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胸腔里一直下著雨，雨水滴滴答答的，在她身體里積聚著無處可宣泄的洶涌潮水。
蘇曈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蘇……”
巫時遷才剛從火燒般的喉嚨里擠出一個音，沒料到，蘇曈竟轉(zhuǎn)身咔一聲拉開車門逃下了車，車門關(guān)閉的聲音和一聲“巫老師”同時響起，后視鏡里的小魚迅速往宿舍方向游。
巫時遷腿上擱著那個保溫壺，手也凝固在半空中，連胸口的安全帶都還沒解開。
他吞咽著口水，想緩解自己喉嚨被烙傷的灼熱感。
停在空中的手收回到自己身前，拇指碾過剛剛被輕吻住的嘴唇，眼角不自覺地已經(jīng)掛上了笑意。
好啊，小姑娘撩完就跑。
巫時遷撈起煙盒和火機，解開安全帶下了車，車廂里還殘存著少女的花香，他不愿意破壞。
他倚在車門上，點燃了煙，抬頭看向夜空，那彎彎月牙兒在笑著，和他嘴角的弧度一樣。
他沒去追蘇曈，現(xiàn)在的他不成個模樣，等他收拾好了自己的時候，換他主動吧。
汽車、單車、行人，在煙霧里影影綽綽。
巫時遷想著抽完這根煙后給小姑娘打個電話，看她回到宿舍沒有，還喝不喝湯，喝的話他把湯壺放在宿管那，她只要下樓拿就行。
只是煙霧還未散盡，心里正想著的人兒再次出現(xiàn)在他眼前，女孩迎著路燈的昏黃，向他伸出了手。
蘇曈跑了回來，小臉紅成晶透的蘋果糖，小嘴微喘著開口：“……給我�！�
巫時遷無法掩住嘴角的笑意，拿煙的手垂在身旁，問她：“給你什么？”
“湯啊，你不是給我送湯嗎……”蘇曈皺眉，巫時遷笑得有點太好看了啊。
“哦，你只想要湯啊？”他又問了一句，手指一松，未滅的香煙從他指間掉落。
男人的聲音像被煙熏過的黑胡桃木，醇厚且迷人，蘇曈被隔在兩人之間的暖黃煙霧迷了眼，不可避免地再次想起了那個在巫時遷車上做過的夢。
煙頭未滅的火星點燃了飄散在空氣中的曖昧，蘇曈還沒來得及想好怎么回答他，攤在空中的手就被抓住了。
巫時遷鉗住了她的手腕，只是輕輕一拉，她便被帶著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
她像踩在云朵上，在月光下跳著舞，巫時遷帶著她轉(zhuǎn)了個圈，嬰兒藍的裙擺在空中揚起后落下，后背碰撞上微涼的金屬，她被巫時遷抵在車門上。
比小孩多活了十七年的經(jīng)驗和魅力在此刻開始顯山露水，蘇曈第一次在巫時遷眼里見到了侵略性，令她捉摸不透的視線把她釘在原地，仿佛此時連呼吸都需要得到他的批準(zhǔn)。
她被男人半圈在懷中，失序的心跳撞得她胸口酸脹不已，巫時遷身上的煙熏香氣傳到了她身上的每一處神經(jīng)末梢，讓她每一個細胞都躁動不安。
她的下巴被抬起，男人的手指干燥微燙，在她肌膚上蓋上無形的烙痕。
女孩失去了反應(yīng)的能力，巫時遷看著她呆呆的模樣，無奈地笑了笑。
“笨小孩，閉上眼睛啊。”
可蘇曈被他這一聲喚得膝蓋骨頭都軟了，大腦一片空白，連閉上眼都無法控制。
巫時遷看她那張快喘不過氣的小臉，笑著嘆了口氣：“啊啊，算了�！�
他俯首，去吻那朵不知何時悄悄在他心里綻放開來的花。
掉落在地上的香煙還殘喘著一口氣，少女卻早已無法呼吸。
她總算反應(yīng)了過來，顫顫巍巍地把眼睛上的幕布拉起，躲在舞臺后方讓煙熏火燎過的氣息把她籠罩住。
苦澀和香甜在她嘴邊交織著，是被煙熏過的香橙奶油蛋糕。
這是女孩的初吻，巫時遷不想一上來就吃得太狠，原本只是想一觸即離，可女孩的唇太軟太甜，他沒忍住，含住了她的下唇吮了一下。
女孩“唔”了一聲，在巫時遷心上開了一槍。
他忍住想要繼續(xù)往里探索的欲望，咬了一口她的唇。
“這次先放過你�！�
巫時遷退開一點，拇指推開她唇上洇開的水跡，啞著嗓子說。
放過她什么？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她剛剛一開始沒閉上眼，會有影響嗎？
蘇曈整個人像條被丟在鍋里的金魚，在溫水里咕嚕咕嚕煮著，腦子糊成漿糊，渾身發(fā)燙。
“還沒回過神來？”巫時遷捏了捏她微燙的臉頰，“嘿，小孩，醒醒了。”
蘇曈直到被送回宿舍樓了還沒回神。
她手里捧著沉甸甸的湯壺，嘴唇上還殘存著被胡茬刮過刺刺的觸感，她捂著嘴走回宿舍，吳菲和趙瑩瑩已經(jīng)回來了，趙瑩瑩正拿著換洗衣服準(zhǔn)備去洗澡，哇了一聲：“蘇曈，你臉怎么那么紅？”
“啊……”蘇曈用手背給自己臉降溫：“我剛剛?cè)ヅ芰艘蝗Α?br />
趙瑩瑩看了她一眼身上的穿著，穿著連衣裙小皮鞋去跑步？
蘇曈走回自己位置，跟在陽臺講電話的吳菲打了聲招呼，坐到椅子上打開了保溫壺，排骨湯的香氣一下子飄滿了寢室。
她拿出自己的調(diào)羹喝了一口，她今晚晚餐吃得挺飽了，但現(xiàn)在還想把湯都喝完。
巫時遷發(fā)了信息進來：「回過神了沒有？」
她嚼著排骨回他：「嗯……」
「蘇曈，你有時間嗎？」巫時遷問。
「現(xiàn)在嗎？」蘇曈不明白他問題的含義。
巫時遷連續(xù)發(fā)了幾條。
「不�！�
「我指的是，你有沒有時間等等我�！�
「等我追上來�！�
————作者的廢話————
夢與真實之間，只差一寸
花茶31.
果汁冰
31.
果汁冰
“哎，買個飯跟打仗似的�！眳欠贫酥捅P在餐桌旁坐下，飯?zhí)美锢錃獠粡�，人一多便擠得一身汗。
蘇曈給她遞了紙巾，坐她旁邊的趙瑩瑩咕嚕嚕猛嘬著西瓜沙冰，說話聲含糊：“今天是真的熱，我從教學(xué)樓走過來已經(jīng)出了一身汗……啊，這種天氣只有二飯的果汁冰能拯救我了。”
吳菲看著她手中那杯冰涼的果汁冰咽了咽口水，轉(zhuǎn)頭看了眼賣果汁冰的窗口，那兒已經(jīng)排著一條長龍。
她和蘇曈趙瑩瑩不同專業(yè)，上的課也不同，今天正好又拖了一會堂，來到食堂蘇曈她們已經(jīng)快吃完飯了，現(xiàn)在她是又餓又渴又熱，想喝上杯冰飲卻又放不下眼前的午餐。
“我去幫你買，你趕緊先吃飯吧�！碧K曈站起身：“你想喝什么呀？”
“芒果冰！謝謝蘇曈大寶貝！”吳菲送了個飛吻給她。
“你呢？我?guī)湍阋黄鹳I啊�！碧K曈問趙瑩瑩，趙瑩瑩喜好冰飲，一般得連喝兩杯才能滿足。
“嗚嗚，敢問哪里來的小天使小可愛？我要！”
“好哦。”
蘇曈站到隊尾，果汁冰每一杯都是新鮮水果現(xiàn)榨的，沒排個十幾分鐘都輪不上，于是她摸出口袋里的耳機戴上，準(zhǔn)備邊聽歌邊等。
「有了你頓覺增加風(fēng)趣，我每日每天都想見你，哪懼風(fēng)與雨，哪懼怕行雷，見少一秒都空虛……」
她抿著嘴唇，嘴角悄悄勾起，似吃到了心儀已久的糖果。
手指在手機上劃動了幾下，蘇曈看回上個禮拜的聊天記錄。
她給巫時遷的回復(fù)是，「有的�！�
蘇曈還能記得當(dāng)時打出這兩個字時的心情。
從肩膀到脖側(cè)像注入了細微電流，一整片泛酸發(fā)軟，電流從肌膚之下的血液奔跑而過，蔓延至全身。
她盯著發(fā)光的小屏幕，連牙齒都忍不住顫了顫，吳菲打完電話后走進寢室時說了什么她一句都沒有入耳，用微顫的手指敲打下了那兩個字，末尾的句號也代表了她的決心。
蘇曈沒問巫時遷要等多久，她不著急。
她也沒繼續(xù)那個話題，只讓巫時遷開車小心，到家了可以的話便告訴她一聲。
「好。」巫時遷回。
她喝完剩余的湯，把保溫壺洗凈，換回睡衣洗漱好，攀上床藏進自己的小空間里。
枕頭旁的白墻上用紙膠帶貼著三張相片，一張是巫時遷的那朵野花，一張是偷拍的巫時遷背影，還有一張是那一晚的海。
蘇曈捏了一把自己的臉頰，哎，痛的呀。
她把臉埋在薄被里，深嗅了幾口，腳丫在被子里蹬了幾下。
是心花怒放。
吳菲和趙瑩瑩洗漱完也熄燈上了床，三個剛踏進人生新階段的年輕姑娘在沁涼冷氣中聊著天，漸漸的，寢室安靜了下來。
蘇曈也困的，一大清早不到六點就從家里出發(fā)，晚上還經(jīng)歷了那么跌宕起伏的事，這時一雙眼皮也一掉一掉的。
她按亮手機，準(zhǔn)備跟巫時遷說一聲她想睡覺了，這時頁面下方跳出來一個小氣泡。
巫時遷給她發(fā)了信息，還是段語音。
她揉了揉眼，趕緊從枕頭旁摸出耳機戴上，戳了一下白泡泡。
“到家了，你在干嗎？”
巫時遷的聲音從耳機里傳出，在她耳畔吹著氣。
蘇曈沒忍住，又把臉埋進被子里深呼吸，發(fā)軟的膝蓋相互磨蹭著，電流在小腹處亂竄。
明明已經(jīng)拉上了床簾，但蘇曈還是躲在被窩里，她用文字回復(fù)他：「準(zhǔn)備睡了，室友們都睡著啦，我沒辦法給你發(fā)語音。」
“沒事，那你也睡吧�！�
“�！�
這個時候蘇曈還是得感恩一下科技的進步，讓那一瞬間的聲音可以一直保存下來。
她跟著隊伍往前走了一步，暫停了音樂，按著那句不到2秒的語音來回的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