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阿昭,軒哥兒如何了?”殷氏著急詢問。
楊昭由丫鬟攙扶著福了福,哽咽的不答反問:“婆母,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軒哥兒怎會變成這樣?早上都還是好好的,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殷氏想到一團(tuán)亂的晚宴,人都還是懵的,“我、我也不太清楚,就是聽說好像孩子們在放爆竹的時候,不小心把火星子給沾了軒哥兒的衣裳,說是人給燒起來了……”
當(dāng)時太混亂了。
她聽到消息趕到時人都被帶走了,她留下來處理一堆事后才匆匆而來。
“先別說了,進(jìn)去看看先吧�!鄙蚣掖罄蠣�?shù)馈?br />
“對對對,先去看看軒哥兒……”
殷氏扶著大老爺匆匆進(jìn)了屋。
不一會。
又是一陣嗚咽的干嚎聲。
楊昭勾了唇,在丫鬟攙扶下坐到墊了軟團(tuán)的椅子上,她才與冬霜說:“去吧,鬧得大動靜一些,查一查今晚發(fā)生的事,務(wù)必讓人看到你們做到事事巨細(xì),只要有關(guān)涉到的奴仆丫鬟什么的,全都給押起來審問�!�
“是,婢子這就去�!�
冬霜親自帶著丫鬟婆子去了。
這一晚,本該闔家守歲的,但沈家卻因調(diào)查爆竹之事,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人心惶惶,連帶著其它大院的人都不得安寧。
“好好的除夕夜,看看這都鬧的什么,真是晦氣!”
西大院,三叔奶奶聽到主院來人找丫鬟仆人問話,臉都黑了:“如今竟還敢派人到我們院子中來調(diào)查問話,問什么問啊,不就是自個不小心沾了火星子,燒了自己,現(xiàn)在反而還跑來我院子來抓人審問,什么意思��!”
這時,長媳徐氏卻匆匆跑跑進(jìn)來,低聲道:“婆母,壞事了�!�
“這又咋啦!”
“小哥兒惹事了……”徐氏忙湊到三叔奶奶耳邊低語起來。
三叔奶奶聽后,臉色一白:“胡鬧,那楊昭如今把那軒哥兒給當(dāng)成眼珠子似的寵著,若是讓她知道……”
“婆母,這事也不是哥兒一個人做出來的,聽說是族長家的文哥兒給帶的頭�!�
“人家祖父是族長,楊昭就算知道了也得顧忌一些,可我們不一樣,我們西大院如今還沒跟主院分家,那混小子怎就跟著文哥兒一起胡鬧呢,這不是給我們西大院惹事嗎?”
“那這可怎么辦��?”
“能怎么辦!還不趕緊去讓人敲打一下啊,讓那些丫鬟婆子奴仆都給閉好嘴了,誰要是敢亂說一個字,亂棒打死。”
“是,兒媳這就去。”
徐氏走后,三叔奶奶卻還在原地踱步,眉頭皺成了一團(tuán),心腹嬤嬤問:“老夫人,您別急,夫人辦事向來穩(wěn)妥,她一定會敲打好下人的�!�
“我急的不是因?yàn)檫@事�!�
三叔奶奶沒忍住跟心腹嬤嬤說道;“自從男丁們回來后,那主院就分外看我們這些院子不順眼,一次次克扣我們的分例就算了,上回,那個沈立竟還敢唆使那老東西,讓我們這些做長輩的當(dāng)眾去跟祖宗告罪,可看出來,那沈立也不是個好東西!”
“這以后想靠主院過活,怕是難了�!�
嬤嬤也面露愁容;“是啊,如今主院老太爺不在了,往日的那份情面怕是不會長久。”
三叔奶奶想到什么,眼神多了幾分堅定:“所以,謀官之事必須要成……”
翌日清晨。
沈立從屋內(nèi)出來時,剛好就看到楊昭靠坐在里屋門外的那椅子上,撐著側(cè)臉的閉眸睡著。
她在這守了一晚?
“夫人,大爺出來了。”
沈立來不及阻止,楊昭就被丫鬟輕輕喚醒了。
“夫楊昭醒來茫然了一下,就立即清醒過來,忙讓丫鬟扶著她起身;“軒哥兒如何了?我去看看他�!�
“阿昭!”
沈立叫住了她,眼神有些復(fù)雜:“先別進(jìn)去了,他傷口剛剛處理好,才剛睡下,你……先回去休息吧,身上的傷不是還沒好利索嗎?”
“不行,我得先去看看軒哥兒�!�
沈立伸手拽住了她手:“阿昭……”
楊昭卻驟然抽回了手,目光堅毅:“我必須去看看他,他是我兒子�!�
說罷她就進(jìn)了屋。
冬霜這時匆匆而來,看到沈立,她驟然一愣,隨后她行了一禮后就忙說道:“大爺,夫人昨晚讓婢子去查的事有眉目了,小公子不是意外燒到自己的,他是被人故意給潑了酒,然后又故意往他身上丟了爆竹,小公子這才被活活燒起來的……”
什么?
沈立詫異。
一道沙啞尖銳嗓音卻響起:“是誰?是誰要害我……要害小公子?到底是誰?”
衛(wèi)雅兒從屋內(nèi)沖出。
冬霜低眉順眼;“是沈家族長的孫子,沈文瑞�!�
第56章
見官
“沈……大爺,你聽到了嗎!是那沈文瑞害的小公子,你一定要去替他討回公道!”衛(wèi)雅兒赤紅著眼看向沈立。
沈立聽到是沈家族長孫子時,眉頭就深鎖了起來。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這事,等我跟祖母商議過后再說。”
“這有什么好商議的,小公子的情況大爺也看到了,他現(xiàn)在被燒得沒一塊好皮的,連臉都被毀了大半,他才五歲啊,這讓他以后可怎么辦,那個沈文瑞他根本就是在故意殺人……”衛(wèi)雅兒情緒激動。
沈立低聲制止:“好了雅兒,夫人還在里頭,軒哥兒也才剛睡下,這事我與祖母商議后,定是會去討個公道的,你先進(jìn)去看著軒哥兒,我去見祖母!”
“我也去……”
楊昭坐在屋中床邊,聽著屋外那對話,嘴角溢出了一抹譏誚。
討公道?
沈立會為了一個兒子,鬧去得罪族長?讓主院被分崩孤立?
別說笑了!
暮齋院。
臥床的沈老夫人聽到軒哥兒受傷原因后,氣得狠狠拍了床沿;“那沈文瑞,簡直就是胡鬧!”
“他那是胡鬧嗎?他是在故意殺人!”衛(wèi)雅兒紅著眼怒道。
“老夫人,一定要為軒哥兒討回公道,將那個沈文瑞送去見官!”
“見官?”
沈老夫人一愣,隨后蹙眉:“這事也犯不上見官,我們沈家才剛回來,處處都還被人盯著,一旦犯錯,我們沈家怕是落不得好�!蹦强墒亲彘L孫子,而且……圣上不久前才讓人來警告過她。
衛(wèi)雅兒咬著唇,眼底閃過戾氣:“那就打殘了�!�
“胡鬧!”
沈老夫人怒斥,“什么事都有解決的辦法,怎能動輒就說打殘人家,我們沈家是書香門第,不是劊子手,你這話要是被人傳出去,我們沈家名聲還要不要了!”
“送官不行,打又不行,那我的軒哥兒就這么白白遭罪了?”
“雅兒!”
沈立朝劉嬤嬤道:“嬤嬤,麻煩你到門口去守著,莫要人靠近�!�
“是�!�
劉嬤嬤離開后。
沈立才握住衛(wèi)雅兒的手,“雅兒,祖母意思是,給軒哥兒討公道總會有別的辦法,軒哥兒被燒傷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就算我們把沈文瑞打殘或是送官,軒哥兒也無法恢復(fù)了,這反而還對我們主院很不利�!�
衛(wèi)雅兒不敢置信瞪大眼:“沈哥哥,你這什么意思?難不成我軒哥兒就這么白白受傷了?明知兇手是誰也不追責(zé)了?”
沈立溫潤安撫:“你別急,先聽我把話說完……”
哄走了衛(wèi)雅兒后。
沈立這才終于跟沈老夫人說上話:“祖母,沈文瑞傷軒哥兒的事,要處理,但卻也不能太過得罪了族長,這事,怕是得要你來出面了�!�
沈老夫人愁得直皺眉,“這事不好處理,你是不知道,當(dāng)年族長的嫡長孫病死,二孫子又落水死了,這沈文瑞是第三個嫡孫,原本后頭還有一個,可當(dāng)時因陛下的流放圣旨,讓那第四個嫡孫才呱呱落地就被官差給強(qiáng)行抱走了,后來聽說沒兩日就夭折在去流放地的半路了�!�
“如今這族長家就這么一個嫡幼孫子,肯定看得跟眼珠子似的重要,這無論如何懲罰都是會得罪族長的�!�
沈立皺眉。
沈老夫人想了想,說:“這樣吧,這事你就讓阿昭去出面,你到時候跟阿昭說清楚,讓她……”
“老夫人,出事了!”
劉嬤嬤這時匆匆進(jìn)來,看了眼沈立,見老太太頷首后,才忙道:”李婆子剛剛來報,說、說夫人帶人去了族長家,還、還把各院的好幾個孩子都給抓起來了。”
“什么!”
沈老夫人大驚。
沈立想到楊昭對軒哥兒的重視,心頭涌上了一抹不好預(yù)感,他忙開口:“祖母,趕緊讓人去阻止她,必須趕在她動手前……”
此時沈家族長大院中。
“楊昭,你別欺人太甚了,你快讓你的人放了我孫子……”族長夫人陳氏,氣得連忙扯開嗓音。
楊昭這次帶足了人手,一來什么話都不說,就直接捆了她孫子。
沈文瑞被捆得五花大綁,可臉上卻沒有懼怕,反而滿是戾氣的惱怒:“放開我,賤人,我祖父可是族長,你敢綁我,我祖父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打!”
楊昭輕輕一個字落下,就見一個小廝迅速上前,揚(yáng)手就狠狠掌摑了沈文瑞兩巴掌。
“��!”
“楊昭!”
陳氏與沈文瑞母親許氏都喊出聲,目眥欲裂,怒得眼睛赤紅。
楊昭冷聲道:“軒哥兒過繼給了我,那就是我兒子,無論是誰傷的他,我都會為他討回公道,帶走,送去見官!”
見官?
“你敢!”
陳氏怒極:“楊昭,你今日要是敢把我孫兒帶走,我、我定不會放過你!”
“呵!”
楊昭冷笑一聲;“你們各院如今的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我們主院出的?軒哥兒是我與夫君名下唯一的嫡長子,你們吃著我們主院的飯,卻還想害死我們唯一的嫡長子,現(xiàn)在竟還敢威脅我?你們可真是好大的臉!”
“你……”
陳氏氣得臉色青一塊紅一塊的……
而這時,沈族長已被人匆匆攙扶了出來,看到自家那唯一嫡孫被捆成那樣,臉上還有兩個紅紅巴掌印,氣得胡子都吹起來了:“放肆!你一個晚輩,跑來我這院中鬧,這事你們家老太太可知道?”
楊昭看了眼那沈族長,一句話也不再說,讓人抬著她的輦椅就走。
下人自是押著嗷嗷叫的沈文瑞就跟上。
“放肆!”
“目無尊長!”
“來人,快去給把人給我攔下!”
沈族長氣得怒道。
楊昭卻在這時回頭,坐于輦椅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怒極的沈族長,冷聲悠悠道:“老族長,這事本就是你孫子之錯,送他見官,是為了還我兒軒哥兒一個公道,何況……”
“我家夫君即將重歸仕途,他若連自家兒子被人害得如此凄慘都不敢討回公道,這以后也不必在官場上混了,不如直接回家當(dāng)個窩囊廢算了!至于我家那老太太,向來以我夫君馬首是瞻,她知道了也頂多就派人過來跟你們說道說道而已……”
說罷,楊昭帶人揚(yáng)長而去。
沈文瑞嗷嗷呼救聲還絡(luò)繹不絕回蕩;“祖父,救我……”
“文哥兒……”許氏哭喊,忙追了去。
陳氏看向沈族長,急得不行:“老爺,這事可怎么辦啊?文哥兒若真被押去見了官落了案底,這將來仕途就徹底毀了��!”
沈族長臉色難看,目光陰翳:“剛剛那話你還沒聽明白嗎?那楊昭的意思,是沈立就要重新入仕了,他們主院這是有了底氣,不怕得罪我這族長了�!�
陳氏聞言,立即想到謀官一事,她霎時瞪大眼:“楊昭竟已替沈立謀好了官職了?這之前怎沒聽到消息?”
“什么謀官職?”
陳氏因事還沒定下來,所以一直都還沒與養(yǎng)傷中的沈族長說起來,如今她只能忙一五一十把事說了出來。
聽后沈族長先是一驚,驚這后宅女人竟如此膽大包天,連謀官這種大事都敢去沾手,可想到剛剛楊昭那話……
沈族長瞇眸冷笑了:“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有那底氣呢,看來她是有十拿九穩(wěn)的把握了,這才敢連我的面子都不給!”主院那老太太怕是也知道了,所以才許了她這行為。
“夫人,你立刻給你娘家那侄子送封信去,讓他馬上去一趟府衙,一定要保下我們的文哥兒來,之后我會送他一份大禮�!�
第57章
上心
“夫人,軒哥兒醒來了。”
楊昭并未跟著去府衙,讓夏迎把人押著去了。
而她是特意繞了小道,避開了老太太派來阻她的人,回到軒哥兒院中的。
冬霜不動聲色遞上一條帕子:“那女人也剛剛回來了,就在屋中。”
楊昭接過帕子,瞥了眼那屋子,唇角微微揚(yáng)起:“讓人把消息傳去老太太那吧,我這忙活了一晚上的,也是累了,差不多該回去養(yǎng)著了。”
“是。”
冬霜想到什么,忙低聲提醒;“帕子不要沾太多眼睛,辣�!�
“去吧。”
屋內(nèi)。
軒哥兒疼得哼哼叫,衛(wèi)雅兒看著直掉眼淚,但也只能盡量用藥來替他減輕痛苦了。
“軒哥兒乖,忍一忍就好,娘……”
“軒哥兒!”
楊昭被丫鬟攙扶著進(jìn)了屋,坐到床邊看到醒來的軒哥兒時,眼睛就滴答滴答落下了淚:“軒哥兒,我可憐的軒哥兒……”
“你眼淚不要掉他身上了�!�
楊昭聞言,立即用帕子擦拭了眼下,可那淚水卻如何也擦不干凈似的,最后她只能背過身去,抖著雙肩似乎在忍著大哭。
衛(wèi)雅兒看著,都微愣了。
半晌,楊昭才緩下情緒似的,頂著紅腫的雙眼,柔聲安撫醒來的軒哥兒;“軒哥兒莫要怕,母親在呢,母親一定會保護(hù)你,替你討回公道的……”
軒哥兒眼淚打轉(zhuǎn)。
而這時。
沈老夫人被李婆子攙扶著匆匆來了。
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冷臉質(zhì)問:“楊昭,聽說你把沈族長的孫子給捆去見官了?還有其它院子的好幾個孩子也綁了?”
“是!”
“胡鬧,是誰給你的膽子?”
“老夫人,軒哥兒過繼給了我,那就是我的兒,我連夜讓人去調(diào)查清楚了,是那沈文瑞帶著人故意給軒哥兒潑酒,還故意放爆竹燒的軒哥兒,這事我必須要給軒哥兒討回一個公道來。”
“這討公道也不必把人送去見官……”
“那老夫人說要如何討?”楊昭情緒激動的直接打斷了沈老夫人的話:“當(dāng)初我說我不同意軒哥兒過繼的事,是老夫人你說軒哥兒是好孩子,過繼后就把他當(dāng)親曾孫子一樣對待,不會讓人苛待了他去,可他才過繼到我名下不過半個月,就被族中的孩子給故意害成了這樣……”
楊昭聲音哽咽,無比痛心似的怒道:“老夫人,你睜開眼睛看看,看看軒哥兒如今是什么模樣,他才五歲啊,還是個孩子,那些族人就故意把他給害成了這個樣子,他們?yōu)楹螘室�?老夫人難道就一點(diǎn)都猜不到嗎?”
“他們這是看不慣軒哥兒沒有沈家血脈,一個乞兒出身,卻能成為了我們沈家嫡系的嫡長子,活生生的壓了他們一頭,他們是在嫉妒,是在不滿,是在故意謀殺……”
衛(wèi)雅兒瞳仁狠狠一縮。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孩子要故意傷害軒哥兒,原來是因?yàn)椤?br />
楊昭一臉悲戚難忍:“老夫人不記得當(dāng)初說的,要把軒哥兒當(dāng)親曾孫對待,但我記得,你怕得罪族長不敢替他討公道,我楊昭不怕�!�
“軒哥兒是我兒,我這做母親的,若還不替他撐腰,不替他討回公道,以后那些族人只會更排擠他,做出更過分的事來……我、我絕對不會……不會允許……”
話音未落,楊昭身形一晃,直直就倒了下去。
“夫人!”
冬霜早就做好準(zhǔn)備,眼疾手快一把沖過去抱住了倒下的楊昭,大聲哭喊起來:“快來人,快扶夫人回去,快去請大夫啊�!�
門外快速進(jìn)來幾個丫鬟和婆子。
冬霜跟著離去前,沒忍住淚眼的看向沈老夫人說:“老夫人,小公子受傷,沒人比我家夫人更心疼,她把小公子當(dāng)成了親兒子,為了給小公子撐腰,她不顧還未痊愈的傷,生生撐著完成了祭祖,昨晚又是在門口守了一夜,一早又去給小公子討公道,她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還請老夫人看在夫人愛子深切的面上,不要再為難我們家夫人了!”
說罷,冬霜福了福身就匆匆追出門去了。
沈老夫人由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插上過……
“祖母�!�
沈立來了,他剛剛在門口聽到了一切。
沈老夫人看到他,這才回過神來,皺起眉問:“立兒,這可怎么處理才好?”想讓楊昭放人是不可能了,人都暈了,就算沒暈,看她剛剛那激動態(tài)度,怕是也不會善罷甘休。
她真是沒想到,楊昭竟會對軒哥兒如此上心。
沈立看了眼床上軒哥兒還有衛(wèi)雅兒,眸色微閃了下;“先派人去府衙,把那些孩子們給帶回來先吧,絕不能讓這事鬧起來,回頭我親自去見一見族長�!�
本不想自己露面。
如今是不得不自己出馬了。
那楊昭……
當(dāng)真是會給自己惹麻煩。
可不知為何,想到剛剛她說的那些,他不由就想到了當(dāng)年城門前她騎馬出現(xiàn)時的模樣,心頭竟莫名癢癢起來……
族人們確實(shí)該敲打了。
第58章
休妻
“夫人,那些個孩子被帶回來了。”
“大爺那也不出你所料,親自去見了那族長了,不過,聽說離開時臉色不太好�!�
冬霜笑著送上了熱帕子。
楊昭睡了一覺,整個人還有些懶洋洋的靠在墊高的枕墊上;“耳報神可有傳回來他們聊了什么?”
“沒有,說是單獨(dú)在屋內(nèi)聊的,外頭還讓人給嚴(yán)防死守著,連茶水都不讓送進(jìn)去,但看大爺離開時的面色,應(yīng)該是沒談妥�!�
自是談不妥。
除非,沈立能讓出足以讓族長心動的利益來,或是把那位身份請出來……
但以沈立性子,怎可能!!
用熱帕醒了一下神的楊昭,想了下后淡笑說:“讓夏迎再去一趟族長那,記得帶上人過去,但這次只需裝腔作勢一下就行了。”
“只要讓人知道我醒來后,得知孩子被帶回來后的憤怒和暈厥,之后讓人把消息給散出去,這大年元日,給京中人添些茶余飯后的樂趣也好�!�
“對了,順便讓人去趟侯府,就說我身體不適,明日初二怕是回不了娘家了。”
“那繼夫人怕是得樂開花。”
楊昭勾唇輕笑:“能樂的時候就讓她多樂樂,用不上多久,還得讓她過來做戲搭子呢,現(xiàn)在就當(dāng)是我對她這位繼母的提前孝順了,回頭……她怕是想樂也樂不起來了�!�
果不其然。
韋氏聽到消息后,簡直開心得臉上的皺紋都笑出來了。
“想當(dāng)初那小賤人在家里仗著有侯爺和世子寵愛,耀武揚(yáng)威的從沒把我放在眼里過,如今到了沈家,卻落得一個如此下場,可當(dāng)真是大快人心�!�
一旁心腹桂嬤嬤笑著提醒:“夫人這話在屋內(nèi)說說就行,到了院子外頭可不能再說了,免得被有些人聽到,讓夫人落得個不好名聲�!�
韋氏用帕子擦拭了嘴角,讓下人收了碗筷,才笑著由桂嬤嬤扶著坐到了軟塌上:“嬤嬤放心,我豈會做出那等蠢事來,我也就是在自己屋里說說而已,不會讓人抓到錯處的。”
桂嬤嬤贊道:“夫人自是最聰慧的,當(dāng)年不過是略施小計,就讓那小賤人乖乖聽話的嫁去了沈家那個火坑,苦苦熬了六年,名聲都給熬沒了,如今竟還為了個繼子,在這初一元日就把事鬧到了府衙去,讓沈家臉面落得如此難看,沈家怕是……”
“所以當(dāng)年姐姐會嫁去沈家,是因被你設(shè)計的?”一道突兀的嗓音,帶著冷意的從門外傳來。
屋內(nèi)主仆一驚。
當(dāng)看到進(jìn)來的白衣青年,韋氏驚喜站起身,“瑾兒,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說要開春后書院才放假,才能回來……”
韋氏快步過去,喜得想抓青年的手。
青年卻先一步避開,那張俊逸臉龐此時染滿了冷色,他冷冷注視著韋氏,嗓音再次問出:“當(dāng)年,真是你設(shè)計讓姐姐嫁去沈家的?”
韋氏被青年的目光看的心底一慌:“不是的瑾兒,你誤會娘了,當(dāng)年只是……”
“剛剛你們在屋里說的話,我一字不漏都聽到了,你還想說不是?”楊懷瑾攥緊了手,看著眼前這個生母,眼底滿是失望和憤怒。
當(dāng)年他就覺得姐姐出嫁得突兀,得知嫁的還是那沈家時,他更是大驚,可當(dāng)他從書院趕回來時,姐姐已然出嫁了。
他想過種種可能,唯獨(dú)沒想到的是,竟會是自己生母設(shè)計了姐姐。
韋氏眼底閃過慌亂。
“瑾兒,你要相信娘,娘不是那種壞心思的人。”
桂嬤嬤這時也忙上前,笑著輕哄解釋:“哥兒,你剛剛確實(shí)是聽錯了,老奴是在說些旁人的笑話給夫人聽,并不是在說大小姐……”
“笑話?”
“呵!”
楊懷瑾看了眼桂嬤嬤,又掃了眼韋氏,冷笑的轉(zhuǎn)身離開了。
“瑾兒,瑾兒……”
韋氏追到了門口,已不見了楊懷瑾身影。
她急得忙抓著桂嬤嬤:“嬤嬤,這可怎么辦啊,瑾兒聽到了,這幾年我們母子的關(guān)系才好不容易好了一些,若是真讓他知道了當(dāng)年之事……”
桂嬤嬤抓緊韋氏手,低聲安撫:“夫人,莫要慌,三少爺沒聽到多少,等會老奴就親自去解釋一番,三少爺定不會誤會的�!�
安撫好韋氏,桂嬤嬤轉(zhuǎn)身就給守門的丫鬟狠狠一巴掌:“廢物,看到三少爺回來了,竟不知要提前進(jìn)屋來報,留你何用!”
“來人,把人拖下去發(fā)賣了�!�
丫鬟哭求著被拖下去。
桂嬤嬤正準(zhǔn)備去找人,一婆子卻慌慌忙忙來報:“夫人,剛剛前院的小廝來報,說三少爺帶了前院的護(hù)衛(wèi)隊出門了,說是、說是要去沈家接大小姐回來……”
……
“立兒,如何了?族長那可有說什么?”
沈老夫人見沈立面色不好的入屋,不免也有些擔(dān)心詢問,實(shí)在是今日之事鬧得太難看了。
孩子們是從府衙撈出來了。
可仍被留了堂審案底,也不知夏迎那死丫頭怎就手腳那么快,待她派去的人趕過去時,府尹大人都升堂了,人證物證都給呈上去了。
若非沈家還有幾分情面。
加上族長那妻侄及時趕去露了臉。
這上了堂的孩子們怕也沒那么順利就接回來。
但這事畢竟鬧開了,眾目睽睽之下的,那落了公堂簿子的記錄是不可能劃去的。
這等于落了案底。
沈立臉色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說陰郁:“說了不少,不過,那大致意思就是,若想平了今日之事,只有休妻!”
“休妻?”
沈老夫人大驚了下后,惱怒道:“族長這是故意為難我們主院呢,休妻?這事他也說得出口來,這本就是他孫子先做錯了,如今反倒想來倒打一耙了�!�
“他是篤定了我不敢與族親鬧崩。”
沈立心里窩火,想到老族長對他的那威脅,他眼底冷光閃爍。
“那這事怎么辦?當(dāng)真要休了楊昭?”
“不可能!”
“楊昭必須是我的妻!”
沈老夫人想到圣上前些日的警告和之前的流言,她也贊同點(diǎn)頭道:“確實(shí)是不能休了楊昭,不然世人定又要說咱沈家忘恩負(fù)義,是個白眼狼了。”
“名聲還只是其一�!�
沈立想到那位的謀劃,眼底微閃:“只要楊昭一日是我妻,那鎮(zhèn)北侯就一日會是我的助力��!所以休妻一事是絕不可能的�!�
“那族長那頭怎么處理?就這么鬧崩了?”
“他要我休妻,無非就是想要挽回顏面,想要出口氣而已,我到時候想想辦法,把那府衙案底給處理干凈了,只是……”
沈立看向老夫人,溫聲道;“楊昭那就需要祖母你去一趟了,讓她親自去一趟族長那道歉,把族長那火氣先壓下去,我之后才好與族長周旋�!�
“行吧,那我等會就……”
“老夫人,不好了,鎮(zhèn)北侯府的人打上門來了……”
第59章
回家
當(dāng)沈立被小廝推著匆匆趕時,就見楊懷瑾已經(jīng)帶著人快打到內(nèi)院來了。
沈立之前并沒見過楊家三子,但看楊懷瑾一襲白衣,身姿挺拔的凌人氣度,就知他是領(lǐng)頭人。
“你是什么人?”
楊懷瑾看到沈立,頓下了步伐,目光帶著審視與打量,之后他才冷著嗓音說:“楊家三子,楊懷瑾,你就是沈立?”
楊懷瑾也未曾見過沈立。
但當(dāng)年得知姐姐嫁后,他就特意調(diào)查過沈立情況,說實(shí)話,若非沈家遭難,這沈立確實(shí)會是個前途無量的佳婿人選,才情斐然,謙謙君子,又是新科狀元郎,據(jù)說人品性情更是在京中數(shù)得上好的,是萬千少女的夢中情郎。
他以為他姐姐也喜歡。
可當(dāng)他接到姐姐暗傳消息,在趕回京的途中聽到的那些流言,卻氣得他想殺人。
沈家把他姐姐當(dāng)什么了?
而這沈立明明回來了,卻裝聾作啞的,不但沒替他姐姐出頭,竟也沒護(hù)住他姐,讓他姐差點(diǎn)就被沈家人給勒死!
簡直是可惡�。�
特別當(dāng)他還得知了,姐姐并非自愿入嫁這沈家,而是被自己那生母給逼迫的……
他更恨不得殺了自己。
也殺了這些欺負(fù)他姐的人!
所以在沈立點(diǎn)頭應(yīng)下自己是沈立的那一刻,楊懷瑾直接抽出腰間佩劍,劍尖直指他臉面:“當(dāng)年你們沈家被流放落難,是你們沈家厚顏無恥拿著婚書上門求娶我姐的。六年,我姐嫁到你們沈家六年,掌中饋,護(hù)女眷,更是撐起你們沈家一族,可你們沈家倒頭來,竟污蔑她,還想要她的命!”
“你們沈家,當(dāng)真以為我們鎮(zhèn)北侯府無人了是不是��!”最后那一句,楊懷瑾幾乎是從喉嚨里怒吼出聲的,劍尖也瞬間逼近,直刺沈立咽喉。
“不要!”
由劉嬤嬤攙扶來的沈老夫人,恰好就看到這一幕,嚇得她面色大變,驚呼大喊。
劍尖停在了寸膚之地。
沈立面色不變,坐在輪椅上就這么靜靜看著楊懷瑾,目光剛直誠然,聲音溫和:“是我沒護(hù)住阿昭,也是我們沈家對不起阿昭,三弟若真想殺了我,殺了便是,沈家絕不會有任何怨言�!�
沈老夫人聽到,驚得身形一晃,忙顫巍上前:“立兒,你說什么胡話呢!”
“這事都是我老婆子的錯,楊三少爺,你要?dú)�,就殺了我這老婆子吧,我孫兒回來時身負(fù)重傷,當(dāng)時他還躺在床上,根本就不知道當(dāng)時外頭發(fā)生的事,是我……”
‘刷!’
一道劍芒劃過。
一撮銀發(fā)和護(hù)額直接就從沈老夫人額前掉落。
沈老夫人下意識摸上涼颼颼的額頭,當(dāng)感覺手上缺了一塊頭發(fā)時,她瞬間瞪大了眼睛,“你……”
‘刷刷!’
劍芒直接在老太太面前刷刷過去,只見那盤起在頭頂?shù)陌l(fā)髻,瞬間散開,銀色發(fā)絲伴隨著朱釵紛紛散落下地……
一地��!
她的頭發(fā)……
“��!”
沈老夫人一口氣沒上來,眼前一黑,直接就撅了過去��!
“老夫人!”劉嬤嬤驚呼。
“楊懷瑾,你——”
沈立剛一開口,楊懷瑾手中的劍鋒一轉(zhuǎn),直接就又對準(zhǔn)了沈立的喉嚨。
“不是都自請著要讓我殺嗎?我不過只是削掉了一些老太太的頭發(fā),這就受不了了?”楊懷瑾冷笑說。
沈立衣袖下手緊緊攥起,臉上也多了陰翳之色;“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你如此行徑,是在侮辱我祖母�!�
“那你這意思,是想要我殺了你祖母了?”
“你!”
“我什么我,別給我玩你們沈家那些彎彎繞繞的花腸子,口口聲聲要我殺你們,你們不就仗著我不敢真動手殺你們嗎?”
確實(shí),沈立篤定楊懷瑾不敢真殺人!
所以才由始至終表現(xiàn)得如此淡定。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楊懷瑾竟敢反手就削了他祖母的發(fā)髻,那可是長輩是尊長,他怎敢……
“我楊懷瑾從不求功名利祿,你們忌憚的名聲,對我來說狗屁都不是,你們敢欺負(fù)我姐姐,我就敢削你們�!�
“沈立,你說吧,你想要我削你哪里?”楊懷瑾劍鋒再次逼近了。
沈立這下不淡定了。
“三弟,你、你別沖動……”他下意識身軀往后靠,可輪椅上的他又能避到哪里去。
楊懷瑾看到這一幕,眼底閃過一抹失望。
“那就頭發(fā)吧,反正你們沈家把顏面看得比死都還重,少了頭發(fā),也就不必在去外頭露面了,也不用為了那狗屁顏面名聲,要勒死我姐姐……”
楊懷瑾劍鋒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