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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他覺得楊鐵江說得確實挺有道理的,王宏與身后的那些人,可沒少給他添堵的,因為呂老拉下的一批官員中,就有不少是他們派系下的,連帶著徐皇后母族都受到了一些影響。

    一個個明著表面恭敬。

    實則處處讓他受肘。

    思及此。

    文元帝眸子陰沉了幾分。

    連帶著剛剛附議王宏的那幾位官員,都被他陰沉沉的掃了一眼。

    那些官員臉色微變了下。

    只是沒等他們做出反應(yīng)來,楊鐵江就突然支起身子,朝著文元帝高高拱手說:“皇上,微臣不想給皇上添堵,更不想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讓皇上被人誤會偏心。”

    “剛剛王大人說了一堆臣的罪,臣雖然氣不過的頂了幾嘴,但臣也知道,這些自詡文人的嘴就是一把刀子,總能把人戳死,而他們又歷來看不慣我個泥腿子,今日如果不能查一查,只怕回頭我這欲圖謀反的罪名就真的徹底坐實了�!�

    楊鐵江說著,就從自己懷中掏了掏,很快就拿出來一塊虎符:“皇上,這個是當(dāng)初先帝交到臣手里頭的三十萬大軍的虎符,今日我就上交了�!�

    三十萬大軍的虎符?

    朝堂之上霎時一靜。

    就連王宏都不由詫異看向了楊鐵江,還有他手里頭舉起來的虎符。

    楊鐵江手握三十萬大軍。

    幾乎是墨王朝大半的軍力了,這也是鎮(zhèn)北侯屢屢被文元帝所忌憚的原因,畢竟是大半的兵力,一旦楊鐵江有什么異心,那他屁股下龍椅可就坐不穩(wěn)了。

    如今,他竟就這樣上交了?

    文元帝眼底難掩閃過一抹暗流,手不自覺握住了龍椅扶手,但表面卻仍是不動聲色似的,看著那跪直了身板子的楊鐵江,溫和開口:“楊愛卿,朕是信你的,你不必……”

    “皇上�!�

    楊鐵江咧嘴笑道:“臣本來就是個大老粗,當(dāng)年先帝把兵符交給我時,也是為了讓我能把那些入侵者給打出去,護(hù)住咱百姓和王朝的安穩(wěn),這幾十年來,我也算是不負(fù)了先帝所托,已經(jīng)問心無愧了。”

    “如今王大人質(zhì)疑了我對陛下您的忠誠,怕我拿著這個兵權(quán)起異心,那就是說明,有這想法的人肯定很多了,甚至還有人會覺得我是那個什么……功高蓋主了,既然如此,那臣就把它交回給陛下�!�

    這話讓不少人臉色都變了。

    第316章

    無牙虎

    功高蓋主。

    這句話心里想想就行了,可楊鐵江竟就這么直條條的當(dāng)眾說出口?

    且還說得如此‘坦然’。

    楊鐵江就是楊鐵江。

    真特么虎�。�

    連王宏都有些不知道如何說這個楊鐵江了,說他蠢吧,又能屢建奇功,在戰(zhàn)場上幾乎沒有戰(zhàn)敗過。若說他聰明吧,卻又屢屢做出來一些蠢事,說出來一些蠢話。

    功高蓋主這話是能當(dāng)眾說的么?

    哪個皇帝是不愛惜羽毛的?

    他們心里就算真是忌憚臣子的功高蓋主,表面上也只會是嘉獎偏著,誰會把功高蓋主這四個字拿到臺面上來說?

    可這楊鐵江,卻直接搬到臺上來說了。

    真不知說他蠢。

    還是說他聰明。

    選擇在這個時候上交兵權(quán),又挑明了功高蓋主四個字。

    “皇上,臣也年紀(jì)大了,在戰(zhàn)場上風(fēng)風(fēng)雨雨了幾十年,正好趁著這次王大人提起這事,你就讓臣卸下這肩膀上的擔(dān)子吧,一是可以給我那不省心的老娘盡盡孝,二我也順便好好的享幾年清福,挺好的�!�

    挺好?

    真的好么?

    在場的不少武將,都莫名在心底升起了一股復(fù)雜的兔死狗烹之感。

    功高蓋主這個詞,幾乎都是用于武將。

    他們武將在戰(zhàn)場拿命一點(diǎn)點(diǎn)拼殺攢下的戰(zhàn)功,最終卻變成了一把架在了自己脖子上的刀,而這把刀還很可能會成為一把屠殺整個家族的。

    這簡直就是可悲!!

    想到楊鐵江剛剛說的,一旦王宏口中‘欲圖謀反’的罪名扣上了,那換來的就不是他一個人的腦袋,而是他的家人,他的整個家族啊。

    在場武將拼死拼活攢下戰(zhàn)功,不就是為了家人甚至家族的?

    王宏表情卻有些咬牙切齒。

    什么叫王大人提起這事?

    說得好像是被他給逼的似的,但這次王宏卻不再說什么,畢竟他也希望楊鐵江手中的虎符被收回,沒了兵權(quán)的將軍,就等于是沒了牙齒的老虎,這對王宏來說自然是件高興的事。

    “皇上,請收回虎符�!�

    楊鐵江高舉起虎符,大聲說著。

    文元帝終于忍不住了。

    “愛卿為國效忠數(shù)十年,乃是我朝的肱骨之臣,更是我朝百官之楷模,楊愛卿的忠心朕都是知道的,朕的王朝離不開楊愛卿�!�

    文元帝腰板坐直了一些,看著那高舉虎符的楊鐵江:“但是愛卿為國辛勞了大半輩子,如今家母又重病纏身,需得愛卿留京盡孝,那朕就許你所愿,讓你先為母盡孝,至于虎符,就暫且放置到朕這。”

    文元帝場面話說得挺好,就是后面急切了一些。

    眾臣都不是蠢人,自都是看明白了文元帝的心思,看到李公公親自上前拿回楊鐵江手中的虎符,不少人暗喜,不少人心憂,也有不少人是唏噓的。

    覺得楊鐵江挺蠢的。

    手握重兵雖會被忌憚,但那卻也是實實在在的兵權(quán),皇帝再忌憚,也會有所顧忌,若沒了兵權(quán),后續(xù)如何誰能知道?

    歷來那些手握重兵的將軍,雖都知道功高蓋主的后果,可又有誰能真的會無故交出手中的兵符?讓自己成為一頭無牙的虎?

    第317章

    清白

    “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鐵江高呼著。

    文元帝心情大好的看著楊鐵江,眉眼溫和:“楊愛卿平身吧。”

    楊鐵江卻并未起身,而是繼續(xù)大聲說道:“皇上,王大人剛剛說要徹查臣,您就查吧,這件事雖然您是相信微臣的,可在場這么多大人都不相信,覺得臣有叛逆之心,并且還拿出了什么口供證據(jù)來,這事兒若沒有個章程出來,只怕這些個大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話,直接讓王宏等人臉色變了。

    “侯爺,我等自是相信陛下的,你可莫要挑撥離間。”

    “是啊侯爺,我們只是實事求是而已,并非是故意與侯爺作對,侯爺又何必說得那樣危言聳聽呢!

    “哼,侯爺若是真問心無愧,又何須上交了兵權(quán),我看你就是做賊心虛……”

    說這話的是兵部侍郎徐煊,徐皇后的母族族弟,剛剛他聽到楊鐵江開口提及徐皇后,心里就特別不高興了。

    什么叫跟皇后有關(guān)系的皇親國戚?這不明著在皇上面前給他們徐家上眼藥水么?

    這楊鐵江真把自己當(dāng)根蔥了。

    如今他兵權(quán)上交,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王宏聽到徐煊那話,臉色微變。

    只是沒等王宏開口,楊鐵江就先轉(zhuǎn)頭看了眼徐煊了:“徐大人是覺得,我上交兵符給陛下,是做錯了?”

    “我可沒那樣說�!�

    誰敢說上交兵符是錯的?

    “那徐大人是覺得,我為了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就得死死捂住兵符,然后任如你們這些個人口給我扣上謀反的屎盆子,再任如你們把我們一家子弄死了,才叫以證清白?”

    不少人看向徐煊都皺起眉。

    就算有人確實看不順眼楊鐵江,可人家剛上交了兵權(quán),就當(dāng)眾出言諷刺,變相說人家上交兵權(quán)是做賊心虛的,這不純挑事么?

    文元帝陰沉眼神掃過徐煊。

    徐煊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連忙說道:“侯爺又何必如此誤解我的意思,我就是……”

    “你就是什么?”

    楊鐵江脫下另一只鞋,直接朝他砸了過去:“我看你就是覺得我上交了兵權(quán)了,就覺得我好欺負(fù)了,就想在這個時候直接弄死我得了�!�

    “我告訴你徐煊,我楊鐵江當(dāng)年敢拿著兩把豁口菜刀上戰(zhàn)場,就沒想過活下來,你要是敢誣陷我,敢動我的家人,我就敢拿菜刀砍死你�!�

    這話說得直白得不能再直白。

    卻讓不少人失笑了,這就是楊鐵江,那個敢當(dāng)朝抱太后大腿喊娘,敢當(dāng)眾狠揍外國使臣的憨憨楊鐵江……

    再多的陰謀詭計到了他面前,他都給你直接手撕了開來,然后當(dāng)眾給晾起來。

    徐煊被那鞋砸到,臉都黑了。

    楊鐵江卻沒理會他,轉(zhuǎn)而看著文元帝說:“皇上,您也看到了,臣這是上交兵權(quán)也不行,不交也不行,反正都能被人扣上一腦門的屎盆子�!�

    “好像今日不弄死臣,一個個都不甘心似的�!�

    “所以,您還是好好的查一查臣吧,臣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被查的,臣可以受委屈,卻不能讓人誤會了陛下偏心�!�

    第318章

    調(diào)查

    楊鐵江句句都透著‘忠心護(hù)加上兵權(quán)上交。

    文元帝心自然就偏向了已沒了‘威脅’的楊鐵江。

    只是沒等文元帝開口,楊鐵江就又開口了:“皇上,剛剛王大人不是說,那南郊百姓都可以作證么?那就讓人把南郊百姓給帶來,還有那什么礦脈兵器口供之類的,反正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今天要是不查清楚了,回頭王大人徐大人又給翻出來,那臣到時候就是有把八百張嘴都說不清楚了�!�

    “皇上,您就查吧,查給眾人看看,看看我楊家是不是真的在暗中仗勢欺人了,是不是在弄什么兵器的想造反,我楊鐵無謂生死,但如果要死,那也得是清清白白的死,絕對不能被人扣屎盆子給弄得家破人亡,那就太冤枉了。”

    “陛下�!�

    這時,站在文官之首邊上一直沒吭聲的劉太傅,走出列:“既然是侯爺要求查清真相,那不如就讓人去調(diào)查一番,如此也可證明侯爺?shù)那灏�,同時也能讓世人知道陛下的公正�!�

    “陛下,臣附議�!�

    “臣也附議……”

    這時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出列,幾乎武將占了大半,而文官行列也出了好一些,其中就有呂老。

    文元帝看著殿內(nèi)一個個站出來的官員,換做以前,看到如此多官員站出來附議,心里肯定又得升起一些懷疑來了。

    帝王忌憚臣子私下勾結(jié)。

    但今日看著這些戰(zhàn)出列來的,文元帝倒是少了以前的那小心思了,難得心情不錯的開聲:“既然如此,陳愛卿,讓人立刻去一趟南郊……”

    這個早朝一直延遲到了午時。

    對于五更天就爬起來上早朝的滿朝文武來說,今日有些難熬,一個個都餓得前胸貼后背,但也仍是站得筆直,只是腹中偶爾會響咕嚕聲。

    文元帝其實也餓了。

    午時一刻左右。

    大理寺卿陳大人終于哼哧哧的回來了,滿頭大汗的跪到了地上:“皇上,事已查清,有關(guān)的所有證人也已帶到了。”

    這效率。

    絕對是數(shù)年來最佳的。

    文元帝聽聞坐直了身軀,“宣�!�

    隨著一個內(nèi)侍尖細(xì)宣聲后,一批男男女女老幼就在禁衛(wèi)軍帶領(lǐng)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被帶了進(jìn)來,跪倒地上,結(jié)結(jié)巴巴的顫聲高呼著萬歲。

    “皇上,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南郊楊家田莊的佃農(nóng),一些是王大人口說的被強(qiáng)搶的民女,還有一些是王大人口中說的被楊家侵占了良田的百姓,至于鐵礦和制造兵器,臣也查到了當(dāng)初那個販賣了給楊明林礦脈的商戶老板,人都已在場。”

    跪在殿內(nèi)的老老少少一個個都害怕得瑟瑟發(fā)抖。

    皇宮大殿。

    這對他們這些老百姓來說,簡直就是神仙殿似的,別說來了,就是做夢夢到都覺得高不可攀的存在,如今他們卻來了,還扎扎實實跪在大殿之上,被滿朝大官給盯著,還有皇上……

    一個個都要把頭給趴到地板上去了。

    只有一些還小的幼童,會有些好奇的從母親懷中往外好奇張望。

    陳大人讓人送上了口供與一些證據(jù)。

    最后才讓那些當(dāng)事人開口了。

    第319章

    佃租

    最先磕頭開口的是一個頭發(fā)發(fā)白的老者,“皇、皇上,草民是、是南郊陽田村的村長,在十二年前,一場泥石流幾乎覆蓋了我們村子,村民死傷大半,良田也被摧毀了不少,是楊家那位好心的主母收留了我們村民在楊家田莊下落腳,同時也以兩成的低租賃讓我們能得以重新有良田耕種生活。前幾年楊家田莊換了管事,雖然給我們升了佃租,但也只是升到三成半,災(zāi)年還能免下一年佃租�!�

    其實一開始是災(zāi)年免三年佃租,后來齊悅死去,楊明林在老宅有楊老夫人撐腰后,漸漸胃口就大起來了,但他也怕太貪心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這才沒一口氣吞下來。

    三成半雖不少,但也還算不上是欺壓與高租。

    京城不少大官名下的那些田莊,有些可是達(dá)到了四五成租賃的都有。

    “皇上,按照官府規(guī)定,良田最高的租賃是可達(dá)到收成的四成,臣已讓人核查過了,楊家租賃給陽田村的田地,都是優(yōu)良的田地,上交三成半,并不算是高租賃。”

    陳大人拱手說完后,就又讓下個開口了。

    這次出來的是一個抱著娃兒的婦人,一直垂著頭,看起來很膽怯似的磕頭:“皇上,民婦就是那個被搶走的民女,三年前民婦與父母在街上行走時,無意間被南郊楊家的那位二少爺給看上了,他想要民婦給他做第八房小妾,民婦不肯。”

    婦人咬唇頓了一下,才道:“當(dāng)晚,就有歹人闖入了民婦家中,想將民婦給擄走,民婦的父母在阻止歹人時,被歹人當(dāng)場給殺害了,而民婦也、也還是被歹人給擄走……”

    讓一個女子說出自己被人擄走過,那得多大的勇氣與決心!

    王宏看了眼被賜座在一旁的楊鐵江,直接上前拱起朝板:“皇上,那南郊的楊家家主,正是鎮(zhèn)北侯的弟弟,雖說是過繼,但確確實實是楊家之人,如今楊家這不止是強(qiáng)搶民女,還同時殺害了兩條無辜百姓的性命,罪證確鑿,請陛下……”

    ‘啪’

    一只鞋子直接砸在了王宏臉上。

    王宏疼得啊了聲。

    眾臣:“……”

    “王宏,人家姑娘話都還沒說完,你就急著要往老子頭上扣屎盆子了,你她娘的真是不弄死老子你是不甘心啊,你信不信你再敢說一句話,老子就把這沾屎的鞋底板塞你嘴里去�!睏铊F江粗獷的嗓音極大聲。

    甚至他還從椅子上站起身,手上拿起了另一只從腳上脫下的鞋子。

    十分‘囂張’。

    至少在金鑾殿上,楊鐵江絕對是第一個敢如此的人。

    跪在地上的百姓聽到那嗓門,都忍不住偷偷抬起頭的看向了楊鐵江,在看到那胡須拉碴刀疤縱橫的楊鐵江,不少都下意識畏縮了下。

    只有少數(shù)人眼底是亮的。

    其中就有剛剛那個訴說自己被擄走的婦人,她抱著孩子的手都在微顫,激動的情緒在眼底淌流起來……

    “咳!”

    文元帝輕咳了一聲,面色嚴(yán)肅:“楊愛卿,這是在朝堂之上,你這般成何體統(tǒng),還不快放下你的鞋子,坐下來�!�

    第320章

    吃癟

    楊鐵江聞言,這才氣呼呼的坐回椅子上。

    情緒都呈現(xiàn)在臉上。

    王宏臉色極難看。

    但也不敢再說什么了,畢竟就楊鐵江那么虎的性子,估計他真敢把鞋塞他嘴里去,而皇上明顯是偏心了,看看這個時候,竟還讓楊鐵江坐下來。

    “擄走你的可是楊家之人?”

    文元帝親自問婦人。

    婦人被問話時很是緊張,但聲音卻沒有剛剛結(jié)巴了:“不是的皇上,民婦并不是被楊家的人給擄走,而是……”婦人磕了下頭道:“是被兵部侍郎徐家的管事派人給擄走的�!�

    啥?

    眾臣都一愣。

    連徐煊都懵了一下。

    文元帝也眉頭一蹙。

    “兵部侍郎徐家?”

    “是的皇上,就是兵部侍郎徐家�!眿D人很肯定的回答完后,就緩緩地抬起了頭。

    嘶。

    不少人都微倒吸了口涼氣。

    只見婦人抬起了一張被半毀掉的容顏,那毀掉的一邊眼珠子都不見了,眼眶深深凹陷了進(jìn)去,還有那一條條猙獰可怖的刀痕,如蜈蚣的遍布了那半張臉上,而另一張完好的臉上,卻能看出她那原本就有一張姣好的面容。

    這應(yīng)該是個長得美麗的姑娘。

    如今卻是半人半鬼的模樣。

    “皇上,民婦在貴人們眼里,就是低賤如草芥的存在,那些歹人把民婦給擄走后,根本就沒打算再讓民婦有機(jī)會活下來,所以他們所做所言都并沒避諱著民婦�!�

    “民婦親耳聽到,那擄走我的歹人說,要把民婦送去兵部侍郎府的徐家,給家中那位……老太爺享用,說那徐老太爺就好我這種干凈嬌嫩的�!�

    嘶!

    徐家的老太爺?

    那不就是徐皇后的父親??

    可那個徐老太爺不是早年老得下不了床榻了么?如何行房事?

    “胡說八道,我父親早年病重后,就癱瘓在了床上了,如何可能與女子行房事……”徐煊怒聲而起,上前就想踹那婦人。

    可徐煊剛抬起腳,就被一只鞋給狠狠砸了臉。

    楊鐵江站起了身,轉(zhuǎn)著手腕的涼颼颼看著他說:“陛下和滿朝文武都在看著呢,你還想當(dāng)場殺人滅口不成?再敢動一下證人,我揍死你�!�

    “你……”

    “你什么你,皇上在上,事情的真相如何,都得由皇上來判斷,你算哪根蔥啊,竟敢當(dāng)著皇上的面就想踹證人了,我看你是真沒把皇上放眼里了。”

    “你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你除了這一句,還會點(diǎn)別的沒有?”

    “你……”

    “閉嘴吧你!”

    “我一個大老粗,都懂得君在上,臣就得乖乖低頭聽服就是,誰也不能越過了君王去。你倒好,身為一個臣子,成日在皇上面前瞎比比一通就算了,剛剛皇上在問話,別人都乖乖聽著,就你敢蹦出來找存在感�!�

    “咋地,這是顯得你皇親國戚的身份高貴,可以完全不用把皇上放眼里了,想騎皇上的頭頂上去拉屎了?”楊鐵江嘴皮子溜得,讓滿朝文武都不敢開口了。

    他們以前怎不知道,這憨憨竟還有這口才?

    “你……”

    徐煊氣得直捂胸膛,臉憋得如豬肝色似的,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楊鐵江,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這還是他在朝堂上十幾年來,第一次如此吃癟。

    第321章

    畜生

    “姑娘,你繼續(xù)說,有皇上在,皇上定是能給你做主的,誰要是敢威脅你,我揍死他,你什么都不用怕,有什么冤屈盡管說出來�!�

    楊鐵江對婦人說。

    婦人聞言,就對著文元帝一個磕頭:“皇上,民婦所言句句屬實,那個躺床上的徐老太爺根本就不是不能房事,而是需要把我們折磨得慘叫連連的,他才能興奮起來……”

    “當(dāng)時被送到那房間里的,還有好幾個同樣被擄來的姑娘,我們在那個房間里受盡了各種刑具的折磨,直到那徐老太爺玩膩了后,就讓人給我們一杯毒酒,然后丟去亂葬崗。”

    徐煊聽后只覺得氣血上涌。

    簡直胡說八道。

    他父親怎可能會是那樣的人!!

    “你胡……唔……”

    徐煊剛一開口,一鞋尖就猛地塞到了他嘴里,噎得他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你要是再敢打斷皇上審案子,老子下次就不是塞你鞋底板子了,而是直接打斷你的牙齒,看你還敢不敢忤逆圣意了�!�

    看著楊鐵江真把鞋底板塞人嘴巴里去,眾人都不由驚了下。

    這楊鐵江當(dāng)真是毫無顧忌��!

    不少人看向了文元帝。

    文元帝臉色并不好看,不知是因為楊鐵江此舉,還是因為婦人說得徐老太爺?shù)氖�,但最終文元帝都沒出聲制止楊鐵江,顯然是默許了。

    眾人心里有數(shù),都閉上了嘴。

    看來這徐家是要倒霉了!

    “你繼續(xù)說,后來你是如何活下來了?活下來后,怎么不去報官?”

    楊鐵江問。

    婦人淚眼婆娑:“民婦當(dāng)時也是要被人罐毒酒了,只是當(dāng)時徐家的六少爺剛好來到,并且發(fā)現(xiàn)了徐老太爺房中的秘密,徐六少爺打翻了民婦的那被毒酒,將民婦帶出了徐老太爺?shù)姆块g,就在民婦以為自己得救了時,六少爺卻把民婦帶回了他院子�!�

    “六少爺把民婦帶回到院子后,就給了民婦一個通房小妾的身份,說是如此才能讓他祖父真的放過民婦,護(hù)民婦周全�!�

    說到這,婦人頓了一下:“可實則上,那六少爺就是人面獸心的畜生,他給民婦通房小妾的身份,是因為他跟幾個世家公子打賭輸了,要給出一個通房丫頭去與狗……同寢,說要看看人跟狗一起生下來的孩子,是人,還是半人半狗……”

    人跟狗?

    這簡直就是畜生啊��!

    眾人臉色都變了。

    連徐煊都驚瞪了眼睛。

    因徐家的六少爺,正是他的親兒……他不相信自己的愛子會做出這種畜生不如的事來。

    他怒得想要把嘴里鞋底板子給拔出來。

    一只大手卻先一步,一把就給他摁了回去,力道之大,一時間讓鞋子塞更進(jìn)去了,差點(diǎn)沒把他噎得翻白眼。

    唔……

    “你繼續(xù)說,后來呢?”

    “民婦一開始并不知道真相,被六少爺帶到了那幾位世家公子面前,在他們嬉笑的言語中,才得知了真相,民婦反抗的想逃,卻被打暈了過去,等民婦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被關(guān)在了狼狗籠中,那狼狗被喂了藥……”

    婦人渾身都在顫抖。

    似乎因那記憶而恐懼到了極點(diǎn)。

    “畜生��!”

    “這徐家六少爺怎能做出如此豬狗不如的事��?簡直是枉為人�!�

    “把人與狗……天理不容�。 �

    四周不少官員實在沒忍不住唾棄起來,實在是太惡心人了。

    居然把人與狗一起。

    不是畜生是什么!

    這種行徑,根本就不能稱作是人了。

    “后來呢?”

    婦人低著頭,雙肩顫抖著,懷中的孩子是因她這舉動,而發(fā)出嚶嚶聲,但婦人卻沒理會,聲音再次開口:“民婦被關(guān)在狗籠半年,一直沒能懷孕上,六少爺與那幾位世家公子覺得無趣,便打算結(jié)束了我,可就在這時候,徐老太爺不知怎么知道了民婦與狼狗的事,就讓人把籠子給抬回去了。”

    “徐老太爺很興奮。”

    “可漸漸的他不再滿足看狼狗了,他開始讓人尋找各種動物,馬,狼,大蟒蛇,甚至是老虎……”

    嘶!

    狼狗就已經(jīng)夠畜生了。

    后面竟還……

    滿朝百官的三觀都要刷新了。

    連文元帝都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心下震驚的同時,蹙眉看向婦人,聲音威嚴(yán):“若真如此,你怎能活得下來?”

    狼狗沒咬死人,還能說是馴服。

    可什么狼,大蟒蛇,老虎的,簡直就有些無稽之談了……

    徐煊這時拔下嘴里的鞋,顧不得滿嘴鞋底臟污,怒聲呵斥:“你個婦人簡直就是一派胡言,我們徐家世代清流,豈能容你如此污蔑……”

    ‘啪’。

    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腦勺,險些沒把他腦漿給拍出來。

    “皇上在問話,你又來瞎比比什么!”

    “你……”

    “你再敢說一個字,搶皇上的風(fēng)頭,我揍你!”

    楊鐵江舉起拳頭。

    徐煊霎時氣得鼻子都要歪了。

    “姑娘,你繼續(xù)說,別管其他的人,你只管回答皇上的問話就行了,要知道皇上就是這世上最大的人,是我們百姓的天,有他給你做主,你什么都可以說來�!�

    文元帝看著楊鐵江那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表情,腰桿不由坐直了一些,臉色以肉眼可見的回升了一些,他看著婦人說:“你只需要如實說來就是,莫要有任何的摻假成分�!�

    婦人磕下頭:“皇上,民婦可以對天發(fā)誓,民婦所言的都是句句屬實。民婦能活下來,是因為后來的那些狼大蟒蛇老虎的并不是民婦在伺候,而是徐老太爺重新讓人給擄來的那些少女……”

    “好多籠子,那些少女一直在慘叫,可是無論她們?nèi)绾谓卸紱]有用,那些畜生都被喂下了藥,它們一邊撕咬一邊還……”

    “你閉嘴。”徐煊怒紅了眼:“你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砰’

    一拳頭落在了他那臉頰上。

    徐煊倒地了,帶出了一顆牙齒的血沫子,與剛剛王宏極其相似。

    “皇上在問話,你竟敢讓證人閉嘴,你他娘的是想造反不成?”楊鐵江粗獷的嗓門響徹了金鑾殿,最后那一句,直接把剛想要開口的徐家一派人給干沉默了。

    第322章

    變態(tài)

    “行了,你繼續(xù)回答皇上的問題就行,接下來誰再敢打斷皇上的問話,老子就打趴誰�!睏铊F江冷著臉的說,一副皇帝的打手似的。

    可實則,全場就他說的最多!

    不少人臉色都黑了。

    可能咋辦?

    這虎人根本油鹽不進(jìn)

    ,跟他講道理就是對牛彈琴,他們?nèi)粽娓议_口,只怕他那拳頭下一秒就真敢朝他們臉上招呼來了。

    “當(dāng)時民婦還被關(guān)在籠子里,親眼看到了,死了好多的人,好多的血……那徐老太爺卻很興奮,他讓人不斷的去擄來干凈的女子,等玩膩后,就丟給那些畜生……”

    婦人聲線顫抖:“皇上,那個徐家老太爺根本就不是人,可他后來還看上了那個來給他請安的曾孫女了,說想試試那樣的女童……”

    啥?

    看上自家曾孫女?

    這下別說群臣了,就連地上的徐煊都怔了。

    “他讓身邊的管事去暗中弄來了那位小小姐……”

    “簡直胡說八道。”

    徐煊當(dāng)下也顧不得楊鐵江了,甚至顧不得缺牙的漏風(fēng),雙眸猩紅撲過去,一把揪住了婦人的衣領(lǐng):“你……”

    可話才剛開口,他就因看到婦人懷中的孩子而僵住了。

    “韻兒?”

    徐府確實在一年前走丟過一個女娃兒,是徐煊嫡子的庶女,因為這孩子出生時喜鵲臨門,道士說這孩子八字極旺徐家,加上孩子粉嘟嘟的還很漂亮乖巧,所以在諸多孫子孫女中,徐煊對她也就格外的疼愛一些。

    孩子莫名丟失后,徐煊讓人尋過的。

    只是一直沒尋到,后來也就不了了之了,可如今卻在婦人懷中看到,徐煊整個人都怔住了,想到婦人剛剛說的那些話。

    徐煊只覺腦袋嗡嗡的。

    “大人應(yīng)該能認(rèn)出來吧,這個孩子就是你的親孫女,她當(dāng)時被徐老太爺關(guān)到籠子里的時候,還在喊著祖父救命……”婦人并沒反抗,就這樣讓徐煊抓著衣領(lǐng),把懷中眼神空洞的孩子給遞了過去。

    “不,不可能!”

    徐煊不相信。

    “她不是……”

    “祖父……”

    眼神空洞的孩子卻在這時,軟糯糯的喊了一聲祖父。

    徐煊卻像是被燙到了似的,猛地一把推開了婦人,連帶著那想抓他的孩子,急忙撇清:“不可能,這孩子不可能是韻兒,韻兒根本不長這樣,你弄這個孩子來,是在誣陷……”

    “放屁!”

    “這些人證物證的,都是陳大人剛?cè)ゲ槌鰜淼�,你說這是誣陷,莫不成你想說是陳大人故意弄來這出誣陷你不成?”

    陳大人嘴角微抽。

    扯他干啥!

    “今日要不是你們在朝堂上咄咄逼人,說老子其心可誅想謀反什么的,非得要調(diào)查老子,能有今天這事?”

    “要調(diào)查老子的時候,一個個大嗓門得很,合著現(xiàn)在查到了你家頭上了,就變成了誣陷了?”

    楊鐵江目露鄙夷:“真不知是誰給你們的這厚臉皮。”

    “不過,這事也很好證明�!�

    “直接讓人去一趟徐家,把這個孩子的母親或者徐家人給帶過來認(rèn)一認(rèn)不就行了?”

    “對了,想證明這姑娘有沒有說謊,直接去徐老太爺?shù)脑褐锌纯�,那什么老虎大蟒蛇的,肯定是不可能一下子清理掉的,總會有跡可循的,到時候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楊鐵江說著,就對文元帝恭敬拱手:“皇上,這事還得您來拿主意,畢竟徐家是皇后娘娘的娘家,那徐老太爺又是皇后娘娘的父親,除了您能動徐家外,別人還真不敢動�!�

    “陳愛卿,帶人去徐家�!�

    文元帝沉著臉說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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