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為何如此？」
她埋下頭，撥弄起腕間的玉鐲，神色晦暗不明。
「沒有原因，只是不喜她受寵罷了……」
她抬頭看向我，仿佛一夜之間蒼老。她目光凄凄，猛地跪在地上朝我磕頭，求我憐憫云樂。
「你可知你如此，算是葬送了你的一生？」
她輕笑著，目光那么悠遠，那抹笑意不達眼底。
「我的一生，早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我從咸福宮出來時，云樂公主已經(jīng)哭得累了，熟睡了過去。我向葉修遠請旨撫養(yǎng)公主，他也沒說什么，我瞧他神色懨懨，不欲多言，遂回了長樂宮。
28.
一日，我?guī)е首印⒐魅劭祵m給太后請安。
太后自去年起，身子就不太好，斷斷續(xù)續(xù)吃著藥，現(xiàn)已纏綿病榻多時了。
太后瞧著云樂，又是嘆了一口氣，她招手喚來云樂。杜氏是太后的侄女，加之公主素日常在壽康宮，倒是與太后頗為親近些。
「哀家的心頭肉，怎的瘦了如此多？」
云樂低著頭，掩下眼底的濕意。云樂從小性子沉穩(wěn)懂事，她為了不讓太后擔憂，反而笑著說起閑事來。
臨走時，太后叫住了我，她始終還是憂心著杜氏的事情。
我寬慰她，答應(yīng)她等葉修遠消了氣，就求他解了杜氏的禁足，讓云樂回到自己母妃身邊。
經(jīng)此一事，柳嬪越發(fā)不肯見人了。
我去延禧宮瞧過她幾次，她皆是哭得雙目紅腫，不飾妝面，墨發(fā)披散著，儼然與從前大不相同了。
「皇上為何不下旨殺了她？為什么還讓她活著？」
她厲聲質(zhì)問我，言行舉止似有瘋狀，我無比心疼地看著她，想上前安慰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杜貴人向來與皇后親近，也難怪娘娘處處袒護她！」
如意出聲呵斥她，被我攔下。她如今再怎么不敬我，都是事出有因。我無奈地出了延禧宮，看來現(xiàn)在想要解杜氏的禁足是不太可能了，照目前的情況，還是再等等吧。
一晃眼又到了年關(guān)。
云樂在晨間問我，她能否回去探望一下杜氏，我點點頭，吩咐如意仔細伺候著。
我知曉她的生辰快到了，定然是想與她母妃一同度過的。
葉修遠來長樂宮用午膳時，我提到了杜氏一事。他端著玉碗的手一滯，片刻后點了點頭。
我回頭望向云樂，只見她已經(jīng)紅了眼，急忙跪在地上給葉修遠磕頭謝恩。
我允許她今晚就搬回咸福宮去，她激動地點點頭，轉(zhuǎn)身便快速去收拾細軟。
「娘娘您瞧，許久未見公主這樣開心過了�！�
我點點頭，云樂心思深，不愛與人多言。就連昭華同她玩耍時，她都時刻遵著禮數(shù)，絲毫不像個十歲的小姑娘。
除夕宮宴上，婉貴妃打扮得花枝招展，她進殿時見了杜氏，輕笑一聲，秀眉輕挑，尖聲道：
「喲，這不是淑妃姐姐嗎？哦，本宮忘了，多日不見，姐姐如今已成了貴人了……」
杜氏皺著眉并不理會她的冷嘲熱諷，倒是在觸及到柳嬪的目光時，面色一白，遂低頭不語。
整個席間氛圍都異常壓抑，柳嬪自顧自地坐著，也不說話，整個大殿里除了歌舞聲樂之外，就只聽見婉貴妃的笑聲。
筵席散去時，柳嬪攔住了杜貴人的去路，她臉色陰冷無比，渾身散發(fā)著死氣。不知她低聲在杜氏面前說了些什么，我瞧著杜貴人臉色不太好。
「怎么了？」
她搖搖頭，福身行禮告退。
「皇后娘娘不會真的以為，柳嬪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放過杜貴人吧？」
婉貴妃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回頭看著她，這張臉如今越發(fā)美艷動人，艷絕六宮。
也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生厭。
我并不理會她，轉(zhuǎn)身踏著夜色而去。
29.
初春時節(jié)，積雪融化。
春寒料峭，檐下雪水融化了滴答作響，我正立在窗前習著字。
「昭華呢？」
「公主隨著太子殿下去上書房了�！�
昭華如今越發(fā)頑皮，時常眨眼就沒了人影，偏偏幾個哥哥又寵她得緊，若是她能有云樂半分沉穩(wěn)就好了。
「母后，您救救母妃吧！」
就在此時，云樂哭著沖進了長樂宮，跪在我面前，我急忙放下手里的筆，將她扶起來。
「出什么事了？起來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