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以袖遮掩，將酒倒在了地上。
虞懷風(fēng)眸色暗了:“很好。”
祁崇的警惕心果然很重，哪怕他和虞懷風(fēng)合作了這么多次，本質(zhì)上仍舊不信任虞懷風(fēng)。
這其實也合了虞懷風(fēng)的心意。
成大事的人必須忌憚身邊每一個人。倘若意氣用事，合作兩回就輕易信任，將對方當(dāng)成什么好兄弟……虞懷風(fēng)才不敢繼續(xù)與這樣的共謀大事。
祁崇諷刺的勾了勾唇。
虞懷風(fēng)道:“剛剛我見那個穿絳色衣袍的大人神情不對，他是誰？在朝中做什么官？身份不低吧？”
祁崇警惕心瞬間起來了，不過沒有流露出來:“他是安國公，府中姬妾眾多，剛剛大概把你認(rèn)成了女子，所以多看了兩眼。他脾氣不好，皇帝和丞相都不敢輕易招惹。”
“原來這樣�！庇輵扬L(fēng)摸了摸下巴，“小王確實算絕色，看走眼了也不稀罕�！�
祁崇:“……”
在祁崇眼里，只有明臻才能擔(dān)得起絕色。男人么——只是男人罷了。不過虞懷風(fēng)這么自戀著實罕見。
祁崇冷冷的道:“與其擔(dān)心安國公，你不如擔(dān)心一下寧德公主，她看你很久了�！�
虞懷風(fēng)順著祁崇的目光，也看了寧德公主一眼，他實在欣賞不來凌朝女子。
虞懷風(fēng)搖了搖頭:“她和楚皇后一樣，庸脂俗粉罷了，只有你們沒品味的皇帝才喜歡。相比之下，小王還是喜歡你另一個妹妹，稱做明臻公主的是不是？當(dāng)年匆匆一眼，小王至今仍然記得，她應(yīng)該長成大姑娘了吧？如果長大了，小王帶走她倒是可能�！�
不知道為什么，說完這句話，祁崇手中青銅酒樽裂了。
一旁李福膽戰(zhàn)心驚——這可是青銅杯，不是易碎的琉璃杯或者瓷杯。
祁崇雖然帶著一點笑意，然而面容極冷，身上也散發(fā)著絲絲殺氣:“不好意思，她許了人家，有了心上人�！�
虞懷風(fēng)不懂祁崇為什么生氣，難道就因為自己問候了一下他妹妹？凌朝皇室不是不看重親情的嗎？自己問候一下怎么了？他又不是真的要帶小明臻走。
當(dāng)然，倘若這個可愛的小姑娘想跟著，虞懷風(fēng)絕對不會阻攔。
虞懷風(fēng)笑道:“別生氣啊，我就隨便一說。既然她有心上人，你去針對她的心上人，別針對小王。”
虞懷風(fēng)也能理解秦王的心態(tài)。
假如自己有個如花似玉的妹妹，旁的男人當(dāng)面說要把自己妹妹帶走，他可能直接動手把居心叵測的男人給殺了。
唯一不理解的是秦王說什么“她有了心上人”，還真大量，居然可以講出口。如果是虞懷風(fēng)，他斷然不肯承認(rèn)妹妹有了心上人�？蓯勰暧椎拿妹迷趺纯赡苡行纳先�，怎么可以嫁到別人家？
就算有，也要經(jīng)過他的層層刁難。
兩個人光明正大的在宴上講話，倒也不顯得突兀。旁人也不覺得這兩人有來往，假如秦王真的和漓地江王有勾結(jié)，這種場合肯定要避諱一下，哪能光明正大的往來呢？
況且秦王殿下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戾，想必是不想和虞懷風(fēng)交談。
楚皇后看到秦王果然喝了虞懷風(fēng)的酒，這才放心，松了一口氣。
之后宴會結(jié)束，皇帝也要和一些大臣談一些事情，等談完事情，酒中藥勁也該發(fā)作，自然有人將秦王誘到偏殿見她兩個侄女。
這里沒有楚皇后什么事情了，所以她安排了一下其他事情。
一轉(zhuǎn)眼看不到寧德公主，楚皇后心里覺得不好，忙叫人去尋找寧德，不出她的意料，寧德果然丟臉丟到了虞懷風(fēng)的面前。
她應(yīng)該剛剛被虞懷風(fēng)拒絕過，所以兩眼還含著淚水，一臉的不甘愿。
虞懷風(fēng)看似性情溫潤，實則暴戾殘忍，如果不是在凌朝，這樣大膽撲上來揩油的女人，他一手掐死一個。身為二王之一，霽朝境內(nèi)，誰敢如此輕慢于他？
這世上能夠碰他的女人只有三種，其一是血濃于水的親人，其二是同枕共眠的妻子，其三是伺候身邊的下人。
寧德什么都不是，也配在他面前說什么“你我身份相仿，正是天生一對”？
愚蠢至極也輕佻至極。
楚皇后過來，虞懷風(fēng)收斂了眼中冷酷殺意，重新浮現(xiàn)笑意:“不好意思，傷了貴國公主的心�！�
楚皇后冷冷掃了寧德一眼:“還不退下？”
寧德哭著跑了。
楚皇后這才客客氣氣的開口:“公主被慣壞了，還望江王不要在意�！�
虞懷風(fēng)偏頭:“幸好小王是男兒身，也幸好對方是位公主，而不是皇子。否則，這將是一場丑聞吧？”
寧德畢竟是皇后的女兒，自己女兒遭到了這樣的嫌棄，她心里也不舒服:“寧德也是一名美人，無論如何，殿下沒有吃虧便是了�！�
虞懷風(fēng)忍著真實情緒，等離開皇宮之后，他才道:“這對母女如此惡心，祁崇能忍得了她們，真是了不得�！�
一旁符青昊道:“今天得罪了您，楚皇后實在不夠明智�！�
虞懷風(fēng)拿了手帕細(xì)細(xì)擦拭自己的手指。
符青昊知道，這名看似灑脫風(fēng)流的殿下其實最為保守，也最有潔癖�？此葡矏廴f物，實際上，一切事物在他眼中都已枯敗，冰冷而孤寂。
“罷了，她們將來或許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虞懷風(fēng)道，“今天安國公看本王的眼神與眾不同，就像突然看到了讓人驚訝的事物。本王明日先回漓地，與叔父等人過中秋，你讓留在京城的探子去查查他�！�
他才不信安國公將自己認(rèn)作了美貌女子，貪婪好色的目光與震驚疑惑的目光完全不同。
符青昊點了點頭:“是。”
虞懷風(fēng)還在擦著修長手指:“這個時候，楚皇后應(yīng)該要被氣瘋了吧？她算計誰都不該算計祁崇這只狡猾的頭狼，被反噬也在意料之中。”
紫宸殿偏殿中，春色無邊，楚皇后興致沖沖的帶著宮人進來，掀開床帳，卻看到雙鬢斑白的皇帝趴伏在自己的侄女身上，另一名侄女也在一旁，臉色緋紅的裹著被子，是剛承雨露。
楚皇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寧愿看到自己的兒子和她們亂搞，也不愿看到皇帝寵幸她們！
皇帝雖然愧疚于寵幸皇后的侄女，但他又不知道怎么解釋，只好裝成不滿皇后突然打攪好事，所以惱羞成怒，當(dāng)下給了楚皇后一巴掌，讓她滾出去。
楚皇后剛走，兩名嬌滴滴的小姐就在皇帝面前表示自己得罪了姑姑，絕對不要再活著，一頭撞死算了。活色生香的美人才十七八歲，皇后年齡不小了，皇帝也遭受不住美人哭泣，只好摟抱著她們安慰。
……
祁崇已經(jīng)回到了秦王府。
今天算計了皇后一眾，算是一場勝利，祁崇完全沒有任何愉悅。宮闈爭斗算計，他從小就常�？吹剑部吹阶约旱哪负笫侨绾温鋽�，如何倉皇屈辱的死去。
相對于帶兵打仗，管理百姓，這是最簡單的事情，有人脈，懂得把控人心與局勢便可勝利。
李福在一旁給祁崇更衣。
因為李福和祁崇白天不在，明天又將早早出府，府中人只能晚上來匯報一些事情。
從大到小，往后便是一些瑣碎的事情。
其中一人道:“現(xiàn)在要做秋裝了，今年明姑娘不在，是不是不要他們再送進來？”
祁崇這段時間都沒有見到明臻。
做了這樣的夢，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去見明臻。
她對他一片天真信任，難道他要告訴她，晚上做夢，夢見自己入了她的身體？
斷然不能。
這件事情也不能多想。這種禽獸之行，未來也絕對不可能發(fā)生。
李福察言觀色，趕緊道:“姑娘雖然不在，東西卻不能少，往年有什么，今年也要有。”
燈火寂寥，燈花噼里啪啦燃燒了一下。
祁崇道:“她若知曉了與虞懷風(fēng)的關(guān)系，會選擇孤還是虞懷風(fēng)？”
李福:“……”
這些問題他真的不想回答。
李福道:“肯定是殿下，明姑娘從小最喜歡跟著殿下。”
李福也不希望這樣的場面發(fā)生。祁崇不好惹，江王同樣也不是什么善茬，兩虎相斗，必有一方元氣大傷。自然，祁崇得勝的可能最大。
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涼，晚上尤為涼爽，祁崇還是吩咐人準(zhǔn)備了冷水沐浴。他習(xí)武之人，內(nèi)力深厚，用冷水沐浴當(dāng)然沒有問題。
“阿臻的房間以后記得落鎖�！逼畛绲牡�，“莫讓旁人進去�！�
“是�！�
李福心中忍不住嘆氣，其實除了祁崇，也沒有什么人敢進去。雖然祁崇待旁人都不信任，對于明臻卻是少有的溫柔。
第39章
這是祁崇唯一能夠接受的……
安國公回去之后，
心里一直都放不下虞懷風(fēng)，所以派了人調(diào)查一下霽朝皇室。
明臻眼下漸漸熟悉了安國公府，因為有明薈和她一起玩，
和剛剛來的時候相比，明臻又活潑了很多。
只是身體一直都不見好，
夏天都過去了，明臻的身體居然比之前更病弱一些，最近大概天氣轉(zhuǎn)涼，
她整夜整夜的咳嗽，身體都咳得顫抖。
請了大夫來看，
只說是娘胎里帶的病，醫(yī)治不了，平常需要好好注意休息才行。
這天安國公碰見去羅氏院里請安回來的明臻，
明臻身后跟著兩名丫鬟，這兩個丫鬟一直都對她形影不離。
見了安國公，小姑娘很有規(guī)矩的福了福身子:“爹爹�！�
雖然不是明臻的親生父親，
安國公對待明臻卻不亞于自己的親女兒。他也是名門貴族出身的世家公子，因為習(xí)武所以更加不拘小節(jié)，
行事磊落，上一代的恩情他銘記于心，
與斕姬的過去也是他照料明臻的原因。
許久不見明臻，
如今見了一面，
安國公突然想起來那天虞懷風(fēng)掀開扇子露出的絕美容顏。
自然，
明臻更顯柔弱與病氣，行禮的時候都咳嗽不斷，身子也小小的，遠遠不及虞懷風(fēng)那八尺多的修長身形。
明義雄點了點頭:“天冷了，
多加一些衣物，莫凍到了，不然的話，每日喝藥扎針也痛苦�！�
明臻浮現(xiàn)淡淡的微笑:“是�！�
對待旁人的關(guān)心，明臻一直都很珍視。
明薈從前方閃了出來，她今天穿一身紅，腳上踏著鹿皮靴，上來就拉明臻的手:“你怎么這么慢？快和我走！”
明義雄掃了一眼明薈:“冒冒失失。”
明薈這才看到自己爹也在，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爹，我找阿臻有重要的事情�！�
看著這兩個小姑娘牽著手離開，明義雄才搖了搖頭。
明臻并不像斕姬，當(dāng)年斕姬可沒有這么乖，那個女人一直都是外表乖巧內(nèi)心張狂。
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也飛鴿傳書，傳來了信件。霽朝皇室內(nèi)部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打聽的，只是這一樁消息，就耗了安國公手下的無數(shù)精力，得出來的還隱隱約約。
他不似秦王那般神通廣大，任何事情想知道多少就知道多少。
打聽回來的，也僅僅是漓地先王十分荒謬，娶了一名身份很低的女人當(dāng)王后，還不許百官置喙，為了這個女人，成王一連一年不上早朝。后來漓地有人造反，成王和王后雙雙被叛軍殺死。
算一算時間，江湖上突然失去姜斕音信的時候，也是成王立了王后的時候。漓地造反的時候，也是姜斕突然出現(xiàn)在敏州的時候。
再想想虞懷風(fēng)與明臻過分相似的容顏，一切真相都變得明朗起來了。
虞懷風(fēng)大概和明臻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
猜到這一點，明義雄又猶豫了起來。
他是否應(yīng)該問一問虞懷風(fēng)此事？斕姬當(dāng)年去世的時候，并沒有告訴明義雄孩子的父親是誰，如果把明臻送回漓地，是不是違背了斕姬的意愿？
明義雄一直都以為明臻的父親是一名浪蕩的江湖人，當(dāng)時斕姬一臉厭惡的表示這孩子沒有父親，絕對不能送到她父親的身邊。如今成王早就死了，虞懷風(fēng)不是父親而是兄長，看起來溫文爾雅風(fēng)度翩翩，倘若將人交到哥哥手中，算不算違背斕姬本意呢？
斕姬不把孩子當(dāng)成人，認(rèn)為自己作為父母有剝奪孩子一切的權(quán)力，明義雄卻不這么想。雖然明臻腦袋不好使，這輩子都可能恢復(fù)不了正常了，但某些重要的事情，他認(rèn)為有必要讓她知曉。
眼下，明義雄躊躇不決，十分的頭疼。他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斕姬，你真會給人出難題�！�
算了，虞懷風(fēng)暫時回了漓地，這件事情以后再說也不晚。
中秋佳節(jié)馬上要到了，無論是宮里還是民間，都熱熱鬧鬧的。
明臻跟在明薈的身后，慢吞吞的道:“姐姐，你要拉我去做什么呀？”
明薈道:“明天就是中秋，我們一起做些月餅吧�！�
明臻點了點頭:“好呀�？墒恰疫�從來沒有做過月餅�！�
明薈也沒有做過，平時她這個小姐從來不進廚房，眼下是一時興起想做了送一些給康王世子。
她原本就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想說什么就直接說了:“不會就學(xué)嘛，我們一起學(xué)，學(xué)一天肯定就會了，又不是什么太難的事情。”
兩個人忙了一下午，弄得灰頭土臉，一手一身的面粉，最后終于做出了二十多個圓圓的月餅來。
明薈撿了十個自己做的裝起來:“我讓人給祁庭送去，他應(yīng)該最愛吃月餅�！�
明臻知道祁庭是明薈的未婚夫，將來是要嫁給祁庭。這便是許配。
做好的月餅圓圓的，不及巴掌大，上面印著花好月圓，里面是很甜的玫瑰豆沙餡，明臻咬了一口，滿口生香。
她幸福的瞇起了眼睛:“好吃，姐姐，可不可以給殿下送一些？”
新夜啞然失笑:“姑娘，您又不是不知道，殿下不吃這些甜膩膩的東西。況且，秦王府上什么沒有？每年中秋節(jié)等各種節(jié)日，都是下面的人削尖了腦袋也要送東西到秦王府的時候，幾塊月餅送去，只怕殿下也會忘記�！�
明臻想了想，新夜說的確實很有道理。
往年中秋佳節(jié)，秦王也常常會在家里，這個時候也熱鬧，莊子里的人會送來各種各樣的東西，下面的官員也絞盡腦汁討好秦王，這些都是屢禁不止的。
明臻一塊月餅沒有吃完，又劇烈咳嗽了起來，天琴趕緊給她拍后背，喂她喝兩口水:“可能天涼了，姑娘多穿兩件衣服。”
中秋是和羅氏等人一起過的，雖然一些姨娘略有些刻薄，講話并不算太好聽，忍一忍也就過去了，明臻沒什么胃口，跟著人喝了幾口香香甜甜的桂花酒，她心里覺得好喝，悄悄在明薈耳邊說了一句。
明薈抓住明臻的手，輕輕揉捏了一下:“手這么冷，喝點酒暖暖身子也是好的，等下我讓人送去你那里一壇。喝是可以喝，卻不準(zhǔn)貪杯�！�
明臻乖乖點頭:“姐姐最好了�！�
明家七小姐的生母是吳姨娘，吳姨娘見明薈平日對自己姑娘不冷不熱，對明臻卻熱切得很，心里有幾分不滿:“六小姐現(xiàn)在對九小姐真好，我還記得九小姐剛來，六小姐滿臉的不高興呢�！�
明薈笑笑，反唇相譏:“自然因為阿臻討喜，有本事讓我態(tài)度轉(zhuǎn)變。不像某些說話難聽討人厭的，看見就覺得心堵�！�
是啊，明薈一開始是很煩明臻。但她又不是無腦嫉妒的人，她的想法也會隨著對明臻的了解而改變，誰能拒絕一個完全無害，不觸犯自己任何利益，還喜歡夸獎自己，口口聲聲說著“姐姐最好”的漂亮小妹妹呢？
而且明臻的天真又不是裝不出來的，和明臻在一起完全不用擔(dān)心自己會被算計，不用提心吊膽。
明臻知道明薈是在幫自己說話，她也握住明薈的手:“以后阿臻也會維護姐姐的�！�
明薈哼笑:“我才不需要呢，你保護好自己就行了�！�
回去后已經(jīng)不早了，明臻喝了兩杯酒，雖然度數(shù)很低的桂花酒，她仍舊臉頰紅撲撲，沐浴更衣過后，沾了枕頭就睡著了。
因而連腳步聲都不知道。
天琴和新夜對于祁崇的到來也有些稀罕，中秋佳節(jié)，祁崇大概剛剛從宮里出來，身上還穿著華貴厚重的玄色蟒袍，墨發(fā)以玉冠束起，一張冷面上不帶任何表情。
已經(jīng)有一個月沒有見明臻，她倆還猜想過，殿下會不會將明姑娘給忘記了。
眼下看是沒有。
以祁崇的輕功，來往安國公府而不被人發(fā)現(xiàn)并不困難。
安國公自身是武將，而且一直都保持中立，不做什么虧心事，半夜也不怕鬼敲門。所以府上并沒有層層暗衛(wèi)，擁有的只是普通的下人罷了。
這個時候，下人都該歇息，內(nèi)院也早早就落了鎖。
祁崇仿佛把安國公家里當(dāng)成了自己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天琴和新夜也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兩人極清楚祁崇的本事，全部都知道，整個天下以后都是祁崇的，帝王想去哪里，自然都可去得。
明臻晚上沒有吃東西，半夜突然餓了，且餓得不行。她在昏暗中抱著被子，認(rèn)真考慮要不要下床找一點東西吃。
她和明薈親手做的月餅還沒有吃完，應(yīng)該在盤子里擺著。
正猶豫的時候，明臻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淡淡的龍涎香略有些冰冷，讓人聞到后肺部都是涼的。
祁崇本來沒有打算來，但今天中秋，是團圓的日子。前些年都是在一起過的。
床帳挑開，卻看到明臻亮晶晶的眸子好奇望著自己。
祁崇聲音淡漠:“怎么未睡？”
明臻不好意思的開口:“阿臻有點餓了�！�
她就要光著腳下來，祁崇卻按住了她的小腿:“把鞋子穿上�！�
明臻穿了軟軟的繡花鞋，自己倒了茶水，抿了一口，眼睛看向祁崇:“好久沒有見到殿下了�！�
的確很久。
祁崇和之前并沒有區(qū)別，立于明臻面前的身形仍舊高大挺拔，他道:“孤帶你去看看月亮�！�
今天晚上月亮很圓，明臻也知曉，祁崇抱著她出去，上了屋頂。
從屋頂上看月亮，看得更清晰一些。
明臻從來沒有坐這么高的地方，但祁崇在的地方，基本都是沒有危險的地方，所以明臻往祁崇身邊靠了靠。
月亮很圓滿，星星卻很少，月色之下，皆是一片銀白。
這些天來朝堂上的爭端一直都沒有斷過，祁崇的心思基本都在朝事。
明臻大膽的將腦袋靠在了祁崇的肩膀上，她道:“殿下最近煩心事很多么？”
“不多�！逼畛绲溃耙恍┬∈铝T了。”
已經(jīng)中秋，京城氣溫也降了，祁崇自己有內(nèi)里護體，他感受不到，明臻身上穿著單薄中衣，被風(fēng)一吹，咳嗽了幾聲:“殿下抱抱阿臻吧，阿臻有點冷�！�
祁崇握住明臻的手，果然是冰冷的。他將外衣脫下，蓋在了明臻的肩膀上。
男人身上的氣息成熟而冷冽，與明臻身上柔軟氣息截然不同，完完全全將她籠罩在下方，她被這些氣息所覆蓋，整個人仿佛也是祁崇的。
明臻露出一個小腦袋:“殿下的衣服好沉�！�
她一邊說話，又咳嗽了幾聲。
最近寒氣重，明臻自己也抑制不住的咳嗽，祁崇蹙眉:“身體怎么回事？”
“咳咳……”明臻一邊咳嗽一邊搖頭，一時停不下來。
祁崇把她摟在懷中，拍了拍明臻的背。
緩了許久才緩過來，明臻臉色蒼白，手指撫上祁崇的手背:“沒事，已經(jīng)在喝藥了，殿下不用擔(dān)心。”
離開祁崇這段時間，明臻狀況大不如從前。祁崇也將這一切看在眼中。
明臻猶如藤蔓，一直都依靠在祁崇這棵大樹上，一旦遠離，她將變得枯萎，在烈日狂風(fēng)下慢慢消逝。
這是祁崇唯一能夠接受的依賴。
祁崇捏了捏明臻的臉:“瘦了好些，像月亮一樣圓才好。”
少女因為怕冷而躲在祁崇懷中，烏黑長發(fā)磨蹭著祁崇的胸口，輕聲撒嬌:“殿下嫌棄阿臻，阿臻會傷心�！�
祁崇戳她心口:“你有心的話，也不會整日只跟在你那個姐姐身后�！�
心口亦是胸口，觸碰到一片綿軟，祁崇才知曉自己做的不對。
夢中景象與現(xiàn)在突然交疊在了一起，少女在他身下咬著唇哭泣。
冰雪峰巒秀麗，遠觀近望，都是掩不了的旖旎風(fēng)光。偏偏風(fēng)吹雨打，蹂’躪了這一派美好安然。
腦海轟鳴一聲響，祁崇已經(jīng)捏了明臻的下巴，薄唇擦過她的唇角。
蜻蜓點水的一下。
不同于夢境中抵死纏綿，這一次，是真實存在的。
明臻唇色嫣紅，她下意識的舔了一下唇角，只當(dāng)?shù)钕虏唤?jīng)意碰到了自己。
祁崇隱藏起眸中陰暗的占有欲，指腹擦了擦明臻唇瓣:“太軟了�！�
第40章
“阿臻想和殿下年年都看……
明臻下意識的咬住了祁崇的手指。
在她看來是在和殿下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