
“操�!�
[4everX2:我承認(rèn)我破防了,這種感覺好爽好刺激,你很喜歡玩弄我的情緒是嗎我親愛的主人,別彈貝斯了你這雙手天生就是應(yīng)該來彈我的腦神經(jīng)的,太爽了,愛親多親你再去找別人親親吧,我一點(diǎn)兒也不在乎你初吻對象是誰!]
最后,南乙只給他發(fā)了一條只有三秒鐘的語音。點(diǎn)開后,秦一隅收獲了一聲冷哼,聽上去很無語,又有點(diǎn)兒得意。
于是沒多久,他殺回排練室,可一推開門,竟然發(fā)現(xiàn)1組的都在,熱鬧得跟菜市場似的。
原來他們正為了新一輪淘汰賽的事兒開會,順便練練琴打打鼓。
第一個發(fā)現(xiàn)他進(jìn)來的竟然是尼克。他琴擱在腳邊,沒練,捧著個手機(jī)挨著南乙,一看見他,立刻熱情地抬頭打招呼。
“哎,一隅,你也來了�!�
秦一隅假笑了一下,“什么叫我也來了,這不是恒刻的練習(xí)室嗎?”
他兩手插在口袋里,走過去拿腳分開尼克和南乙快貼上的鞋尖,硬是擠到兩人之間。
“干嘛呢?不好好練琴�!�
“啊,我們剛剛在測那個16型人格來著�!蹦峥诵Φ么蟠筮诌�,“我是ENFP,小乙測出來是INTJ,你是什么?”
秦一隅皮笑肉不笑:“我是IDGF�!�
尼克睜大了眼,南乙差點(diǎn)兒笑出來。
一旁的倪遲滑著小椅子抱著吉他湊過來問:“這是什么人格?”
秦一隅微笑說:“I
don’t
give
a
fuck,我他媽什么都不在乎人格�!�
“測挺準(zhǔn)�!蹦弦业f。
這小孩兒治他才真是一治一個準(zhǔn)。
一旁的Uka也放下貝斯過來說:“對了一隅,剛剛你不在,我們正聊這次live之前的1v1PK賽呢�!�
秦一隅挑了挑眉,想了幾秒才想起來:“哦,就是無序角落那個�!�
事到如今,南乙還是不習(xí)慣這幾個字從秦一隅口中說出來,尤其是他還這么云淡風(fēng)輕。他替秦一隅感到不值,一個由他一手創(chuàng)立、耗費(fèi)諸多心血的樂隊(duì),如今已經(jīng)與他毫無關(guān)系,他曾經(jīng)在這支樂隊(duì)里寫下的歌,也都被他人竊取,沒辦法再唱。
“怎么了?”秦一隅拉了個椅子坐下,左腳腳踝搭在右腿膝蓋上,手肘撐著手掌托腮,“不是秘密選人嗎?”
一旁的程澄開口:“是秘密沒錯,但是我們分析了一下。首先排除鍵盤,他們沒有對應(yīng)位置,不會選嚴(yán)霽,然后就是三大件兒了,鼓的話,小陽也好,芮游姐也好,機(jī)能和技術(shù)都不輸給無落的鼓手,而且人氣還高,選他倆很冒險�!�
芮游接過話茬:“貝斯就更別提了,尼克還好�!�
尼克忽地抬頭,擰起眉頭大叫:“我怎么就還好了!”
同為隊(duì)友的芮游略過了金毛的怒吼,“南乙和Uka的貝斯可以說是CB的兩座大山了,我不覺得許司會選他們倆單挑,勝算很低�!�
嚴(yán)霽點(diǎn)頭,說:“感覺他們八成還是會選那個新吉他手殷律�!�
起碼九成幾率才對。秦一隅想。
新加入的吉他手沒有人氣基礎(chǔ),又碰上這么好的曝光機(jī)會,不給他給誰。
“那個殷律挺厲害的,我去查了一下他之前參賽的視頻,技術(shù)確實(shí)沒得說�!盪ka說,“他參加的好幾個比賽我也去過,雖然不是同種樂器,但我很清楚選手之間的水平�!�
“雖然他很強(qiáng),但我感覺他不會選一隅的。”尼克說,“論電吉他技術(shù),CB里敢單挑一隅的沒幾個吧,更何況還有人氣因素�!�
別的隊(duì)倒是有附和的,恒刻四人一個比一個沉默。
“萬一人家就是想找強(qiáng)的下手呢?”倪遲笑著說。
“你也很強(qiáng)啊,讓他選你�!�
“哎喲稀奇啊,能聽到小陽夸我,美滋滋�!�
南乙一言不發(fā)。殷律性格古怪,以他上次死纏爛打的勁兒來看,這人多半很軸。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盯上自己,非要合奏。但他的確說了自己不比秦一隅差的話,如果就這樣在心里對標(biāo)了秦一隅,說不定真的會選他。
想到這里,他甚至有些懊惱,當(dāng)時要是搭理他敷衍一下,說不定他就沒這個念想了。
但那小子實(shí)在太奇怪了,昨天還通過大群加他,不通過還在大群里艾特他,問他為什么不理,導(dǎo)致南乙不得不加上好友,一會兒功夫這人就點(diǎn)贊了他僅剩的一條朋友圈,是他發(fā)的秦一隅在CB的涂鴉墻。
他甚至還回了兩條。
[YL:好丑的貓。]
[YL:我畫得比他好看。]
不知道哪兒來的勝負(fù)欲。
就在南乙擔(dān)心秦一隅被選擇的時候,當(dāng)事人早已和嚴(yán)霽用眼神接了頭,一起悄沒聲兒離開了排練室。
兩人坐電梯到一層,在CB大樓門口的自動販賣機(jī)買了兩瓶水,聊著不要緊的閑話,躲開了鏡頭,頂著北風(fēng)溜達(dá)到空曠無人的園區(qū)。
嚴(yán)霽這時候才切入正題:“你這幾天忙什么呢?”
“��?”秦一隅晃著水瓶,“沒忙什么啊�!�
走著走著,兩人來到秦一隅畫小獅子的化工園附近。
嚴(yán)霽似乎懶得和他兜圈子了,直接抓起他的手,拉到眼前瞅了一眼,又遞到秦一隅面前:“十根手指頭個個都起泡了,還裝?”
秦一隅張口就來:“我吃手抓飯燙的�!�
一低頭,剛好看見墻上秦一隅畫的奇形怪狀的獅子,嚴(yán)霽嘆了口氣,不再繼續(xù)往前了。
“一隅,重新練吉他是好事兒,干嘛要瞞著?再這么瞞下去,小乙可真就不高興了�!�
秦一隅長長地舒了口氣:“你可別告訴他,這是我給他的驚喜�!�
“驚喜?”嚴(yán)霽笑了一下,“你想給他彈吉他?給他寫歌了?”
“是我寫的就好了。”秦一隅想,要是他自己的歌兒,也不會這么焦慮了。偏偏不是,又偏偏是對南乙那么重要的親人,他想讓他感動,又不想褻瀆這份已故的親情。
吊兒郎當(dāng)活了二十幾年,他從沒像現(xiàn)在這么鄭重過。
嚴(yán)霽看他這欲言又止的表情,沒追問下去,只是盯著他那雙手,發(fā)現(xiàn)垂著居然還在打顫。
“你是不是練得太狠了?之前手傷得那么重,都彈不了琴了,現(xiàn)在這么高強(qiáng)度練,吃得消嗎?”
秦一隅兩手插回口袋里:“嚴(yán)雨齊你真是,你比我親爹還關(guān)心我�!�
“勞逸結(jié)合�!�
“知道了,凍死了回吧咱們。”秦一隅說著,又囑咐他,“千萬別告訴南乙,否則我直接跟遲之陽說你喜歡他,嚇不死他。我可是真敢這么干�!�
“……這我知道�!�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漸漸地消失在廢棄的化工園。
涂鴉墻的背后,一雙穿著球鞋的腳邁出來。站了太久,腿都酸了。
盯著墻上的涂鴉,拎著裝有油漆噴瓶和顏料的小筐子,殷律眨了好幾下眼,自言自語。
“原來手受傷了。”
他說著,又沒什么感情地嘖了一聲。
“怪不得畫這么丑�!�
作者有話說:
新備注小劇場
秦一隅的備注是吵架初夜時興奮到睡不著的那個晚上換的:
秦一隅os:換什么好呢,其實(shí)還是挺喜歡小狼崽兒這個備注的,這么可愛,但是我們剛在一起,應(yīng)該換個新的備注慶祝一下啊
連著想了十幾個都不滿意,結(jié)果收到嚴(yán)霽的wx:你倆去哪兒了?玻璃渣我替你們收了,還回不回了?
一想到玻璃渣,秦一隅就想到南乙說的該死的“朋友”,一氣之下把備注改成了[朋友]
但放下手機(jī)看到老婆的睡臉,忍不住親了好幾下之后,心又軟軟的,于是改成了[男朋友]
后來一想,這是不是太明顯了,被拍到了可能會挨罵,于是改成了[南朋友],并為此沾沾自喜。
秦一隅:我真是個天才。
南乙是在回來之后改的備注,因?yàn)橹懒饲匾挥绲男∶芯镁�,一開始他直接改成了[久久]
但后來秦一隅跟他說,讓他別告訴其他人,這個小名只有他知道,南乙很是受用,并決定換掉這個備注,可他又是實(shí)在喜歡這個小名兒,于是用英文forever代替,兩個forever太長,南乙干脆玩了個文字游戲
4everX2forever乘以二,而他和秦一隅剛好又是恒刻里的老4和老2(按年齡算),正好一頭一尾藏進(jìn)去
改完之后南乙簡直無法直視,隱藏了秦一隅的聊天框一個上午。
因?yàn)闊o法接受自己居然會浪費(fèi)時間做這么幼稚這么蠢的事……
第82章
配合表演
秦一隅以為他的練琴計(jì)劃藏得很好,但事實(shí)上,南乙早就發(fā)現(xiàn)。
光是按揉秦一隅的手,他就感覺不太對,之前秦一隅已經(jīng)很久沒有彈琴,雖然還有舊繭,但已經(jīng)變薄了。可是昨晚他摸起來,像是有新的痕跡,手指也是僵的。
但他不敢輕易往練琴的方向去想,這是他們之間除了“愛”之外另一個敏感的話題,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
南乙永遠(yuǎn)都記得自己揭穿秦一隅受傷之后,他的反應(yīng)。那種痛苦仿佛觸手可及。后來的他都盡可能避忌對秦一隅提起吉他。
如果真的在練,是因?yàn)槭裁�?難道真的是因?yàn)橐舐捎锌赡芴魬?zhàn)他?還是在這里待太久了,忍不住想重來試試?
又為什么要瞞著我呢?
他們之間的秘密還真是多。
睡醒起來的早上,看到手機(jī)因?yàn)殇浵駴]電關(guān)機(jī),南乙還有些莫名地慶幸,可充上電一開機(jī),發(fā)現(xiàn)之前的部分竟然已經(jīng)自動保存。
足足三個小時,實(shí)在沒眼看,他想直接刪除,可想到前面逗秦一隅的場景,又有些舍不得,于是點(diǎn)開看了看,但實(shí)在不忍直視后面的部分,于是直接拉進(jìn)度條到最后。
就這樣,他發(fā)現(xiàn)秦一隅在他睡著后偷偷溜出去的事。
隱藏了視頻,南乙第二天故意沒有去找他,自己背上琴,一個人找了間空的排練室寫歌。
寫歌對他來說從來都不是件困難的事,多數(shù)時候,他寫bassline所費(fèi)的時間都很短,因此,和許多樂手一樣,他手中也有不少存貨,但他對這些都不滿意。
過去的所有創(chuàng)作都是憑直覺完成的,這是他第一次要將一個確切的對象、一個活生生的人作為創(chuàng)作對象,為他寫歌。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yàn)。
但他并不是第一個為秦一隅寫歌的人,這想起來有些沮喪。
這不禁令南乙再次想到了許司那首歌,或許是因?yàn)橐魳分庇X足夠敏銳,他聽得出許司對秦一隅的感情,那是一種微弱的挽留,一種無可奈何的追憶,像一根很輕的羽毛,飄搖著,期盼能落到想落的地方。
與這種輕盈和柔軟相對的,不正是他自己的感情嗎?粘稠的,強(qiáng)迫的,尖銳的,嫉妒的,與經(jīng)年痛苦相生相伴的,拼了命也要攥緊的,絕對談不上健康,甚至有些畸形。
幽靈。秦一隅給出的恰如其分的定義。的確是天才。
南乙無目的地彈著琴,很沉重的一段貝斯,有些怪異,聽上去絕對不像是一首情歌會有的貝斯線。
他是從什么時候喜歡上他的?又是喜歡他什么呢?南乙感覺自己好像在翻一本濕透了的書,每一頁都沉重?zé)o比,黏在一起,他很小心地分開,仔細(xì)地每一行字。原本印刷著偏執(zhí)、控制欲、收藏癖的字句,被染上其他頁的油墨,糊在一起。他越是想仔細(xì)看,越看不清。
可當(dāng)他氣餒地想要合上這本書,卻發(fā)現(xiàn),原來每一個字都是“愛”。
他是一只永遠(yuǎn)找不到線頭、最后把自己困在毛線堆里的貓咪。
如果一個人連自己都控制不了,和廢物有什么區(qū)別?這是南乙曾經(jīng)篤信的�?涩F(xiàn)在他才了解,原來有些事是自己無法憑意志扭轉(zhuǎn)的。
愛上一個人,是必經(jīng)的失控。
無法通過其他人找到南乙,秦一隅果然著急了,連打兩個電話,照南乙想象的那樣,主動自投羅網(wǎng)。
“躲這兒干嘛��?”秦一隅又偷偷穿了他的衣服一件深灰色毛衣,因?yàn)榻咏蛔旨�,有些大,背貝斯的時候,領(lǐng)口會被肩帶拽下來,露一大片,不適合錄節(jié)目,他沒穿過。
秦一隅的肩膀?qū)挾街�,配上他那一頭微卷的頭發(fā)和懶散的氣質(zhì),穿這件倒是很合適。再配上他自己的黑灰色破洞牛仔褲和有些朋克風(fēng)的鉚釘腰帶、皮質(zhì)短靴和唇釘紋身,幾乎把“我玩搖滾的”這幾個大字寫臉上了。
他兩手插在牛仔褲口袋里,從南乙開的門縫里擠進(jìn)來,“找你好久。”
“寫歌�!�
秦一隅一聽,想到昨晚的事,挑了挑眉:“給我寫?”
南乙沒回答。
新的房間,又沒有其他人,秦一隅下意識地就想伸手抱他,可南乙使了個眼色之后,他立刻反應(yīng)過來。
可手臂都打開了,收回來也奇怪,于是他像抱兄弟那樣抱了抱南乙,很快松開,又把手揣進(jìn)口袋。
這時候南乙才發(fā)現(xiàn),他戴了雙黑色手套,不知道什么材質(zhì),但很貼合。
“你戴手套干嘛?”南乙假裝一無所知,陪他演,努力表現(xiàn)出震驚的樣子,但看上去還是沒太大表情波動。
“我手好冷。”秦一隅隨便糊弄過去。
開這么足的暖氣,怎么可能冷。
南乙懶得拆穿他這些白癡的借口。
想到房間里被固定了機(jī)位,秦一隅就難受,想做什么都做不了,聊工作和比賽的事又怕他偷偷練琴的事暴露,于是干脆替南乙把琴取了下來。
“別寫了工作狂,我們?nèi)コ燥埌��!?br />
床上廝混到半夜三點(diǎn)還能跑出去的,怎么好意思說別人工作狂。南乙想。
到CB食堂時已經(jīng)快八點(diǎn),過了晚飯時間,人并不多,他們默契地點(diǎn)了對方愛吃的東西,找了個角落的位置,背靠墻壁在同一邊坐下。
食堂沒有固定機(jī)位,所以平時無論是樂手還是工作人員,都很愛在這兒打發(fā)時間,不會被拍到,還能吃東西。
戀愛關(guān)系是隱秘的,公開場合許多話都不能聊,可秦一隅偏偏反骨,所以幾乎每句話都是湊到南乙耳邊說的。
“我?guī)湍阆戳舜矄瘟伺��!?br />
“哎完了,我是抱去客廳的洗衣機(jī)洗的,他們不會把那段兒放到什么付費(fèi)花絮里吧?到時候那幫眼尖的cpf又要戴放大鏡了,截圖修復(fù)之后一看,操,這不是南乙的床單嗎?完了,然后咱倆就露餡兒了�!�
“我得想個像樣點(diǎn)兒的借口,萬一她們哪天問我臉上了呢……”
“小乙你說……”
“你還吃不吃了?”南乙轉(zhuǎn)過臉,秦一隅正要再次靠過來,差點(diǎn)面對面親上。
秦一隅飛快抿起嘴唇,“吃,吃。”
前面一桌來了兩個年輕女生,都戴著帽子,帽檐壓得很低,一看就是工作人員,聊八卦聊得正歡,都沒看到他們。
“聽說資方那邊會安排人來監(jiān)督這次的live淘汰賽誒�!�
“正常啊,這也算半決賽了吧,他們肯定想動點(diǎn)小心思的�!�
無聊的小道消息。
沉默吃了一會兒,秦一隅手酸,靠在墻壁上,干脆把兩只手都放下來,垂在身側(cè),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好想喝酒啊�!�
南乙知道他之前有酗酒史,還挺嚴(yán)重。不過來到這里幾乎沒怎么喝過了。
他用叉子插了沙拉里的芒果,趁周圍沒人看,塞到了秦一隅嘴里。
“唔!”這投喂來得突然,秦一隅有些震驚地盯著他。
“獎勵�!蹦弦铱窟^來,輕聲說,“最近表現(xiàn)不錯,繼續(xù)加油。”
秦一隅笑著咀嚼芒果,甜蜜的汁液充盈著口腔。明明才練了沒幾天,可他卻感覺好久沒和南乙坐在一起好好吃飯了。
正細(xì)細(xì)品味著這難得的平和,前桌背對著兩人的工作人員竟然聊起了恒刻,聲音還挺大,但她們自己似乎沒察覺。
“那個鼓手很暴躁啊,有時候我看到他自己一個人走路的時候邊走邊罵人,好搞笑,都不知道誰惹了他,好像每天都有人在惹他�!�
秦一隅差點(diǎn)沒忍住笑出來,腳尖向左挪了一下,碰了碰南乙腳尖,又示意他聽前桌人的聊天。
南乙低頭瞥了眼他們貼著的腳尖,又抬起頭。
“但是他長得好看啊,頭發(fā)每天都是炸毛的,好可愛。”
“確實(shí),有種你敢親他一口他會條件反射出拳的既視感。鍵盤手就好多了,沉穩(wěn)又溫柔,上次小劉說跟拍他下樓梯的時候他還護(hù)著他呢,說讓他小心臺階,好蘇�!�
“總感覺他是白切黑,就是看起來很予取予求其實(shí)很會玩弄人心的那一類,要是真的掉進(jìn)圈套了,跟他表白了,他說不定會說,啊,我只是把你當(dāng)好朋友,沒想到讓你誤會了�!�
“味兒太對了……怎么說呢?恒刻這個樂隊(duì)整個就透著一股濃濃的渣男氣息,尤其是倆主唱。你看秦一隅……”
秦一隅挑了挑眉,聽到自己成了新的八卦對象,樂得勾起了嘴角,恨不得支起兩只耳朵仔細(xì)聽聽對方怎么評價。
“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嘻嘻哈哈的混球,只上床不談感情,提褲子就跑的類型,你跟他講真心,他只想你的真心好不好玩,不好玩就滾蛋�!�
這也太以貌取人太不客觀了吧,我可是純愛戰(zhàn)神誒。
別說只上床不談感情了,我可太喜歡談感情了,單方面談了四五十天!
正在心里為自己辯駁時,忽然感覺南乙的手靠近了他垂著的手,很輕地碰了碰他露出來的那一截手腕。
原以為是不小心碰到的,可很快,那只手稍稍向上,指尖在他手腕的皮膚有意無意地滑著。
下一秒,那用來勾弦的手指,竟然勾開了他手套的邊緣,貼著皮膚探進(jìn)去。
那一瞬間像過電一樣。
南乙也沒吃了,左手支著,掌根托著臉。前面的工作人員還在繼續(xù)聊天。
“確實(shí),我也感覺秦一隅應(yīng)該是感情史很亂的那種,樂隊(duì)男誒,有幾個純情的?他出道又早,長得就是很花心的一張臉。南乙好像還好點(diǎn),至少比他正經(jīng)�!�
可這個被形容為“正經(jīng)”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自己的中指和食指深入到秦一隅的手套里,帶繭的指腹貼著掌根一點(diǎn)點(diǎn)向下,摩挲掌心。
明明也不算什么親密之舉,但卻硬生生被他弄出偷情的感覺。
薄的黑色手套被細(xì)白修長的手指撐開,被裹住的那只手,迅速地起了一層薄汗,很熱,很癢。
“南乙正經(jīng)?他更絕了好嗎?長了一張?zhí)焐秃芏趺磦θ说谋∏槟槨?偢杏X,就算你對著他哭得跟淚人似的,他肯定也無動于衷,反而還會像平時一樣冷臉說:‘是我要求你喜歡我的?你自己傷心,和我有關(guān)系嗎’,你懂吧�!�
聽到這里,托腮的南乙轉(zhuǎn)過臉,看向秦一隅,那眼神似乎在問,你覺得她們說得對嗎?
他的手指像蛇一樣,更深的往手套里鉆,甚至還順便撓了撓秦一隅蒙著汗的手心。
秦一隅真的很想知道南乙是從哪兒學(xué)來的這些撩撥人的招式,還是說他天賦異稟?他想不明白了,只知道再這么任由他鉆下去,遲早要摸到他指尖的血泡。
“確實(shí),你這么一說我也get到了,南乙給人一種下一秒就會說膩了別來煩我的……”
秦一隅突然開口,很大聲說:“誒這誰的錢掉了?”
前桌的兩個女生幾乎同一時間往地上看,然后又回頭,誰知直接看到了兩個八卦對象。南乙擺著她們描述中的那張冷臉,而他旁邊的秦一隅則微笑著沖她們揮了揮手:“嗨~”
看到兩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秦一隅笑得更開心了。
“您二位吃好喝好啊,認(rèn)識我倆嗎?我叫秦一隅,他叫南乙,恒星時刻的主唱�!�
貼臉開大的尷尬實(shí)在難以直面,震驚了幾秒后,她們直接端著餐盤跑了。
而南乙甚至還沒有抽出他的手,更往里伸,剛碰到指尖的瞬間,就被秦一隅給抓住。秦一隅的手想抽出來,但被南乙攥住了。
“干嘛啊�!鼻匾挥缧χ窟^去逗他,“摸個手都摸得像床上打架一樣。”
可很快,他就愣住不說話了。
因?yàn)槟弦以谧雷酉虑那牡睾退赶嗫哿耍M管幾秒后,他就徹底地抽離了。
但秦一隅的心跳還是沒平復(fù),耳朵也紅了。他抬起手揉了揉,然后埋頭到手臂里,像只鴕鳥。
“手套質(zhì)量挺好的�!�
彈琴估計(jì)也不會滑。
秦一隅服了。這人剛剛光天化日做出這種事,現(xiàn)在居然可以這么冷靜地給出這種評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手套質(zhì)檢員呢!
“你都從哪兒學(xué)的��?”秦一隅偏過頭數(shù)落他,“年紀(jì)輕輕,怎么一肚子壞水兒?”
南乙還是手托著腮,垂眼看他,輕飄飄說:“你啊,花心樂隊(duì)男�!�
“不是,我怎么就……”
南乙低下頭靠近了,低聲說:“你的手每次就是這么從我衣服下面鉆進(jìn)來的。”
說完,他伸手拍了拍秦一隅的手,力道很輕。
聽著這話,盯著南乙這張被評價為薄情的臉孔,秦一隅能毫無障礙地聯(lián)想到他夜晚的樣子,鮮活的、被欲望支配的模樣,一點(diǎn)也不冷淡。
他也從沒說過“你傷心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相反,他會在他懷里輕聲說,我不會讓你傷心。
一想到這些其他人都看不到,秦一隅得意極了。
“都怪我,把你帶壞了�!鼻匾挥缥兆×怂氖郑舷禄瘟嘶�,笑嘻嘻說,“咱們倆渣男湊一塊兒互相傷害得了,千萬別去嚯嚯別人�!�
南乙也笑了:“你說你自己就行,別帶我�!�
“你不是?那是誰進(jìn)來就把初吻給丟……”
南乙拿了塊面包塞住了秦一隅的嘴,差一點(diǎn)兒就想直接告訴他,又怕他爽得在食堂發(fā)瘋。
還是算了,按計(jì)劃來比較穩(wěn)妥。
沒有拆穿秦一隅的把戲,之后的一兩天里,南乙還是有條不紊地寫歌、排練,為比賽做準(zhǔn)備,這個與世隔絕的園區(qū)就像是一個烏托邦,他身在其中,和一大幫朋友待在一起廢寢忘食地創(chuàng)作,很多時候都差點(diǎn)忘了自己背負(fù)著什么。
而在和秦一隅在一起之后,這種忘乎所以的感覺更甚。他仿佛處于失重狀態(tài),漂浮在戀人用雙手掬起的云朵中,被快樂麻痹。
直到一陣來電的震動,將這片云震得瞬間消散,他落下來,回到拖拽他十?dāng)?shù)年的泥沼之中。
“喂?”
南乙很意外,因?yàn)槠钅苌贂鲃哟螂娫�,他們通常會用其他的方式�?lián)絡(luò)。不過這次的電話也不是祁默本人的,是一個未知的座機(jī)。
“我在外面,長話短說,南乙,張子杰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