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她這么難過的哭,原本不是什么壞事,明臻哭起來比旁人可愛多了。但祁崇眼下還要走,沒空在這里欺負小姑娘。
離開之時,李福唏噓道:“小姑娘是笨了點兒,不過心腸不壞�!�
對于李福而言,好心腸的人難見。
宮里好心腸的娘娘,基本都被貴妃給害死了,留下來的都是人精。上面的人是什么模樣,下面的人便跟著學。真正良善無心機的人壓根活不下去。
至于祁崇——
祁崇為當今嫡子,尊崇他的人無數(shù),覬覦他的人也無數(shù)�;实蹖ζ畛鐭o感,這些年來,祁崇不知道遭受過多少陰謀算計,稍有不慎便被害死了,連身邊親信都有所保留的他,早就不信人性之善。
祁崇往前走去,并未理會李福的話語。
李福手中拿著個死兔子:“殿下,這兔子怎么辦?”
將這兔子復活,也只是騙小孩的話。祁崇神通再大,也不能讓個小東西起死回生。
“你自行處理。”祁崇淡淡的道,“記得找只一模一樣的來,讓余竹交給她。”
“好嘞。”
李福也覺得明臻這小丫頭惹人憐愛。宮里也有幾個和明臻差不多大的公主,這些個公主都是祁崇同父異母的妹妹,祁崇身份高貴,也有些個母妃低微,巴巴的向祁崇示好,但祁崇從未理會過,一句話都懶得多說。
這些小公主們何等聰明伶俐,卻不及明臻這個小傻子得祁崇青眼。
李福道:“殿下,您如果喜歡這小小姐,不妨告訴安國公,認這小小姐當個干女兒。”
祁崇沉默了一陣。
李福完全不把祁崇當成十幾歲的少年。
也的確是,跟在祁崇身邊,旁人只折服于他的威嚴和手腕,連他俊美容顏和年歲都忽略了。
李福久久不見祁崇回應,想著自己是不是閃著舌頭說錯了話,他笑道:“殿下年紀輕輩分長,仔細算算,和安國公可是平輩,剛剛小小姐的叫法差了輩分�!�
祁崇地位在這里放著,莫說一個五歲的小姑娘,讓個三十五歲的漢子認他干爹,肯定也有大把大把的人排到皇城外等著認。
祁崇語氣突然冷戾幾分:“萍水相逢,如何看出孤喜歡她?”
李福突然想起來,這位爺向來不愛讓人知道自己的喜好,在祁崇身邊,有的能夠揣摩,有的則不能,他給了自己一巴掌:“奴才失言,是奴才看明小姐乖巧,自己喜歡得不得了,所以誤以為殿下也喜歡�?上诺母馊谒藕虮菹铝�,沒有福氣再有孩子�!�
不過——李福的干兒子起碼有十個。
祁崇冷冷一笑。
······
明臻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她房里的丫鬟還在四處找,見她衣著臟污回來了,丫鬟們嘆了口氣:“姑娘又去了哪里?怎么衣服臟兮兮的?”
她倆知道明臻昨天得了個小兔子。
沒有人陪著明臻玩兒,其他小姐都不愿意和明臻這個沒娘的孩子一起。這么大的小孩都是貪玩的年齡,明臻好不容易有了小兔子,哪怕小兔子后腿瘸了一只,她也當成寶貝,短短半天建立了深厚的友情,昨天晚上睡覺之前,明臻還念叨著自己的小兔子。
明臻解釋不清。
她小手冰涼冰涼的,丫鬟雖然對明臻不熱絡,卻也盡心,有連氏前車之鑒,她們不敢太怠慢。
一名丫鬟握住了明臻的小手,給她暖了暖,滿臉堆笑道:“姑娘的小兔子呢?小兔子沒看好跑了?”
想起小兔子,明臻鼻頭有點酸酸的:“鄭嬤嬤踩了小兔子,哥哥說小兔子死了。”
丫鬟笑意收斂了。
鄭嬤嬤是五小姐明芙的奶媽,不管怎樣,她們這些丫鬟可不敢惹。
丫鬟道:“死了就死了,姑娘再去玩其他的東西。五小姐是您的阿姊,您忍讓一點別鬧事兒。過段時間天冷,冬天就到了,冬天來了會下雪,等下了大雪,姑娘去玩雪,雪就像小兔子一樣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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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臻點了點頭:“嗯。”
她輕聲道:“等下雪了,哥哥送小兔子回來,阿臻和小兔子一起玩�!�
由于聲音小,丫鬟也聽不清明臻在輕聲說什么。
明臻看起來是個健康的孩子,臉色很漂亮,體態(tài)也正常,嬰兒肥很重,比畫里的仙童更多一些秀麗與精致。不知道為什么,天一冷,身上也發(fā)涼,一雙小手怎么都暖不熱。
丫鬟捂了一會兒就放開了:“姑娘進來吧,趕緊換一身衣服,等下太太看到了可不好�!�
明臻的房間不大,現(xiàn)在地暖還沒有燒,所以房里略有幾分寒意,和外面差不多。雖然房間很小,由于沒有什么擺設,顯得空空蕩蕩。
她其實也不同這兩名丫鬟親近,很少開口講話,今天對明臻來說,也是說話過多的一天。
丫鬟兩個笑嘻嘻的交談,明臻聽不懂,也不在乎這兩人在說什么,滿心都在想自己的小兔子什么時候回來。
第7章
就像養(yǎng)只小兔子似的,秦王……
晚飯的時候,一家子的人圍了桌子。
明薈暗搓搓的瞅了明臻一眼。
明臻早就換了新衣,胭脂色的衣衫將她一張玉雪晶瑩的面孔襯得越發(fā)可愛。沒有讓安國公夫人羅氏看到明臻狼狽不堪的模樣,明薈到底有幾分不服。
現(xiàn)如今,高門貴族的女孩子都興讀書,明薈今兒休息,明天還要去學堂,一大早就要起來,天不明就得梳洗一番。她厭倦了這番,只是旁人家的女孩兒都在,明薈也不得不去。
想起明臻每日開開心心的在家里,想休息就休息,既不用學習琴棋書畫,也不用和其他女孩子勾心斗角相比較,明薈心里頭一陣郁悶。
明臻乖乖巧巧的捧著碗,只夾自己面前的菜。明薈特意夾了一筷子肉放在明臻的碗里:“妹妹多吃一些,這是紅燒兔肉,嘗起來可香。”
明臻的手抖了抖,胃口頓時沒了。
一想起自己的小兔子,明臻眼圈兒瞬間紅了起來。
明薈笑嘻嘻的:“妹妹還沒有讀書習字,知不知道兔子的兔怎么寫?”
明臻搖了搖頭。
明薈細細的手指在桌面上畫了畫:“你看,這樣寫�!�
一旁羅氏笑盈盈的對明義雄道:“老爺,您看她們姐妹倆玩得多好。飯都冷了,阿臻,別只顧著聽姐姐說話,趕緊吃飯呀�!�
明臻看著香氣撲鼻的紅燒兔肉,一點胃口都沒有,筷子夾了一點米粒,送到了口中:“我吃飽了�!�
“怎么不吃完?”明薈見自己夾給明臻的兔肉一口沒吃,“平常阿臻吃那么多,今天不太舒服?”
明臻輕輕搖頭,結果丫鬟遞來的茶水,略嘗了一口茶:“阿臻想要回去�!�
明義雄看了這小丫頭一眼,明臻年齡尚幼,不過眉眼間一抹秾艷,此時已初見端倪。
小姑娘長得是漂亮的,比她娘小時候更加艷麗幾分。因為嬰兒肥未褪,看不出長開后臉型如何。
不過,看這眉眼唇鼻,和斕姬并不相似,尤其是眼睛,斕姬小時候眼睛就是細長形狀,明臻的眼睛卻很大,肌膚欺霜賽雪,比斕姬還要剔透幾分。
性子也不像斕姬。
明義雄一陣落寞。阿臻腦子有問題,性格不會像任何一個人。
等明臻離開,明義雄才對羅氏道:“阿臻反應遲鈍,身體較弱,不適合養(yǎng)在公府之中。”
羅氏溫和的笑笑:“咱們家里的孩子,也不能送出去,哪一個都是老爺?shù)恼粕厦髦�,都該被好好養(yǎng)著�!�
明義雄對羅氏的敬意多于愛意,兩人相敬如賓,有些事情,明義雄也會和羅氏商量一番。將明臻送走這件事情,明義雄也會告訴羅氏。
略一思索,明義雄道:“鄉(xiāng)下莊子里養(yǎng)出來的孩子都壯實,我想將阿臻送到莊子里�!�
“啪”的一聲,明薈筷子上的紅燒獅子頭落在了碗里,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瞬間又驚又喜。這是真的嗎?父親要把明臻這個小傻子送走,送到莊子里?
在莊子里養(yǎng)幾年,明臻肯定就變得和鄉(xiāng)下的野丫頭一樣了。對于明臻的美貌,明薈是嫉妒交加,將明臻送走之后,安國公府里再也沒有能夠壓得過明薈的姑娘了。
明薈一雙眼睛亂轉,藏不住自己的欣喜。
羅氏警告的掃她一眼。
明薈趕緊低頭吃東西。
羅氏道:“這怎么好?離家這么遠,我也不舍得�!�
“這件事情已經(jīng)敲定了,莊子前兩天置辦好了�!泵髁x雄道,“丫鬟婆子也置辦好了,只需要將阿臻送過去就行�!�
雖然敬重自己的發(fā)妻,但這件事情上,明義雄卻不放心交給羅氏去辦。所有的人都是新買回來的,不是羅氏安插進去的。如此一來,仆人都聽余竹的安排,不會背地里做出謀害小姐的事情。
羅氏只好點了點頭:“既然老爺都敲定了,那也只能這樣。平日里我多派人探望一下阿臻,千萬不要讓孩子受了委屈。”
明義雄吩咐道:“記得給她多準備幾件衣服。”
“老爺放心,最近嬤嬤們新制了冬衣,我會給阿臻帶上�!绷_氏道,“前段時間我還打了兩個長命鎖,薈兒一個,另一個給阿臻�!�
羅氏行事作風不會讓明義雄擔心,事事都辦得十分利落。也由于羅氏持家有道,這些年來,明義雄也照顧她的娘家。
明臻是次日才知道,她一個人在房間里坐著,看窗外桃樹上的樹葉一片一片落下,明臻迷迷糊糊的數(shù)有多少片葉子落下來,她也不認得數(shù),數(shù)著數(shù)著就數(shù)岔了。
聽到背后的腳步聲,明臻回過頭,只需要看到衣袍的顏色和圖案,明臻就知道是安國公來了。
她從榻上跳了下來:“爹爹!”
安國公摸了摸明臻的頭:“乖孩子。”
明臻揚起小臉:“哥哥什么時候回來?”
她的小兔子還在哥哥的手中。
安國公以為明臻說的是幾個庶出的哥哥,他道:“晚上下學就回來了。阿臻,爹爹今天讓人送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你去了之后,一定要乖�!�
明臻聽不大懂安國公的意思,見大人說什么,她就跟著點點頭。
安國公道:“阿臻頭發(fā)亂了,去拿梳子來,爹爹幫你梳一梳�!�
明臻蹬蹬的跑到了梳妝臺旁取了一把桃木梳,將梳子放在了安國公的手中。
安國公接過木梳,讓明臻坐在了自己的前面,他將明臻的發(fā)髻松了下來,手在明臻的腦袋上摸了摸。
明臻骨相極佳,后腦圓潤飽滿,頭發(fā)烏黑濃密,安國公粗糲的手掌在明臻腦袋上摸了一圈,并未察覺到異樣。
他微微嘆了口氣,將明臻頭發(fā)梳了梳,胡亂綁上了。
明臻在不知不覺中,靠著安國公的腿睡著了。
安國公看著明臻安靜的睡顏,腦海中不自覺浮現(xiàn)了斕姬當年的話語:“太聰明了不好,長大會是禍害。讓她衣食無憂,混混沌沌過一生,再好不過�!�
以安國公的能力,將明臻平安撫養(yǎng)大并不難。
在莊子里過些年,等及笄的時候回來,安國公親自挑選一個老實敦厚家風清白的年輕人,將明臻嫁給這個老實的年輕人,平平淡淡過完這輩子,再好不過。
等明臻醒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在馬車上了,看著陌生的環(huán)境,明臻有些害怕,又不敢發(fā)出聲音,只能無聲的抹著眼淚。
等到了傍晚,抵達莊子的時候,余竹將車簾掀開,就要讓嬤嬤將熟睡的明臻抱起來時,才發(fā)現(xiàn)這小丫頭眼睛哭得紅腫。
余竹并非無兒無女,他有個年紀差不多大的兒子,三個月看一次。見到明臻哭得這樣慘,余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他半蹲下來:“小姐別哭,您現(xiàn)在有了新的住處。想不想要小兔子?您的小兔子就在這里�!�
明臻抽抽噎噎的,她抹了抹眼淚,打了個哭嗝:“真、真的嗎?”
余竹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
莊子很干凈,這里民風淳樸,見了余竹就喊一聲“余爺”。
等看到小兔子之后,明臻緊緊抱住了小兔子,將其他事情都忘在了九霄云外。
在安國公府的時候,明臻與其他人也不親近,并沒有過分眷戀的人物。
只是初來乍到,明臻晚上一個人睡覺,丫鬟都在外面,她十分害怕,在小床上偷偷哭泣。
······
幾日后,秦王府中。
“貪了多少?”
面對秦王殿下輕描淡寫的詢問,暗衛(wèi)身體都在發(fā)抖,他聲音微顫:“八十萬兩白銀。”
一旁李福壓根不敢發(fā)出聲音,默默給秦王添了茶水。
今年年初有兩個宮殿走水,必須要修繕重建,負責運輸皇木的是宇文宸,也就是秦王殿下的三舅。宇文宸中飽私囊,貪污了八十萬兩白銀。
此事如果被貴妃一黨揭發(fā)出來,勢必會影響到祁崇。
祁崇瞇了瞇眼睛:“宇文宸……”
他天生暴戾冷漠,可不是顧念血緣之情的人,對于擁有父子關系的皇帝還動著殺心,對于其他人,更不會留情。
但眼下,宇文宸這個廢物還不能殺,他只能先幫宇文家,將這件事情嫁禍給貴妃一黨。
祁崇天生就擅長玩弄人心,顛倒黑白算計政敵對他而言不是難事。
祁崇日夜行走在陰謀算計之中,于刀尖上舔血,心性早就扭曲。
不過他一向隱藏得極好,外人眼中,祁崇永遠都是威嚴又高貴的秦王殿下,看不到半分污穢血腥。
等暗衛(wèi)下去,李福道:“明日還要見三位大人,他們加起來得有二百歲了,這些老家伙一個比一個難對付,殿下,您先歇了吧�!�
等祁崇歇了,李福松了口氣,趕緊退出去。
恰好就見了余竹。
余竹對李福行了一禮:“李公公�!�
李福開口:“殿下已經(jīng)安置了,有什么事情,就告訴我,我明日傳遞消息。”
余竹道:“并沒有什么,只想和殿下說一聲,新給了明小姐一只兔子,她很開心,一直讓我給殿下道謝。”
李福搖了搖頭:“殿下日理萬機,這等小事就不要煩他……”
話說到一半,李福的眼睛突然亮了亮。
最近秦王心情不佳,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生怕惹到這尊煞神被斬了。
李福也總想用什么來討好一下這個主子。
猶豫片刻,李福道:“你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這個小丫頭帶到秦王府,逗秦王殿下開心?”
就像養(yǎng)只小兔子似的,秦王說不定會覺得好玩。
余竹道:“可以倒是可以,莊子里所有人都聽我。只是,這姑娘是安國公的女兒——”
“咱們殿下怕他不成?”李福道,“拉攏不了的人,殿下都會除之后快。說不定這個小小姐有福氣,逗了殿下開心,認殿下當干爹,殿下饒她不識抬舉的親爹一命。”
余竹詭異的瞧李福一眼,李福真是當干爹當上癮了,認了十個干兒子還不夠,還要讓殿下也學著他當什么干爹。
……可殿下又不是什么公公,能當親爹為什么當個破干爹啊。
第8章
明臻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祁……
等到休沐日,祁崇仍舊五更就醒了。
每天亥時之后休息,寅時剛到就醒來,李福也敬佩祁崇的心性和毅力。
據(jù)李福所知,貴妃寵大的四皇子能睡到巳時才起床。平日里最愛和一群紈绔吹拉彈唱,半點心思都不用在正事。
皇后娘娘還在的時候,祁崇就保持了這樣的作息。
諸多皇子中,祁崇文韜武略,經(jīng)天緯地,縱然有他生來聰慧的緣故,也和他每日嚴苛的作息脫不了干系。
祁崇不愛斗雞走狗,美食、駿馬、鮮衣美婢也非祁崇所愛。
他這個年齡,早就有富家公子去青樓里戲耍,然而,祁崇不喜女色。他厭惡被酒色迷昏了頭腦的皇帝,厭惡容貌美麗但矯揉造作的貴妃,從小看夠了女人的爭斗,自己對這些從來都是不屑一顧。
醒來之后,祁崇便早早的練武,教祁崇練武的師父頗有名氣,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為祁崇有一把神兵利器,為了得到這把兵器,師父不得不委屈留在京城里。
如今師父只在邊上看,很少再進行指導,看到李福過來,他笑嘻嘻的摸了摸胡子:“李公公早�!�
李福拱了拱手:“陸先生�!�
陸音塵鶴發(fā)童顏,如今已是花甲之年,然神采奕奕,兩眼放著精光。
他道:“殿下天資過人,現(xiàn)在就不需要我了�!�
李福呵呵笑著,李福能在貴人身邊伺候,自身也有一點點本事。
四周鎏金銅鏤雕萬壽的宮燈將庭院點亮,之見墨藍夜色中劍如長虹,氣勢凌厲,劍氣穿過竹林,竹葉無風自動,一道修長冷戾的身影讓人移不開眼睛。
“殿下不喜用劍,但悟性絕佳,劍法了得,同輩之中無人能及。可惜劍隨心動,劍鋒殺氣過盛,殿下心性——”說到一半,陸音塵想起這是宮廷,不是江湖,便乖乖閉了嘴,“殿下適合做皇帝,來日定登峰造極�!�
“這是自然�!崩罡Pχ�,“咱們殿下非同一般。不過,這只是隨便耍耍罷了,殿下從不動手,平白沾一身血,下人們能做的事情,殿下怎么會動手?”
沐浴更衣,換了雪白長袍,早膳已經(jīng)備好了。之后便是先生來講經(jīng)。
一天過去,等到半下午,祁崇查看一些公文,李福悄悄進來:“殿下,您還記不記得安國公府那個小小姐?”
祁崇眼睛未抬:“嗯?”
李福提醒:“就是那個哭著想要小兔子的小丫頭�!�
祁崇仍舊未抬眼睛:“嗯�!�
李福道:“奴才自作主張,將這個小小姐接了過來,小姑娘實在可憐,奴才一看到她,善心忍不住泛濫,實在不愿意讓她在那偏僻莊子里�!�
祁崇狹長幽深的一雙眸子突然抬起。
李福嘆了口氣:“不過,要是明大人發(fā)現(xiàn)奴才拐走了他女兒怎么辦?到時明大人只需要大刀一揮,奴才的人頭就落地了�!�
這家伙什么意思,祁崇自然能聽懂。李福什么人?當初在皇后宮里主掌刑罰,死在李福手下的人不計其數(shù),宮女太監(jiān)都懼怕他,私下里給他起了個“笑面虎”的稱呼。
祁崇似笑非笑,威嚴幽深的鳳眸落在李福的身上,李福也有些怯,不知道這次馬屁會不會拍錯了地方。
李福笑笑:“不過,奴才是殿下身邊伺候的人,殿下看在奴才一片真心奉主的份上,肯定也不會讓奴才當明大人的刀下游魂�!�
“留下吧。”祁崇淡淡的道,“挑個地方安置下來。”
李福松了一口氣:“好嘞,謝謝殿下。昨天奴才讓人收拾了您隔壁的暖閣,改日天冷了,小丫頭住在里面也舒心,您看可不可以?”
這奴才得寸進尺,祁崇也懶得和他計較,隨他去了。
明臻才進府,從小門進的,小轎子將她裝在里面,就像裝寶貝似的,穩(wěn)穩(wěn)的抬了進來。這件事情也不能聲張,秦王府中,除了秦王之外,只有余竹和李福兩人知道明臻的真實身份。
至于莊子里——
安國公的一舉一動都在余竹掌握之中,明義雄平時行程滿滿當當,不會想起這個女兒。羅氏更加不會,明臻不是她親生的,她一點兒也不會心疼。
明臻好奇的掀開簾子看外面,只看見一雙眼睛,余竹警告道:“小小姐,將簾子合上,這里不準淘氣,知不知道?”
明臻乖乖點了點頭:“阿臻不淘氣,阿臻會聽話�!�
等下了轎子,李福久候多時,將拂塵往腰上一插,歡天喜地的去迎接明臻去了。
明臻也記得李福,李福喂她喝姜茶,她抬頭:“叔叔�!�
李福笑得臉上開花:“姑娘真乖,不過,您可不能亂叫,奴才擔不起這個,叫奴才李福就行了�!�
余竹道:“李公公,您說這么多,她聽不懂�!�
余竹指了指李福:“叫他李公公�!�
明臻仰頭:“李公公好�!�
李福笑著將明臻往里面帶:“小祖宗,咱家給你收拾了一間屋子出來,平時需要什么,盡管告訴咱家,千萬不要客氣�!�
余竹提著一個兔籠子,給了李福旁邊的小太監(jiān):“小畜生想吃草,給它弄幾片菜葉子。”
穿過長長的游廊,等進了門,只覺房內(nèi)一陣淡淡的龍涎香。
這是秦王慣用的香料翠云龍翔,香的味道較冷一些,并不適合明臻這樣的小姑娘。
李福吩咐身后另一名太監(jiān):“將香換了,換成華幃鳳翥。”
這道香更加甘甜一些,用的是郁金香花、熟沉香、蘇合香、茱萸子、干姜和蜂蜜。
小太監(jiān)下去了。
李福讓兩名丫鬟上前,對明臻道:“她們二人是姑娘的玩伴,一人叫做天琴,一人叫做新夜�!�
高挑一些的是新夜,另一位是天琴,兩人都十五六歲,比明臻大十歲。
明臻點了點頭。
李福道:“姑娘肚子餓了吧?”
聽到“肚子餓”,明臻的眼睛瞬間亮了,她點了點頭。
李福笑了起來:“等下就送些吃食過來。”
現(xiàn)在秦王那邊應該在用膳,李福得過去看看。
進去之后,一名丫鬟對李福道:“殿下似乎胃口不佳,只嘗了幾筷子。”
李福進去:“殿下,明小姐已經(jīng)來了,現(xiàn)在安置在隔壁�!�
秦王一雙眸子深不見底:“是么?帶過來讓孤王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