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隨口答了幾句。
小菲看家里沒人,下定決心一般對我說:「姐,我權衡再三,覺得這件事還是讓你知道比較好。問題盡早發(fā)現(xiàn),才能及時解決。」
我疑惑著看向她,只見另一個同事小楠拿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給我看。
一家花店里,程浩然和沈萍站在一起,跟一伙人對峙著,爭吵著,互不相讓。
聲音聽不清楚。小菲給我解釋:「沈萍開了個花店,現(xiàn)在正在裝修,程總經常幫她。花店離小楠家挺近的,他們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其實小楠經常路過能看到他們在里面。
「這個視頻,是沈萍和裝修隊的人吵起來了,程總過去幫她處理。說起來這家花店離您家也不算遠,程總也是有心了。」
我看了一眼視頻的時間,發(fā)現(xiàn)正好是我生孩子那天,我一個人想辦法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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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時候。就是那個時間點。
腦子轟地一下就炸了。
頭皮也跟著發(fā)麻,臉頰隱隱刺痛。
心臟狂跳不止,夾雜著混亂的節(jié)奏,仿佛快要蹦出胸腔來。
我輕輕地深呼吸,盡量保持平靜。
面對小菲時,我嘴上說著,我會想辦法處理的,其實整個人如同置身于驚濤駭浪中,上下顛簸,隨時都要傾覆。
好容易送走了她倆。其實她們也沒待多長時間,但我覺得這段時間難熬極了。
我上床躺下,整個人弓成蝦子形狀,呈現(xiàn)出一種自我保護的姿態(tài)。
我雙手緊握成拳,抵住嘴唇,以免上下牙發(fā)出撞擊聲。
好半天,我才發(fā)現(xiàn)我整個人都是在抖的。
意識回籠,慢慢覺得自己氣息不夠用,心口苦澀、酸脹。
恨意裹挾著憎惡滔天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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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哆嗦著下了床,托朋友找了個離婚律師。
我當時腦子是混沌的,想不了長遠,只能想到眼前。
我跟離婚律師講,委托離婚之前,我想查一下我老公的收入,明明工資卡在我手上,為什么小三還能占到好處。
僅有的理智告訴我,沈萍不是能攢錢的人,她花店的裝修費一定是程浩然出的。
律師的調查結果很快出來了。
程浩然的年終獎存在了另一張銀行卡里,一共四十五萬,在公司年會上由董事長親自交到他手上。這個是常規(guī)操作,應該不是他故意隱瞞。
但他交到我手上時,卡里只剩四十萬了。這也是事實。
還有他的出差補助等,財務為方便核算,也會轉到他微信里。這都方便了他藏私房錢,補貼沈萍。
根據(jù)律師調取他的銀行流水,發(fā)現(xiàn)他確實在為沈萍的裝修費買單。
證據(jù)確鑿。
一共七萬塊,一年的房租加上裝修,就這樣被他瞞天過海。
我被巨大的荒謬感包圍住。
生活在嘲弄我。
我費盡心思把沈萍從我的生活中趕出去,她卻能輕而易舉地再次侵入。
顯得我可悲可憐又尷尬。
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
我再如何聰慧,也抵不過人家有心。
律師調查取證不可能不驚動公司里的人,消息不知怎的走漏出去。
工作時間,大白天的,程浩然慌慌張張地來找我,面色驚懼。
我木雕泥塑般坐在家附近的咖啡館里。
我這邊地動山搖,我媽那里我還要死死瞞著。有時候,不良情緒折磨得我快要裝不下去的時候,我會到這間咖啡館里喘口氣。
程浩然就是在這里找到我的。
他急促地呼吸著,面帶乞求望著我,坐到我身旁,想抓我的手。
我手冰冰涼,也不掙扎,麻木地任由他抓住。
半晌,才從呆滯狀態(tài)中回過神來,抽出自己的手。
眼前的人,陪伴我走過少年,青年,一起熬過貧窮艱難,我見識過他很多面。唯獨沒見識過他撒謊。
之前他也許跟我掩飾了他的某些情緒,但是明晃晃地撒謊還是第一次。
我好像不認識一般打量他。
不不不,我從未認識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