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蘇暮俏皮道:“若是誰輸了,便在臉上畫一筆,不能畫太長,一筆莫約大拇指般長即可,郎君敢不敢玩?”
顧清玄是個特別愛面子的人,她一個女郎都不怕丑,他還怕甚?
“你可莫要后悔。”
蘇暮:“不后悔�!庇值溃拔胰ず谔縼怼!�
沒過多時她尋來一塊黑炭。
顧清玄瞅著那塊炭,再次說道:“等會兒我畫你可別耍賴�!�
蘇暮“哼”了一聲,“小瞧我了不是?”
竹筒里有三顆骰子,兩人猜點子大小,顧清玄讓她開始。
蘇暮把骰子扔進竹筒里,搖過后扣到矮幾上,問道:“你猜還是我猜?”
顧清玄:“我猜小。”
蘇暮:“我猜大�!�
結(jié)果揭開竹筒,顧清玄贏了,他“哎呀”一聲,笑瞇瞇撿起旁邊的黑炭。
哪曾想蘇暮耍賴想跑,顧清玄一把逮住她,她奮力掙扎,卻被他按到地上,毫不憐香惜玉在她嘴邊畫了一筆八字胡。
看著她那模樣,顧清玄一個勁掩嘴笑,“說好了不準(zhǔn)反悔的�!�
蘇暮跟小河豚一樣氣鼓鼓瞪了他兩眼,“你等著!”
顧清玄贏到擲骰子的機會,兩人第二輪猜大小,結(jié)果蘇暮運氣不好又輸了。
這樣來來回回猜大小,起初她連連遭殃,臉上被顧清玄畫了八字胡,媒婆痣等。
后來她憑著技巧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顧清玄慘遭荼毒,一張臉上被畫了“王八”不說,還畫了兩個黑眼圈。
屋里沒有銅鏡,顧清玄不知自己的模樣,再加之蘇暮又特別克制,憋著笑怕他不玩了。
她著實放肆,后來又賭誰輸了就得到外院折金桂回來。
顧清玄被她作弊坑了兩回,頭一回折來金桂沒被人發(fā)現(xiàn),哪曉得第二次去折金桂時被婆子撞了個正著。
猝不及防見到自家主子花著一張鬼臉在院子里亂竄,那婆子被嚇得怪叫一聲,手里的碗盞滾落在地。
顧清玄:“……”
這臉可丟大了!
另一邊的蘇暮則趴在門口一個勁竊笑,沒一會兒顧清玄跟見鬼似的跑了回來,見她笑得歡,指著她道:“你還笑!”
蘇暮連忙關(guān)門,卻被他撞了進去,被他按到地上,試圖把臉上的黑炭蹭到她臉上弄干凈。
恰逢許諸有事來尋,猝不及防見到地上打鬧的黑臉包公,被嚇得“哎喲”一聲,連忙退了出去。
你倆可真會玩!
拿胰子洗了好久才把臉上的黑炭洗干凈了,蘇暮想起方才他說被婆子撞見的情形忍俊不禁。
顧清玄沒好氣道:“你還好意思笑!”
蘇暮再也憋不住放肆笑出聲來,顧清玄去抓她,兩人又打鬧了一陣兒,從方才的嬉笑變成了纏綿喘息。
第二天顧清玄睡了個懶覺。
蘇暮原想起來,卻被他死死扣住腰身,并把腿壓到她身上,像只八爪魚般,無賴道:“還有好幾個月才到明年呢。”
蘇暮沒反應(yīng)過來,“急著到明年作甚?”
顧清玄把頭埋入她的頸項,撒嬌道:“我想天天抱著你睡�!�
蘇暮:“……”
她伸手掐了一把他的屁股,他“哎喲”一聲,連忙捉住她的手,“莫要亂摸。”
蘇暮厚顏道:“又不是沒摸過。”又問,“你什么時候回去?”
顧清玄:“上午,怕府里生疑�!�
兩人在被窩里膩歪了陣兒,有種小別勝新婚的歡喜。
上午顧清玄先把蘇暮送回沈家,而后才回的府。
之后沒隔兩天他又厚著臉皮求天子成全他跟蘇暮的婚事,這回李越倒也沒有多說什么。
先前忌諱他跟宗室聯(lián)姻,如今感情用事求娶一個婢女,可見在某些時候腦子拎不清。
李越欣賞他的才干,卻也怕此人不易掌控,眼下看來,心里頭反倒是踏實了。
他同王皇后說起了此事,王皇后震驚得難以置信,忍不住八卦道:“三郎莫要誆我,那小子莫不是瘋了,要求娶通房?”
李越斜睨她,說道:“那女郎的身份確實不齒,因著有壽王府這層關(guān)系在里頭,故才求我成全,想來是怕壽王府找茬�!�
王皇后覺得這事委實荒唐,“京城里這么多女郎,他娶誰不好,偏要娶被打發(fā)出府的通房,不是故意給壽王府難堪嗎?”
李越笑了笑,“感情用事到這般,估計京里也尋不出兩個來�!�
王皇后意味深長道:“京中像他那樣有才干的世家子弟,估計也尋不出兩個來。”
夫妻二人靈魂對視。
李越干咳兩聲,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既然求了來,芩娘便替我想個法子,全了他的心愿,免得再來纏我,省得我心煩�!�
王皇后點頭,慎重道:“這事兒,便由我替三郎處理好了�!�
李越“嗯”了一聲,頗覺欣慰。
也真是湊巧,蘇暮姓蘇,王皇后的隔房表親也有一家姓蘇的,是專門跟朝廷供應(yīng)宣紙的皇商蘇家。
王皇后知道李越想用人,又忌憚顧清玄的背景,現(xiàn)在那小子要求娶一個沒有任何身家背景的通房,若是傳了出去,必遭人恥笑,便全了他的顏面,親自出面給蘇暮尋娘家做倚靠,這樣傳出去也有一塊遮羞布。
皇商蘇家,一來不涉及到朝政,二來又是她娘家的表親,無疑是最佳背景人選。
王皇后心中有了主意,便召見蘇家的主母陳氏進宮商議此事。
聽到王皇后說給他們家尋了一門親事,是忠勇侯府要求親,陳氏高興不已,還以為底下的閨女們撈到了便宜。
哪曾想聽說過緣由后,陳氏便露出失望的表情。
王皇后端起茶盞道:“跟顧家結(jié)親,我先問問四娘你的意思,若你們家愿意,我便把蘇暮那丫頭放到你們名下,若是不愿意,便再尋別家�!�
陳氏心中一番衡量。
顧家那樣的門楣,她自然想與其結(jié)親,只可惜不是自家閨女。
換個角度來想,他們蘇家也攀不上那樣的門楣。
見她沒有吭聲,王皇后道:“那丫頭姓蘇,便想著湊個巧,你若不想結(jié)這門親,便罷了�!�
陳氏忙道:“蘇家自然是想的�!�
王皇后笑了笑,“跟顧家結(jié)了親,往后處事周到著些,多走動走動,總沒有壞處�!�
陳氏點頭,“娘娘說得極是,顧家那樣的門楣,我們蘇家是高攀不起的。”
王皇后道:“那丫頭只怕是上輩子燒了高香,才求來這樁姻緣,估計全京城都找不出一樁來�!�
于是兩人就此事一番商議。
陳氏覺得跟顧家攀親確實有益,再加之有王皇后親自牽線搭橋,日后再賜婚,結(jié)這門親臉上著實有光。
那陳氏回去跟家里人商議后,他們都覺得此事可行,便回復(fù)王皇后可以把蘇暮送過來入族譜,讓她有個倚靠。
李越把顧清玄尋來說起這茬,顧清玄滿心歡喜,覺得王皇后辦事當(dāng)真穩(wěn)妥。
皇商跟朝政不沾邊,日后蘇暮在顧家的存在對于他的前程來說沒有任何顧慮。
妙的是這門親是王皇后促成的,待明年下懿旨賜婚,不僅能堵壽王府的嘴,其他人也不敢妄議。
畢竟是中宮一手牽線搭橋促成的,私議蘇暮,便是私議中宮,只怕議論時都得掂量掂量。
現(xiàn)在那邊要把蘇暮落戶到皇商蘇家,自然也要把人送過去。顧清玄行事穩(wěn)妥,知她跟鄭氏關(guān)系不錯,便開口向自家老娘討要鄭氏過永微園來伺候。
盛氏頗覺詫異,困惑問:“永微園里不夠人手嗎,文嘉何故來討鄭媽媽?”
顧清玄忽悠她道:“前兩日柳媽媽閃著腰了,要躺幾日,紀(jì)娘子這些日忙瑣事,應(yīng)付不過來,以前鄭媽媽曾服侍過我,便想著借她來應(yīng)付幾日�!�
盛氏心里頭雖覺得怪怪的,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只道:“你既然開了這個口,便讓她過去罷�!�
于是晚些時候鄭氏去了一趟永微園,而柳婆子則被迫“躺平”,顧清玄讓她好好歇幾日,她一頭霧水,又不敢多問。
鄭氏心里頭比她還要困惑,不過第二天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因為顧清玄親自把她送到了沈家。
在見到蘇暮的那一刻,鄭氏整個人都裂開了。
直覺告訴她,這是要搞事��!
作者有話說:
蘇暮:你真他媽會給我找娘家��!
顧清玄:進宮見見大場面不好嗎?
蘇暮:我有點慫。。。
鄭氏:我比你還慫。。。
盛氏:我他媽更慫��!
第六十五章
看到鄭氏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蘇暮頗覺好笑,向她行禮道:“鄭媽媽。”
鄭氏手忙腳亂還禮,
“蘇小娘子?”
顧清玄無視她的錯愕,
把蘇暮拉到廂房,正色道:“過兩日皇商蘇家會來接你過去,我把你落戶到他們家,
入蘇家的族譜,以后他們就是你的娘家人。”
蘇暮好奇問:“哪個蘇家?”
顧清玄握住她的手,“王皇后娘家的表親,
進供宣紙的皇商,不涉及朝政,以后你到了顧家沒有后顧之憂�!庇值�,
“這樣的家世背景干干凈凈,
關(guān)系也不復(fù)雜,你若想走動也無妨�!�
聽到這里,蘇暮心中翻涌,驚異道:“你把中宮搬出來了?”
顧清玄“嗯”了一聲,
“不僅如此,
這樁婚還是王皇后親自牽線搭橋做的媒,待到明年就會下懿旨賜婚,
往后誰若是議論你,
也得掂量掂量�!�
蘇暮只覺得腦子要炸了,
她想過很多種情形,無非是尋一個普通些的官家娘子身份當(dāng)遮羞布。
哪曾想他悶聲作大死,居然給她扣了這么大一頂帽子下來,
差點壓斷了她的脖子。
這不,
她狠狠地揪了他一把,
有些恐慌,“去攀中宮皇后的親,我這是不要命了�!�
顧清玄失笑,安撫道:“你膽子素來不小,不至于連這點小場面都鎮(zhèn)不住�!�
蘇暮是真沉不住氣了,“這是小場面?”又道,“王皇后做媒,我豈不是還得去謝禮?”
顧清玄想了想,點頭道:“她應(yīng)會召見你�!�
此話一出,蘇暮兩腿發(fā)軟往下滑。
顧清玄連忙扶住。
蘇暮是真慫了,喉頭發(fā)緊道:“這是小場面嗎?”
顧清玄:“……”
兩人對視了陣兒,顧清玄耐心地講蘇家那邊的具體情形。
這事府里還不知情,都是先瞞著的,待生米煮成熟飯,便容不得府里翻盤了。
他給她謀了這么大的前程,蘇暮不敢懈怠,認(rèn)真地聽蘇家那邊的情況。
顧清玄正色道:“阿若你頭腦聰慧,可借著這個機會接觸上頭的女郎們,日后嫁進顧家總得有自己的圈子,若有說得到一處的,也可結(jié)交三五朋友,也多些生趣�!�
蘇暮看著他沒有說話。
顧清玄道:“像我阿娘那樣,她喜歡擊鞠,結(jié)交的都是愛擊鞠的婦人,時常跟她們廝混,聚到一起打打葉子牌,踏青聽?wèi)�,飲酒猜拳,賽馬,這才有意思。
“你也無需懼怕他們非議,有王皇后這個媒人和顧家的門楣替你撐腰,若是覺得不痛快了,就進宮跟王皇后告他一狀,看誰敢不要命作死�!�
蘇暮掩嘴笑,“我怎么聽著像狗仗人勢?”
顧清玄理直氣壯道:“就要狗仗人勢,要不然我何苦費盡心思去謀王皇后的門路?”
蘇暮笑著打了他一下,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絕。
兩人細細說了許久,他這般替她著想,她自然不能拖他的后腿,得支棱起來,借著他們的扶持在京中扎根,建立起自己的社交圈子,過想過的日子。
同她說妥后,顧清玄又跟沈正坤夫妻溝通了一番。
兩方確定沒有紕漏,顧清玄才離去了。
把他送走后,蘇暮回到院子里,知道鄭氏憋了滿肚子疑問,便把她跑路的來龍去脈細細說了一番,聽得鄭氏一驚一乍的,再也憋不住道:“難怪你要挑周家郎君,原是為了這茬!”
蘇暮咧嘴笑,直言道:“我什么都不圖,就圖賣身契。”
鄭氏指了指她,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只覺感慨,“從京城到開州千里迢迢,你路上竟然沒出岔子,上輩子不知積了多大的福德才有這般好的運氣�!�
蘇暮嚴(yán)肅道:“我沿途托鏢了的,一路謹(jǐn)慎小心,處處提防�!�
鄭氏:“算你運氣好�!鳖D了頓,“昨兒郎君把我討過去,我還納悶兒,好端端的討我作甚,哪曾想他竟這般籌謀,著實令我大吃一驚�!�
蘇暮抿了抿唇,試探問:“府里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嗎?”
鄭氏搖頭,“沒有,他想來是從頭到尾都瞞著的,不過待你去了蘇家,就算夫人曉得了也沒轍,王皇后做的媒,誰敢說不?”
蘇暮心里頭多少有些忐忑,“那樣大的場面,我很怕自己應(yīng)付不了�!�
鄭氏安慰道:“你行事素來沉穩(wěn),在老夫人跟前都不慌不忙,應(yīng)付王皇后,自然不在話下。”
蘇暮擺手,“鄭媽媽莫要給我戴高帽,我是真慫�!�
鄭氏哭笑不得,“先看蘇家那邊怎么安置,他們愿意攀這樁親,自然不會讓你出岔子�!�
這話倒有一番道理。
沒過兩日蘇家那邊來了丫鬟婆子接人,鄭氏到底是高門大戶里的人,特地替蘇暮梳妝打扮了一番。
溫婉的圓髻上別了一朵雛菊絨花,頭上除了那朵絨花外,就只有一把玉梳櫛和一根紅綢帶。
畫的妝容是桃花妝,身上穿的是一襲石榴紅的短襦長裙,一改往日的素淡,整個人顯得精神明媚,頗有一股子俏皮張揚。
蘇暮望著銅鏡里的自己,有些不習(xí)慣,“會不會太艷麗了?”
鄭氏道:“年紀(jì)輕輕的就應(yīng)該明媚張揚�!庇值�,“有顧家和王皇后給你撐腰,就得飛揚跋扈,莫要叫人小瞧了去�!�
蘇暮掩嘴笑,拍了拍她的手道:“鄭媽媽,你可得給我撐腰�!�
鄭氏應(yīng)道:“莫怕,他們家再能耐也不過是皇商,我這老婆子可是侯府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敢怠慢了你。”
不一會兒婢女進屋來通報,蘇暮的物什早已收拾妥當(dāng),下人把箱籠抬走。
趙氏親自送她們上蘇家的馬車,臨行前握住蘇暮的手笑盈盈道:“明年來吃你跟小侯爺?shù)南簿�。�?br />
蘇暮頗不好意思,“這些日勞夫人操心了�!�
趙氏應(yīng)道:“你這孩子是個省心的,去了那邊可得好好的。”
雙方說了許久,馬車才離開了沈家,前往懷化坊。
蘇家那邊得知她們過來,已經(jīng)在門口候著了。待馬車抵達大門后,馬夫放下杌凳,鄭氏打起簾子攙扶蘇暮下馬車。
蘇家夫婦迎了上前,蘇暮向他們行福身禮。
陳氏頗覺吃驚,原以為一介婢女樣貌身段算不得出挑,哪曾想那儀態(tài)跟官家娘子似的,落落大方,倒叫人不敢小瞧。
有鄭氏在一旁撐場面,眾人不敢窺探。她好歹是侯府里的人,平素言行舉止講究,光站在那里就壓得住場面。
一行人小心翼翼把兩人迎入院子,蘇暮同陳氏說話,輕言細語,吐字清晰,態(tài)度不卑不亢,令陳氏頗為欣賞。
蘇家的一家老小在正廳里等她們見第一面,陳氏領(lǐng)著她一一介紹見禮,大大小小一圈應(yīng)付了老半天。
當(dāng)天蘇家就舉行了隆重的入族譜儀式,把她正式落到陳氏名下,排行五娘。
晚上家宴,一家老小聚在一起迎接這位新成員。
鄭氏讓她端著,初來乍到就要端著體面,不要讓人覺得好欺負(fù)。
姜到底是老的辣,蘇暮聽她的言語跟他們保持著距離,言談舉止大方得體,不會太過親近,也不會太過疏離,有個度。
折騰了一天著實疲乏,晚上蘇暮躺到床上,鄭氏替她揉腰。
兩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之后蘇暮就在蘇家住下了,王皇后做媒總歸要去謝禮的,陳氏請求宮里派嬤嬤下來教蘇暮禮數(shù),她是平民女郎,怕失禮沖撞了中宮。
于是這些日蘇暮都跟宮里的嬤嬤學(xué)了些禮儀,她眼睛巧,許多話一點就通,嬤嬤教起來也省心。
鄭氏知她做絨花的手藝不錯,便提議讓她給王皇后做支絨花算是見禮。
蘇暮覺得可行,詢問陳氏王皇后的偏愛。
陳氏說王皇后喜歡牡丹,平時衣著偏素雅。
蘇暮便差人替她買做絨花的材料,最后還是鄭氏親自去采買的,因著是宮里頭用,買的蠶絲皆是上等的,用的也是銀絲。
跟絨花匹配的則是金釵。
鄭氏的審美很是不錯,買回來的東西頗得蘇暮喜歡,她便在上午學(xué)宮中的禮數(shù),下午做牡丹絨花。
這樣到半個月后,那朵牡丹絨花才被她趕做了出來,純白中透著不規(guī)則的淺紫。
鄭氏知她手巧,不過在看到那朵牡丹時還是被驚艷了一把,就跟當(dāng)初她送蕙蘭那般,嘖嘖稱奇道:“阿若這手藝委實不錯�!�
蘇暮得意道:“能養(yǎng)活自己的手自然不錯�!�
鄭氏笑著捧起牡丹絨花細看。
因選的蠶絲是上等的,絨花在光線下色澤清亮,搭配的顏色頗有格調(diào),素白中透著層次感的淺紫,輕盈薄透的花瓣每一片都不一樣,一些伸展,一些微卷,層層疊疊。
少許金黃花蕊偷偷探頭,猶如嬌俏的少女藏在花瓣中,增添了幾分俏皮。
她在絨條上下了不少功夫,薄得像紙一般,若不注意細看,幾乎以假亂真。
蘇暮問她道:“能送得出手嗎?”
鄭氏豎起大拇指,“能!”又道,“王皇后什么稀奇玩意兒沒見過,這絨花定能討她喜歡,誠意十足�!�
那牡丹絨花拿給陳氏過目,她也稱贊連連,說不比進貢的差。
得了她們認(rèn)可,蘇暮才微微放心了些,就怕拿不出手。
待宮里的嬤嬤回去復(fù)命后,蘇暮才由陳氏領(lǐng)著去宮里見禮。
去的那天早上蘇暮穿得頗素雅,一襲纏枝紋襦裙,外罩牙色大袖袍衫,妝容也清淡,顯得氣質(zhì)清冷。
她的審美素來不錯,鄭氏贊道:“這身好,壓得住場面,不顯輕浮�!�
蘇暮心里頭還是有點小緊張,“我頭一回去,有些慫�!�
鄭氏笑道:“奴婢也是頭一回去�!庇值溃澳镒涌梢Ю馄饋�,往后奴婢的前程全拴在你身上了。”
蘇暮輕輕地打了她一下,應(yīng)道:“鄭媽媽且放心,定不會讓你白歡喜一場�!�
外頭的馬車已經(jīng)候著了,鄭氏攙扶她出了廂房。
蘇暮時刻注意自己的儀態(tài),因為她清楚地明白,今日的彎腰,則是為了往后的自在。
就像當(dāng)初顧清玄說的那樣,堅持本心,適當(dāng)?shù)貜潖澭?br />
她現(xiàn)在學(xué)的禮數(shù),便是為了能謀求到更多的廣闊天地,去更好地融入進這座孤島,尋得一方屬于自己的凈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