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祁隱很快吃完，放下碗筷，“乖乖，我要先工作，你慢慢吃�！�

    他端著空碗進廚房。

    裴黎應(yīng)了一聲“好”，然后打開手機看消息。

    錢澈發(fā)過來一個視頻，標題——主播純犟種，隊友敵人無差別攻擊。隊友祭天，法力無邊！

    【幣子】：6

    【幣子】：不過他晚上終于要直播了

    裴黎點開那視頻，主播的操作很漂亮，這一段被單拎出來做成了視頻。他其實之前就看過。因為這一把配對的是豬隊友，所以殺隊友的做法非常能理解。

    他拖動進度條，拉到后面。

    屏幕里，被殺了的隊友在游戲大廳里罵臟話，視頻最后幾秒，主播的聲音忽然傳出來。

    “傻逼�！�

    與此同時，祁隱正好經(jīng)過飯桌，在跟裴黎說話：“乖乖，快點把湯喝了，會涼�！�

    “？”裴黎怔住。

    這聲音，這兩個聲音...

    “等一下等一下！”裴黎把祁隱喊住。

    停下要邁開的腳步，祁隱站在對面，問：“怎么了？”

    裴黎仰起頭，“你罵一句傻逼�！�

    祁隱臉色微變：“乖乖，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想聽，但是我們家也沒有罵對象的道理�！�

    “......”裴黎張了張嘴，還是作罷，干脆舉起手機，“這個是你？”

    祁隱掃了一眼，坦然承認，“對啊。乖乖你也看我的頻道？”

    他兩手撐在飯桌上湊近，表情驚喜。

    裴黎猶豫地回答：“...嗯，算吧。你、你快去直播，要遲到了！”

    還有幾分鐘就六點。

    剩下的話只能暫時壓下去，祁隱趕去書房開電腦，準備直播。

    裴黎坐在飯桌前很難以置信，他是真沒想到祁隱居然是他常看的主播。

    至于為什么一開始沒察覺出來，裴黎覺得很大程度上是祁隱當(dāng)主播和在裴黎面前完全是兩個模樣，他壓根沒聯(lián)系起來過。

    雖然頻率并不算太高，但裴黎也是看過祁隱直播和發(fā)出來的視頻的，話很少，基本上都是秀操作，屬于高冷的技術(shù)流主播。

    然而，祁隱本人在裴黎面前不僅話密，還死黏人。

    裴黎艱難接受這個事實，三兩下吃完飯，把碗洗好，趴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點開祁隱的直播。

    開播十分鐘，直播間人數(shù)就好幾千快破萬了，下面不斷在刷彈幕。

    【城南的花開了，寺廟的鐵樹開了，主播終于直播了】

    【7今天玩什么？】

    【槍戰(zhàn)？恐怖游戲？】

    【主播今天為什么不露手？】

    【附議。為什么不露？你說！你說��！】

    ......

    裴黎聽到祁隱挑著彈幕回答。

    “為什么前段時間沒動態(tài)？因為有事。”

    “隔壁主播連續(xù)播了半個月...嗯，能者多勞，他們?nèi)ツ馨�，我就不了�！?br />
    “先玩恐怖游戲今天�！�

    ......

    裴黎把直播畫面開成小窗，退出軟件，點進班級通知群，看到今天也發(fā)了期末周的安排。

    下周所有課全停，公共課和專業(yè)課交錯著一共要兩周才能考完。

    他點進聊天框給錢澈回消息。

    【:p】：我大概一月二十幾號才回家

    【:p】：比你晚

    【幣子】：你在干嘛？今天一天都不回消息

    【:p】：有點生病，睡了一天

    【幣子】：感冒？發(fā)燒？

    【幣子】：嚴重嗎？吃藥了嗎？

    【:p】：好多了，不是大問題

    書房里，祁隱暫停游戲扔下一句：“我去上個廁所�！�

    播了一個小時，祁隱坐不住要出來看看。

    裴黎還趴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和錢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聽到腳步聲轉(zhuǎn)頭。

    祁隱走過去，抬腿跪在內(nèi)側(cè)的沙發(fā)里，順勢趴在裴黎身上。

    “哥們兒，你是覺得自己沒重量嗎！”裴黎被他壓得不舒服，本來腰就痛。

    祁隱撐起來了些，腦袋正正好放在裴黎肩膀上，低頭就能埋進裴黎頸窩里爆吸。他也這么做了，摟著裴黎深深地嗅裴黎身上的味道。

    “爽了。”祁隱貼著裴黎呼出一口氣。他掀起眼皮，看到裴黎手機上放著的畫面，問：“乖乖你一直在看我直播嗎？”

    裴黎動動脖子，有點癢，“今天的嗎？嗯，在看。”

    “以前看嗎？”

    “以前...偶爾看吧�！�

    祁隱逮著裴黎又蹭了一會兒才依依不舍起來，回到書房，打開麥克風(fēng)。

    【馬上就十五分鐘了，主播是去造了個馬桶嗎？】

    【終于回來了！】

    【快點玩下面的！我縮被子里了】

    祁隱簡單掃一眼彈幕，剛剛吸了裴黎回來，他現(xiàn)在興奮得很，“先存檔，去打兩把槍游，我感覺我現(xiàn)在強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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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新年快樂！明天不一定有更新，我盡量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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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隱十二點準時下播，彈幕喊再多播一會兒，他直接裝瞎，再見都沒說完畫面就沒了。

    走出書房，輕手輕腳打開房間門，床上一側(cè)的被子拱起來不規(guī)則的弧度，裴黎背對著門睡著了，漆黑的頭發(fā)散在潔白的枕頭上，好像一只團在一起的黑貓。

    床頭燈安安靜靜蒸出一塊不明亮的光線。

    祁隱進去，地面都鋪著地毯，腳步聲很小。他走到裴黎身邊彎下腰，裴黎一個人睡，整個人是蜷在一起的，大半張臉埋在枕頭里，只留出一點側(cè)臉。

    祁隱下意識放緩呼吸，伸出手握成拳頭，用合并的指節(jié)輕輕在裴黎臉頰上打圈地揉。

    裴黎抬頭，眼睛睜開一只，很快就閉上了，聲音迷迷糊糊的，“播完了？”

    “...嗯�！逼铍[松開手，然后捏捏裴黎的耳垂，“睡吧�！�

    裴黎只發(fā)出一聲很短的氣音。他吃了藥，藥效來得快，但是人很容易困，沒看多久祁隱的直播就回房間刷牙睡覺了。

    昏黃的光束映在裴黎小半張臉上，他就這么窩在祁隱床上安安靜靜地睡，身上穿的是祁隱的衣服，頭發(fā)上是和祁隱一樣的洗發(fā)水味道，身上也是一樣的沐浴露味道。

    祁隱看著裴黎，舍不得收回手，指腹下的觸感柔軟溫?zé)幔�胸腔里涌動起一股說不清的滋味，暖烘烘的，有一個小火球似的。

    這種感覺和第一次聞到裴黎的香味時完全不一樣。

    他第一次聞到裴黎身上的香味，整個人都走不動道，就好像貓見了貓薄荷，血液都在往上涌，瘋狂且迫切地想從這個人類身上獲得一些東西。

    現(xiàn)在相反，祁隱注視著裴黎，沒有那種生理性的渴望，不想把裴黎吵醒從他身上要什么，而是想把什么都給他，一切美妙的東西，他只想全部都給裴黎。

    這感覺奇怪又陌生，胸口鼓鼓囊囊，泛著密匝匝的充塞感，祁隱摸出手機打算給爸媽打個電話問問，但是在電話撥出去之前，趕緊轉(zhuǎn)彎去查了查他們那邊的當(dāng)?shù)貢r間，凌晨三點。

    祁隱關(guān)掉手機，還是不打算讓他爸半夜從床上坐起來罵他一頓了。

    他拿起睡衣去浴室，沖洗一番后帶著水汽溜進床里。

    魅魔天生體溫高，被子很快暖和了幾個度。

    祁隱慢慢伸出手從裴黎腋下穿過，把人翻過來。

    裴黎沒反應(yīng)，被由著擺弄。

    他先是拉著裴黎的手環(huán)住自己的腰，接著又把裴黎的腦袋往自己脖頸處帶，讓裴黎全躺進自己懷里。

    眼睛閉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裴黎是被熱醒的，房間里開空調(diào)不會冷，蓋一層被子也剛剛好，但是他睜開眼，看到自己的臂彎打開把祁隱抱住，這人臉貼在他頸窩里，呼吸盡數(shù)落在裸露的皮膚上。

    他別開臉，松開手，放開祁隱，剛一翻過身，祁隱長臂環(huán)住他的腰。

    “再睡會兒乖乖�！逼铍[眼睛都沒睜開，抱著裴黎往自己的方向摟。

    裴黎后背牢牢貼在祁隱胸膛，他不舒服地動，“好熱啊祁隱，手松�！�

    祁隱膩歪，黏黏糊糊湊上去還想抱，卻被裴黎一掌推開。

    “我都出汗了！”

    祁隱睡到快十點才徹底醒，裴黎早就洗漱完，盤腿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看電影了。他走過去，沒骨頭一樣倒在裴黎身上，臉在裴黎脖子上蹭，“乖乖中午想吃什么？”

    “不知道。”被壓住半邊身體，裴黎順著力道往旁邊側(cè)了些，“你想吃什么？”

    “嗯——”祁隱拖長語調(diào)，“我也沒什么想法。但是冰箱沒什么菜了，去超市逛逛，買點�！�

    裴黎：“好�！�

    元旦這幾天降溫，裴黎病還沒好完，祁隱出門之前又給他圍了一條自己的圍巾。兩個人并肩下樓，不用開車出去，小區(qū)外面就有一個超市。

    祁隱拿一個推車，裴黎跟著他走，兩只手揣在兜里，下半張臉埋進圍巾里。

    “買點酸奶�！逼铍[停在冷凍柜前，神色專注地挑選。

    先看看牌子，然后看生產(chǎn)日期，最后手伸進去拿最里面的酸奶。

    裴黎默默地觀察祁隱的動作，莫名有一種兩個人在過日子的感覺。

    很怪。

    買完酸奶，又去買蔬菜和肉。

    祁隱很老練，抽出袋子選新鮮菜，裴黎什么都不干過意不去，就站在旁邊牽袋子。

    最后要去結(jié)賬的時候，購物車滿滿的。

    幾個收銀臺都排著長隊，長度差不多，他們隨便選了一個排在最后面。

    裴黎盯著購物車里的東西正在出神，祁隱很突兀地出聲：“乖乖，我會做飯�！�

    “�。俊迸崂杵�頭看他，“我知道�！�

    祁隱接著說：“我會掙錢，當(dāng)主播收入還可以。”

    裴黎被搞懵了，干巴巴地夸道：“那算你厲害�！�

    祁隱又說：“我爸媽都很開明，不是那種古板的人�！�

    裴黎問：“你到底想說什么？”

    祁隱認真地說：“你要不要搬過來跟我�。俊�

    “不行！”裴黎直接拒絕。

    祁隱還想挽回，“可是...”

    裴黎捂住他的嘴，“不可能，你說什么都沒可能�！�

    祁隱拉開裴黎的手，沮喪地問：“為什么啊？”

    此時，一個小女孩被媽媽牽著從旁邊走過去，她手腕上栓了一個已經(jīng)癟下去的氣球，半死不活得被繩子拉著飄在半空。

    裴黎給祁隱指，“我怕我住進去變成那樣�！�

    祁隱蹙眉，反駁道：“怎么可能��？”

    裴黎：“你敢不敢摸著你的良心說這句話？”

    祁隱：“乖乖我們今天中午吃番茄肉丸�！�

    裴黎：“......”

    結(jié)完賬，兩個人各拎著一大口袋東西回去。

    吃了飯，洗了碗，裴黎要回學(xué)校了。

    祁隱依依不舍，但是裴黎態(tài)度強硬，只好把人送到學(xué)校門口。

    -

    提前發(fā)出了考試安排，大多數(shù)學(xué)生在假期最后一天陸陸續(xù)續(xù)返校了。

    臨近考試周，氛圍緊張起來，圖書館基本上每天人都爆滿。

    裴黎的專業(yè)課不少，要背的東西多，元旦假一結(jié)束，除了上課，其他時間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在剩余的空教室里學(xué)習(xí)。

    祁隱也忙起來，連著直播幾天就放低頻率，發(fā)出動態(tài)說這段時間得準備考試，要斷播，但準備了新視頻發(fā)。

    如果不刻意見面，兩個人沒有碰面的機會。

    不過祁隱給裴黎發(fā)的報備消息很多，發(fā)上課、下課，發(fā)吃飯，發(fā)學(xué)習(xí)，發(fā)剪視頻，總之在干什么都要給裴黎發(fā)信息。

    裴黎挑著回，有時候手機開了免打擾模式，祁隱也沒有一直給他發(fā)消息，催著讓他回。

    周天一早，裴黎還在睡，他定的鬧鐘是八點，準備起來去背書，但是鬧鈴還沒響，放在枕頭下面的手機忽然震動兩下。

    裴黎趴著睡覺的，臉側(cè)壓在枕頭上，他眼睛睜不開，從被子里伸出手摸到枕頭下面拿手機。

    因為接收了新消息，屏幕亮起來。

    裴黎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睜開，看到來自祁隱的幾條微信消息。

    解開鎖屏，點進聊天框。

    【7】：乖乖

    【7】：要來圖書館嗎？

    【7】：現(xiàn)在人少

    【7】：我?guī)湍阏紓�座？

    看完消息，裴黎又看一眼時間。

    七點五十三。

    【:p】：來

    回完，裴黎關(guān)掉定好的鬧鐘，翻身起床。

    陳于然和韓末還沒起，他動作很輕，簡單收拾一下就背上包出門了。

    從寢室到圖書館約莫十五分鐘的路程，裴黎在路上吃了一個面包當(dāng)早飯，祁隱又給他發(fā)消息。

    【7】：我在六樓

    【7】：左邊最里面的這個自習(xí)室

    進圖書館，裴黎跟著人群坐電梯上去，走到祁隱說的那個自習(xí)室里，踏進去就看到祁隱在向他招手。

    裴黎看了一圈，還沒什么人。

    祁隱找的位置比較靠邊，見裴黎過來，挪開放在對面占座的書。

    裴黎坐下打了個哈欠，從包里拿出今天打算復(fù)習(xí)的資料。

    祁隱支著下巴看他，眼神帶笑。

    裴黎：“？”

    周圍零星坐著幾個人。

    祁隱在手邊的白紙上寫字，然后把紙轉(zhuǎn)過去給裴黎看。

    【很困嗎？】

    【吃早飯沒？】

    裴黎順著在下面寫。

    【還行】

    【吃了】

    【你今天怎么這么早？】

    祁隱看了一眼，接在裴黎的問題下面寫回答。

    【早上被老師叫去干活，弄完順便就來圖書館了】

    裴黎點點頭，翻開資料開始背。

    祁隱也不打擾他，繼續(xù)算手上的題。

    過了半個小時，放在一邊的手機亮起來，是陳于然私發(fā)的消息。

    他拿起來看。

    【陳YR】：裴黎你在圖書館嗎？

    【陳YR】：在的話，幫我在你旁邊占個座

    裴黎瞥一眼坐在對面人，猶猶豫豫給陳于然回復(fù)。

    【:p】：我沒在圖書館

    【陳YR】：？

    【陳YR】：那你在哪兒？

    【陳YR】：我一睜眼，你都沒在寢室了

    【陳YR】：韓末也下床了

    【陳YR】：他說他今天要提前考一門專業(yè)課

    【:p】：我出來找我朋友了

    【:p】：沒在學(xué)校

    【陳YR】：那行吧

    發(fā)完，裴黎心里不安，但轉(zhuǎn)念一想，要是陳于然要來圖書館，應(yīng)該也沒那么巧就來了六樓，也沒那么巧就來了這個自習(xí)室。

    裴黎自己這么安慰著自己，雖然這樣撒謊很對不起陳于然，但是他更不想讓陳于然看到自己和祁隱面對面坐在一起！

    事實證明，怕什么來什么。

    半個小時后，裴黎看著手機里，陳于然發(fā)來的一張照片陷入沉默。

    他都不用點開，小圖就看得到照片里自己正埋著腦袋翻書。

    【陳YR】：跟兄弟玩這么臟？

    【陳YR】：解釋解釋吧

    裴黎連頭都不敢抬了。

    【:p】：你聽我說

    【陳YR】：聽著呢

    聊天框上面閃爍著【對方正在輸入】，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消息傳過來，陳于然坐在距離裴黎好幾個桌子的位置，往那方向看了一眼，感覺坐在裴黎對面那人的背影倒是挺好看，還有些熟悉，但現(xiàn)在的問題主要在裴黎。

    他看到裴黎單手撐著額頭，手指不斷在屏幕上戳，看不清神色。

    陳于然等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