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皇后面目猙獰地從屋內(nèi)沖出來,死死盯著我,似是恨極了。
皇后那般嬌弱的人,竟然也有這么癲狂的一面。
我被這場面駭?shù)没帕讼律�,躲閃不及,直接被拎住了脖領(lǐng)。
「你還想干什么!」她拎著我的衣領(lǐng)不不停拉扯,吼得聲嘶力竭,「你到底想干什么!」
院中的宮人們七手八腳沖上來,總算將我們拉開,皇后胸口起伏,不停地抽泣,淚雨滂沱。
「如果妾沖撞了殿下,請殿下贖罪�!�
我懵然,衣衫已被她扯壞,只好伸手壓住,向她行禮,皇后見狀卻險些厥過去。
如果不是那貼身女侍攙得及時,她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娘娘請先回吧。」女侍攙著情緒激動的皇后,艱難地朝著我說話,
「皇后殿下她……」
女侍話未說完,皇后摁著她的胳膊,推開攔住的眾人,宮人們直接跪了一地,皇后步履虛浮來到我身邊,笑得慘然。
她說,皇上疼我愛我,卻只在她的胸口捅刀,皇上不愛她,卻手刃了自己唯一仰仗,獨留自己在這金碧輝煌的籠子里,孑然一身,與寂寞相伴。
那時我才知道,那位已故的孫太妃,是皇后的姨母。
原來,眾人眼中的惡人,也曾是別人的依靠與仰仗。
宮人拿過一件披風(fēng)給我蓋在身上,送我回了我的住處,走在宮路上,朱墻高聳,如同一座堅牢,見證了不知多少歡喜離別。
回到宮中,阿嫣見我心緒深重,寬慰了我了兩句,「沒事兒,她是大老婆,你是小老婆,受點兒委屈很正常。」
她以為我被皇后揍了一頓。
我沒過多解釋,沉默著換了衣物。
皇后哀切的神色歷歷在目,那不過是一個在卷入權(quán)利斗爭當(dāng)中的可憐女子,卻要為這結(jié)果付出代價。
夜間去奉霖宮時,付庭彥依舊伏案批閱奏折,我拿過銀針將燈火挑亮些,就聽見付庭彥問我,「白日去皇后宮里了?」
他這么問,就說明知道了今日在皇后處發(fā)生的事,我只好實話實說。
「是,妾去了皇后那兒,為了幾張繡圖�!�
付庭彥埋頭批閱,嘴上卻說了一句:「真敢說,你那針線活還能拿得出手?」
「陛下又沒見過妾繡東西,怎知妾繡得不好呢?」
雖然我不會,但是我依然想要留一絲顏面,畢竟付庭彥也不能真讓我去繡
。
付庭彥忽然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你就是篤定我不會讓你繡東西罷了�!�
我語塞,正琢磨著該如何回答,付庭彥那邊已經(jīng)合上奏折,點漆似的眼眸深沉黑寂。
「不要做危險的事,如果你覺得不安,可以來找我。」他語音低沉,說得很慢,卻極為認真,「整座皇宮中我是最高位,能護你的只有我�!�
可是能傷害我的,也會是他。
某一瞬間,我的確沉淪在付庭彥的這句話里,付庭彥這個人,能夠滿足任何一個女子的想象,可即便他有千萬般好,我也不能有任何期待。
不然,或許我會成為下一個皇后。
「陛下喜歡我什么�。俊�
我笑著垂目,又重新迎上付庭彥的眼睛,如同每一個深陷情網(wǎng)的姑娘那樣問出口,嗓音溫柔,帶著些怯意,卻沒有在對方的眼地看到我預(yù)料到的情緒。
「喜歡真正的你�!垢锻]有絲毫猶豫,平靜利落地說了出來,「可你現(xiàn)在,一直活得很小心,連喜歡什么,都不敢同我張口討�!�
他的話讓我瞬間訝然。
就如付庭彥說的那般,我謹小慎微的活著
,戰(zhàn)戰(zhàn)兢兢得像是剛踏足一塊新土地的動物,戒備又警覺,這座王宮里任何一位居住者,都比一個邊將的女兒更有權(quán)勢,而從我入宮的那一刻開始就知道,王宮中是沒有出路的。
既然沒有出路,那就好好活著,平安地老去。
帶著阿嫣平安生活,成了我深宮生活中的目的。
所以我才會那么怕。
「陛下�!�
我喚了他一聲,有些事,我要讓他知道。
——我想讓他知道。
「我想平安活著,不要名分高位,不要錦衣玉食,就這樣平安地活著,直到老死。」
原本平靜地望著我的付庭彥,臉上逐漸浮現(xiàn)出一絲訝異,繼而又被眼底的柔軟吞沒。
「沒野心可不太好,就不再向我多討一點?」
我搖頭,付庭彥卻抬起手,拂亂了我的發(fā)頂。
「你努力再討上一討,說不定我人都是你的……真不試試?」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