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一夜，她就是這樣環(huán)抱自己度過的。
景園全身筋骨因緊繃發(fā)疼，她額頭出汗，不知道是被捂的還是生病沒好，臉上呈現(xiàn)不自然的紅暈，缺氧過度，呼吸沉重，被單下的人越縮越小，那呼嘯的風(fēng)聲穿透窗戶，穿透耳膜，景園難受的捂著耳朵，好借此躲避那無孔不入的風(fēng)聲。
“景園。”一道溫和嗓音響起，景園怔了怔，她還沒反應(yīng)，頭頂?shù)谋粏位砣幌崎_，一張俏顏陡然出現(xiàn)。
耳邊風(fēng)聲陡然散開，景園雙目從無神到聚焦，她認(rèn)真端倪面前的人，顧可馨斂起笑，說：“景園，還認(rèn)識我是誰�。俊�
景園回神，辨認(rèn)好幾秒，才輕聲說：“顧可馨。”
作者有話要說： 打卡，第十天。
第73章
童年
顧可馨坐在床邊，手上端杯子，遞給景園：“喝一點？你媽讓我端上來的�！�
一句話解釋來意，景園坐正身體，接過顧可馨的杯子，說：“謝謝�！闭f完低頭：“我媽給你打電話了？”
她眉頭輕輕擰起，顧可馨岔開話題：“身體好點沒？”
景園抿口水，倔強(qiáng)的說：“你沒必要過來。”
說到底兩人不過是捆綁關(guān)系，再說合同還沒簽，還夠不上這關(guān)系，所以顧可馨完全沒必要過來，顧可馨睨她，景園瘦的很快，滿身羸弱，許是身體抱恙，加上心情郁郁，她整個人特別沒有精神氣。
是啊，她原本就不需要過來的，可她又覺得景園不該是這樣，一蹶不振。
蘇英問她，就不怕刺激景園做出格的事情？
她想了會，覺得景園不會，這人雖然是溫室的花，但她有韌性，有堅持，所以她才過來看看。
景園攏了攏衣服，顧可馨這才發(fā)現(xiàn)她穿單薄的睡衣，剛剛悶被子里，出不少汗，睡衣被打濕，貼肌膚上，胸前輪廓很明顯，饒是這樣，也沒有凌亂感，顧可馨發(fā)現(xiàn)，景園就算披頭散發(fā)也透著清貴。
趙禾把她養(yǎng)的太好了。
縱使是溫室的花，她也是高不可攀周身布滿荊棘的那一朵。
景園單手用被子裹身體，伸出來的手腕纖細(xì)，皮膚雪白，顧可馨別過頭，聽到門被敲響，趙禾的聲音傳來：“園園？”
趙禾探頭：“吃晚飯了�！�
她說完看向顧可馨：“顧小姐今天辛苦了。”
顧可馨很識趣的起身，對景園說：“我先下去了�！�
景園攏緊被子，輕輕嗯一聲。
她走后，景園才放下杯子，按了按微疼的頭，放枕頭下面的手機(jī)嘀嘀響，新年前祝福不斷，和她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的，一個群的，私信的，都在祝福，景園隨意看兩眼放下手機(jī)，又去衛(wèi)生間磨蹭，好半響才換了衣服下樓。
顧可馨正在和趙禾品茶。
景園下樓時看到趙禾在煮茶，旁邊幾個白色瓷杯，趙禾過濾一遍才重新倒一杯遞給顧可馨，說：“嘗嘗和剛剛有什么不同？”
顧可馨端起杯子晃過鼻尖，景園倏而想到郁遲來這里也是，趙禾煮了一壺茶，給郁遲遞一杯，郁遲迫不及待的準(zhǔn)備喝，被燙了個滿嘴，她忙放下杯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伯母，我……”
“不礙事�！彼龐寢屝Φ臏睾停骸澳贻p人，不會品茶很正常。”
尤其是郁遲那樣的毛躁性子，知道來她家整整一周都沒休息好，她笑著安撫：“那你和我表白不是很勇敢嗎？”
“那怎么能一樣？”郁遲兇巴巴的說：“談戀愛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見家長是兩家的事！責(zé)任重大，我得好好表現(xiàn)。”
可惜她看到趙禾腿都軟了，壓根沒好好表現(xiàn)。
回憶一閃而過，客廳里顧可馨和趙禾不知道聊到什么，趙禾點頭：“是有這么一回事�！�
坐她對面的顧可馨動作優(yōu)雅，不疾不徐的品茶，那姿勢，讓景園看出幾分熟悉，她倉促低頭，踩拖鞋走過去，趙禾起身說：“園園下來了，過來�！�
顧可馨轉(zhuǎn)頭，景園換了個居家服，暖色，偏大，也或許是她太瘦了，撐不起來衣服，趙禾拉景園坐身邊，對她說：“剛剛在和可馨聊你們在小島上的事情，你餓不餓？”
景園并不餓，但對面顧可馨眼神太灼人，她說：“吃飯吧�！�
年二十九，窗外有煙花綻放，她們?nèi)松献�，趙禾說：“你爸爸今年回不來，等會你給他打個電話�！�
景園乖巧應(yīng)下，她爸今年特別忙，她知道，也沒有多說，顧可馨余光掃到景園臉上，窗外煙花的光落景園側(cè)臉處，把她側(cè)顏映的更分明，冷清的氣質(zhì)打了折扣，添些許孱弱。
她收回視線，看向趙禾。
趙禾正在和傭人說話，估摸是讓傭人加什么菜，面前的飯桌，擺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除了家常菜，還有過年的特色菜，正冒著熱煙，白霧裊裊。
滿桌熱菜，趙禾和傭人的淺談聲，窗外的煙花，身邊坐著的景園，竟讓顧可馨生出一種久違的溫馨感。
自從她父親去世，她就搬出那個出租屋，第一年最慘，得罪一個想潛規(guī)則她的老板，好一陣子接不到任何通告，年三十和蘇英去美食街一人買一碗面條，過年，老板善心，還給她們免費加了荷包蛋，蘇英說：“可馨，我吃不慣雞蛋，給你吃。”
她沒拒絕，沉默的咬著兩個荷包蛋，咽下滿嗓子口的辛酸。
后來她學(xué)的八面玲瓏，游走在各種人中間，學(xué)會偽裝，她越來越成功，卻忘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樣的人。
“顧小姐。”傭人打斷顧可馨的思緒，遞一個碗放顧可馨桌前，顧可馨垂眼，表情明顯怔住。
是一碗溏心蛋。
景園坐在顧可馨身側(cè)，感覺她情緒變化覺得很奇怪，難道她不喜歡吃溏心蛋？她悶了悶，喊道：“顧可馨？”
顧可馨轉(zhuǎn)頭，景園瘦下來的五官更分明，輪廓清晰，就是臉微白，沒什么血色，她下意識嗯一聲，景園說：“你不喜歡吃嗎？”
景家過年時總會在飯前盛一碗溏心蛋，是趙禾從別處聽來的，說這樣新的一年才會甜甜蜜蜜，景園吃習(xí)慣了，但是不知道顧可馨的口味，想到顧可馨專程為自己跑這一趟，景園說：“如果不喜歡……”
顧可馨回神，溫和一笑：“沒有不喜歡�！�
她看向景園，目光深深：“我很喜歡�！�
景園對上她那雙眼，發(fā)現(xiàn)比平時更亮，她點頭，收回視線，目睹兩人交流的趙禾低頭咬溏心蛋，發(fā)現(xiàn)味道比往年更甜。
她低下頭，唇角揚起弧度，不動聲色。
晚飯吃的時間挺長，顧可馨善于找話題，這是她幾年下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只要有她在，永遠(yuǎn)不會冷場，話題有大有小，甚至趙禾主動說了景園小時候的糗事，景園白凈的臉上浮紅，喊：“媽。”
趙禾樂呵呵：“好好好，不說了，那顧小姐呢，小時候生活在南方還是北方？”
顧可馨說：“北方，特別冷的地方，每年冬天我們都躲在家里不愿意出門�！�
趙禾微點頭：“過年還回去嗎？”
顧可馨笑了笑：“不回去了。”她說：“房子早就賣了�！�
趙禾想幾秒：“在這邊買房了嗎？”
顧可馨搖頭：“沒有�！�
景園聽她們一來一往的交談心里咯噔下，不知道為什么眼前總是浮現(xiàn)顧可馨孑然一身站窗口的場景，她突然想到，顧可馨一直以來只有父親，而她父親幾年前去世了，所以她早就沒有家了嗎？
心尖涌上復(fù)雜情緒，景園低頭喝一口湯，趙禾看到她空碗了問：“園園，要不要再盛一碗湯？”
景園放下碗：“不用了，你們聊，我去給爸打個電話。”
門外冷，寒風(fēng)瑟瑟，景園只穿居家服肯定不會出去，她抱手機(jī)走到窗口旁，就暖氣給她爸打電話，她爸那端很吵，似乎在酒桌上，還能聽到別人叫她爸的聲音，景園還沒開口，那些喧囂聲逐漸褪去，男人笑道：“園園？”
景園嗯聲：“你在吃飯嗎爸？”
“是你幾個叔叔。”男人說：“怎么突然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你媽說你最近感冒了，好點了嗎？”
景園回他：“好多了。”她說完嗓子口發(fā)癢，怕她爸擔(dān)心，她咬著牙根，男人身后有人喚，景園說：“爸，你先去吃飯吧�！�
她爸只好說：“那我晚點打給你�！�
景園掛電話后猛地咳嗽出聲，剛剛?cè)痰亩嗪�，現(xiàn)在爆發(fā)多劇烈，她咳的彎了腰，靠窗邊，后背突然被一只手拍了下，不輕不重的力道，但她知道，不是趙禾。
因為這香氣，是顧可馨的。
景園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qū)︻櫩绍暗南銡馊绱嗣舾校灰拷�，她就能分辨出來，她轉(zhuǎn)頭，果然看到顧可馨站在身后，手上拿紙遞給自己，問：“還好嗎？”
她接過后悶咳幾聲，擦掉眼角自然蹦出來的水花，聲音微�。骸斑�好�！�
顧可馨站在她身后，景園問：“我媽呢？”
“去書房了�！�
景園默了默，突然沒話說。
好在顧可馨不會冷場，她問：“打完電話了？”
景園后知后覺還握著手機(jī)，她捏了捏，低聲說：“嗯，打完了�！�
顧可馨往旁邊退兩步說：“既然沒什么事，那我也先回去了�！�
她邊說邊走到沙發(fā)邊，一個褐色的手提包，景園看到她從手提包里拿了一個文件袋出來，慢慢走到自己身邊，將文件袋遞給自己，景園沒接，只用眼神問這是什么，顧可馨說：“上次沒簽的合同。”
原來是因為這個，她就說顧可馨怎么可能專程跑一趟。
景園沒接，只是說：“我想再考慮考慮�！�
顧可馨不意外，卻也沒收回去，她看向景園說：“我很小就會彈鋼琴了�！�
景園詫異看向她，似乎不明白話題怎么突然就轉(zhuǎn)到這上面去，顧可馨兀自說：“我第一次上臺是五歲，我爸說我要給一個大明星演奏，他給我看大明星的照片，特別美，我覺得很親切，一眼就喜歡上了，我想把最好的表演送給她，所以我每天練習(xí)到半夜，下臺后，她抱了抱我，說我真厲害，我好開心，然后我去找我爸，我看到他們在爭吵�！�
顧可馨頓了頓，景園似是意識到什么，顧可馨宣布答案：“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個大明星，是我媽�！�
景園臉色微變，蒼白，看向顧可馨的目光十分復(fù)雜，顧可馨將文件袋放她手上，說：“景園，這世上沒什么事情是過不去的，只在于你想不想過去�！�
她說完拎手提包從景園身邊擦過，高跟鞋踢踢踏踏，猶如踩景園的心口，泛起微弱的疼，景園手心握著文件袋，沉甸甸的。
顧可馨走出幾步遠(yuǎn)突然轉(zhuǎn)頭，喊道：“景園。”
景園抬眸，恰逢煙花綻放，那朵花倒映在顧可馨眸子里，明亮璀璨，景園看的入神，顧可馨溫和一笑，眉眼彎成月牙，她說：“幫我和伯母說一聲，新年快樂�！�
她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景園在她身后慢慢攥緊文件袋。
作者有話要說： 早更打卡第十一天，看完打卡哦。
顧可馨：人生沒什么過不去的，就看你想不想過去
景園：我要是不想過去呢？
顧可馨：那我抱著你過去。
景園：……
第74章
景園
景園整個新年都沒離開家，趙禾走親戚想帶她出門，她推說想在家休息，不想出去，趙禾沒勉強(qiáng)，年后景園她爸順利上任，景家再度爬上一個臺階，她需要方方面面的打點，景園的事她上心，但也知道有些事需要景園自己想明白，尤其是這次被‘陷害’，景園肯定心有余悸，她沒多說，只讓管家定時送飯上去。
言卿聯(lián)系過幾次，知道景園感冒后直接給她放到過完年，左右也沒什么著急的通告，年后再找資源。
景園對言卿感激又歉意，但她現(xiàn)在不想倉促下決定，捆綁合同放她床頭邊，條條款款她已經(jīng)看了很多遍，但遲遲沒有下筆簽名。
蕭情不知道從哪知道她和顧可馨的‘緋聞’，初六晚上吃完飯給她打電話，景園握緊手機(jī)，想了很多的話，無數(shù)問題，最后一句都沒問出來，只是說：“阿姨，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蕭情帶笑的聲音從那端傳來，問：“你媽先前說你過來這邊散心，我給你收拾屋子？”
這話她在小島問過景園，那時候景園說要拍戲，現(xiàn)在劇組出事，趙禾也有心想讓她出來走走，所以又重新聯(lián)系蕭情，以為景園能聽蕭情的話，沒料，景園說：“不用了阿姨，我現(xiàn)在待在家里。”
蕭情目光閃了閃，嗓音依舊輕柔：“那好，等有空吧�！�
她剛說完，一個悅耳的聲音響起：“媽，你在和誰打電話？”
蕭情捂著話筒，轉(zhuǎn)頭和旁邊的少女交代幾句，景園不合時宜的想到顧可馨，她垂眼說：“阿姨，那我先掛了�！�
“好�！笔捛檎Ｑ郏骸跋麓卧倭��！�
景園掛了電話，第一次對下次這兩個字沒有任何期待，她放下手機(jī)，景園點開看，是顧可馨的廣告。
一個護(hù)膚品，顧可馨在屏幕里低眉淡笑，打光很好，把她氣色襯得明亮，肌膚細(xì)膩，景園看幾眼退出微博，目光落枕頭邊的合同上。
“還沒消息嗎？”蘇英給顧可馨遞一杯水問：“景園是不是想退縮了？”
顧可馨抿口溫水，沒說話，這段時間她將能跑的通告都跑了，還去參加兩個女配的試鏡，在后臺聽到一點風(fēng)聲：“【萬里紅妝】停拍，聽說劇組里有大問題�！�
“演員問題。”
風(fēng)清蓮的事情全面壓下去，沒透出一點風(fēng)聲，但各種猜疑隨之而來，顧可馨連碰兩個壁，景園那里又遲遲沒簽合同，莫離開始著急了。
顧可馨倒是不急，她慢條斯理的放下杯子說：“今晚吃什么？”
“你還有心思吃飯�！碧K英沒好氣：“我要是你都吃不下！”
顧可馨輕笑：“急什么，最差的都過來了，也不差現(xiàn)在�！�
蘇英想反駁，卻沒話說，是啊，現(xiàn)在再差還能有剛出道那陣子差嗎？她輕輕拍臉頰，從茶幾上拿遙控器，說：“不想做飯，今天點外賣吧？”
顧可馨聳肩：“隨便。”
蘇英點開遙控器，一邊隨便切換娛樂頻道一邊拿手機(jī)點外賣，低頭時聽到熟悉聲音，她手一頓，下意識看向顧可馨。
顧可馨抬眸看向電視機(jī)里的女人，比前不久在小島上看起來更精致，妝容挑不出一絲毛病，把她年輕化不止二十歲，蕭情穿白色晚禮服站在屏幕前，手上捧獎杯，聲音稍低鎮(zhèn)壓全場，安靜的客廳全是她的聲音：“謝謝大家的肯定，我還有很多不足之處……”
蘇英暗自咬牙，點哪個頻道不好，偏點到這個頻道，可鬼知道這大過年還有頒獎節(jié)目，搞什么？
她假裝云淡風(fēng)輕的換臺，顧可馨說：“看看吧�！�
蘇英很小聲的說：“你不生氣啊？”
“生氣什么？”顧可馨看屏幕淡揚唇，說：“多看兩眼也好，以后就看不到她這么風(fēng)光的樣子了。”
那雙眼寒意深深，如劍刃，不差分毫的插屏幕上，蘇英沉默。
蕭情的確風(fēng)光，說是圈內(nèi)最風(fēng)光的藝人也不為過，年少成名，部部經(jīng)典，她就是上帝的寵兒，所有好的全部給了她，要顏值有顏值，要演技有演技，她拍戲，獎從國內(nèi)拿到國外，她去唱歌，金曲獎從不間斷，這宛如開掛一般的人生也讓她提前拿到百年藝人獎，所有藝人終其一生都渴望不到的獎項，在她這里卻稀松平常。
說她代表一個時代的青春，或者影響了整個娛樂圈，都毫不過分。
她就是這樣，風(fēng)光的一個人。
可風(fēng)光背后——蘇英別開眼，她還是做不到像顧可馨這樣平常心，她看到這張臉就生理性反胃，蘇英說：“我去定外賣。”
顧可馨目不轉(zhuǎn)睛看屏幕，微點頭。
蘇英拿手機(jī)出客廳，顧可馨聽到身后門扣子噠一聲，她沒回頭，看電視的目光更加深邃。
“你很喜歡彈鋼琴？”
“喜歡�！�
“還喜歡做什么？”
“還喜歡看阿姨演戲。”
面前的女人面如桃花，笑意盈盈，摸她頭說：“真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陸……”
“可馨！”門嘩啦一聲被拉開，蘇英小跑進(jìn)來，把手機(jī)遞給顧可馨，說：“楊導(dǎo)�！�
楊青關(guān)掉電視接過手機(jī)，嗓音溫和：“楊導(dǎo)，新年好。”
“新年好�！睏钋嗦曇舨荒敲幢┰�，慢悠悠的問：“最近還好嗎？”
專程打電話來問這事？顧可馨不動聲色，她回：“挺好的，您最近身體還好嗎？”
“老樣子，一群讓我受氣的崽子�！彼f的是劇組那些事，顧可馨笑著安撫兩句，楊青切入正題：“最近拍戲了嗎？”
顧可馨凝神，說：“還沒有。”
“我這里有個劇本。”楊青猶豫了會還是說：“你有沒有興趣？”
是昨兒晚上他和朋友吃飯聊到的，聽完劇本他第一反應(yīng)就是很適合顧可馨，問朋友還沒開始選角，他動心思了，反正加個試鏡，不是什么大事，這次劇組出事后多虧她和景園的‘緋聞’在前面擋熱度，要不火早就燒到劇組了，他這人愛憎分明，對幫過他的，也總想拉一把，所以給朋友推薦顧可馨。
朋友猶豫會同意先試鏡。
顧可馨高興，心下一松，對楊青說；“楊導(dǎo)推薦的劇本，我肯定有興趣。”
“還沒看呢，怎么知道有興趣�！睏钋啻蛉に櫩绍罢f：“您推薦的肯定錯不了�！�
楊青失笑：“那我等會發(fā)簡介給你。”
顧可馨應(yīng)下，掛了電話蘇英美滋滋的問：“有新戲？”
她說完攏眉：“楊導(dǎo)不是被禁拍了嗎？”
在這件事沒結(jié)束前，楊青都拍不了戲，顧可馨說：“不是他的劇本�！彼聪蜃郎系墓P記本：“幫我拿過來�！�
蘇英看她懶洋洋嘖一聲，走到桌前拿起筆記本，顧可馨登錄賬號后，果然看到郵件里有一封楊青剛發(fā)過來的郵件，她點開，是個電影劇本，名字很簡單——【佳人】。
顧可馨掃兩眼劇情，然后被人設(shè)吸引住。
女主是名律師，所在的市里發(fā)生一起殺人案，死者是三個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嫌疑人是他們同寢室的室友，富二代，家里很有錢，畢業(yè)后帶三個室友到處海吃亂玩，現(xiàn)場只有四人的痕跡，刀柄上還有嫌疑人的指紋，房間里一箱紅酒全部空了，事情鬧的很大，但嫌疑人拒不承認(rèn)，說自己喝多了，什么都不記得，富二代的家里請各路律師給他打官司，但富二代本身劣跡斑斑，要想贏官司，可能性很小，后來有人推薦了女主，富二代的家里人找到女主，希望她能接下這個官司，女主考慮幾天，接受了，她要求富二代把事發(fā)前的經(jīng)過原原本本說出來，不得有一絲隱瞞，富二代無奈之下全盤托出，事發(fā)時不止是他們四個，還有個被騙過來的女同學(xué)，他們喝多了，對女同學(xué)不軌，事后他們繼續(xù)喝酒，他喝多了，再醒來就是這個樣子。
女主一面安撫他不能再說出女同學(xué)的事情，畢竟罪上加罪，一邊悄悄將女同學(xué)的所有痕跡抹掉，還復(fù)制屬于嫌疑人的證據(jù)出來，嫌疑人很聽她的話，以為她是真心幫自己，他讓家里人全部配合律師，律師就在這樣的情形下，洗掉了原本多出來的一個女同學(xué)，也就是她的女朋友。
而這個殺人案，是女主做的，她在電話里聽到要尋短見的女友后立馬察覺不對勁，趕過去就看到五個喝醉的男人，還有滿身傷痕累累的女友，她一怒之下做掉四個，至于富二代，是她覺得死對他來說太過于便宜，所以她留下富二代的命，讓他一輩子受牢獄之災(zāi)。
很簡單的故事，兇手就是幫嫌疑人辯護(hù)的人，滿滿的諷刺，女主憑過人才智和精湛演技騙過所有人，‘受害者’一輩子牢獄，‘殺人犯’逍遙，可誰又能說得清對錯？【佳人】這個劇本名字起的太好了，佳人，雙手沾滿血腥的佳人。這就是最諷刺的地方。
顧可馨看完簡介被人設(shè)深深吸引，她喜歡這個故事，喜歡這個女主，蘇英推她手臂：“怎么樣？”
“很不錯。”顧可馨眼前一亮，她說：“我想演�！�
蘇英看她眼睛都亮起來也對劇本充滿好奇，能讓顧可馨這么喜歡的劇本可不多見，她說：“我看看？”
顧可馨把電腦轉(zhuǎn)給她，同時給楊青打電話，她問楊青，女主的女朋友有沒有定下演員，楊青想了會：“都還沒有�！�
“那不知道我能不能推薦一個人�！鳖櫩绍暗�，目光溫和，楊青問：“誰�。俊�
顧可馨挑眉：“景園�！�
旁邊正托下巴看簡介的蘇英手一抖，下巴差點磕到茶幾上。
作者有話要說： 打卡第十二天。
顧可馨：老婆，一起演戲嗎？
景園：……
第75章
炸彈
景園接到言卿電話是初八早上，她剛睜開眼，手機(jī)嘀嘀響，她隨手拿過看眼，屏幕閃爍言卿的名字，她忙坐起身，接通電話，言卿心情不錯，張口就喊：“景園�！�
嗓音清脆悅耳，還有絲絲笑意，景園垂眼：“言姐�！�
“感冒好了嗎？”言卿說：“我這兩天有空，過來看看你？”
景園悶咳一聲，回她：“不用，我感冒好多了，你別來回跑。”
說完她抿唇：“是有新通告嗎？”
“沒有啦。”言卿笑了笑：“倒是有個新劇本，不知道你想不想看看？”
景園坐在床邊，一歪頭就看到合同，邊緣被她翻出皺褶，皺皺巴巴，簽名那欄卻遲遲沒有落下署名，她心中猶豫，言卿說：“這樣吧，我先把簡介發(fā)給你看看，有興趣就去試鏡，沒興趣咱另說，好嗎？”
想到這陣子對她頗有照拂的言卿，景園再怎么也不可能拒絕，她咬舌尖：“好�！�
掛了電話后她去衛(wèi)生間洗漱，出來時剛好收到言卿的郵件，房門敲響，是傭人叫她吃早點，景園干脆抱電腦下樓，她放茶幾上去吃早點，沒看到趙禾愣了下：“我媽呢？”
“夫人一早出門了�！惫芗夜Ь椿厮骸罢f是中午回來�！�
景園坐在飯桌前，早點還是那么幾樣，過完年，景家一切都沒變化，只是前來拜訪的人更多了，不過趙禾怕打擾她，一般人都約在另一邊的會客廳，這里還是安安靜靜老樣子，管家等景園吃完早點說：“院子里的花開了，小姐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放下筷子看窗外，二月末，窗外生機(jī)盎然，草木蔥蔥，院子里種的花不是打朵就是含苞待放，這是趙禾種的新品種，完全不懼寒冬和嚴(yán)風(fēng)，以前她偏愛坐在里面，也確實好久沒去了。
景園點頭，算是同意，管家忙道：“那我給您沏壺茶。”
院子里有石凳和石桌，還有遮陽傘，趙禾回家時就看到坐院子里的景園，她正低頭看電腦，一臉的認(rèn)真嚴(yán)肅，偶爾咬手指，似在猶豫，這是景園下意識的小動作，孩子一樣。
趙禾走過去，茶壺半開，有白煙升起，陽光一照，散開，景園側(cè)臉被陽光輕觸，輪廓分明，線條精致，皮膚白的反光，怎么看，都是溫室里最漂亮的那朵花，可顧可馨的話響在耳邊，溫室的花雖好，但只有經(jīng)過風(fēng)吹和雨洗才會開的燦爛。
這段時間經(jīng)歷的種種也讓趙禾逐漸明白，景園是要長大的。
她斂起在外嚴(yán)肅的表情，一臉笑：“園園�！�
景園抬眸，不自覺的笑開：“媽�！�
趙禾坐她身邊，探頭：“看什么呢？”
“新劇本�！本皥@說：“言姐剛發(fā)過來的，你忙好了？”
趙禾揉了揉眼角，很明顯的疲倦，景園她爸上任后她也跟著忙起來，好幾天沒休息了，景園看她疲憊的樣子心疼道：“媽，你回屋休息會吧？”
“不礙事。”趙禾強(qiáng)勢慣了，這點辛苦算什么，她對景園說：“你爸后天回來�！�
果不其然，景園笑意止不�。骸鞍忠貋砹耍俊�
“小嘚瑟�！壁w禾沒好氣：“你爸看到你這么高興，又要得意死了�！�
語氣里滿滿醋味，景園抿唇，趙禾說：“有新劇本了？”
景園順?biāo)暰�看電腦，新劇本還不錯，言卿要她飾演女主的女朋友，她看了人物小傳，長相頗為漂亮的女大學(xué)生，因為涉世未深，剛大學(xué)畢業(yè)就被男同學(xué)給騙了……
“什么時候去試鏡？”趙禾隨意的問，景園卻怔住，她咬了咬唇，猶豫幾秒說：“媽，我想……”
“想不拍戲？”趙禾接過她的話，語氣溫和：“想退圈，想去考編制，做普通人？”
景園沒料她什么都懂，抬眼的眸子滿是錯愕，是的，這是她這幾天一直在想的事情，當(dāng)初進(jìn)圈，她是想站某個人站的高度，從一開始，她目的就不單純，經(jīng)過顧可馨這件事，她突然明白，很多事也許并不是她看到的那樣，如果她崇拜的一切都是假象。
景園閉了閉眼，趙禾拉過她的手，低頭看，這是一雙從未吃過苦的手，白嫩，纖細(xì)，指節(jié)分明，連指端的月牙形都彰顯可愛氣息，趙禾說：“園園，媽知道風(fēng)清蓮的事情對你很有影響，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不管在哪里，你都做不了普通人�！�
景園望進(jìn)趙禾的眼睛，聽到她說：“媽媽很小的時候，你外公在部隊里很少回來，那時候媽就想畢業(yè)后我就要出去，我要過普通人的生活，所以我畢業(yè)后違背你外公的話，擅自做主，去了一個小鎮(zhèn)，鎮(zhèn)上很窮，不過什么都有，我過著普通人的生活，覺得很幸福，可是后來——”她默了默，低聲說：“媽媽被人綁架了。”
景園臉色微變，聽到趙禾說：“是你外公親自抓的犯人，出獄后找到我，你外公為了救我傷了身子�！�
“你小時候不是經(jīng)常問，為什么外公就一只胳膊嗎？就是因為這個�！�
趙禾眼睛里有霧氣，她沉默幾秒：“園園，媽這么多年把你當(dāng)孩子一樣護(hù)著，其實和你外公一樣，都是自私的，我以為時時照料你，是對你好�！�
可她沒想到，區(qū)區(qū)一個風(fēng)清蓮，就讓景園打退堂鼓，她不是不讓景園退圈，她只是不想看到景園因為這種事放棄喜歡的事業(yè)。
這是她當(dāng)初不惜反抗自己和丈夫都要走的路，不應(yīng)該如此。
景園紅唇輕動，聲音哽在嗓子口，怎么都說不出來，趙禾說：“園園，不管在哪里，你做什么職業(yè)，只要你還是景家人，這樣的算計，都逃不掉�！�
看景園如此，趙禾頭次后悔，也許她當(dāng)初錯了，不該從一開始就讓景園避開所有危害，她應(yīng)該讓景園站出來，看世間百態(tài)，看人間冷暖。
“你想退圈，媽不會阻止你，但你好好考慮清楚，這條路你真的不打算走下去了嗎？別為爸和媽考慮，別為景家考慮。”她倏然笑：“還記得你當(dāng)初堅持進(jìn)娛樂圈，小遲說過什么嗎？”
景園記得，她當(dāng)初非常固執(zhí)，咬著牙都要進(jìn)圈，誰勸都不聽，郁遲知道后來她家，景園以為她也是來勸自己的，沒想到郁遲在趙禾面前說：“伯母，人活一世，能快樂的事情很少很少，景園既然這么喜歡演戲，為什么不可以讓她試試呢？”
趙禾扳過景園的電腦，關(guān)掉郵件后點開景園一個保存的文件夾，這里面都是景園拍過電視劇的剪輯片段，景園第一次剪輯過叫她過來看，神色是少見的興奮：“媽！你看我演的電視��！”
她點進(jìn)去，果然看到最下面保存的一個【值得】MV視頻，趙禾沒猶豫點開視頻，對景園說：“你自己看吧，要不要繼續(xù)拍戲，媽都支持你�！�
景園目光定在屏幕上，趙禾起身說：“最壞也不過試試而已�！�
這是郁遲經(jīng)常說的話，景園手一抖。
院子里春風(fēng)肆意，徐徐吹來，花香飄到景園身邊，她看電腦放那段MV，里面的自己和顧可馨演出一場生死離別，整個下午，她都坐在那里，管家想去添茶被趙禾呵�。骸皠e去了。”
她看向景園纖細(xì)的后背：“讓她一個人待會�！�
管家心疼的看著日益消瘦的景園，到底還是沒出去。
景園從日頭高照坐到天邊泛紅，晚霞彌天，蓋住整個城市，一陣風(fēng)襲來，景園打個哆嗦，她抬頭看天邊，關(guān)掉電腦，目光堅定。
“馬上就三月了�！碧K英給顧可馨披上風(fēng)衣，說道：“今年居然不冷�！�
和往年相比，今年似乎還沒察覺冬天過來就已經(jīng)走了，顧可馨攏攏衣領(lǐng)，轉(zhuǎn)頭問：“試鏡時間定下了嗎？”
“定了。”蘇英說：“就明天下午�！�
顧可馨沉默會：“景園那邊呢？”
“莫姐說沒消息�！碧K英有些遺憾：“她可能還沒想開�！�
到底是自己崇拜這么多年的偶像，碰到這樣的消息，換瘋批人設(shè)，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來，也就景園修養(yǎng)好，只是待在家里，獨自消化。
蘇英擰眉：“景小姐會不會想不開？”
顧可馨沒回話，她只是看窗外樹枝被寒風(fēng)吹東倒西歪，樹葉簌簌落一地，良久，她才說：“回家吧。”
蘇英邊走邊問：“明天穿紅色那件吧？”
顧可馨想幾秒：“上次那件深藍(lán)色西裝還在嗎？”
蘇英點頭：“在，干洗過了�！�
“就穿那件吧�！�
正式，嚴(yán)肅，符合女主的人設(shè)，蘇英哎一聲，心里記下的同時手機(jī)嘀嘀兩聲，她打開屏保，看到上面消息臉色變了，身側(cè)顧可馨納悶喊：“蘇英？”
蘇英忙收起手機(jī)，聽到顧可馨問：“看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碧K英擺手：“八卦消息�！�
顧可馨沒被她拙劣演技騙過去，依舊灼灼看她，蘇英被看的頭皮發(fā)麻，只好老實交代：“剛剛在群里看到一個消息�！�
她瞥顧可馨的臉色，猶豫再三還是說：“這部電影的音樂指導(dǎo)定了。”
顧可馨心跳快一拍，她緩聲問：“是宋老師？”
蘇英假意咳嗽，硬頭皮回她：“嗯�！�
末了她又加了個炸||彈：“明天宋老師也去試鏡現(xiàn)場�！�
顧可馨低頭，神色和往常無異，腳步卻明顯慢下來，垂身側(cè)的手，第一次蜷縮起，好遮掩住正在緊張的事實。
作者有話要說： 準(zhǔn)時打卡第十三天，小天使們打卡打卡！
顧可馨：老婆，來試鏡嗎？
景園：不來你想和別人演吻戲？
第76章
來了
宋明，圈內(nèi)有名作曲人，還在讀書時就給電視劇做音樂指導(dǎo)，他對音樂的敏感度可以說到登峰造極的地步，音樂天才，鬼才，音樂教父，什么樣的稱呼都有過，現(xiàn)在大家都稱他，宋老師。
宋老師寫詞作曲一手抓，要不是他嗓子年輕時候做手術(shù)壞了，早站在歌壇了，雖然身體有恙，但完全不妨礙他事業(yè)發(fā)展，他第一次給古裝劇的配樂到現(xiàn)在還是無法超越的經(jīng)典，后來無數(shù)人模仿，但沒那味，宋老師事跡不少，但最出名的還是那件——“他真的拒絕過蕭老師？”
劇組里幾個年輕人站在一起，嘴巴張大，滿臉不可置信，紅色線衫的女孩肯定點頭：“這事不是很出名嘛，你居然不知道？”
“不知道啊�！被卦挼氖悄贻p女孩，蹙眉：“為什么要拒絕蕭老師啊，蕭老師那么好，現(xiàn)在宋老師肯定后悔死了�！�
畢竟誰都看的出來蕭情現(xiàn)在在娛樂圈的地位，她早就不是一般藝人能比擬和替代的，聽說當(dāng)初蕭情剛踏入歌唱圈，慕名去找宋老師合作，被宋老師婉拒，蕭情也不是普通人，連著三次都去，這份毅力現(xiàn)在還被美化，而宋老師不為所動，這事后來蕭情成名后鬧得不小，都在罵宋明眼瞎，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手多好，宋明粉絲也很多，兩邊都沒討好，最后還是蕭情出來說話，自然是開導(dǎo)粉絲的雞湯語錄，現(xiàn)在被提及，也是宋明不識好歹。
“后悔？”紅線衫的女孩說：“這有什么好后悔的，說明不想合作唄，宋老師難道沒有選擇合作人的權(quán)利？”
另一個女孩想了下：“話是這么說，但他和蕭老師合作不是更好嗎？蕭老師這么好，這么優(yōu)秀，現(xiàn)在肯定是一段佳話�！�
“沒想過蕭老師會成名吧，當(dāng)初蕭老師要去唱歌，多少人等著看笑話呢，說她沒有音樂細(xì)胞，我估計宋老師現(xiàn)在腸子都悔青了！”
“后悔個屁，宋老師還需要別人錦上添花嗎？”紅線衫的女孩一句話堵住眾人的口，卻堵不住眾人的小心思，她們還在絮叨時，劇組門口進(jìn)來一人，身邊是導(dǎo)演和副導(dǎo)，對那人低聲說話，那人面冷著，一雙眼掃過現(xiàn)場，繼而低頭。
“宋老師，這邊請�！睂�(dǎo)演往旁邊移開，說：“您的休息間在那邊�！�
宋明微點頭：“在哪試鏡？”
導(dǎo)演和副導(dǎo)對視，估摸宋明對試鏡有點想法，他回：“在前臺，還沒開始。”
宋明轉(zhuǎn)頭：“我能去看看嗎？”
導(dǎo)演笑：“當(dāng)然可以，我讓助理帶您過去？”
宋明用沙啞的聲音道聲謝謝，導(dǎo)演看他離開的背影松口氣，副導(dǎo)興奮至極：“于哥你怎么辦到的？宋老師都能請過來？”
于導(dǎo)看他眼，說：“托朋友去說的�！�
是宋明多年的好友，說了不止一次，這才把宋明請過來，副導(dǎo)滿臉笑，收都收不住，有宋明加入這個團(tuán)隊，整個團(tuán)隊都像是打了雞血，滿身都是勁，宋明啊，他的配樂和作曲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千金難求的地步，而是到了可遇不可求的地步，光是沖這份情懷，多少人愿意買單！還沒開始拍，副導(dǎo)已經(jīng)幻想宋明所帶來的那種音樂震撼了，配合這個劇本，定精彩絕倫！
所以現(xiàn)在重中之重，角色一定要好好篩選。
于導(dǎo)是有點閑錢的導(dǎo)演，專愛獵奇的劇情，什么影片都有涉及，他不差錢，所以也不會有被出品方牽鼻子走的情況，再不行，把劇本買下來不就OK了？在他這里，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所以在投資方塞人進(jìn)來時他一口回絕了，并堅持親自選角，而且來者不拒，不管是哪路朋友推薦的，只要想試一試，他都可以給機(jī)會，所以今天來試鏡的藝人，非常之多，多到一個休息室根本坐不下，有些人擠著到前臺，宋明背手進(jìn)前臺看到好幾個藝人正坐臺下對戲，有些人緊張有些人揚笑有些女孩面賽桃花，嬌艷無比。
他突然就想到一個人。
“宋老師�！敝韽澭骸斑@邊就是等會要試鏡的場地。”
場地很大，因為試鏡的人非常多，所以地方選的大，一個紅地毯鋪成的舞臺狀，旁邊許多設(shè)備，靠邊緣還有一架白色鋼琴，光看樣子就價值不菲，宋明好奇：“那是誰的？”
助理笑瞇瞇：“那是于導(dǎo)借來的，今天的角色里有彈琴片段，于導(dǎo)特地和朋友借的。”
確實是好琴，國外知名品牌，還有序列號，這種琴現(xiàn)在市面上買不到，都已經(jīng)被珍藏了，助理看宋明很有興趣的樣子提議道：“宋老師要不要彈一曲？”
宋明對好東西一向手癢，更何況還是這么好的琴，他偏頭：“我可以試試？”
“當(dāng)然可以。”助理說：“還沒到試鏡時間�！�
宋明幾不可見的嗯聲，他嗓子不好，所以話不多，助理領(lǐng)他穿過眾人，身后竊竊私語：“是宋老師吧？”
“比照片上年輕�！�
“宋老師好才氣，他要彈琴嗎？快快快錄下來！”
嘈雜聲停在宋明的音符里，他坐下，手落琴鍵上，那些音符很自然從鋼琴里跑出來，如有生命，琴音渺渺。
顧可馨到劇組時下意識掃一圈，沒看到熟悉的人，她剛準(zhǔn)備去化妝室，蘇英跑過來：“可馨，宋老師……”
一陣鋼琴聲響起，剛剛還嘈雜的后臺頃刻安靜，不少人嘀咕：“宋，宋老師？”
和前臺銜接的過道站滿了人，有工作人員，還有藝人，他們無一例外，都舉手機(jī)拍攝，蘇英想和顧可馨說話，卻看到她穿過眾人走到前臺邊緣，她站在那里，一動沒動。
宋明一曲結(jié)束，現(xiàn)場徹底安靜下來，眾人沉醉在剛剛那陣音樂里，良久，才有人主動鼓掌，一陣噼里啪啦聲響中，宋明低頭，余光瞄到眼熟的身影，他神色微變，好幾分鐘后他放鍵盤上的手指動了動，又開始下一曲。
這次眾人乖了，一聲不吭，這里沒有閃光燈，宋明身上卻像是發(fā)亮，他獨坐在鋼琴前，如有萬束光，所有人視線都落他身上，蘇英在顧可馨身后小聲喊：“可馨？”
顧可馨臉色比平時更白，她盯宋明后背看，雙手垂身側(cè)，慢慢握起，那雙總是波瀾不驚的眸子，也如烏云蔽日，沒有一絲光亮。
“要過去嗎？”蘇英說：“要不和宋老師打聲招呼吧？”
不打招呼，宋明指定要生氣，他是這部戲的音樂指導(dǎo)，又是分量極重要的人，怎么樣都不能惹生氣。
顧可馨略點頭，她往前走幾步，站宋明身后，眾人都沉醉在音符里，只有顧可馨盯宋明的翻飛手指看，這首曲子很難，她記得學(xué)了兩個月，怎么都背不下來譜子，宋明總喜歡在她背后說：“錯了�！�
安靜的場地，顧可馨這兩個字猶如驚雷，蘇英都被炸懵了！她連忙扯顧可馨的袖子，試圖帶走她，但全場的視線已經(jīng)遞過來，顧可馨往前走一步，輕聲說：“剛剛那一段，錯了。”
宋明背對她，唇角幾不可見的揚了揚，細(xì)看，眼底是愉悅的笑意，但轉(zhuǎn)頭時卻什么都沒有，只是冷冷看顧可馨。
顧可馨站得筆直，垂身側(cè)的手緊了又緊，后面已經(jīng)有人小聲討論：“這不是顧可馨嗎？”
“她在質(zhì)疑宋老師？”
“哪里錯了？我怎么沒聽出來？”
“故弄玄虛，這次要踢鐵板上了！”
蘇英緊張的額頭冒汗，她看宋明目光遞過來，忙低頭喊：“宋老師。”
宋明沙啞嗓子嗯聲，依舊定定看顧可馨，在所有人目光下，他兩步走到顧可馨面前，還不等顧可馨開口就冷哼一聲，背過手離開，怎么看都像是被打斷彈琴，惱怒的樣子，蘇英急的來回轉(zhuǎn)，她不懂為什么一向精明的顧可馨，為什么要當(dāng)眾鬧這么大的事情！就算宋老師真的錯了，也不能當(dāng)眾說��！
顧可馨見她跑來跑去安撫：“沒事的�！�
蘇英冷汗落下來，四周冷嘲熱諷的眼神飄過來，還有人直接拍照，她拽顧可馨的袖子：“走吧，咱們要不別試鏡了�！�
就剛剛那件事，于導(dǎo)都容不下顧可馨。
偏顧可馨神色自若，低頭無奈道：“蘇英，我要是不說出來，他才會生氣�！�
蘇英和宋明接觸很少，被她這么一說愣住，疑惑的搖頭，還有人喜歡當(dāng)眾被人說自己錯了？而且還是神壇那么久的鬼才。
顧可馨睨她眼，嘆氣，什么都沒說。
宋明哪是喜歡被人說錯了，他是故意彈錯的，就為了考驗她能不能聽出來，如果她聽不出來，宋明那才是真的會生氣。
他能接受自己被當(dāng)眾指出錯誤，也不能接受唯一的徒弟對音符已經(jīng)不敏感了。
蘇英似懂非懂，她說：“那我們還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