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等司機下車后，沒了?外人，許秋曳便徹底沒了?顧忌，她細(xì)細(xì)訴說著從上學(xué)時就對唐淮景生出的仰慕之情。
“學(xué)長，我比你小一屆，卻從入學(xué)第?一天的新生報道開始就一直聽著你的傳聞，當(dāng)時系里每個?老師都夸你，你又是我們的學(xué)生會?主席，迷妹迷弟可多了?……”說著說著她似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憶笑起來：“我一開始時是很不屑的，覺得?他們夸大其詞，直到有?天學(xué)校開展一場辯論活動，我看到了?在臺上侃侃而談的你，那時我才知道原來……他們說的時事實。”
“我曾以為你會?從政，大三就想著不管你去哪里，基層也好，偏遠(yuǎn)山區(qū)也罷，我都跟著你，只是后來沒想到你竟然?從商了?……”
“有?人說，年少?時不要遇到太驚艷的人，否則，這一生都會?因為念念不忘而孤獨……”她看向唐淮景，細(xì)碎的淚光像璀璨的星星：“遇到你，這句話在我這里才變得?具象化�！�
聽完許秋曳說的這些，唐淮景心里沒什么波動，他淺淺地?扯了?扯嘴角，臉上掛著的笑意?似有?幾分嘲弄之色：“這就是你喜歡我的原因？”
“許秋曳，你并?不了?解我�！�
空氣中靜謐了?一兩秒，想起了?什么，許秋曳收了?收哭腔：“是，三年前我才發(fā)現(xiàn)學(xué)長你或許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
唐淮景這才將目光轉(zhuǎn)向她，她眼里有?深深的嫌惡之色，卻不是對他的。
“我看見了?，三年前在你別墅的后院……是她勾引你的對嗎？”她緊緊盯著唐淮景的眼睛，不肯錯過他表情的變化。
他被許秋曳的話勾起了?一些回?憶：“你竟然?看見了?啊……”
他眼底浮起一抹興味，那份聚精會?神、帶有?壓迫的眼神的落在許秋曳身上，讓她的心跳情不自禁加快了?幾分。
這和平時的他是不一樣的，不再是那種看誰都一樣的毫無感情的眼神，卻給人一種她在牽動他情緒的錯覺。
在這份巨大進步和誘惑的鼓勵下，她終于邁出了?那一步：“如果你真的喜歡那樣……我、也可以……”
她很膽怯，在害羞，過去二十?幾年的教養(yǎng)讓她還是有?些放不開。
他摩挲了?下指間，回?憶起之間灼燒的刺痛感，他現(xiàn)在所缺的不就是能讓他感受到刺激的東西么，而許秋曳的身份又那么特殊，對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某些畫面在他腦海里閃過，唐淮景靠在座椅上，閉上了?眼睛，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看？”
“在這里給我
�！保╧ou）
許秋曳瞬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什么？”
他緩緩睜開眼，黑沉的眼底閃著惡意?的光，那張矜貴的臉在黑暗中緩緩裂開一道口子，真實的一面逐漸呈現(xiàn)在眼前：“你不是說你知道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么，你不是說你愿意?么……”
“可……”
“不愿意?？看來你這么多年的喜歡，很廉價也很淺薄�！�
他嘴角噙著的一抹淡淡的諷刺笑容，像根針扎在許秋曳身上，簡簡單單幾句話就抹去了?自己這些年所有?的堅持，那她過去在講臺上看到的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究竟算什么？
“下車吧�！�
他開始下逐客令了?。
許秋曳卻遲遲沒有?動身，在他耐心快要耗盡的時候，她顫抖著手將橫在他們之間的扶手抬起，下一秒就被唐淮景死死攥住了?手腕。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來，叫許秋曳心一顫。
他松開手，“回?去吧�！�
眼淚終于決堤，他在將她的驕傲一點點打碎，許秋曳大哭起來，她明明都肯做到這一步了?。
“……為什么？”
“我們不是一路人，許秋曳，你之前說的那段話，甚至構(gòu)不成一半真實的我�！�
“你知道我為什么沒從政么？”他吐字清晰，聲線清冷：“因為我是個?天生的商人，卻不是一個?合格的政客�！�
許秋曳麻木地?走?下車，直到身側(cè)那輛賓利駛遠(yuǎn)了?，再看不到身影了?，她才反應(yīng)過來。
可唐淮景最后說的那幾句話還是不斷響徹在她腦海里，像個?魔咒一般怎么也忘不掉。
許秋曳蹲下身來，再也忍不住抱著自己發(fā)泄般嚎啕大哭了?起來，或許是因為這段無疾而終的暗戀，又或許是因為……她終于要釋懷了?，她自以為美?好的暗戀，卻在這個?晚上被人摔了?個?稀巴爛。
“你的愛太單純了?，也太單薄了?，甚至經(jīng)不起人性的考驗�！�
她呆呆看著他繼續(xù)說下去，可他的目光卻不看她，似乎停在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
“有?的愛像一種偷窺癖，想了?解她童年哭泣的經(jīng)歷，想知道她不眠的深夜里在想什么；看她最原始的模樣，聽她最惡劣的想法……可無論好與不好，我都覺得?十?分可愛�！保�1）
許秋曳清楚地?記得?，他說這段話的時候語氣竟染上了?一絲溫柔。
車子啟動后，唐淮景看著窗外倒退的風(fēng)景，就像人生湍急而行的河流，有?些人從身邊經(jīng)過再流逝，消失在洪流里，再也抓不住。
他又想抽煙了?。
他想起有?天夜里，不，不是有?天夜里，是他出差一個?月后回?來的那天夜里
凌晨四五點的天空是藍(lán)紫色的，將明未明的時刻，深沉中又透著蘊蓄的希望。
他卻罕見的沒有?別的想法，拿起床邊的書認(rèn)真讀了?一段，可轉(zhuǎn)頭一看，她卻睡著了?。
【“我對你根本沒抱幻想�！彼f道，
“我知道你愚蠢、輕佻、頭腦空虛，
然?而我愛你。
我知道你的企圖、你的理?想，
你勢利、庸俗，
然?而我愛你。
我知道你是個?二流貨色，然?而我愛你�！薄浚�2）
看著她的睡顏，他合上了?書，其實轉(zhuǎn)念一想，睡著了?也沒什么不好的，睡在他身邊就很好。
Good
night，
my
only
puppy.
第29章
重逢
這座城市有時候讓人覺得?矛盾，
一面奢華，一面又在向大?家展示著它上個世紀(jì)的底蘊。
走在冬天有些?蕭瑟的?街道，圍墻里昔日爬滿翠綠爬山虎的洋樓，
此時只剩光禿禿的?根莖，
交錯縱橫，
像硬生生扒去皮脂的?人體組織，又像穿梭時空而來的歐洲童話里的城堡。
童話故事或許不是真實的?，
但出生在城堡里的主人卻是王子公主。
聞祈京要回家里住幾天，姜昭難得有了一段自己獨處的時間?。
她一個人靜靜漫步在兩邊種?滿高大?梧桐的?路上，
手上捧著一杯熱飲。
回想起來到這座城市發(fā)生的?一切，
像水到渠成般，
對她來說都不是太難，也是，畢竟她出現(xiàn)時，
各方面的?條件都叫人挑不出來太大?的?毛病。
所以真正難的?從來不是趁勢而起，
而是聚勢的?過程，
說直白點，就是0到1的?過程。
任何資本的?原始積累都是殘酷的?、血腥的?。
她也不例外，而人在面對那些?痛苦的?、丑陋的?過去時，第一反應(yīng)便是遺忘逃離。
或許只有在真正強大?，內(nèi)心充盈的?時候，才能優(yōu)雅自?信地談起那段過往。
散步的?過程中，
姜昭感到了久違的?平靜，
這里遠(yuǎn)離市中心，遠(yuǎn)離了一些?浮躁繁華，
也遠(yuǎn)離了遇到熟人的?可能性。
可緣分有時淺薄，不用扯就斷了，
有時卻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
一輛車牌是京A的?賓利從她身邊駛過，她并未在意，拿起手機打算拍幾張照片發(fā)給聞祈京，雖然算是休息期，但也不能忘了階段性的?目標(biāo)。
她拍好了照片，正低著頭一張一張?zhí)暨x時，那輛賓利又駛回來了，隔著半條馬路，車內(nèi)男人的?視線穿過車玻璃，直直落在她身上，一瞬也不肯錯過，她卻毫無?察覺。
拐彎，調(diào)頭，那輛車穩(wěn)穩(wěn)停在了姜昭身前。
車門被打開，聽?見聲響的?姜昭這才從手機上抬起頭，一個身姿挺拔頎長的?男人從車上下?來。
啪的?一聲，熱飲掉到了地上，液體從里面泄出，流了一小灘。
看清他面容后的?姜昭渾身一怔，在他朝她邁出一步的?瞬間?，想都沒想轉(zhuǎn)身就跑。
跑，跑快點離開這里就好了，這座城市這么大?，只要她跑掉了，待在家里不出門，他就不可能再遇到她。
見到他，她第一反應(yīng)便是逃跑，唐淮景幾乎快要氣笑了，卻又覺得?笑不出來。
要追么，看著她倉皇而逃的?背景，唐淮景突然覺得?沒趣極了，他穿著一襲手工定?制的?西裝，腳踩著被擦得?光亮的?皮鞋，外貌出色，氣質(zhì)優(yōu)雅矜貴，身后就是一輛豪車，路過的?三三兩兩行人悄悄打量著他，他就像里描述的?，那種?站在幾十層高大?廈上運籌帷幄的?商業(yè)精英。
可現(xiàn)實不是，他也不是什么為愛瘋狂巧取豪奪的?霸道總裁，唐淮景沒再向前邁進?一步，他站在原地，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煙，正準(zhǔn)備點燃的?時候，不經(jīng)意的?一瞥，卻看見那道身影摔倒在了地上，他點煙的?動?作下?意識停住了。
摔了一跤的?姜昭有些?懊惱，她今天不該穿高跟鞋出門的?。
腳踝很疼，她舉起撐在地面的?手掌，上面沾了好些?個細(xì)碎的?石子，她快速拍掉，掙扎著要起身的?時候，眼前卻突然投下?了一片陰影。
心跳漏了一拍，她仰頭，那張再熟悉不過的?面龐出現(xiàn)在眼前。
他和她第一次見到他模樣沒多大?差別，骨子里依舊透著一股高高在上，看向她的?眼睛如?同一汪幽深的?潭水，平靜無?波，卻又仿佛隨時能掀起洶濤駭浪。
在姜昭的?注視下?，他掀起唇角，情緒似乎很好，有欣賞她狼狽的?惡意和不易察覺的?喜悅，善于偽裝的?面具在向她肆無?忌憚?wù)故局鎸嵉?一面。
“嘖，看起來好可憐。”
“一年沒見，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啊……”
“好可憐，像小狗一樣。”
他勾起唇角：“不過還挺可愛的?。”
而這一次，姜昭伸手打掉了他的?手掌。
清脆的?聲音響起，他嘴角的?弧度漸漸消失，薄唇抿起，一張狹長的?眼底蘊蓄著看不透的?濃黑。
第30章
交易
他?收回手，
冷眼看著姜昭自己掙扎著站起。
無名的怒火涌起，她憑什么?拒絕他?？
她現(xiàn)在一副富家千金的模樣，可當(dāng)初，
是誰給了她向上爬的機會，
是誰帶她見識上流的世界，
又是誰手把手教她如何為人處世？
她怎么?敢的！
似乎是知道唐淮景心?里在想什么?，姜昭不卑不亢地回視他：“我不欠你什么?，
那本來就是一場交易�！�
他?把后兩字咬得?很重，
矜貴的面容沒有什么?表情，
卻偏給人一種譏諷意味很重的感覺。
姜昭心?底下意識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
“我教過你的，姜昭，交易的定義是什么?�！�
他?慢斯條理?道：“價值的互換，
常以?貨幣或服務(wù)為媒介，
聽上去似乎很符合我們?的關(guān)系�！�
“而一旦涉及到兩個主體，
那就不是某一方能單方面決定的事，所以?你當(dāng)初的不辭而別?并?不能看做交易的結(jié)束，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依然存在。”
“我說的，對嗎？”
姜昭身體輕顫，又是這樣，他?總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
自以?為是！
不，
她絕對不要再回到之前那樣的生活，她現(xiàn)在有了一個大方又有錢的男朋友，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憑什么?還想要她繼續(xù)事事順著他?的想法？
一道刺耳的電話鈴聲打斷了這僵持的局面。
在唐淮景注視的目光下，
姜昭拿起手機一看，是聞祈京打來的。
“怎么?不接？”
姜昭將手機屏幕掐滅，狀似不在意道：“騷擾電話�！�
他?靜靜地看著她，她很了解唐淮景，正?如唐淮景也很了解她一樣，她知道，他?在等著她的回應(yīng)，在等她主動。
姜昭深吸了一口?氣后，主動朝他?伸出手。
聞祈京剛剛那通電話拉回了她的理?智，她不能在這個時候跟唐淮景鬧得?太僵，否則她先前的努力就都前功盡棄了。
不就是再次虛與?委蛇，她忍得?住。
等聞祈京回來，她就借口?國內(nèi)天太冷，直接飛國外去度假，就像她上次卷錢跑路那樣，唐淮景這種人，不可能專門為了她找過去。
后面再想辦法加快進程，將自己偽造成弱勢方和聞祈京分手，拿到補償后就遠(yuǎn)走高飛，再也不和這群人糾纏。
想通了一切后的姜昭收起了先前對抗的情緒，朝唐淮景笑了笑。
他?握住姜昭伸出的手，下一秒，用力一帶，姜昭整個身子便撲進他?懷里。
唐淮景牢牢接住了她，熟悉的香味撲面而來，久違的觸感，總覺得?心?底的某種焦躁被撫平了。
他?靜靜抱了一會，隨后平淡地松開，叫人察覺不出內(nèi)心?絲毫的波動。
“走吧，陪我去見個人。”
他?牽著姜昭走向停在路邊的賓利，兩人雖分開了一年，但?對彼此的熟稔，幾乎是稍一接觸便如死灰復(fù)燃。
唐淮景帶她見的人是他?從前的大學(xué)?老師，退休后住在這邊的小洋樓里，怪不得?他?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
老人上了年紀(jì)，精神卻依舊矍鑠，一雙眼神如炬，拉著他?倆說了不少話，又說老大不小的了，既然有人了，那就好好在一起。
出乎意料，唐淮景在他?老師跟前，態(tài)度一直很好，還笑著應(yīng)下了，說什么?正?打算著。
姜昭聽他?亂糊弄人，在心?里冷哼。
拜訪完了老人，回到車?yán)�，�?對司機說：“回酒店�！�
姜昭愣住了：“等等，先送我回家。”
第31章
吃醋
“回家？”唐淮景瞇起狹長的眼眸：“那也行，
你住哪，去你家�！�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姜昭是說不出的后悔。
“那要不還是先去酒店吧，
我等會自己回去，
就不勞煩你這個大忙人了�！彼囂街f。
他被氣笑了：“在滬城買的房子?？”
姜昭沉默不語。
唐淮景冷哼一聲：“用我的錢買的房子?，
我還沒權(quán)利去看了？”
“什么你的錢，給我了，
那就是我的。”姜昭眼?睛圓圓的，氣鼓鼓地瞪著他。
她和唐淮景坐車，
前后的擋板永遠(yuǎn)都是關(guān)上的，
座位中間?也沒有隔著什么東西，
他喜歡她無時無刻都黏著他，跟有肌膚饑渴癥似的。
唐淮景抬起她的下?巴，緊緊盯著她，
捏住她氣鼓鼓的腮幫，
突然?就笑了，
和之前的心情完全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姜昭不知道他在?笑什么，這人心思深沉，捉摸不定，她向來不費神去猜他的想法。
他輕笑：“你怎么還和以前一樣?，跟鉆錢眼?里了似的。”
“明?知故問，你是第一天認(rèn)識我嗎？”
他摩挲著她的唇瓣，
大拇指按下?去，
嬌嫩的玫瑰色紅唇便隨之陷下?去一塊，他喃喃：“正因?為不是第一天認(rèn)識你，
才?覺得驚奇，為何明?知……”
他話音一轉(zhuǎn)：“買了房子?，
你之前的錢夠花嗎？”
說到這里，唐淮景才?注意到姜昭身上穿的用的一點都不比之前跟他在?一起的差，甚至都是些他以前沒看過的款式，他的眼?神一下?就變得犀利起來。
姜昭心一緊，這個老狐貍就是心眼?多。
她毫不露怯道：“我是貸款買的，又不是全款付的�！�
“貸款？那你打算拿什么還？”他抬起姜昭的手，看見了中指上戴著的harry
winston，“看來是我把你養(yǎng)刁了，離開?我后，還敢這么花？”
Harry
Winston的bel系列，一百多萬的價格，是前段時間?和聞祈京去長白山時，他送的禮物。
姜昭有些心虛，正欲抽回手，卻沒抽動，這一動作讓她衣服的袖口往外滑了滑，露出了里面的百達(dá)翡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