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燈下兩道身影靠得親密,靈稚原本直挺的脊背一彎,軟綿綿地向后挨進(jìn)蕭猊懷里。
蕭猊擦干靈稚的頭發(fā),手臂自他腰后環(huán)緊。
他低嘆一聲:“往后的日子可能有些不太平,若聽到一些市井流言無需記在心上。”
靈稚側(cè)目,唇齒的氣息落在蕭猊頸邊。
他不安地問:“怎么了?”
蕭猊不說太多,只道:“朝堂局勢變化,有人趁亂不安分�!�
他手指在靈稚眉眼描摹,俯下親了親:“若困乏先睡一覺�!�
靈稚重新躺下,目光依然落在蕭猊臉龐。
他問:“你要走了嗎?”
蕭猊搖頭。
蕭猊起身從柜子里取出一套干凈被褥,看情況竟要打地鋪。
靈稚驚呼:“蕭猊……”
那副笨拙茫然的神態(tài)讓人一看就會心軟。
蕭猊溫柔詢問:“不希望我睡在地上?”
靈稚猶猶豫豫,蕭猊笑而不語。
靈稚如白紙,心里想的寫在臉上。
蕭猊溫柔而不言語,他起身朝床榻走近,從容不迫地在空余出來的一半位置躺好。
靈稚咽了咽嗓子,嘴巴干澀,沒想好要說的話。
蕭猊吮親靈稚的眼皮,沿小巧的鼻子落至嘴角,含笑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靈稚臉色浮起薄紅,目光不帶震懾力地瞪蕭猊,小聲嘀咕:“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管這種手段叫以退為進(jìn)。
蕭猊輕撫靈稚肩背:“快睡吧�!�
不欲和靈稚在此話上糾纏。
畢竟他千里迢迢從燕都來到八云村,可不知為了睡在地板上看靈稚。
蕭猊做任何事都抱有目的和野心,以他對靈稚的私心,自然做不到那等清心寡欲的君子之道。
蕭猊再次親了親靈稚的嘴角:“給你說個故事,說完就睡覺�!�
靈稚合上眼睫,怕蕭猊還要再親,唇抿得很緊。
等蕭猊真的開始說故事不親了,他偶爾悄悄掀開眼縫看人,疑惑不解,滋生些許失落之意。
翌日,靈稚比往時醒得早。
他試圖動一動手腳,腿被蕭猊壓制,衣帶不知何時松松散散的落著。
他剛動蕭猊就睜開眼睛。
蕭猊抱緊懷里溫軟的身子,指腹沿衣帶打轉(zhuǎn)。
他捏住靈稚散開帶子一扯,抱著懷里溫香柔軟的身子做了一宿君子,天剛亮就露出原形。
云肩細(xì)膩,很快出現(xiàn)幾朵紅梅。
靈稚臉頰通紅,蕭猊看著他的頸側(cè),目色流轉(zhuǎn)。
靈稚拉起被褥遮住頸肉:“還要出門的�!�
他臉皮薄,若叫人看清蕭猊印出來的痕跡,只怕會連夜搬出八云村。
蕭猊神色溫柔,低嘆:“可惜了�!�
這日清晨,靈稚背上藥包,由蕭猊牽出院門。
靈稚走在路上,和他牽手的男人招來村民一道道探究詫異的視線。
村民見他就問:“小靈大夫,這是你那位男人啊?”
靈稚點(diǎn)頭,或出聲回應(yīng)。他臉頰紅透,不敢抬眼,蕭猊始終微笑,心情很好。
靈稚停在自己的小田邊讓蕭猊看他種的菜苗,果蔬菜葉綠油油的,比周圍的田地顯得可愛。
蕭猊說道:“我今日看見院中野草長了不少,為何不開出一塊地種植。”
靈稚吶吶。
他想過,可每次要動手時就發(fā)了懶癥。
蕭猊牽著靈稚送他到藥舍門外,目光柔情脈脈。
不出一日,整個八云村都知曉靈稚的男人儀表非凡。
靈稚說話都有些不利索,蕭猊高,他拉低這人的衣襟,蕭猊傾身聽他說道:“被人認(rèn)出怎么辦?”
蕭猊不光笑,還順勢親一下他的唇。
“不必?fù)?dān)心,他們不會知道。”
早前蕭猊被“通緝”過一次,之后通緝令撤除,日子一久,普通人不會記起這事。
莫說平常百姓一輩子大多數(shù)沒機(jī)會見燕朝太師,連許多官員都不曾見過。
蕭猊按著靈稚的后頸吮了他的唇珠,嫣紅濕潤,方才放開。
“進(jìn)去吧,午后我來接你�!�
早早在藥舍排隊看診的村民收起眼睛,看到靈稚被他那個男人親得嘴巴紅艷艷的,他們一個個臉都燥得不行。
那男的又高又俊,和小靈大夫站一起,竟然如此般配哦!
作者有話說:
親吻狂魔,謝謝。
第87章
沒有疼嗎
八云村民風(fēng)淳樸,
大家雖不避諱議論床笫之間的事情,卻很少說起男人和男人。
他們知道男人能與男人在一起,可親眼目睹還是頭一遭,
尤其看見靈稚和他男人在藥舍門口親嘴兒,他們紛紛老臉一紅,低頭看地抬眼望天。
靈稚進(jìn)了門,村民陸續(xù)掩唇咳嗽。
兩方人隔著距離瞪眼,
多少有點(diǎn)尷尬。
靈稚臉紅,
回頭朝還站在門外的蕭猊揮了揮手示意他回去,
很快溜進(jìn)屋內(nèi)。
“藍(lán)文宣,”靈稚羞赧,“今日煎藥的活兒我來做吧。”
斯文的藍(lán)衣青年立在原地,
靈稚狐疑,
又叫他一聲。
“藍(lán)文宣,你怎么啦?”
藍(lán)文宣神思飄忽,聞言,從游離狀態(tài)下清醒。
“無事。”
靈稚道:“那我今日在灶房煎藥?”
藍(lán)文宣點(diǎn)頭,意外的沉默。
靈稚放下藥包,順手在靈芝吊墜摸一手。
他心里負(fù)疚,
說道:“下次我不會做這種冒冒失失的事情了。”
靈稚沒有那么通曉人情世故,但他方才在門外和蕭猊親嘴兒的時候招來許多村民觀望,對藥舍的聲望總歸有點(diǎn)影響。
往時藍(lán)文宣會安慰他幾句勸他不必多想,此刻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對靈稚點(diǎn)了點(diǎn)頭,
徑直到外面忙著給病人看診開藥。
靈稚坐在灶房升火煎藥,
為避免尷尬,
哪兒都沒去。
奈何抵不住村民的熱情,
院子不時傳來他們的吆喝。
“小靈大夫,你那位男人叫啥名字�。俊�
“你男人祖上身家如何哩?”
“俺方才看都不敢看小靈大夫男人一眼,忒高忒俊了吧,比城里頭那幫富家公子還要尊貴,瞧著不像普通人。”
“小靈大夫,你咋不說句話?”
任在院子里候著看診的村民如何扯嗓子,靈稚沒摻和著跟他們閑聊。
他身子端端正正地坐在板凳上搖扇子扇火,口干舌燥時從兜里摸出蕭猊塞給他的糖塊,剝開紙將軟綿酸甜的糖含進(jìn)嘴里。
門口落下一片陰影,藍(lán)文宣靜靜看著他,臉色似乎有些蒼白。
靈稚放下手里的搖扇,擔(dān)憂問:“藍(lán)文宣,你不舒服嗎?”
他遲疑地朝外頭張望,金烏不知何時被飄來的一陣云層遮住,天幕如墨色鴉黑,起了風(fēng),晾在院子的藥草雜亂翻動。
候在院子內(nèi)看病的村民都回去了,熱鬧消退,四周格外安寂。
夏季的暴雨一陣一陣的來,早時晴午時雨,入夜后月明星朗。
靈稚驚道:“要下雨了,趕緊收拾藥草�!�
他跑幾步,回頭望見藍(lán)文宣身影未動,想起他不舒服,返身將對方輕輕朝門內(nèi)推了推。
“藍(lán)文宣,你不舒服進(jìn)屋歇著,院里曬的藥草我搬回來就行�!�
靈稚的聲音仿佛從遙遠(yuǎn)的方向傳來,他沖進(jìn)院子一頓忙活收整,藍(lán)文宣立刻追了出去。
靈稚一臉憂慮:“怎么出來了?”
藍(lán)文宣道:“我沒事。”
靈稚指著他的臉:“可你看起來似乎不太好�!�
藍(lán)文宣苦笑:“先快點(diǎn)收拾,回屋再說�!�
兩人加快手里的動作,趕在暴雨砸向院子的地板前將晾曬的藥材全部搬進(jìn)屋內(nèi)。
靈稚靠在椅子松了口氣,藍(lán)文宣遞給他一杯茶,靈稚雙手接過捧在手心,抿一口后跟藍(lán)文宣道謝。
藍(lán)文宣定定看著他,有話想說。
“你……”
靈稚:“嗯?”
藍(lán)文宣問:“你真的和太師在一起了?”
藍(lán)文宣不敢妄議那樣的人物,但他擔(dān)心靈稚。
靈稚握緊茶杯,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詳細(xì)的他不說。
藍(lán)文宣不追問,那不是他該好奇的。
藍(lán)文宣再次問:“當(dāng)真不走?”
靈稚欠藥舍的錢若他要還,如今藍(lán)文宣也不敢收了。他不圖靈稚什么,當(dāng)初幫忙發(fā)自真心,錢財身外物,借出去錢拿不回,多接診總能掙回來。
可如今藥舍只剩藍(lán)文宣和靈稚二人,他的師父自被送到外頭又經(jīng)過一番回程奔波后,身子每況愈下,年后便不來藥舍了,留在家中療養(yǎng)身子,閑著釣魚下棋,不做費(fèi)心費(fèi)神的活兒。
藥舍交給藍(lán)文宣一人打理,多了靈稚搭手,藍(lán)文宣打心底高興。
若靈稚離開,這間藥舍可以重新招收學(xué)徒,可對藍(lán)文宣而言,靈稚留在藥舍的意義不同。
方圓數(shù)里的村落都知曉八云村的藥舍有兩位大夫,提及一位總會帶上另外一位說起,哪天少了誰,就像落下了什么。
這些紛雜的念頭藍(lán)文宣不適合說給靈稚聽,他道:“今日雨大,午后不會有村民上門看診了。休沐半日,你早些回去休息�!�
注意到靈稚來時沒帶傘,藍(lán)文宣走進(jìn)屋內(nèi)找傘,卻見靈稚站在門外探頭,“呀”一聲。
靈稚道:“藍(lán)文宣,有人接我回家了,不用勞煩你找傘啦�!�
他拿起藥包掛上肩膀,邁腿小跑,差點(diǎn)一頭撞到接他的人懷里。
墨青色的油紙傘寬敞,傘下容納兩人綽綽有余。
雨聲大,靈稚仰頭把聲音放高。
“下雨了你怎么還過來——”
蕭猊含笑享受了片刻靈稚的仰視,微彎身軀,將臉俯在他頸側(cè)。
靈稚頓時噤聲,拔高的嗓子癢癢,小聲說:“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呀�!�
蕭猊充耳不聞般,對靈稚搖頭,牽起他的手腕緩慢步行。
村里不比城邑,下了雨路面泥濘。
蕭猊牽著靈稚繞過幾處坑坑洼洼的泥潭,木橋陳舊,水勢蔓延出橋墩各處。
蕭猊低頭看著靈稚被泥水濺駛的褲腿,把傘柄塞進(jìn)他手心。
寬大的手掌包裹靈稚的手背,蕭猊問:“想不想讓我?guī)氵^去。”
泥水蔓延至腳踝,靈稚面容無辜溫順,嘴角抿起害羞的笑。
他不怕淌水,過了橋再穿過菜田,就能回到院子。
靈稚可以回家后換下泥水弄臟的衣裳。
雨水淅瀝,似乎把兩人隔絕在水霧環(huán)繞的空間里。
蕭猊一雙眼睛深邃漆黑,凝神看人時充滿蠱惑與柔情,很容易把人看臉紅。
靈稚扭過脖子,下巴朝下一點(diǎn),輕聲細(xì)氣的:“嗯。”
應(yīng)完聲不敢看蕭猊,他自己扭捏,難為情,可也想讓蕭猊帶他過去。
少年又乖巧又想要,蕭猊喜悅溢出眉梢,雙臂展開,輕而易舉地抱起靈稚。
靈稚胳膊往后繞著環(huán)住蕭猊的脖子,腦袋躲在傘下沿四周的方向轉(zhuǎn)轉(zhuǎn)。
蕭猊忍笑,說道:“周圍沒有人�!�
他哄靈稚放松心情:“不會有人看到的�!�
靈稚確定四周正如蕭猊說言,看不見人后放心地將下巴搭在蕭猊肩膀,胳膊舉累了就歪了歪,斜斜遮著蕭猊和自己。
行至菜田,靈稚讓蕭猊稍停片刻。
他的田地重新修了幾條暗渠引水,每逢下雨田地積下的水能順暗渠流出。
觀察自家田里的菜生長良好,立起的菜苗最多被雨水打蔫了,待日頭一升就能重新長好。
靈稚松了一口氣,扶著蕭猊的肩膀從他懷里躍下。
“雨勢小了,我自己走�!�
他牽起蕭猊的手指趕回院子,一場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靈稚剛進(jìn)院門,雨就停了。
兩人用完午飯,日頭高掛。
院子淋濕的石板干了一半,燥熱中帶著雨水沖刷過后的涼爽,每塊石板格外亮堂干凈。
靈稚飯后沿院子散步幾圈,回頭險些撞上蕭猊。
他道:“休沐半日,午后就不去藥舍忙了�!�
蕭猊笑意淺淡:“如此也好�!�
他牽著靈稚的胳膊來到荒草生長的空地,“開墾一塊菜地如何�!�
靈稚分到的那塊農(nóng)田離院子有些距離,若在院中栽種果蔬,不必時時費(fèi)腳程出門。
在院子開墾菜田靈稚自然愿意,他鉆進(jìn)雜物間把鋤具都弄出來,蕭猊無奈,繼而失笑。
他放回幾件農(nóng)具:“不必拿太多�!�
靈稚歷經(jīng)半年的農(nóng)家生活,非但沒有把他打磨出務(wù)實勤懇模樣,比常人看來,更顯不食人間煙火。
倒是蕭猊雖有尊貴的身份,做起農(nóng)活兒絲毫不落農(nóng)民下風(fēng)。
蕭猊動作從容,有條不紊,在荒地里鋤草松土都堪稱賞心悅目。
靈稚松完半個角落的土,回頭看蕭猊都做得差不多了。
蕭猊指旁邊一處空余的位置,比劃出大概的輪廓:“想不想立個秋千�!�
靈稚眸光閃爍,追在蕭猊身側(cè)輕聲道:“蕭猊,我想要秋千……”
蕭猊眼波含笑,靈稚揪下他翻折的袖擺,恨不得蕭猊馬上給自己變出一個秋千。
他追問:“可以嗎?”
蕭猊欣然應(yīng)允,靈稚要什么他不給?
半個時辰后靈稚的小院里多了一張秋千。
靈稚抓起蕭猊的手翻來覆去地打量,他仰頭看人,眸子充滿驚疑和欽佩。
“蕭猊,你怎么什么都會呢?”
他兀自爬上秋千,雙腿繃直一蹬,人坐在秋千上晃悠晃悠地蕩起來。
靈稚蕩一下就偏過臉看蕭猊,他抿唇羞澀的笑,笑意漸漸擴(kuò)大。
兩人從午后忙到此刻,蕭猊面上不顯疲色,靈稚卻有些累了。
他不想休息,兩腿撐開再收起,垂在空中微微彎曲,整個人坐在秋千上淺淺搖晃。
蕭猊握起秋千的一邊繩:“玩累了?”
靈稚點(diǎn)頭,接著輕輕搖頭。
葉子落在靈稚發(fā)頂,蕭猊彎腰拿起葉子。
他沒有立刻退開,俊美面孔自上而下與靈稚的臉靠得很近。
直覺告訴蕭猊,靈稚有話想對他說。
靈稚目光溫順,然后輕聲開口:“我想你親我一下�!�
他應(yīng)當(dāng)是高興的,滿足于蕭猊給他的回應(yīng),卻無端地滋生些許委屈。
靈稚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不定要蕭猊親自己,抱抱都可以。
不等他思考太久,秋千被迫壓停。
蕭猊捧起靈稚的下巴,吮他的唇瓣,沿濕軟的縫隙探尋。
秋千擺動的幅度變大,靈稚從秋千懸下的腿橫空一勾,碰到蕭猊后就像藤條纏上樹根。
蕭猊順著靈稚纏過來的姿勢將他托起往上一抱,修長的指尖裹著柔軟的棉花那般捏了捏。
靈稚渾身顫抖,卻始終乖乖趴在蕭猊肩膀,胳膊抱緊他的脖子。
修長的手指加重力氣,蕭猊掌心包攏。
靈稚呼出的氣息一陣陣,熱得荒,偏偏不掙扎。
夏衣輕薄,一層布有等同無。
蕭猊停下,喉嚨緊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