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明臻由這樣兩名丫鬟照顧,也難怪出落得這般好。
明薈如今已經(jīng)訂婚,跟了明薈十幾年的丫鬟也不錯,以后也要當(dāng)陪嫁丫鬟跟著她一起去到郎君家里。不過相比之下,還是和天琴與新夜差了一些。
所以安國公夫人也有意拉攏這兩個丫鬟,把她們兩個換到明薈身邊來。
等要送明臻回房的時候,羅氏讓嬤嬤給天琴和新夜抓了兩把銀錢:“這些年辛苦你們照顧九小姐了,將她教得這般好�!�
天琴笑笑:“照顧小姐是我們的本分�!�
等進了給明臻安排的小院,余竹也早讓人將明臻的東西放在了院中,天琴和新夜忙碌著將東西給搬到屋里收拾好,明臻也想幫忙,天琴把她按到了榻上:“姑娘休息吧,我們來就好。”
大概還沒有怎么通風(fēng),房間里略有些潮氣,而且一股淡淡的老舊木頭味道。
明臻也覺得小腹隱隱作痛,一人在榻上坐了一會兒。
等到天黑才完全收拾好。明臻晚飯沒有吃下去,長時間坐馬車也覺得身上不大舒服,擦洗了身子就去睡了。
第二天醒來,她覺得身上有些癢,床上物品受潮,她身體敏感,所以紅了一片,起了一些疹子。
天琴和新夜趕緊拿了東西曬洗。
明臻回安國公府幾日的情況,也都讓人告訴了祁崇。
李福倒是有些欣慰,將消息與祁崇傳達:“明姑娘也是可以吃苦的,回去之后不哭不鬧,很是安靜。明家嫡小姐挑釁了兩次,明姑娘也沒聽懂,所以未放在心上,倒讓嫡小姐自己覺得沒趣,訕訕走了。”
“聽說安國公選了個不錯的年輕人,去年的進士,家境雖貧寒卻清白,還是個大孝子,他看上了,也不知道咱們明姑娘能不能看上。”
祁崇手中筆桿不知為何斷成了兩半:“她沒有日日哭鬧著回來見孤?”
“哪兒能,明小姐偶爾淘氣些,大多時候還是很懂事,怎么會在外人面前哭�!�
第24章
入V通告
明臻前幾天晚上,等天琴和新夜睡著了就咬著手帕偷偷哭,因為她不喜歡安國公府的氣氛,無論是丫鬟還是太太,看她的目光里都有些許冷漠。
而且,她很想念祁崇。
晚上做了噩夢,明臻也不敢悄悄溜出去,房間里一片漆黑,因為擔(dān)心走水,連油燈都沒有點燃,先前在秦王府,夜明珠會讓房間充滿柔和的光輝。
她只能在黑暗中抓著被子的一角,夜夜嚇得睡不著覺來,等白天懶洋洋的,再回到床上來補覺。
羅氏那邊并不將明臻這個小丫頭片子放在心上,長得再美又有什么用呢?終歸是庶女,嫁給一個老實人就是此生最好的結(jié)局了。明臻隔兩日去她那里請安,請安的時候,羅氏也沒有刻意為難,看明臻一副懨懨的臉色蒼白我見猶憐的模樣,就擺擺手讓她回去了。
倒是明薈,十分嫉妒明臻的美貌。
這個年齡的少女都在意外表。羅氏和明薈說了很多次,每次都說明臻身份低,又在莊子里養(yǎng)大,無論如何都無法憑借樣貌越過她這個正兒八經(jīng)的嫡女。但明薈總沒有放在心上,看到明臻總要諷刺一番。
其結(jié)果嘛——明薈自然不會覺得愉快,因為明臻聽不懂她話語里的諷刺,姐姐說什么,明臻就點點頭說“是呀是呀”,倒顯得明薈沒有禮數(shù)沒有氣量,故意欺負年齡小又不懂事的妹妹。
倘若明薈不主動犯賤,也不會有這些事兒,但沒辦法,她看到明臻,總想彰顯彰顯自己。
明臻回到安國公府,衣著首飾都很簡素,如今天氣還熱著,她平日就穿素色衣衫,簡簡單單一根銀簪或者玉簪將梳上去的墨發(fā)固定住,這樣簡單的裝扮倒引來不少丫鬟私下里模仿。
這日明薈聽說家里來了客人,趁著明臻用過午膳出來散步的當(dāng)兒,又過來假裝偶遇。
新夜跟在明臻的身旁,她也很煩明薈平時翹著下巴看人的勁兒,所以很不喜歡她。
眼見著穿得像蝴蝶一般的明薈過來了,新夜就要抓著明臻離開。
明薈笑笑,喊住了明臻:“阿臻呀,你知不知道,家里來了稀客?”
明臻回眸:“��?”
明薈上前握住明臻的手,明臻不喜別人這般,所以縮了回來。
明薈只好雙手抱胸:“是一名公子�!�
明臻沒有放在心上,她也不太喜歡明薈這兩天說的話,本能的抵觸罷了。不過一家姐妹,明薈過來說話,明臻總不能掉頭跑了。
所以她僅僅點頭。
明薈湊到她耳邊:“我聽別人說,爹爹很中意他,想把你許配給他�!�
明臻從小的生活方式特殊,以至于她對于“許配”“成親”這些詞語沒有太大的概念。
日頭有點曬,明臻香汗細細,只想回去歇息,所以“嗯”了兩聲想把明薈給糊弄過去。
糊弄人嘛……明臻最在行了。
明薈見明臻又沒有反應(yīng),自己又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想要的可不是這個。
她想要明臻熱烈的打聽對方人品家世和才學(xué),明薈再說出那書生不僅家境貧寒,心術(shù)也不正。
心術(shù)不正是明薈看出來的,她都不敢告訴安國公,擔(dān)心父親覺得自己勢利眼瞧不起貧寒子弟。倘若是明臻告訴,安國公肯定是認(rèn)為明臻嫌貧愛富,嫌棄這個窮酸書生。
明薈自然不愿意自家和這種人結(jié)親,人品差對整個家族而言終究成禍患,倘若姓溫的真做出什么不得體的事情來,抹黑的會是安國公府。
雖然討厭明臻比自己出挑,可也不至于為了一己之欲讓整個家族跟著被拖累,嫁個真正老實普通人就完事了,反正不能比自己好。
可她不想自己破壞,既是明臻的就讓她自己去破壞好了。
明薈用手帕扇了扇風(fēng):“對方長得還可以,就是人輕浮了點兒。那天我打?qū)γ鏄蛏线^,那窮酸書——公子居然不避開,還主動搭話,夸了我一句什么清水出芙蓉,我都沒有理他�!�
明臻也覺得熱,她沒有思考,懶懶的點了點頭:“是呀,姐姐清水出芙蓉�!�
明薈氣結(jié)。
是個屁呀,瞎子都能看出自己長得美。但重點是這個嗎?
明薈又道:“他和爹爹在涼亭里喝茶,阿臻,你隨我偷偷看看?”
新夜知曉明薈不安好心,所以給拒絕了:“姑娘,今天太熱了,我們還是回去休息吧�!�
“正是不曬太陽,所以阿臻的膚色才這么蒼白�!泵魉C上下打量了新夜,“都是你們兩個丫鬟給慣的,再管主人家的事情,小心把你們給賣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新夜勉強扯了扯唇。
明臻不愿意再連累新夜被責(zé)罵,僅僅走幾步路的事情:“算了,去看看吧。”
這件事情當(dāng)然隨了明薈的心。
亭中一名著藍色衣袍的男人正在和另一名著青色衣袍的男子交談,前一位威嚴(yán)雄壯,不怒自威,正是安國公明義雄。后一位身體單薄人又稍微個矮一些的是眾人口中的“溫公子”溫鴻。
溫鴻五官端正,看起來也溫文爾雅,一副書生的氣質(zhì)。
他倒是聽說過明臻。據(jù)說這個庶出的九小姐身體弱,又沒有母親,人又癡傻,所以送去了莊子里傻。
正常男人誰會愿意娶一個傻子,只怕生下孩子也是傻的。
但是,溫鴻出身貧寒,在朝中沒有一點根基。京中人才濟濟,想要在朝中立足獲得人脈,唯一的辦法大概就是得一個有力的老丈人。其他像安國公府一樣的家族才不舍得將小姐嫁給他這樣無權(quán)無勢的年輕人,憑借著清白的家世和不錯的文章,溫鴻居然入了安國公明義雄的眼。
只要娶了安國公的傻女兒,與明家結(jié)了親家,以后仕途也會更加好走一些。
明義雄三妻四妾,不可能不允許女婿獨娶一人。明臻是個傻的,不能讓她生下傻孩子,到時用點手段讓她懷不了孩子,新納一個聰慧漂亮的小妾就是了。
明臻和明薈遠遠看著,明薈抬手指了指溫鴻:“瞧,咱爹想把你許配給他,他長得還沒有咱們哥哥好看,咱們哥哥在各家公子里算平平的了�!�
明臻看不清人的樣貌,只看身形,也是普普通通罷了。
她只想回去問問新夜“許配”究竟是什么個“許配”法兒,為了不讓明薈看出自己其實并不懂,就點了點頭。
明薈見她這樣反應(yīng),再也笑不出來了。
欺負明臻欺負得一點兒快感都沒有。
這個小傻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處境呀?
公侯庶女,再怎么下嫁,也不至于下嫁一個家境貧寒人又不怎么好的。
明臻懶洋洋的捂住嘴巴,小小的打了個哈欠:“好困呀,姐姐,是不是要回去睡午覺了?”
新夜道:“是了,差不多時間了�!�
明薈冷掃新夜一眼:“她喊我姐姐,你應(yīng)什么?”
新夜一肚子氣,還得扯出笑臉來:“您說的是�!薄贿^阿臻喊了她十年姐姐呦。
明薈看看明臻單純得一塌糊涂的臉,心想自己把她拎出去給賣了,這蠢丫頭說不定還會掂一下銀子看看賣的夠不夠。
她在明臻臉上輕輕捏了捏:“捏你一下你就不困了�!�
倒也不重,只是明臻肌膚薄,輕輕一捏就有印子,明薈覺得手感特好,總想再捏捏。
明臻眼淚汪汪:“?”
明薈覺得自己忙了這半天,身上也出了一身汗,也被弄得一肚子氣,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反倒明臻,心平氣和,波瀾不驚,還用一雙看起來就婊里婊氣的無辜眸子望著自己。
這樣一想,明薈更加氣了。
她抱著胸往回走:“算了,回去睡你的覺去吧,這門婚事回頭我讓爹爹作罷,爹爹也是瞎了眼,什么人都往我們家里帶,就怕這門親敗壞了我們明家的好名聲�!�
明臻跟在明薈的后頭,回去補了個午覺。
且說安國公這邊,溫鴻高談闊論的確不錯,從近些年朝廷治理各種天災(zāi),到鎮(zhèn)壓一些叛軍,溫鴻都講的頭頭是道。
明義雄雖然覺得溫鴻僅僅紙上談兵,但多少年輕人連這些見解都沒有。
這個時候,一名小廝過來道:“老爺,秦王殿下來了。”
溫鴻眼睛一亮。
誰不知秦王權(quán)勢滔天,有可能成為皇帝?果真,來了這安國公府,居然連秦王都可能遇到。
明義雄倒有些詫異,這些年和秦王交集不多,他來做什么?不過,秦王身份貴重,明義雄趕緊讓人帶了來。
祁崇倒也不是來見明義雄的。
只是聽說明義雄給阿臻找了個好夫家,今天恰好這個公子回到安國公府,他來看一看,到底是怎樣好的一個夫明臻到底是他一手帶大的,想要嫁人,嫁什么人,什么時候嫁,嫁過去是當(dāng)小媳婦還是當(dāng)太后自然是他說的算。
李福跟在祁崇身邊,因為祁崇臉色太冷,身上煞氣太重,像是趕著去殺人一般,他打了個寒顫,不自覺的遠離了幾分。
第25章
一更
明義雄見祁崇冷著一張臉過來,
想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到位,惹了這尊作風(fēng)利落又嚴(yán)謹(jǐn)?shù)纳飞瘛?br />
不過祁崇天生就冷,從來都讓人不敢直視,
加上身份貴重,自帶皇室雍容華貴的氣度,
讓人不敢輕慢,只覺得是神仙下凡。
明義雄拱了拱手:“不知秦王突然來訪,所為何事?”
祁崇似笑非笑,
一雙冷戾鳳眸掃過一旁的溫鴻。
明義雄趕緊為祁崇引薦:“秦王,這是去年的進士溫鴻,
如今在文淵閣�!�
溫鴻只覺得秦王氣度冷冽,俊美面容讓人望而生畏,所以趕緊行了一禮:“微臣參見秦王殿下�!�
祁崇道:“本王聽說你頗有文采�!�
明義雄也覺得如此,
他手邊恰好有溫鴻做的兩篇賦,給溫鴻使了個眼色。
溫鴻趕緊呈上來給祁崇看:“殿下前歲在塵州作《秕糠賦》,文辭典雅,
字字珠璣,諷刺庸碌官員,
并清肅塵州風(fēng)氣,讓朝中學(xué)士贊嘆不已。微臣斗膽,
請殿下指導(dǎo)一二�!�
祁崇接過來,
略掃了一眼。
滿紙華美又空洞的詞藻,
一篇夸贊江山盛世,
一篇夸贊京城繁榮氣象。有才卻沒用,況且還沒有才到可以流傳下去,頂多讓上面的人看了之后笑一笑。
治國要的是能夠了解民情針砭時弊的人才,而非張著嘴巴高談闊論的庸才。
秦王府幕僚居處扔一個石子兒下去,
隨便砸中哪個人,一天能寫十篇。
也配娶阿臻?
見祁崇沉吟不語,溫鴻的心瞬間提了上去。說實話,這位殿下給人的壓迫感實在太強,在他面前站著都覺得自己沒有禮數(shù),非要跪下來才好。
安國公早年是武將,所以在這方面不太精通,見溫鴻的作品詞藻華美,和旁人頗為不同,自己覺得很不錯。而且同溫鴻交談,發(fā)現(xiàn)這名年輕人確實也有大志向。
接著,祁崇淡淡的反問了溫鴻幾句,把人問得滿頭汗水,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一旁李福以憐憫的目光看了溫鴻一眼。這小子真是倒霉,若是平常沒有什么才能小官,祁崇壓根懶得理會,他倒好,惹得秦王親自針對。
因為祁崇在,四周一片冷肅,溫鴻的衣服卻被汗水打濕了。
祁崇冷冷的道:“你寫了篤州山峰壯闊,寂州水碧河清,可知去年篤州大寒,凍死了無數(shù)百姓,寂州前年動亂,百姓流離失所?”
溫鴻被祁崇強大的氣場給嚇到了,一句話都不敢應(yīng)。
而且他覺得祁崇看待自己的目光尤為冷漠,像是看待一些弱小的螻蟻一般。
祁崇將手中文章扔到了溫鴻的面前:“以后被調(diào)任出京,也要寫一些夸夸其談的東西蒙蔽孤王?”
溫鴻趕緊跪下了:“微臣不敢!”
祁崇只覺得諷刺,這山河千瘡百孔,哪來的繁榮美景。就是因為溫鴻這樣投機取巧不見人間疾苦的書生贊美迎合,才讓皇帝目高于頂,以為自己享有輝煌盛世。
一旁安國公也罕見祁崇這樣針對一個無名小官,一般情況下,能得祁崇這樣待遇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官。
不過將溫鴻當(dāng)成了女婿備選人,明義雄也不愿意看溫鴻被訓(xùn)斥得像鵪鶉似的。只能打圓場說了幾句。
溫鴻也感覺出了,秦王不是自己能夠投靠的方向。聽聞四皇子祁延也同樣的禮賢下士,如今看來,以后和安國公府結(jié)了親家,要讓安國公府也跟著一起支持四皇子祁延才對。
等讓溫鴻下去之后,明義雄才問祁崇:“不知殿下突然造訪,所為何事?”
祁崇:“……”
倒是忘了想個理由。
一旁李福道:“方才我們殿下騎馬經(jīng)過安國公府,突然想起來好久都沒有與您見面,一時心血來潮就拜訪下,看您如今可還好�!�
明義雄明白了,現(xiàn)在皇后一黨與秦王一黨爭得你死我活,每天上朝的時候,都見兩方爭論不休。祁崇大概率又是沖著自己來,想要拉攏自己的。
只是——沖著自己來也不說點好話,還把自己未來的女婿給點評得抬不起頭。
明義雄心里不怎么高興,還是回道:“多謝秦王殿下關(guān)心,老臣一切都好�!�
祁崇道:“明大人一向孤傲,向來不喜攀炎附勢之人,京城中人才濟濟,為何突然將溫鴻調(diào)到了文淵閣?”
明義雄詫異的抬眸。
與祁崇深不可測的鳳眸對視,明義雄才突然想起來,這位在朝中可謂是一手遮天,按照如今的局勢,皇帝如果不盡快立祁崇為太子,恐怕會引起宮變。對于朝中大小事故變動,祁崇全部都一清二楚。
不過,明義雄一向中立,祁崇哪怕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事情,也不該直截了當(dāng)?shù)倪^問。
猶疑了一下,明義雄道:“老臣看他才華橫溢,文淵閣的差事倒也適合,陛下也看中了對方的人品�!�
祁崇輕笑一聲。
明義雄也知曉瞞不過對方的眼睛,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以他的性格,也不愿意過多解釋。
桌上殘棋還未收,明義雄道:“難得秦王有空,我們來下幾局棋�!�
兩局棋的空,祁崇已經(jīng)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套了出來。
茶水也換了新的,李福親自跟著安國公府的人去沏茶。
祁崇手中執(zhí)著一枚黑子:“原來明大人有意讓溫鴻做你的女婿�!�
他本就暗黑不見底的眸子更加復(fù)雜,唇畔卻勾起了一抹冷淡笑意:“前幾位小姐都許了清貴人家,嫡小姐也與康王世子訂婚,最小的這位,明大人千萬仔細考慮。老實是最靠不住的品質(zhì)。”
明義雄搖了搖頭:“我已經(jīng)考察過了。”
很快就到了傍晚,祁崇也要告辭離開。明義雄親自送到了門口。
等到了馬車上,李福道:“奴才已經(jīng)打聽到了明姑娘的住處,殿下您不去看看?明姑娘住的地方僻靜,眼下天色已晚,以殿下的身手,必然不會讓人瞧見�!�
祁崇正閉目養(yǎng)神,聽了李福的話,他凌厲鳳眸睜開,微微瞇了瞇:“孤王豈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兩個時辰后。
天色完全黑了,因為天還熱,明臻在浴桶里泡著洗了個澡,出來之后,天琴幫忙給明臻擦拭身上的水珠。
一邊擦拭,天琴一邊道:“在這里真受罪,如果是從前,姑娘哪能這么簡單洗個澡就完事兒?”
小風(fēng)一吹便涼絲絲的,驅(qū)散了所有的熱氣,明臻身上也涼津津,她裹著一件紗衣,任由天琴將頭發(fā)擦得半干。
天琴道:“姑娘去窗邊榻上躺著吧,奴婢幫您梳理頭發(fā),帶的玫瑰油還有許多,這就讓新夜找出來�!�
明臻點了點頭:“好呀�!�
不知道為什么,過了許久,天琴和新夜都沒有過來。明臻也倦了,盯著不遠處的油燈看了一會兒,又換了個姿勢斜躺著。
燈火暈黃的一小點,搖搖曳曳,不停的晃動,似乎被風(fēng)吹著。
但房間里又沒有什么風(fēng),明臻小小的打了個哈欠,眼睛里又泛出了一點點淚花,面上也浮現(xiàn)一些紅暈,聽到腳步聲,她以為是天琴過來了,便問道:“許配是什么意思呀?”
柔弱纖瘦的肩膀被一個人按住,明臻身體突然失重,抬眸看到一張深邃冷冽的面孔,她眸子猝然睜大了:“殿下!”
祁崇淡淡的道:“你想把自己許配給誰?”
明臻覺得祁崇語氣不善,她道:“我只是聽旁人說,爹爹要把我許配人�!�
祁崇揉了揉她半干的頭發(fā):“別胡思亂想,孤沒有做決定之前,沒有人能決定你的去留。”
明臻點頭:“那好吧。殿下,你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
“在這里可還好?”
明臻本來想說并不好,她晚上害怕,不敢睡覺。而且夫人看起來很嚴(yán)厲,明臻看到夫人就恐懼,幾個姨娘講話也讓人不舒服。
但是,她又不想讓祁崇覺得自己嬌氣,一點點苦頭都不能吃,雖然是真的不能吃。
明臻點了點頭,唇畔多了一抹笑意:“當(dāng)然好呀,有兩位哥哥見過我,他們還給我買了一匣子點心,也有姐姐,她很熱鬧�!�
祁崇突然捏了明臻的下巴:“看來長大了,不曾思念孤。”
小小美人在自己手心,脆弱又精致,明臻本來勉強帶起了笑意,聽了祁崇的話,眼淚突然涌進了眼眶,似乎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啪嗒啪嗒的落下來:“才……才不想呢。”
祁崇自然的為明臻擦眼淚,語氣淡漠:“阿臻沒有說謊嗎?既然不想,孤便離開了。”
他起身便要從容離去,暗暗夜色,房間里的燈光也十分暗淡,唯一充溢這房間的,便只有明臻身上旖旎香氣與祁崇身上的冷香。
明臻咬了咬唇,也跟著下來了。
對方背影頎長挺拔,如竹如松,墨色衣袍在這夜色里格外冰冷。
可惜明臻的腿不像對方那樣長,她身子在祁崇面前過于玲瓏,所以不小心絆了一下,差點跌倒在地上,落地之前,祁崇捏住明臻的腰,將人放了回去。
明臻:“……”
她總感覺祁崇故意欺負自己,但這種感覺隱隱約約,說不清道不明,她也不明白,對方是不是在故意。
祁崇平日里作風(fēng)穩(wěn)重,對于自己的小姑娘往往寵愛多于逗弄,這次倒是罕見的讓小姑娘掉眼淚。
明臻道:“阿臻很想殿下,每天晚上做夢都想見到殿下�!�
這般熱烈的話語,換做另一個和明臻相同年齡的姑娘,準(zhǔn)以為是在告白。
祁崇卻知道,明臻沒有那么多的小心思,對她而言,大概就是單純的想念。
因為祁崇曾經(jīng)是給予她最多的人。
祁崇揉了揉明臻的頭發(fā):“已經(jīng)干了,去睡覺吧�!�
“殿下可不可以陪著我?”
“不行�!�
祁崇畢竟是一個正常男人,不碰其他女人是因為他厭惡,明臻作為他唯一不厭惡的對象,如今又亭亭玉立長成了人,晚上睡在一起,極容易發(fā)生不該發(fā)生的事情。
先前在秦王府,在最熟悉的地方,祁崇可以將明臻視為曾經(jīng)熟悉的小姑娘,但在陌生場合,明臻還穿得——
身上只攏了一層單衣,纖細鎖骨深深,腰肢弧度優(yōu)美,祁崇實在不能僅將她看做小姑娘。
祁崇捏了捏她的臉頰:“孤還要回府,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因為天熱,兩人穿得都薄,抬手的瞬間,明臻柔軟的身子擦過祁崇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