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緩和了好半晌,韋氏才逐漸平復了情緒,她眸底淌流過了冷意,似是做下了什么決定似的,跟古嬤嬤道:“古嬤嬤,明日一早,你替我回一趟韋府,給我娘帶一句話……”
第184章
荒唐
翌日。
古嬤嬤就到了韋府。
韋家在京中算不上大門楣,不過如今的韋家老太爺是戶部掌管軍儲倉的倉部郎中,掌天下軍儲,出納租稅等……
算得上極有油水的部門。
正在用著早膳的老太爺韋文昊聽到下人來稟,不由得蹙眉,看向身邊的老妻道:“沈家的事你應該也知道了,如今陛下已經下旨,阿昭已經回到家中了,又被封了縣主,你好好的讓人勸勸蓮兒,讓她好好對待,可別跟沈家那些糊涂的,做些不好的事出來�!鄙弮壕褪琼f氏的小名。
沈家之事。
如今在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極遭人唾棄。
韋家可不許落得那樣。
韋老夫人聞言,并不怎在意,敷衍點頭:“知道了,老爺不必擔心,我會好好教導蓮兒的,你就放心吧�!�
韋文昊擰眉。
實在不放心自家老妻。
其實當年韋氏到楊家的事,韋文昊就不同意的,畢竟當時的楊鐵江可是有正妻的,讓自家女兒過去住,名聲也不好。
可奈何老妻跟自家姐姐執(zhí)意如此。
沒想到還真就出事了。
要不是當年之事,也許韋家跟楊家的關系也不會鬧得如今這般僵了,畢竟單單靠楊老夫人這層關系,韋文昊都算得上是楊昭的親舅爺爺了。
可因為韋氏。
別說楊家兄妹了,就是他那外甥楊鐵江都與他幾乎斷了走動,而他也是無顏對楊家兄妹與外甥,這些年也只能讓老妻多多勸韋氏多照顧一些。
但是……
他近日卻聽到了一些事。
說當年楊昭會嫁到沈家去,是因為有韋氏的手筆。
韋文昊簡直又氣又惱。
可如今他也無能為力,總不能跑到楊家去教訓那個不孝女!
如今這一大早的,韋氏就派嬤嬤回來。
一猜就知有事。
“算了,你還是讓那個婆子進來吧,正好我也聽一聽,蓮兒到底有什么事�!表f文昊道。
韋老夫人皺眉道:“老爺,你不是還要去尚書大人那匯職嗎?別耽擱了,蓮兒的事無非就是內宅婦道人家的事兒而已,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勸她恪守婦德,愛護子女的�!�
韋文昊還想說什么。
但想到今日確實有要事,最后也只能多交代兩句離去了。
“去把人帶進來吧�!�
說到這,韋老夫人又交代了信任的婆子,讓她去守在了門口。
古嬤嬤入屋后,朝著韋老夫人行禮道:“見過老夫人。”
韋老夫人看著發(fā)鬢都白的古嬤嬤,眉頭微皺問:“以前怎么沒在蓮兒身邊見過你?桂嬤嬤呢?”一般回來的,都是韋氏陪嫁的嬤嬤或者丫鬟,但大部分時候還是桂嬤嬤回來的。
古嬤嬤,韋老夫人還是第一次見。
古嬤嬤微微垂頭道:“回老夫人,老奴是家中老夫人賜給夫人的,老奴姓古,一直都在夫人的后院幫著打點內務,因為前些日子,大小姐整頓了家里,而桂嬤嬤在被發(fā)賣的途中墜崖死了,夫人才把老奴給提到了身邊伺候……”
“什么?桂嬤嬤死了?”
韋老夫人一驚。
桂嬤嬤是她特意培養(yǎng)出來,不止是為了伺候韋氏,更是……
韋老夫人想到什么,眼神一凜,眸子落在了古嬤嬤身上道:“什么整頓家里?還有桂嬤嬤為什么要被發(fā)賣?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了�!�
古嬤嬤聞言,倒也規(guī)規(guī)矩矩的把情況都說了,從喜兒失蹤開始一直到昨日發(fā)生的事。
“荒唐!”
韋老夫人氣得一個拍桌,臉色鐵青:“一個外嫁過的女子,回到家里竟還要掌中饋?對自己祖母和母親身邊的人都如此下手,她怎敢��!”
古嬤嬤一副猶豫的開口:“老夫人,老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韋老夫人看了眼古嬤嬤道:“說�!�
古嬤嬤微微上前了一步,聲音特意壓低了一些道:
“老奴覺得,大小姐應該是記恨了夫人,當初夫人為了讓大小姐能答應嫁到沈家去,先是拿了先夫人的遺物來威脅大小姐,還說先夫人當年給大小姐許下沈家的婚事,是為了大小姐的命。之后似乎還偷偷偽造了先夫人的遺書,加上老夫人從中幫忙,大小姐最后才答應嫁的�!�
“大小姐估計是發(fā)現了什么,所以才在沒跟沈家脫離關系前,就借著喜兒小姐的事發(fā)難整頓了侯府,把夫人和老夫人身邊的人都給肅清了�!�
“要不是老奴和另一個老嬤嬤是老夫人給賜下來的,又因年事已高了,大小姐估計也得把我們給發(fā)賣了出去�!�
“老夫人,老奴年紀大了,無兒無女的沒啥好活頭了,但夫人這十幾年來待老奴極好,老奴也實在不忍夫人吃虧�!�
說到這,古嬤嬤屈膝一禮:“還請老夫人能憐惜夫人,給夫人撐撐腰,不然大小姐肯定會欺負到夫人頭上去的,現在是發(fā)賣夫人的人,以后怕是尋個理由,就得替父休棄了夫人不可……”
“她敢!”
韋老夫人怒目拍桌。
古嬤嬤惶恐垂眸道:“老夫人恕罪,是老奴多嘴了�!�
但古嬤嬤卻又繼續(xù)道:“大小姐……她是齊楊公,又還是被皇上封的縣主,加上侯爺跟世子和三少爺的寵愛,只怕還真就做得出來那種事�!�
“夫人就是怕那樣的事發(fā)生,才讓老奴來,讓老奴給老夫人您帶一句話�!�
“什么話?”
“夫人說:她聽您的,您說的那事她答應了。”古嬤嬤說。
韋老夫人聞言,那憤怒的表情竟奇跡般的平復下去了,她盯著古嬤嬤好一會,才緩緩揚起唇角說了一個字:“好。”
韋老夫人也沒讓古嬤嬤帶什么話回去。
只是離開時,讓身邊的柳葉給她拿了一袋銀稞子:“古嬤嬤,這是我們老夫人賞賜給你的,你回去后可得好好的照顧我們家姑奶奶,回頭還會有更多的賞賜。”
古嬤嬤推拒了一下,才笑著收下離開。
柳葉回到屋內,對那端起茶淺品著的韋老夫人說道:“老夫人,那個古嬤嬤收下了,收之前一直在推拒,但是眼神里的貪婪卻是實實在在的�!�
一個人無欲無求才是可怕的。
韋老夫人不相信古嬤嬤說的,什么心疼韋氏之類的話,但她年老無處歸,只能倚靠韋氏這種話她卻是信的。
聽到柳葉那話,韋老夫人便收了心里懷疑。
“柳葉,你去讓人查一查桂嬤嬤的事�!表f老夫人吩咐。
“是。”
柳葉離開后,韋老夫人才把目光落到了自己身旁的柳嬤嬤身上:“蓮兒的事,你怎么看?”
柳嬤嬤是柳葉的娘親,也是韋老夫人身邊最信任之人。
柳嬤嬤沉吟了一下,才說道:“老夫人,以老奴看,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靠小姐……我們終究是難成大業(yè)�!�
第185章
血脈
韋老夫人蹙眉。
柳嬤嬤無奈道:“其實也怪不得小姐,畢竟楊家就是一塊難啃的骨頭,當初選擇之時,其實就選錯了,我們不該選楊家的�!�
可想到當初韋氏一眼就看上了楊鐵江,執(zhí)拗得非得選他……
柳嬤嬤心里嘆息。
韋老夫人又何曾不知道呢!
更可惡的是,韋氏生下來的楊懷瑾,又被那個女人給養(yǎng)出了一身反骨,想到上一次見面時,楊懷瑾用鼻孔眼尾瞥她的行為……韋老夫人就氣得肺疼。
“現在說那些也無用了�!�
“血脈不能混淆。”
韋老夫人放下茶盞,思索著該如何下一步時,卻聽到柳嬤嬤低聲道:“老夫人,其實……也不是沒有別的選擇,您忘了,小姐當年曾生下過……”
“你是說……”
韋老夫人想到當年那事,臉色就不太好。
柳嬤嬤湊到韋老夫人耳畔,說了一會,才退開一步的道:“因怕老夫人您不喜歡,所以這些年來老奴也沒敢多言,就只讓老友給關照了一番,前不久,老奴才剛得到消息,說她也來了京城,還誕下了一子……”
“誕下一子?”
“是,五歲了!”柳嬤嬤道。
韋老夫人神色還是不太好。
畢竟當年那事……簡直就是一場噩夢,也是一種恥辱,可是劉嬤嬤說的也對,如果韋氏那真行不通了,也許那是另一種選擇……
“你先讓人看著。”
韋老夫人到底還是舍不得韋氏這邊。
柳嬤嬤聽出來了,也不再多說別的,而是問道:“那小姐那要如何處理?小姐答應了,就說明她肯配合了,可如今侯爺并不在,計劃也施展不開來�!�
韋老夫人眸底閃過一抹陰沉。
對韋氏心里有些恨鐵不成鋼。
“計劃先放一放吧,現在先讓人查清楚了,看看那個楊昭到底知道了什么,若她真知道了我們的事,那就留不得了。”
想了想,韋老夫人又道:
“對了,回頭你去一趟侯府,給蓮兒送幾個自己的人過去,要是楊昭敢阻止,你就讓韋敏出面管管她孫女,侯府必須得有我們自己的人�!表f敏便是楊老夫人的閨名。
“明白�!�
當日,柳嬤嬤就帶著人去了鎮(zhèn)北侯府。
只是讓她意外的是,她帶去給韋氏的人,很順利就留下來了。
“柳嬤嬤,我娘呢?她怎么沒來?”韋氏見來的是柳嬤嬤,不見韋老夫人,還是有些不滿的問了。
她娘可是最疼愛她的。
按正常來說,她娘一定會來的。
可這次來的卻是柳嬤嬤,且就只帶來了幾個丫鬟和一個嬤嬤。
總感覺心里不得勁。
柳嬤嬤看著人到中年,卻仍保養(yǎng)得嬌美,眼底甚至還有‘天真’的韋氏,心底深深一嘆,覺得老夫人這些年當真是太寵著這個小姐了。
要是當年能狠下手。
也許如今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柳嬤嬤表面卻恭敬的回道:“老夫人身體有些不適,便讓老奴帶人過來了,老夫人讓老奴給小姐帶句話,說是讓小姐您好好安心度日便好,一切都有老夫人,讓小姐您不必擔心�!�
韋氏不太滿意皺眉:“就這樣?”
柳嬤嬤頷首:“小姐只需要聽老夫人的就行,老夫人會安排好的。”
“可是……”
“小姐,別忘了你答應老夫人的事,這也是老夫吩咐的,您乖乖聽話就好。”柳嬤嬤打斷韋氏。
韋氏朱唇張了張。
最后才有些噘嘴的點頭。
她不喜柳嬤嬤那句乖乖聽話,但她很清楚柳嬤嬤是她娘身邊最得力,也是她娘最信任的,她雖不滿也不敢多說什么。
柳嬤嬤臨走時,還是沒忍住跟韋氏說了一句心里話:“小姐,有些事您還是得自己立起來才行,懷瑾少爺,到底是你生下來的,你至少得把他給抓在手里了,而不是眼皮子淺的只盯著侯府這么一點一畝三分地�!�
問題是,楊鐵江也不在侯府。
如果她能抓到楊鐵江,那又不一樣!!
可偏偏韋氏這二十幾年來,楊鐵江沒抓到,連自己生下來的兒子竟都沒能給抓到手里。
想想這些年來,她們?yōu)樗抵袙叱硕嗌僮璧K啊,可韋氏卻一點也不思進取,成日就盯著一個男人,一點成就都沒做出來。
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韋氏臉色微變。
顯然對柳嬤嬤的話很不高興,唇瓣囁嚅了好幾次,最后她才黑臉的憋出一句話:“知道了,我會的�!�
柳嬤嬤暗暗搖頭。
“小姐,好自為之吧!”
說完這句話,柳嬤嬤的離開了,韋氏沒發(fā)現她轉身時,眼底多了一抹失望和別的情緒。
老夫人……到底是被所謂純正血脈給蒙了心。
為了這么一個阿斗,蹉跎了二十幾年光陰,實在是不值得。
這次韋氏要是再沒有作為,那就別怪她放棄她了……
古嬤嬤就站在門口。
在柳嬤嬤離開后,她才端著茶盞緩緩進了屋,走到韋氏面前,恭敬遞上茶杯后,才溫聲問道:“夫人,老奴看那個柳嬤嬤出門時,臉色……很是不好,可是出什么事了?”
韋氏端杯的手一緊。
剛剛柳嬤嬤那話,她就算再愚鈍也都聽出來了幾分警告意味�?蓯海粋奴婢怎敢�。。�
“沒事!”
古嬤嬤到底不是桂嬤嬤。
韋氏喝了口茶水平緩心情后,才看向古嬤嬤問:“大小姐是不是不在府里?”
古嬤嬤頷首:“是,好像是出府了。”
“可知道去哪里了?”
“老奴不太清楚,可是需要老奴去打聽打聽?”古嬤嬤問。
韋氏想想后搖頭:“不用了�!�
又問道:“三少爺呢?”
“前幾日就去了善弘堂。”
韋氏站起身:“走,跟我去一趟善弘堂�!�
可她剛到走出大門,就見到一身月牙白錦袍的楊懷瑾,正提著幾盒糕點和兩串冰糖葫蘆跟兩串糖人,糖人一個是扎著兩只辮子的女娃,一個是光禿禿腦袋的小和尚。
第186章
兒子
韋氏瞳仁驟然一縮。
這才想起來,喜兒院子中還有一個……小和尚。
那個跟自家兒子傳得不清不楚的和尚�。�
她當即就快步走上前,目光緊緊盯著他手中之物:“瑾兒,你……你這些是買給喜兒的?”
楊懷瑾看著擋了他路的韋氏,一臉莫名其妙:“不然呢?”
難不成還能買給你的?
韋氏似乎看出來他心里所想,只覺心頭一哽,一口氣有些上不來的憋悶,臉上卻揚起自以為很溫柔的笑容道:“瑾兒,這些東西你讓下人送去給喜兒吧,娘有些話想與你說,你跟娘回院中一趟�!�
楊懷瑾瞥了眼韋氏,眉梢微挑:“娘莫不是想要跟我說姐姐的壞話?要是那樣,那就算了,我沒興趣聽�!�
說罷,楊懷瑾就越過她往里頭走。
韋氏氣得咬牙。
連忙轉身追上去。
“瑾兒,你誤會娘了,娘怎么會說你姐姐的壞話呢,娘是真的有要事跟你說,是有關你的,特別重要的。”
楊懷瑾頓下腳步。
微微轉頭看著追來的韋氏:“什么重要的事?你說�!�
“這里不方便,去娘院子�!�
楊懷瑾瞇了瞇眸,最后還是跟著韋氏到了她院中。
韋氏讓古嬤嬤守在了門口,就想要拉著楊懷瑾坐到軟榻上:“瑾兒,坐下來說……”
楊懷瑾卻避開她手。
轉身坐到了距離軟榻有些距離的太師椅上,而手里的糕點和糖葫蘆跟糖人卻并沒放下,抬眸看著一臉受傷表情的韋氏:“說吧,什么事?非得要我到你院子中來說�!�
韋氏心里又氣又惱。
這個逆子!
但臉上卻努力保持與以前那樣,溫柔中又帶著一絲受傷的情緒,換做別人,只怕都心軟了,畢竟是自己親生母親,可楊懷瑾……
他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眼神直白又漠然。
韋氏被他那樣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最后甚至都有些裝不下去了。
“瑾兒,娘知道,你心里肯定是很看不起娘的,覺得娘手段卑劣,才會跟你父親在一起的,但是……娘再如何卑劣,對你娘也是真心的,你是娘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娘對你……”
“你這些話,我已經聽膩了�!�
楊懷瑾懶洋洋站起身,漠然的拍了一下衣擺道:“若沒別的事,我就走了�!�
韋氏一噎。
剛盈上眼底的淚花,頓時消散了。
一口氣堵在心口。
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眼看楊懷瑾真要走人,韋氏還是泄了氣,連忙喊住他,直接切入主題的問他:“娘就是想問你,你對春闈會考可有把握?”
楊懷瑾睨向她,沒回答。
韋氏也被氣得沒脾氣了,不再拐彎抹角道:“只要你想要考中,娘有辦法助你�!�
楊懷瑾在鄉(xiāng)試時,靠運氣擠上最后一名的事,韋氏是知道的。
所以她以為……楊懷瑾就算是臨時抱佛腳,也不一定能在春闈會考中脫穎高中。
她雖然不是個好母親。
但他到底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是她兒子�。�
這也是柳嬤嬤走時的那話提醒了她。
以楊鐵江對她的態(tài)度,以后就算他回來了,對她也不會有什么情誼,但楊懷瑾是她兒子,只要她好了,也許以后楊鐵江還能看在兒子的面上,對她和顏悅色上幾分。
畢竟那女人都死十年了。
她有把握。
思及此,韋氏看著楊懷瑾很認真的再次說:“瑾兒,相信娘,只要你想高中,娘就給你辦到�!�
楊懷瑾愣了下后,試探道:“你一個內宅婦人,還能左右科舉會考?”
“反正娘有辦法�!�
韋氏說:“瑾兒,你要相信娘,娘不會害你的,只要你想,娘就一定會讓你如愿,而且不會讓你有任何危險。”
她最后那句說得很肯定。
仿佛科舉舞弊對她來說,似乎是很小的事似的。
楊懷瑾狹長眸底閃過一抹微光,故作沉思了一會,他才道:“我確實想考中,以后給姐姐撐腰�!�
韋氏臉色一黑。
“但科舉舞弊一旦被發(fā)現,后果很嚴重。你……還是別摻和了�!�
“這些時日我在善弘堂里,跟著那些學子們一起學習,也是長進了一些的,你不用擔心�!�
韋氏聞言,臉色瞬間緩和了。
“你是擔心我?”
楊懷瑾輕嘆一聲:“娘,我到底是你生下來的,就算我與你不似旁的母子那樣親近,但我們到底是血脈相承的母子,血濃于水。”
這話顯然是韋氏常掛在嘴邊的。
“會考的事,你就別摻和了�!�
“高不高中的,就看我的運氣了�!�
“你別去冒險干出什么危險的事來。”
韋氏聞言,心底熨帖極了。
這還是她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覺到,楊懷瑾對她的關心。
以前就算他對她喊著娘,可總是淡淡的。
現在不一樣。
她感覺到了他的擔心,對她的。
“好了,反正你記住我的話,別去摻和會考的事,我會拼自己本事考取的�!�
說完,楊懷瑾從手中拿出一盒糕點,放到了一旁桌子上:“這是你愛吃的核桃酥�!�
韋氏眼神一亮。
他記得!
“現在姐姐回來了,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我們是一家人,沒必要搞得跟仇人似的,只有以后你好好對姐姐,我們一家人就好好的過日子,我會孝順你的�!�
楊懷瑾說完就走了。
韋氏看著那桌上的糕點,眼眶微微紅了,“古嬤嬤,回頭你再替我去一趟韋家�!�
*
韋文昊忙了一整日,才終于在余暉之下忙完,告別了同僚后,坐著自己的馬車晃晃悠悠的往家里回,只是很快他就發(fā)現了不對勁。
無意間瞥到窗外陌生街道。
他正要撩開車簾問一問馬夫是不是走錯道了,卻見馬車驟然一停,接著一道俏麗身影就撩開馬車上來了……
“見過舅爺爺�!�
韋文昊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因看清進來的人而面露詫異:“你……”
第187章
破例
“你是……阿昭?”
韋文昊并不是很確定,畢竟上一次見楊昭,還是十年前了。
那時候的楊昭,怒馬鮮衣。
特別機靈的一個小丫頭!
如今長開的容貌絕艷……似極了她那母親��!
特別是她微笑起來時,那嘴角的梨渦,與她那母親簡直一模一樣。
“是的舅爺爺,我是楊昭�!睏钫殉f文昊微笑道。
韋文昊有一瞬間恍惚。
隨后也揚起笑意:“好,好孩子,沒想到幾年不見,你都長這么大了,舅爺爺……是舅爺爺有愧于你們兄妹啊!”
最后那句,韋文昊說得很是羞愧。
畢竟韋氏當年之事……實在是有些荒唐……
楊昭并未接他那話題:“舅爺爺,今日特意避開人來尋你,是因有事來找你的�!�
說罷,她從衣袖下掏出了一疊口供遞了過去。
韋文昊下意識伸手接過。
展開一看。
他瞳孔狠狠一縮,手微顫的匆忙翻開完了后面供詞后,他面露驚恐與不敢置信忙抬眸看向楊昭:“阿昭,你這個是……”
“桂嬤嬤的口供�!�
“桂嬤嬤?”
楊昭勾起唇,笑卻不達眼底的提醒他:“就是您那閨女身邊的……”
韋文昊手一抖。
……
通往西街分叉口。
楊昭利落躍下馬車后,便閃身站到了巷子內側,目送著韋文昊的馬車緩緩遠去。
一直到馬車消失,她才轉身入了巷子。
等她再次走出巷子時,已是戴上帷帽換了另一套衣裳了。
夜幕降臨。
京城的街道上開始點起了燈火。
她走到了西街街尾,停在了一家看似很普通店鋪前,微微仰頭看了眼,牌子上赫然寫的是龍鳳閣。
龍鳳閣。
一個販賣雜貨的鋪子。
招牌名有多響亮,鋪子就有多普通,裝潢布置方面也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
但知道的人都知道。
龍鳳閣的鋪子幾乎開遍了整個墨王朝,甚至在窮鄉(xiāng)僻野中都有。
但能讓它開遍整個墨王朝的,不是因為它店里面的貨物有多好,而是龍鳳閣明面是雜貨鋪,實則卻是情報販賣點。
只要你消息足夠,便可賣給它。
同樣的,只要你足夠有錢,并且能符合它規(guī)矩,那便可以買到你想要的任何消息。
前提是,得符合它規(guī)定內的。
有限制。
但消息卻極準。
而且,特殊情況下,龍鳳閣還能接護送打手等業(yè)務……
業(yè)務之廣。
楊昭前世雖并未與沈家鬧到如今地步,但卻也暗中與龍鳳閣合作多次。
龍鳳閣確實是很特殊。
她曾調查過,可連她都無法調查到龍鳳閣幕后情況,龍鳳閣的閣主,也是她用母親留給她那塊玉佩才給請出來的。
而龍鳳閣真正幕后之人,絕非是那閣主。
不過,她也沒打算再去調查了。
“姑娘,需要什么您可自行去拿,拿了后到這邊來結賬即可。”剛走進店鋪內,就見柜臺前站著一個溫潤的中年男子,男子笑容溫和。
看起來很無害。
但龍鳳閣內可沒有無害之人。
楊昭前世就曾親眼見識過,眼前這個看似溫和的中年跛腳男人,以桌上那盆中翠綠葉片將人一葉封喉的畫面。
說真的。
楊昭前世就動過想把龍鳳閣的人收入麾下的想法,可結果都以失敗告終。
“我想見你們閣主�!�
楊昭徑直走到柜臺,就從衣袖下拿出那塊龍鳳黑絲刻紋的玉佩放到了柜臺上。
溫良撥算盤的手一頓。
他瞳孔似縮了一下,眼底有什么情緒翻涌而過,雖轉瞬就消失無影,但看向楊昭的臉上卻笑盈了不少,態(tài)度也真誠了很多:“姑娘,這事有些難辦,我們閣主恰巧不在京城,不如這樣,您要有什么事,可先與在下說,或您寫封信件之類的,在下代為轉交?”
不在京城!
楊昭聞言,忽然想到了文元帝下旨召回翼王的事了,她好像當初用第三個條件,讓那龍鳳閣閣主護送翼王安全回京的事。
她竟忘了!
如此一來,也只能另想別的辦法了。
“那算了。”
楊昭收回柜臺上的玉佩,準備離去。
溫良掃了眼那玉佩,想到什么似的,“等等!”
他立即彎腰從柜臺下頭拿出來了筆墨和一截特殊信紙:“姑娘,我們閣主確實不在京城,不如這樣吧,你把你需要我們閣主辦的事寫下來,我馬上給你發(fā)出去,保證能讓我們閣主在明日卯時就收到您消息�!�
那玉佩可不是普通玉佩。
那是代表他家主子身份的……
上次一個丫頭拿來過時,他記得他家主子是親自收回去了的,可如今卻又到了眼前這圍帽姑娘手里。
溫良不由就想到陳銘之前說的,那位讓主子屢屢破例的沈家夫人……
“姑娘,您寫,在下絕不會偷看�!�
溫良說罷,跛腳轉過身。
楊昭:……??
其實真不用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