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看韋老夫人那臉色,她心頭微咯噔了一下,笑容不由收了一些,說道:“娘,我又不是傻子,你放心,我沒有告訴瑾兒任何事,瑾兒也沒說什么,我就是……”
遲疑了一下。
韋氏便把那日柳嬤嬤跟她說的話,復述了一下。
門外柳嬤嬤臉色微變了下。
韋氏繼續(xù)說道:“娘,我覺得柳嬤嬤說的很有道理,侯爺那我努力了那么多年,都抓不到他的心,與其靠他倒還不如靠瑾兒,瑾兒畢竟是我兒子�!�
“雖然他說他是為了給他姐姐做靠山,才想去考功名,但是我知道的,他其實是個懂孝順的好孩子,當年那女人不過就是對他好了一些,他就對他姐姐掏心掏肺的,如果我也能對他更好一些,他以后一定會聽我的……”
韋氏眼神不由柔了幾分:“娘,你知道嗎,瑾兒其實是個有志氣的孩子,聽到我說可以幫他的話,他立即拒絕了,他說科舉舞弊后果是很嚴重的,他不愿意我冒險�!�
想到那日楊懷瑾的關心,韋氏心情就止不住的好。
連帶著感覺身上的疼,都消失了不少。
韋老夫人卻眉頭緊鎖。
楊懷瑾是個什么性子,她又不是沒見識過,那個孩子……就是個天生反骨的。
他會關心蓮兒?
“蓮兒,把那日你跟瑾哥兒說的話復述一遍給我聽一聽,一個字都不要漏�!表f老夫人嚴肅說。
韋氏一怔。
“娘,你懷疑瑾兒不成?”
“復述一遍我聽聽�!�
韋氏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面對韋老夫人強硬,韋氏也就只能把那日的對話說了。
韋老夫人聽完后,蹙眉沉默了。
“娘,一直以來我都是沒有跟瑾兒說過旁的事的,他一點事兒都不知道,那日也是我讓他到了我院子中,我才與他說的事兒……”
“從你跟他說完那些話后,他對你的態(tài)度可有什么特別的轉變?比如到你院子多了?或者問你一些別的事?明著暗著露出關心你之類的!”韋老夫人問。
韋氏想到那日過后,就在沒露過面的楊懷瑾。
臉色有些僵硬的搖頭:“沒有,那日后他就沒再來過了�!�
如此一想,韋氏心情頓時就塞了。
韋老夫人聞言,倒是舒展了一絲眉頭,看著韋氏道:“蓮兒,瑾兒不同別的孩子,他到底不是在你身邊長大的,你想要對他好,可以有很多別的辦法……”
意思就是考功名的事不行。
韋氏聞言,臉色微變。
她知道她娘顧忌的是什么,一直以來她都知道,只是……
“娘,瑾兒已經大了,很多事根本就不用我來幫忙,就只有這考功名的事,能讓他記住我的好了,你要是不幫我,以后就真的沒機會了�!�
韋氏咬唇,一把抓住韋老夫人的手,手上用力了幾分,對視上韋老夫人的眸:“娘,他是我兒子,是從我肚子里面出來的,身上淌流著的是我的血,是真正的正統(tǒng)……你必須得幫他�!�
韋老夫人愣了。
……
“母親!”
馬車上。
被帶上馬車的狼狽小身影,哭得凄凄慘慘的就想要撲進到楊昭懷里去。
‘汪’
小黑直接一個齜牙。
軒哥兒剛要撲過去的身影僵住了,恐懼得一個哆嗦。
“母、母親�!�
軒哥兒哭腔顫抖,但因小黑而不敢動彈,只能用那雙淚汪汪的眼睛看著楊昭:“我、我錯了,你別不要軒哥兒好不好?”
軒哥兒渾身很臟。
甚至衣裳都是破破爛爛的,外露的燒傷皮膚上,還清晰看到曾被毆打過的傷痕,嘴角破損,唯一完好半臉上也還有青紫。
顯然這幾日他過的極慘。
之前因福壽膏本就消瘦的身體,此時就更是瘦得皮包骨似的……
就他這樣子,很嚇人。
喜兒縮到了楊昭懷里。
“不怕!”楊昭輕輕拍了下她手背安撫。
那姿態(tài)和溫柔的話語,讓軒哥兒看得眼底一紅,顯然他是想到了當初楊昭對他時的疼愛溫柔了。
那都是屬于他的。
可現(xiàn)在……
軒哥兒低下了頭,掩下了眸底情緒。
楊昭一直注意著他,自是沒錯過他低頭前,看喜兒時嫉妒憎恨眼神。
她眸底冷戾一閃。
但轉瞬便恢復平靜,聲音淡然問他:“你是自己偷跑出來的?”
軒哥兒聽到楊昭終于開口,連忙抬起頭:“母親……”可在她眼里沒看到以前的寵愛溫柔、只有那漠然之色時,軒哥兒后面的話頓住了。
母親明明那么愛他的。
一心都是他。
可現(xiàn)在都沒有了……
她不愛他了��!
軒哥兒眼眶是真紅了。
但還是回答道:“是、是阿離帶我鉆狗洞出來的,說是來找母親,可是我們剛走出大街上,阿離就被人給沖散了,我找不到她,也不認得去找母親的路……”
其實鉆狗洞出來后,是要去找衛(wèi)雅兒的。
可并沒找到!
阿離也確實是被人沖散不見了。
軒哥兒被落單孤零零一個人后,也接連遭受了從未有過的惡意。
被嫌惡,鄙夷,排擠……
他那時才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被燒毀的身體和半邊臉,是多遭人嫌棄惡心的,甚至有一次,他不過是路人面前走過,就被說是惡心,當場被人給拳打腳踢了……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么活下來的。
太痛苦了。
而這時候他才想起來。
當初那個從不嫌棄他,對他掏心掏肺好的‘母親’來了。
他問了很多人。
遭了無數(shù)白眼。
才在一個瘌痢頭的少年指路下,找到了這馬車跟前來。
他終于找到了‘母親’。
可她卻似乎不要他了……
軒哥兒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可憐又無助的看著楊昭:“母親,我不是故意的,是父親說,我如果不按照他說的說,他就不讓我喊你母親,讓你不要我了,我怕,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母親你別不要軒哥兒好不好,嗚嗚……”
第201章
恨意
哭泣聲回蕩在馬車內。
楊昭蹙眉。
“姑姑�!�
喜兒扯了扯楊昭的衣袖,葡萄似的眼睛看了眼楊昭,用白嫩的小手指了指軒哥兒放在身邊的手,軟糯輕聲說:“哥哥在說謊,他眼神閃閃的,手還很多動作,一直偷偷摳�!�
她不是個多話的孩子。
很多時候,都是靜悄悄的自個玩自個的,但是姑姑上次就教過她了,以后跟在她身邊,就要多看多學,所以她看到了。
這個哥哥,不是個好孩子。
他在哭,可又不是真的傷心哭,嘴上喊著錯了,眼神里頭卻是兇兇的,還有別的東西,她看不太懂,但就跟祖母說謊話時一樣……
軒哥兒哭聲一滯。
他看向喜兒。
到底還年幼,那眼底被揭穿的憤怒恨意還是沒隱藏住。
楊昭冷了眸。
軒哥兒察覺到楊昭的眼神,立即收斂了眼底神色,頓時哭得更傷心了,“母親,我沒有……”
“吵死了!”
“姐姐,可要把他丟出去!”
一道不耐嗓音,在馬車外響起。
是楊懷瑾。
他直接拉開了一些馬車門,目光冷冷落在了軒哥兒身上,軒哥兒渾身僵硬,哭聲也停下來了,兩泡眼淚還掛在臉頰上。
說真的。
挺丑。
軒哥兒是認得楊懷瑾的。
那日……他親眼看到楊懷瑾一劍削了他曾祖母的一只耳朵……
他身體哆嗦了下。
楊昭的聲音卻在這時緩緩響起:“送他去柳巷吧。”
柳巷。
“嫂、姐姐……”
沈念見到楊昭時,高興得就想要沖過去。
可很快就頓了腳步。
因他看到了楊昭牽在身邊的人,一個臟兮兮又狼狽的小人兒。
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軒哥兒?”
沈念皺眉,疑惑看向楊昭:“姐姐,你怎么把他給帶過來了?”
那日她可是看到他跟阿離鉆狗洞離開的。
楊昭把軒哥兒給牽到了屋里頭后,就放開了他手,在軒哥兒失落的目光中,對沈念說道:“以后他跟你一起住在這里,你照顧點他�!�
這話,讓軒哥兒眸亮了幾分。
“什么?”
沈念一愣,隨后臉色頓變:“姐姐,你是要護他?”
“他可是外室子��!”
“要不是因為他,你也不會被傷心至此的,你現(xiàn)在怎能還對他心軟……”沈念情緒不由有些激動,一直以來,嫂嫂對她都是最疼愛的,可就是因為軒哥兒出現(xiàn)后,嫂嫂就把寵愛都給了他。
現(xiàn)在竟要她照顧他��!
“念姐兒,你是他姑姑�!�
“誰樂意做他姑姑了,姐姐,你就把他送到牢房里去吧……”沈念別提多討厭軒哥兒了,恨不得直接就把他送去牢房。
軒哥兒臉色白了白。
一副害怕似的抓住了楊昭的衣袖:“母親,我、我害怕,我不想在這里,你就帶我回家吧,我會乖乖聽話的,不會給您添麻煩……”
沈念一聽不樂意了。
她都只能跟做賊似的縮在這里過苦日子,他憑啥能跟嫂嫂回去侯府過好日子?
見楊昭一副要松口的模樣,沈念頓時急了。
上前一把就扯過了軒哥兒,“姐姐,你剛剛說得對,我是他親姑姑,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軒哥兒:……?
“嗯�!�
楊昭離開后。
沈念一把就將軒哥兒給推到了地上,嫌棄似的拍了拍手,“臟死了,我告訴你軒哥兒,你就是個外室子,還是一個欺騙了嫂嫂真心的外室子,你別以為嫂嫂真的還會喜歡你。”
“嫂嫂不過就是善良,才會對你心軟。”
“你若不想去牢房里,你最好就乖乖的。”
“還有,這個院子是嫂嫂留給我一個人的,你要想在這里住,就得給我去睡柴房,還要幫忙干活煮飯……”
沈念昂著下巴的看著地上的軒哥兒,見他那一副燒毀的容貌,眼底嫌惡怎么都掩飾不住,最后實在沒忍住說:“你還是找塊布把你這臉給包起來吧,真是惡心死人了。”
軒哥兒不自覺攥緊了手。
惡心!
這個詞這幾天他聽太多了。
可他明明不惡心。
他以前明明是很可愛很好看的。
可現(xiàn)在都被毀了……
母親說得對,當初他就不應該被過繼的。他本來就是沈家的血脈,根本就不用過繼,是他娘和爹非得讓他裝成乞丐,哄騙母親過繼回來,所以他才會被故意針對燒傷……
而他娘……卻還拋棄了他。
“娘!”
他眼淚吧嗒嗒掉,心底那陰翳的恨意卻在愈發(fā)的滋生……
*
“柳嬤嬤!”
韋老夫人回到自己屋子中,便遣退了屋內下人,坐到主位上,冷臉看向了柳嬤嬤。
柳嬤嬤一聽,立即跪到了她面前。
“老夫人,奴婢知錯。”
“蓮兒愚鈍聽不出來,你就把她當傻子糊弄了?”
“老夫人,奴婢不敢。”
“不敢?”
韋老夫人實在氣極了,抓起一旁杯盞就摔到了她面前,“我看你是敢得很!”
“你那樣跟蓮兒說,是想打什么主意?逼她做選擇?還是準備給她一次機會?一旦她沒做到,你是不是就準備另擇其主了?”
柳嬤嬤惶恐般連忙伏地,“老夫人息怒,奴婢就是有天大的狗膽,也不敢有二心�!�
韋老夫人冷笑:“那你老實跟我說,蓮兒受傷的事,有沒有你的默許在?”
她手底下的人有什么本事,她是清楚的,即便再馬虎,也不可能在沒弄清楚馬車里的人是誰前,就直接下手的……
“沒有!”
柳嬤嬤自是不會承認,聲音回答得斬釘截鐵,“老奴就是自己死了,也絕對不會讓人傷害到自己主子的�!�
“老夫人,您若不信,可親自查�!�
韋老夫人看著地上柳嬤嬤,心里還是有懷疑的,但最后還是選擇相信了她。
“行了,起來吧。”
“阿柳,我知你心急,但你要知道,蓮兒才是我們要效忠輔佐的正統(tǒng),我們這二十幾來所做的一切鋪墊都是為了她……”
為了一個眼中只有男人的草包么?!
第202章
八皇子
柳嬤嬤聽著韋老夫人那話,垂著的眸底實在沒忍住溢出來了一抹冷笑。
二十幾年了。
若沒有別的選擇,還能自欺欺人。
可如今明明有另外更好的選擇,卻還是為了那個草包,在口口聲聲的為了什么正統(tǒng),只怕她自個都忘了當初的目的了,私心已經蒙蔽了她雙目。
既然如此。
那就讓她來完成先主的宏業(yè)吧!
“是老夫人,奴婢明白了�!�
柳嬤嬤表面恭敬順服。
與以前一般。
實在心里徹底下定了決心。
韋老夫人聞言也就放下心了。
這時她才說回來:“阿柳,你讓人去安排一下,蓮兒想要瑾哥兒能考取到功名,那就如她意吧。”
柳嬤嬤低頭頷首:“是�!�
“去吧�!�
韋老夫人也有些累了,柳嬤嬤離開后,就讓貼身丫鬟攙扶著入了里屋。
可剛入屋,她卻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你們出去�!�
打發(fā)了丫鬟后,韋老夫人就快步走到了屋內那幅佛像的掛畫前,細細一看,隱約可發(fā)現(xiàn)那供奉的案桌上,那香爐有被動過的痕跡……
有人入了她屋?
韋老夫人臉色微變,立即讓人把柳葉給喊了進來:“柳葉,今日有誰進過我這屋里?”
柳葉想到老太爺。
正欲說,卻想到老太爺走時留下的那句話,柳葉下意識改了口:“回老夫人,今日奴婢見屋舍有些灰塵,便讓人給入屋清掃了一下,全程奴婢都盯著�!�
她確實讓人打掃了。
韋老夫人聞言,眉頭才稍微舒展開:“下回沒有我的允許,都不必讓人進來亂動亂掃屋舍�!�
“是。”
“行了,出去吧�!�
柳葉退出去后,韋老夫人讓人關門守在了門口,而她入了密室查看……
“老夫人讓你進去做什么?”
柳嬤嬤在柳葉出來后,就把她扯到了角落低聲問。
柳葉看著自己的娘,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也對她娘說了謊;“老夫人讓我以后多盯著點下人
,不要隨意進她房內�!�
柳嬤嬤卻誤會了,以為韋老夫人這是開始防備著她了,不禁冷笑出聲:“看來她還是懷疑我了�!�
看著冷笑連連的娘,柳葉心底莫名有些發(fā)寒。
沒忍住問了一句:“娘,你跟老夫人,是真要離心了嗎?”
柳嬤嬤聞言,看向柳葉。
眼底染上了一抹溫柔:“葉兒,娘知道你擔心什么�!�
“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的幫主人完成復業(yè)大計,娘一定會讓三少爺明媒正娶你的,而非只是讓你做個上不得臺面的通房。”
明媒正娶?
柳葉不是沒動心過。
可屢屢聽多了,她也就夢醒過來了。
她什么身份!
三少爺又是什么身份?
就算她娘計劃真成了,老夫人會是什么下場?韋家又會是什么下場?那時候三少爺真不會怨她嗎?
柳嬤嬤見柳葉不吭聲,不由皺眉:“葉兒,怎么了?”
柳葉忙斂下心神,道:“沒事娘,我就是覺得……你選的那位新主人,怕是也不會聰明多少,看看沈家現(xiàn)在的情況就知道了,我就是怕你的希望會再次落空了。”
“不會�!�
柳嬤嬤似乎很有自信,眼底甚至多了一絲連柳葉都看不懂的陰狠:“因為我不是老夫人,不會像她那樣徐徐圖之,心慈手軟……”
*
“你是什么人?”
衛(wèi)雅兒已經被關在著這暗無天日的密室中好幾日日了,見到突然出現(xiàn)的女人,她不由警惕起來。
女人很嬌媚。
看她那穿得花枝招展的樣子,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兒。
衛(wèi)雅兒臉色不由有些難看。
以為自己是被抓到窯子窩了。
似乎看出衛(wèi)雅兒所想,女子捂嘴輕然一笑,“姑娘別怕,這不是窯子,奴家也不是那骯臟的妓子,不過,奴家確實是懂得一些討人歡心的東西,還有一些旁的,奴家是特意來教導您的……”
什么?
衛(wèi)雅兒有些懵。
與此同時。
受召回京的八皇子成王的車輦馬隊,也正在緩緩地朝著京城而來……
“王爺,剛剛從淮北城傳來的消息�!�
李銳將一卷著的信箋遞給了成王墨宸。
墨宸正用小刀一片一片切著烤肉,配著杯盞中那烈酒,正優(yōu)雅的吃著。
“念吧�!�
李銳聞言,也就展開了那卷信。
可一看,他臉色頓變了一下:“王爺,信上說,淮北城中傳出了一些流言……說您私下在豢養(yǎng)私兵,還跟匈奴暗中有所勾結……”
墨宸拿著小刀的手一頓。
眸子不由得落到了手中的小刀上,那是一把微微彎起小巧又鋒利的小勾刀,手柄上還有一頭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狼頭。
這是他的戰(zhàn)利品。
淮北城不是邊界城,但也很靠近邊界了,且還是靠近匈奴南區(qū)邊界,西側又臨近幾個蠻荒小國,所以淮北城也算得上是一個中轉的貿易中樞城。
他手中的這把狼頭小刀,是他與一個匈奴商人打賭贏來的。
“除了這些,還有別的沒有?”
墨宸收起眸后,就繼續(xù)用手中的小刀片了一片肉,優(yōu)雅的捏起肉片,放到嘴里慢條斯理的嚼著……
整個人都極其平靜。
“信上只有這些,不過……”李銳想了想,湊到了墨宸耳畔低聲道:“屬下無意間聽到來傳圣旨的內侍私下議論,說陛下……”
第203章
別碰
“說陛下在下旨的那晚,去了柔妃曾住過的云宮里,當時外頭的人都聽到了砸東西的動靜,之后陛下離開后,云宮就失火了……”
“云宮被燒光了�!�
柔妃就是墨宸的母妃,那位曾圣寵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蠻夷公主。
柔妃病逝后,文元帝雖把八皇子送往了淮北城,可卻也給他封了成王封號,并且還一直留著柔妃曾住過的云宮未讓人動過。
由此可見,文元帝還是很喜愛那柔妃的。
可如今云宮卻被燒光了。
這意味著什么,其實已經不言而喻�。�!
墨宸那張面如冠玉的臉龐上,終是出現(xiàn)了一道裂痕,拿著小刀的手也不禁攥緊了幾分。
“我這個父皇,果然還是一點沒變�!�
墨宸嘴角不禁溢出一抹冷笑:“不過無礙,燒了就燒了吧,不過就是一些死物而已,就是可惜了母妃為我整的那些心思了……”
云宮有不少柔妃留下的東西。
文元帝偶爾想起過去一次,也能借此想到柔妃的好來,從而也能想到他這個被送走的兒子。
也算是柔妃死前唯一能為他做的了。
可惜了!
李銳有些擔心說:“王爺,這次回去怕是得要遭受冷眼了�!�
按計劃,他家王爺在沈家崛起后,將借由著開運河的功績和后續(xù)運作,光明正大的被接回去。
而不是頂著被審查的身份,被下旨召回。
墨宸掩下了眼底陰戾,隨手將手中小刀往木桌上一丟,拿過一旁帕子擦拭起手來:“冷眼怕什么,本王這些年什么沒遭受過,就是可惜了沈家,多好的一步棋啊,就這么被毀了�!�
想到往沈家投進的心血,墨宸也是肉疼的。
不過。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眼底戾氣頓時就消散了,側頭瞥了眼李銳問:
“讓人去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李銳回道:“還沒有完全的查清楚,但按目前傳來的消息來看,嫁到沈家的那位楊家小姐,確實就是如今的齊楊公�!�
“而當年在云南廟山下遇刺時,救下您的那支商隊,就是如今齊楊公名下的,只是還沒有查清楚,當年那個在馬車內發(fā)話的女子,是不是齊楊公本人……”
墨宸腦海閃過當時馬車車簾掀起的一瞥。
狹長眼眸閃過一抹柔色,唇角不禁微微勾起的道:“知道是她的商隊就行了,是不是她本人……本王自會親眼確認。”
“對了,沈家既然都已經徹底廢了,那那個沈立就沒必要再留著了,在本王回去之前,讓人把他給處理了吧!”
“至于沈家那些人,能處理就一起處理了。”
“是�!�
牢獄中。
不過才短短數(shù)日而已,沈立整個人就明顯憔悴了一大截,特別是那張曾溫潤俊逸的臉龐,此時胡須拉碴就算了,更是慘白得嚇人。
此時縮在角落,額間冒汗。
“這什么味�。俊�
“好像是死老鼠的味道,你們都看看,看看是不是哪里死了死老鼠了?這味道也太沖了,這兩日我都快要被熏到作嘔了……”
牢房里關的都是沈家族人。
分了好幾個牢間。
跟沈立關在一起的,是沈家族長等耆老,似乎因為年紀大了,鼻子并沒那么靈敏了。
可這兩日也是漸漸聞到了。
沈族長皺眉道:“那就找找吧,確實味道越來越沖了�!�
他們都被流放過,自然不怕什么死老鼠的,只見原本還蔫蔫的沈家男丁們,一個個都起身來翻身下草堆了。
一個個找得仔細。
所以沒人發(fā)現(xiàn)到,那在角落的沈立,下意識縮了起了自己雙腿,但因動作,似乎給扯到了胯間腐爛的傷口,疼得他暗倒吸了口涼氣。
額間的冷汗更多了。
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死老鼠的沈家人,把目光落到了那沈家族長耆老的牢房:“族長,你那還沒找,要不你們找找?”
“是啊族長,我總感覺那味是從你們那牢房里傳出來的�!�
其實不少人都覺得。
只是一直沒人敢開口而已。
沈族長蹙眉,但還是準備起身找找,但這一個個老胳膊老腿的,且當初回來時還被打斷過腿,雖然養(yǎng)好些了,但一個個都是拐著腳的。
拐棍沒有。
一個個爬起來都辛苦。
“沈立,你還坐在那做什么?”沈族長把目光落到了角落沈立身上,蹙眉開口。
語氣并不善。
沈家會落得如今地步,都是因沈立而起。
這幾日,沈家族人可沒少用言語譴責咒罵轟擊他,甚至氣急時,耆老們還齊齊的動過手扇過他。
氣過后。
也就沒人理他了。
此時眾耆老們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見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眼神頓時譴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