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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潤紅的唇被油脂浸得潤滑光亮,靈稚從兜里摸出一枚果子放進(jìn)嘴里,他吃烤雞吃得香,卻吃得少,把碗推開搖搖腦袋:“不吃啦,君遷你快點(diǎn)吃�!�

    靈稚開始啃他的葉子和果實(shí),人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往蕭君遷肩膀挨近。

    分食了半只烤雞,剩下的另外半只用荷葉包裹裝好。蕭猊到山后打水洗漱,靈稚亦步亦趨跟在一側(cè)。

    自從蕭猊能恢復(fù)行走,清洗的頻率便早晚各一次。靈稚學(xué)他那般,拎個(gè)小木盆到山后洗手洗臉,還會撩起衣袍擦身,用皂葉搓搓。

    日光曬過一日的泉水溫暖,蕭猊泡在水中,靈稚不敢下水,褲子掀高了疊在膝蓋,腿放進(jìn)泉中,泡著泡著,朝蕭君遷的方向挪了挪。

    蕭猊余光窺見身后搖頭晃手的小影子,自己沒察覺,唇角始終維持愜意輕松的弧度。

    兩人在山后的泉邊洗浴干凈,月光映在石頭上的大小影子,一前一后朝洞府走。

    洞口前的大平臺,靈稚搬了塊石頭與男人并肩而坐。

    男人眸中色彩莫測,觀望天象,好似道行高深又寡言少語的高冷神仙。

    靈稚與蕭君遷一般,故作高深莫測地夜觀星象,最后揉揉雙眼,伸出手指悄悄在蕭君遷的肩膀戳一戳。

    蕭猊見靈稚懵懂,許是心情不錯(cuò),就道:“今夜還有故事說與你聽�!�

    靈稚雙眸頓時(shí)亮了起來:“我要聽~”

    蕭猊便從這星象引出一個(gè)故事,靈稚自小長在山里,見識淺薄,每每從男人嘴里聽到那些迷幻離奇的東西,總會心馳神往,追著男人問“真的嗎?”“為什么會這樣呢?”“君遷我不敢聽了�!薄熬w我還想聽~”

    諸如此類,蕭猊從沒接觸過靈稚這般的小藥人,拋開一些東西不談,放小藥人在身邊倒挺有趣。

    兩刻鐘過,靈稚止不住的點(diǎn)著下巴,靠在男人肩膀昏昏欲睡。

    他揉揉迷離惺忪的眸子:“君遷,想睡覺了�!�

    靈稚搖搖晃晃起身,忽的扭過頭去扯蕭君遷的胳膊。

    “我、我們一起睡也好的�!�

    靈稚說的一起睡的確是一起睡,他趁著倦意來襲將蕭君遷推倒在自己的石床上,牽起一個(gè)意識模糊的笑,自個(gè)兒先滾進(jìn)床里,拍拍身旁的位置。

    “睡……睡這兒……”

    靈稚偏過臉去勾蕭猊的胳膊,等對方躺在身旁,他趴在那人頸邊,熱烘烘的氣息拱來拱去。

    靈稚發(fā)出幾聲囈語,多是要存錢給蕭君遷買時(shí)下最漂亮的新衣裳啦,買新的被褥床榻一類,睡下了嘴邊的話還在絮絮叨叨。

    蕭猊手指在他額頭輕輕一碰,靈稚終于消停,安安穩(wěn)穩(wěn)地沉進(jìn)黑甜夢鄉(xiāng)。

    日上三竿,洞府已不見靈稚纖小的身影。

    蕭猊沿洞府四周徐行,往時(shí)靈稚都要纏在身邊陪他,這兩日出去很早,午時(shí)捧一大捆柴火和藥草回來,午后還會出去。

    正午時(shí)分,靈稚頂著一身汗進(jìn)洞。他雖在外辛勤采集,好在不忘犒勞自己,走一路吃一路,肚子填得圓圓滾滾,沒餓著渴著。

    靈稚朝蕭君遷害羞微笑,埋頭整理他采集的藥草,先歸類整理,再用清水洗去泥漬。

    他采集藥材從不拔除它們的根部,等到來年,就還能再重新長出來。

    蕭猊看著那一小堆藥草幾乎將靈稚的身影淹沒,索性幫他整理。

    這些藥材的味道與靈稚給他煮的湯藥不同,蕭猊問他,這小藥人故作神秘?fù)u頭晃腦,說先保存秘密。

    靈稚的秘密早在夢囈時(shí)就與蕭猊透底了,蕭猊看破不說破。

    小藥人為三二兩銀錢奔走,殊不知若他想要,以后自己可以給他金山銀山。

    小藥人救他一命,拿錢財(cái)珠寶贈(zèng)與,于蕭猊而言不過勾勾手指的事。

    蕭猊心念一轉(zhuǎn),道:“靈稚,以后你有什么想要的�!�

    靈稚疑惑,他臉上有點(diǎn)癢,手指臟,索性把臉蛋伸到男人面前。

    “君遷,臉癢癢,幫我撓撓。”

    蕭猊給他撓了。

    靈稚笑呵呵的:“不知道哦,靈稚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在山里年年如一日,每日有新鮮果子和草葉子吃就很開心了。

    蕭猊挑眉:“那你此刻想想。”

    于是靈稚就認(rèn)真地想了,最后擠出一句:“我……我想要一座全是果實(shí)和草葉子的山,這樣就可以隨時(shí)吃飽,躺在山頭看星星,嗯……餓了就吃�!�

    蕭猊無言以對。

    靈稚說完,頓了頓。

    “君遷,你會同我一起躺在山里吃草看星星嗎?”他又道,“我會和村民換肉回來,到時(shí)候咱們建更大的洞府,好不好呢?”

    靈稚想的少,他從未想過蕭君遷從哪里來,還會不會回去。

    但他想蕭君遷和他留在山里是真的,就算沒有一座山的果實(shí)和草葉子,他也會努力采集更多藥草,攢更多的錢讓蕭君遷過得好。

    第14章

    山內(nèi)清閑,靈芝卻不若往時(shí)閑靜。

    以前他一株靈芝過日子,生活的細(xì)節(jié)沒有太講究,想吃草就出門,吃夠了就回洞府住一段時(shí)日,又或回到靈芝洞睡覺。

    時(shí)至今日,靈稚的洞府依舊空空蕩蕩的,除了他自己睡覺的石床,采集回來用作裝飾的花草,蕭君遷仍睡在草墊上,每逢下雨刮風(fēng),洞口都需要用從藤蔓堵起來擋風(fēng)。

    靈稚在霧清山附近的村子看過,農(nóng)戶們住得好一些,連庭帶院的農(nóng)舍寬敞整潔,院內(nèi)還引入水井,造池子養(yǎng)魚。

    便是家境貧瘠的,一座房子四面墻,也能遮風(fēng)擋雨有個(gè)清凈的地方。

    蕭君遷雖然素衣舊裳,但這么個(gè)跟神仙一般的人,身子中毒了沒痊愈不說,還要每日恬淡閑適的睡在草墊上。

    靈稚坐在床尾,走過去呆呆地望著蕭君遷看。

    蕭君遷醒了,摸摸他的腦袋。

    靈稚道:“君遷,要不然……我們換個(gè)大一點(diǎn)的洞府住如何?”

    靈稚脫口而出的話讓蕭君遷意外,這處洞府簡陋一點(diǎn),勝在隱蔽,山后取水方便,在暗衛(wèi)找到此地前,這段日子用來恢復(fù)也不錯(cuò),

    蕭猊道:“此地風(fēng)水甚好�!�

    男人溫靜柔和,并無埋怨。

    靈稚對上蕭君遷柔和的目光愈是羞愧,他背了個(gè)更大的竹筐,告誡自己要勤勉努力。

    山間樹蔭成群,涼風(fēng)習(xí)習(xí)。

    靈稚靠在石塊休息,從懷里摸幾片嫩葉子和果子進(jìn)食。

    那長尾青鳥振翅收起,頃刻間落在他腳邊,對靈稚這幅模樣似乎不解,圓溜的鳥眼閃過疑惑。

    靈稚自言自語道:“你不了解啦,我想換洞府,還要再洞府內(nèi)添好多家具。”

    話雖如此,靈稚是一株懶散慣了的靈芝,要他短時(shí)間內(nèi)勤懇刻苦,效果并不理想。

    靈稚走累了在石塊上小憩,眼皮支撐不住就會在原地?zé)o知無覺地睡上一覺,睜眼醒來,日落西山,他扭頭望著空了一大半的竹筐,訕訕地朝洞府的方向趕回。

    洞內(nèi)煙火正明,濃郁的鮮菇湯在陶中熬滾。

    靈稚踏進(jìn)洞口,迎上一雙深邃黑眸,頓時(shí)怔在原地,先呆一瞬,旋即猶如雀鳥般歡快地跑到素衣烏發(fā)的男人身旁。

    “君遷,你——”

    話慢慢咽進(jìn)嗓子,靈稚無措地?fù)现^發(fā),指尖碰到男人落下的手指。

    靈稚的手指溫?zé)�,與他不同的是男人手掌微涼的觸感。

    蕭猊取下靈稚腦后掛著的幾片樹葉,替他理了理亂發(fā)。

    靈稚笑呵呵的,露出潔白貝齒。

    他羞赧道:“我今日……今日偷懶了,沒有摘太多藥草�!�

    蕭猊道:“讓你獨(dú)自辛苦是我不好,等我身子再好些,我同你下山走走。”

    靈稚搖頭晃腦:“不苦不苦�!�

    夜里蕭君遷還是給靈稚講故事聽,可惜靈稚實(shí)在太困倦了,抱了抱男人的胳膊,呼吸綿長的進(jìn)入夢里。

    翌日,靈稚睜眼醒在他的石床,而蕭君遷則躺在草墊。

    他踩著腳下的輕輕走到草墊一旁,躡手躡腳地收拾近日積攢的藥草,還把蕭君遷單獨(dú)煎藥的那份單獨(dú)拎出來放好,小聲道:“君遷,我下山啦。”

    蕭君遷握了一下他的手腕,啞聲道:“路上當(dāng)心。”

    靈稚溫順的嗯一聲,不忘叮囑:“記得喝藥,喝藥身子才能趕快好起來,”

    直到洞內(nèi)聲音漸遠(yuǎn),蕭猊才合衣起身,對著那份藥材蹙眉。

    小藥人給他留的藥效果比起那幾日昏迷所服,藥效甚微,若非他嘔血昏迷,靈稚就不會將那份藥送上。

    靈稚如今心系于他,一顆心清澈如水中明石,任何思緒都看得透透的,如此一來,那份藥材對靈稚而言應(yīng)當(dāng)格外珍貴稀有,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取出。

    想來也可笑,能解除禪心飄雪的毒,若世間有藥石可醫(yī),斷只會只有獨(dú)一份了。

    山腳,靈稚和一戶人家借了牛車,搖搖晃晃地騎在牛背,慢吞吞駛向鄰間的村子。

    他雖衣衫粗舊,卻面白唇紅,眉眼笑意如水波蕩漾,騎在牛上宛若小仙降世,途中看見的鄉(xiāng)民都紛紛停下,駐足多看他幾眼。

    靈稚身下的牛兒聽話得緊,起初靈稚還搖搖晃晃的,此刻牛步走得四平八穩(wěn),放在腦袋上的手輕輕拍一拍,它就知道朝哪邊去了。

    靈稚到花白胡子老大夫的門院外,敲一敲門,前來開門的藍(lán)文宣見他,斯文的面容神色一愣,轉(zhuǎn)而驚喜。

    “靈稚,你今日過來了�!�

    靈稚點(diǎn)點(diǎn)頭,牛太高大,他準(zhǔn)備慢吞吞地爬下去,藍(lán)文宣為他搭了把手,扶他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叵屡!?br />
    “我拿藥草過來。”

    靈稚將背后的竹筐解下,藍(lán)文宣看他纖小的身子負(fù)擔(dān)那么大的竹筐,忙攬他進(jìn)門,倒涼茶遞給他。

    靈稚抿幾口茶水,目光亮亮的。

    “是冰的�!�

    藍(lán)文宣道:“前日從鎮(zhèn)上運(yùn)一些冰塊置于地窖儲存,暑日炎熱,用作冰鎮(zhèn)梅子酒師父他老人家愛喝�!�

    靈稚低頭把一碗冰涼的茶水飲得干干凈凈,藍(lán)文宣道:“進(jìn)屋來說,再給你多續(xù)碗水。”

    老大夫在堂屋配藥包,見靈稚來了,朝他揮揮手:“娃娃又送什么藥過來了�!�

    藍(lán)文宣接話:“都是好藥材�!�

    老大夫探個(gè)脖子,翻了翻,嚯一聲:“這幾株銀串月,咱們找了幾個(gè)月都沒找著。”

    銀串月是珍貴藥草,老大夫愿意用錢和靈稚收,可也收不了太多。

    他道:“娃娃,老夫給你出個(gè)主意,銀串月你分我兩株,其余的賣給城內(nèi)藥鋪,那藥鋪掌柜人精,文宣隨你一同去城里辦事,給你看著,保證分文不少的收回來,省得他看你單純訛?zāi)悖绾�?�?br />
    靈稚點(diǎn)頭說好,藍(lán)文宣收整完畢,牽了馬車到門外,提幾包大大小小的藥包放到車內(nèi)。

    藍(lán)文宣此次進(jìn)城給師父的故友送藥,他先順道帶靈稚去歸元堂,掌柜對靈稚有印象,畢竟訛過他一筆錢。

    待掌柜見到少年旁邊的斯文青年,知曉今日恐怕占不去便宜了。

    靈稚所帶的藥草,除銀串月外,其余的全部賣與老大夫。銀串月稀貴,掌柜見了果然兩眼發(fā)亮,愛不釋手的摸了摸,當(dāng)場就買。

    藍(lán)文宣出面與掌柜探價(jià)錢,青年容貌斯文,對掌柜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卻決不讓步,一番好說好歹,拿貨交錢,一包鼓囊囊的碎錢遞給靈稚,靈稚揣在兜里,衣袍都鼓出一塊。

    靈稚微微啟唇:“好多錢……”

    原來藍(lán)文宣和掌柜說那么久的話,居然能換到好多錢。

    他仰視藍(lán)文宣,目光滿是崇拜。

    藍(lán)文宣清了清嗓子,臉微紅,說道:“林伯伯喜歡臨摹,我去買些文房筆墨,你且等我片刻�!�

    靈稚乖乖點(diǎn)頭,藍(lán)文宣駕車到書齋外,靈稚掀開車簾,見人進(jìn)去了,視線環(huán)四周張望,忽然被賣糖葫蘆的小販吸引。

    他跳下車去追小販,要了一串糖葫蘆。小販沒有太多銅板找他,便多塞了好幾串給他。

    靈稚兩只手抓一捆糖葫蘆,在書齋門外徘徊。

    蹲在書齋門前石柱后的一個(gè)男子對他神秘的晃手,靈稚不解,走過去和男人對視。

    男人掩人耳目地問道:“小公子要不要買書啊?”

    靈稚:“書?”

    他想起君遷給自己說過好多故事,君遷應(yīng)當(dāng)看過許多書,于是點(diǎn)頭,想買幾本書回去讓對方開心。

    男子笑不攏嘴,立刻從袖口底下翻出幾本,饒是靈稚大字不識幾個(gè),都覺書記封畫精美。

    男子道:“便宜賣給公子,做完這筆買賣今日就收工回去了�!�

    靈稚摸出幾枚碎銀,男子忙把書都塞給他:“公子拿去吧!”

    話音路,人一溜煙的跑了。

    靈稚將封畫精致的書收好,咬一口手上其中的一串糖葫蘆,迎面走來幾名衙役裝扮的人。

    藍(lán)文宣買好文房四寶,剛出來,立刻將靈稚牽到身后,對幾名衙役斯文客氣道:“幾位官爺有何事,我弟弟年少不懂事,與我說即可�!�

    衙役虎目一瞪,見斯文青年不卑不吭的,冷哼一聲,道:“有沒有見過一名身高八尺容貌非凡的男子。”

    八尺男兒并不多見,況且容貌非凡?

    藍(lán)文宣笑了笑:“這城內(nèi)若真有官爺所說的人,定讓人過目難忘�!�

    官爺皺眉,從腰側(cè)解下一副畫卷展開:“就是他,見過沒有?”

    藍(lán)文宣細(xì)看,搖頭:“不曾見過�!�

    官爺見他面色無異,才合起畫來。

    走之前看到藏在斯文青年身后的少年,模樣漂亮,卻呆頭呆腦,莫不是個(gè)傻子。

    藍(lán)文宣讓靈稚坐上馬車,送藥時(shí)感慨:“今日我觀城內(nèi)來往的官兵多了,想來最近不太平,靈稚要少出門為妙。”

    半晌,才聽車內(nèi)少年輕輕應(yīng)了一聲。

    靈稚用油紙小心裹好剩下的糖葫蘆,隔著車簾問:“藍(lán)文宣,他們找的人是誰呢,為什么要找他呀……”

    那幾個(gè)人看著一點(diǎn)都不面善,畫卷上的人雖無真人悅目,靈稚卻一眼就認(rèn)出那就是自己撿回洞府的蕭君遷。

    這些官兵找君遷做什么呢?

    靈稚懵懵懂懂的,一直回到洞府,那股心不在焉才被沖散。

    他從城里買回新的被褥和衣鞋,大包小包的東西幾乎淹沒他的身子。

    “君遷,我買了東西送你~”

    蕭猊看著靈稚展開的被褥,觸及那雙烏黑清凌的眼眸,將他拉到身邊,擦去他額頭的汗。

    靈稚取出身前一包鼓囊囊的東西,笑呵呵的:“糖葫蘆,你快嘗嘗�!�

    蕭猊不喜這些酸甜的吃食,可小藥人動(dòng)作快,糖葫蘆送到他嘴邊,垂眸迎上那雙充滿期待的眸子,低頭咬了一顆。

    蕭猊道:“很甜�!�

    靈稚面色赧紅,熱氣過耳。

    方才……方才蕭君遷吃糖葫蘆,都碰到他手指啦。

    他手一抖,藏在袖中的書籍嘩啦啦掉落一地。

    蕭猊挑眉,拾起那幾本封畫精美的書籍,隨手翻開一頁,入眼便是熱火直白的“觀音坐蓮”

    蕭猊要笑不笑的:“靈稚,這是何物�!�

    第15章

    男人的笑帶了幾分捉摸不透的曖昧神色,靈稚心臟漏去半拍,忙低頭去看他買回來不曾細(xì)看的書籍。

    封畫精美的書籍內(nèi)頁全都是畫,畫師畫功出色,那畫中人面上亢奮的表情,泛紅的脖頸,胳膊交纏泛出的汗?jié)n水光,每一處細(xì)節(jié)描摹的栩栩如生,讓人看得口干舌燥。

    靈稚認(rèn)不出幾個(gè)字,自然不識得畫上所標(biāo)注的,諸如“老樹盤根,”“二龍戲珠”等字樣。

    不過那逼真直白的畫讓他訕訕避開,目光飄忽不定,猶猶豫豫地問道:“他們……他們在做什么呢�!�

    靈稚還要細(xì)看,手指頭哆嗦著翻,神色幾乎癡呆,清凌凌的烏黑眸子透出傻氣,臉蛋紅撲撲的,熱得能冒煙。

    他連忙把書籍合上,饒是腦子再呆,此刻也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許是買錯(cuò)了書,畫上這些人糾纏在一塊的動(dòng)作,應(yīng)當(dāng)不能輕易地看。

    靈稚搶回幾本書籍,眸光對上蕭君遷促狹深邃的視線,立即退后幾步。

    他羞聲道:“買、買錯(cuò)了……”

    靈稚悄聲解釋:“想給君遷買書看的,錯(cuò)了�!�

    靈稚抱緊那幾本圖集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蕭猊笑得倒是愜意。

    洞口一角,靈稚刨出土坑,把那些面紅耳赤的書籍一股腦扔進(jìn)坑里,再填土埋好。

    他一邊埋怨賣書的人怎么這樣子騙他,一邊又禁不住去想蕭君遷會不會認(rèn)為他好色貪淫。

    靈稚情竇初開,對男人的身軀免不得私下會多窺幾眼。

    彼時(shí)在水泉旁偷看蕭君遷就會面紅耳赤,遮遮掩掩的,既想看又不敢多看,避開了卻還想再看。

    但他最多借月色看那人的背影,其他的都沒看過。哪想畫卷把人們的動(dòng)作勾勒的一清二楚。

    畫上暴露的,粗俗不堪的,強(qiáng)有力的,靈稚腦仁突突直跳。

    靈稚忽然想:蕭君遷沒了衣物的遮擋,那、那些身子下的東西也與畫里的一樣么?

    他渾渾噩噩,連蕭君遷熬的菌菇湯都沒嘗出幾分滋味。

    蕭猊見這小藥人魂不守舍的,今夜早早把他打發(fā)上床睡覺,省去做那溫柔說故事的人。

    月沒云層,山谷一片陰色。

    深夜,靈稚輾轉(zhuǎn)不得眠,身子貼在清涼的石塊上,嬌嫩的皮膚始終熱滾滾的,好像一株著了火的靈芝。

    身子變得十分陌生,他摸索著衣袍稀稀疏疏地散開,手腳和前身后背輪流貼在石面,翻滾半刻,臉熱烘烘地爬起,纖小的身影孤零零地縮成半個(gè)圓欲哭無淚。

    他合起散開的衣袍,重新躺回石床,通紅的臉蛋猶帶熱氣,合起雙眸,渾渾噩噩的,許是睡了,又許是沒有睡。

    半晌,一個(gè)身軀扯著靈稚,將他顛來倒去的,定睛細(xì)看,卻是那畫中“老樹盤根”的兩人換了兩張臉。

    靈稚緊抿唇,咬起牙齒咿咿嗚嗚地發(fā)出聲音,他翻了個(gè)面,從石床直直翻倒在地上,咕嚕滾了半圈,細(xì)白的手臂墊在臉上。

    靈稚抬起通紅的臉,地面咯得他疼,此刻手足無措,就著直挺挺的模樣,不得不把求助地目光轉(zhuǎn)向蕭君遷。

    蕭君遷睡姿沉靜,潔白不染,靈稚看他束得整整齊齊的衣帶,再看自己已經(jīng)扯得七零八落不合身的寬大袍子,唇一抿,過去扯了扯蕭君遷的手指。

    他嗓子冒煙似的,輕輕啞啞地喊:“君遷,君遷……”

    蕭猊睜眼,入目的小藥人衣衫凌亂,人緊挨著他,神色迷亂茫然。

    握在指尖的手心潮濕溫?zé)�,苦澀的藥味濃郁了一些,夾雜微甜濃稠的氣息。

    蕭猊受體內(nèi)禪心飄雪的影響,體質(zhì)一直偏寒,靈稚似乎愛極了這股微寒微涼的溫度,裹緊他的手指不說,那具纖小的身子也貼了上來,眸子水蒙蒙的,笨拙焦亂地向他求救。

    蕭猊余光下落,平常男子都會的事,靈稚卻任由自己直挺挺的,嘴巴光顧著喊難受,不知解法。

    溫軟的身子不斷沿他的頸拱,蕭猊拍拍靈稚的肩頭,小藥人汗?jié)竦陌l(fā)端裹著幾分曖昧不清的香,混加苦澀的藥味,既顯得莊重又糜亂。

    貼在他頸間和臉龐亂蹭的臉蛋,更是熱烘烘的,仿佛涂上一層化不開的脂粉,濕潤的黑眸迷離失焦,眼尾的紅暈使他看起來清純而香艷,可憐可愛。

    靈稚嘴里哼出哭哭嚶嚶的聲兒,像沒有輕重章法的搗藥杵。

    任蕭猊手段通天,此刻忽然不知如何應(yīng)對。但讓靈稚像支搗藥杵似的往他身上杵也不對勁。

    他道:“靈稚,你自己碰�!�

    可靈稚不會呀,繼續(xù)抱著男人嚶嚶哼哼。

    潮濕的汗珠滾在蕭猊衣上,頸側(cè),連帶他都被小藥人的體溫傳染了。

    他余毒雖然頗深,但還沒把正常男人的一面毒廢。當(dāng)下吁了一口氣,還算耐心道:“買回來的書你不是看過了,畫里那人如何做的,你就照著學(xué)�!�

    靈稚意識混沌,哪里入得耳。

    蕭猊無法,微微拎起靈稚頸后的衣,將他提了起來。

    山后,靈稚匍匐在水里抱緊了蕭猊驚聲大叫。

    蕭猊原本想放他進(jìn)水里泡泡,不料靈稚對水的反應(yīng)那么大,慌張地拖著抱著扯他入水。

    蕭猊滿身狼狽,懷中還死死掛了緊抱他不放的人。

    待蕭猊懷里掛個(gè)人回到石岸,靈稚慌亂,既受了驚,身子也還難受著。

    月色下那雙烏黑清凌的眸子氳了水,可憐委屈,悸動(dòng)焦躁的思緒聚在眼內(nèi),就和小藥杵似的不停地往蕭猊懷里杵。

    清風(fēng)吹散云層,皓月當(dāng)空,蕭猊對靈稚沒有手段了,教也教不會,兩人衣袍滴水濕濕地貼在一塊,影子映在石板。

    靈稚看不清蕭猊的目光,喉間溢出綿長的聲兒。

    蕭猊就和杵藥似的慢慢讓靈稚適應(yīng),重的輕的快的慢的都讓懷里的人顫抖不已。

    月色傾泄的石板猶如灑上了瑩白細(xì)膩的珍珠粉,靈稚雙手抱緊了蕭猊,纖小的身子顫抖,好一陣才停下來,人軟軟的由蕭猊接著,半扶半抱地帶回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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