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符卿書捧著茶杯難得嘆氣:“皇上這次派你我來,一是查歲貢貪污,二不就是把兩江總商給定了么?”
咦?為何老子不知?我說:“符小侯,我只知道一,從沒聽過二。估計是皇帝特別委派你的差事。你自己去辦,與哥們無關。這玩意我聽著就頭暈�!�
我望著符卿書齜牙一笑:“這可是皇帝試驗你這個準妹夫夠不夠格的題目。好好表現(xiàn),公主就在你懷里了�!�
符卿書擱下茶杯面無表情:“多謝馬兄提點�!�
行館的廂房布置的金光閃閃,甚合我意。忍不住就夸了劉知府幾句,劉知府臉笑得山花爛漫,晚上又開了一席。流水席面,更加精致豪闊。我端著酒杯道:“今兒晚上自在喝酒,席面上其他的東西,免了�!眲⒅ㄍ笗尺_,如意稱心與楚仙姑娘,一個也沒再出來。
洗涮完了回廂房睡覺正聽見敲兩更的梆子�;乩壬献屝№樆靥K府通知一聲我歇在行館了。我推開房門。燈光底下床上坐著一個人。
我半睜著惺忪的醉眼看了看床上坐的哥們。靠!有點創(chuàng)意好不好?來來往往,就這么兩套!
劉知府什么眼神,就算送老子小倌也送個象樣的。臉至多也就比中午的什么稱心如意強了點。居然還玩起脫衣秀。真要脫,也要脫成裴其宣那樣的風致,我打了個哈欠,慢騰騰地轉身。前腳還沒邁到房門口,脫衣服的小哥撲通跪在地上,哭了�!扒q求求你,劉大人說小的如果侍侯不了您開心,就砸了我們的樓子,再把小的……千歲我求求您,我曉得我這樣的貨色入不了您的眼,您直當可憐我做做善事……”
我嘆氣,臺詞老套。況且兄弟你不是演瓊瑤片的。更不是花姑娘。
我說:“你擦了鼻涕起來床上睡一夜。明天早上我再跟知府大人說兩句你的好話�!�
脫衣小哥感激涕零地站起來,我說:“我睡床還是你睡地?”
脫衣小哥乖覺:“自然是王爺睡床小的睡地�!�
第二天早上,我跨出房門迎頭看見符卿書正站在我門外的芭蕉旁,倒像專門等著我出門。符小侯皮笑肉不笑地問我:“王爺昨晚上好睡?”
我還沒張口,脫衣小哥從我背后轉出來,囁嚅道:“千歲,小人自先回了。”還不忘向我和符小侯一人一個深揖。
符卿書悠然望著脫衣小哥的背影,X的,老子清清白白堂堂正正,行正坐端絕不心虛。絕不心虛。
劉知府早上飯后來問安。第一句就問:“七千歲昨晚上睡的可好?”
符小侯搖著扇子似笑非笑,我摸著下巴,嘿然一笑:“好得很,哈哈,好得很。”
第四十四章
蘇公子在老蘇家正廳前的回廊上對我輕輕一笑:“王爺昨晚上在行館,睡得可好?”
我抖一抖臉皮,齜一齜牙齒:“好�!睔鈴牡ぬ锲�,胸腔里堵了一堵,喉嚨里絆了一交,待出牙關,飄的有點小虛。
天殺的長舌頭小奴才!
我同劉知府說還有些事情,與符卿書又回了蘇府。剛進門,小全從穿堂的涼床上彈起來,貓著腰問:“王爺昨晚上在行館睡得好么?”
我應了聲好,繼續(xù)向里走。背后聽見小全嘀咕了一聲:“瞧模樣小順說得,竟是真的�!�
平日里小順小全在我背后嘀咕我只當風吹,偏偏今天回頭問了究竟:“小順說什么了?”
小全撲通跪在地上。兩眼卻閃閃發(fā)光似有所圖:“小順昨晚上來報信后回行館去侍侯王爺,沒一個時辰又折回來了,說是劉知府給王爺房里安置的人比小的們服侍得還周詳妥帖。用不上他了�!�
符卿書將扇子在手心里敲了兩敲,嗤的一笑。老子都能想得出,昨晚上小順貼著墻根挨個跟滿園子人說:“王爺正摟著劉知府送得小倌兒,在房里快活的不得了!”
在前庭撞見忠叔,忠叔彎著腰,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的臉問:“王爺昨晚上在行館睡得好么?”
我說:“好,好得很�!�
然后就在正廳前的回廊里遇見蘇公子。別人倒罷了,連蘇公子都來這么一句,老子臉上當真快掛不住了。
我旁邊的符卿書又嗤了一聲。
我清清喉嚨:“蘇公子,我正有些事情想找你幫忙�!逼鋵嵨艺姨K公子幾乎都是找他幫忙,但是今天尤其覺得難開口。
符小侯繞進回廊往廂房方向去了,我說:“這里不方便開口,借一步說話�!�
蘇公子引我到了書房,合上房門。我開口道:“其實也沒什么大事,今天劉知府領了位江員外,說要求我給他家酒樓題個字�!�
這就是我南下一定要請上蘇衍之的緣故,蘇公子會仿小王爺寫的字。仿的連小王爺的親娘都認不出。老子離了蘇公子,寸步難行。
蘇公子眉頭緊了緊:“你應了?”
我摸摸鼻子:“沒實在答應。我說看看有空沒有,有空了心情好了,就給他寫一個。難不成題個字,其實也有講究?”
蘇公子道:“馬公子敏銳。江員外與揚州盧庭是現(xiàn)下兩江最大的商戶。自家兄故后,歲貢的茶葉都是江家在黃山的茶園出的。蘇家的幾十畝茶場也被他收了。兩江的總商估計出不了這兩家�!�
我干笑:“不會我給他題了字便是撐腰幫他做總商罷。”
蘇衍之說:“正是這樣�!�
我靠!江員外也太摳了罷!不就昨天老子吃的那兩桌子菜是你家酒樓的師傅做得么?今天就跑來嘴一張跟老子要總商!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蘇公子又道:“還好馬公子應的話正擋了,往后只當沒這回事罷了�!笨戳丝次遥說些什么,咽了。
我苦笑:“蘇公子,要是連你都不跟我直著說話,我馬小東再沒有一個可以有話便說的人了�!�
蘇公子終于直說了:“劉知府可還送過別的什么人事沒有?”
我說:“沒了,就昨天吃了兩頓飯。晚上給我屋子里塞了個小倌。我要趕他走,他說我趕他走劉知府不放過他。我看他哭得可憐,就讓在地下睡了一宿。只當做個好事。他睡地我睡床。真的什么都沒有。”最后一句我加了重音。義正嚴辭地挺了挺胸膛。
蘇公子終于跟平常一樣笑了笑。撥開云霧見太陽,感動。“只是馬兄委屈了些。衙門的人事萬不能再收了�!�
只是馬兄委屈了些,一句話暖透我心窩。我伸手抓住蘇公子肩頭:“蘇公子,只要你信我,天底下人全不信我都成!”
離近了細細看,蘇公子的樣貌氣度處處俊雅處處斯文�?吹梦覐念^發(fā)梢到汗毛梢都舒服。看得我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不能不承認,小王爺斷袖,斷的有品!
不知道小王爺當年摟著蘇公子,又是怎樣的風味。
前天晚上與裴其宣在床上的一點邪念忽然兜上心頭。我心口一緊,正對上蘇公子的雙眼,忽然全身電打似的一麻。
馬克思伯伯,老子真成變態(tài)了!
我松開蘇公子的肩膀,肚子里按住澎湃沸騰,臉上還要擺個笑臉:“蘇、公子,我找小順囑咐點事情。先走了�!�
觀音姐姐,哈里路亞。
小順這個人,你若不找他,處處他都在;你若尋他時,他在南山外。
我考慮良久,劉知府是個老狐貍。老子江湖經驗不足,恐怕沒查上他反被套住。圖保險還是不住行館繼續(xù)在蘇家呆著。找小順去行館說一聲,找了三四圈,沒見到小順,連小全都沒了。倒在小敞廳遇見了裴其宣。
裴其宣眼睛一彎,我等著他開口問王爺昨晚上在行館睡得好么。裴其宣開口,卻在我意料外。“小順小全去街上買中午飯了�!�
我準備好的一句好的很憋回肚里。裴其宣搖著把折扇繼續(xù)說:“昨天小全買天外天的三鮮鴨子,味道倒不錯。我讓再去買,中午王爺吃吃看�!�
三鮮鴨子當真口味獨特,吃得我歡喜贊嘆:“裴公子,品味不錯�!边B帶小順小全夸上。都滿面春光。
吃了飄過來一堆黑云,起了涼風。天賜的睡覺好時候。我一頭扎進廂房,睡到傍晚。
下午睡多了晚上失眠。到了天黑,小順小全都回自己房里睡了,我在屋里惆悵嗟嘆,死活睡不著。一個閃電連著一個悶雷,一個人推門進了我屋。我因為中午的三鮮鴨子心情不錯,迎著燈笑了笑:“裴公子也沒睡?”
現(xiàn)在想起來,老子真他媽傻X。
裴其宣插上房門,雙手抱在胸前對我一笑:“王爺昨晚上在行館,睡得可好么?”
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過程其實也就XXX的那么回事。
裴其宣撲上來啃住了老子。當然老子不想跟他對啃。大家開始折騰,燈也折騰滅了,衣服也折騰快沒了。折騰著折騰著我發(fā)現(xiàn)其實我是在跟他對啃。啃著啃著就澎湃了沸騰了。
裴其宣的技術確實不錯。摸的地方恰到好處,舔的地方也恰到好處。小王爺的殼子革命意志又不堅定,摸了幾把舔了兩下就飄飄欲仙不受老子控制。它不受老子控制老子也暈了。暈了就到了床上。然后……最后的衣服也沒了。
再然后,我承認。裴其宣手抓著我后背呻吟喘息的時候,我其實很爽。土掉渣的文藝比喻。爽得不能自拔。
更悲哀的是。裴其宣一口咬在我肩膀上,老子居然在想,滋味真的不錯。
第四十五章
我趴在床上,問裴其宣:“你還好罷�!�
千真萬確這句話從我嘴里出來的。還說的極其自然。
不然老子能說什么?干也干了,睡也睡了。米也成飯了,鴨子也煮熟了�?傄鎸ΜF(xiàn)實是不?
裴公子從嗓子眼里恩了一聲,撈起一件袍子翻身欲下床。我說:“你……還是歇歇的好。”方才老子似乎些許忘形,大概有點過火。裴其宣向我這邊半斜下身子,舌頭舔舔我的耳朵:“再歇天就明了。王爺招人侍寢,不是從不準留到天亮么?”
我苦笑:“裴公子,大家明人不說暗話。虛頭就別玩了。”我既不耳聾也不健忘,方才你摟著老子的時候喊的明明是馬小東三個字,老子聽得清楚記得明白。用腳指頭也想得到,連符小侯都能瞧出老子是假貨,何況精似鬼的裴公子。
裴其宣半個身子壓在我肩頭,熱氣吹著字眼兒鉆進我耳朵:“從今起只喊我其宣。”
我雞皮疙瘩忍不住就抖了一床,一口口水嗆在喉嚨里,裴其宣一只手在我背上拍了拍,趁勢整個人繞過來。
等我困個小覺睜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聽動靜雨正下得大。小順在外頭敲門送洗臉水。我從裴其宣腦袋底下抽出胳膊,摸上衣服穿了,老著臉開門。小順捧著洗臉盆從空隙一眼望到床上,咣鐺一聲,臉盆掉在地上。
值得么?嘴張得跟蚌殼似的。你家王爺可不一向都這樣過的?我板著面孔吩咐:“先打桶洗澡水進來裴公子洗澡,然后把床收拾干凈,把早上飯送過來�!�
小順閉上嘴,應了聲哎,跌跌撞撞地跑了。
洗完了也吃飽了,裴公子終于回房去了。我坐在新?lián)Q的床鋪上入定了半個鐘頭,出房門房檐下站了十來分鐘,然后走到雨地里,又淋了十來分鐘。天上的閃電炸雷一個接一個,沒一個落到我頭上。
等打第一個噴嚏的時候我回了屋子。柜子里摸了件干衣服出門。忠叔在我身后無限滄桑地叫了一聲王爺,我當是風吹。我扛著一把油紙傘在街上兜了幾個圈子�?匆娨患屹u書的鋪子正開門,一頭扎了進去。
“公子,”石禎齋的二掌柜的一胳膊肘子支在柜臺上,夾縫里另一只手推出一個墨藍的書角,“這本妙妙小尼姑是江湖笑笑生辛子年的新本。風雅閣主的圖。”揩下嘴角,“絕對壓箱的至寶�!�
我拿書在手里翻一翻:“給換本全圖的�!�
二掌柜的雙眼爍爍:“公子,這個本,絕對值!圖是死的,情境是活的�?磮D還不如看真人去。要的不就是它個意境么?所謂實白則無味,虛浮方有情。有情才可趣。是這個道理不是?”
我說:“道理不錯,不過爺我不認得字,意境不起來,只能看圖找個干樂子�!�
二掌柜的恍然領悟,打簾子進里屋,半晌手籠在袖子里出來了�!肮樱@個包您滿意。錦繡主人的孤本,我看您是個出得起價的。換了二旁人,我連拿都不拿�!卑胝谥鞙惖轿叶�,壓低聲音,“說是錦繡主人,正主兒是風月滿西樓。官府上有榜文壓著,除了我這里,別處可沒得找了�!�
我懷里摸出一塊銀子:“買了�!�
半日煙雨過,風月滿西樓。
古人就是風雅,畫個春宮,前頁上還要題兩句詩烘托意境氛圍。
懷里揣著凈化心靈的寶貝回了蘇府,平�;乩壬现沂逍∪K公子符卿書墨予抬頭就看見一個,今天連根鬼毛都沒有。只有個小順哆哆嗦嗦站在臥房前,問我吃飯不,被我一句有正經事都不要來耽誤堵在門外。
我插上門,搬了椅子對著窗戶,顫抖的手指掀開墨藍的封皮。
從頭翻到尾,索然無味。
就這種小料還被禁了?老子從開葷看的全是歐美級的,港產的我都看不上,更何況你這紙上畫的?“不滿十六歲請在家長指導下觀看”都比它有看頭。至少人家在床上翻滾的鏡頭還是會動的。
兄弟,你畫女人的時候也把胸畫大點腰畫細點。大腿都比正點的腰粗,再怎么跟那個長胡子的老兄擺獨特造型老子也只當你是團面。物質落后所以精神匱乏,馬克思伯伯你是人才。看這種東西解悶老子情愿去跟裴其宣睡覺。
我揚起手狠狠給自己一嘴巴。X的,當是為什么買春宮回來凈化心靈的!
小順在門外輕輕拍了兩下門,聲音里打著顫:“王爺,小的給您送茶水�!蔽易テ鹱雷由系摹痘ㄏ聦氳b》往懷里一塞打開門。小順把茶盅放在桌子上:“王爺,敞廳里午膳擺上了�!�
敞廳里只有蘇公子跟裴其宣。符卿書的小書童墨予來報說:“昨晚上我家少爺受了點風寒,在房里歇著呢。”
符小侯的風寒據說是工傷。符卿書在床上皺著眉頭擦鼻涕喝中藥,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堆著笑臉:“符公子,好端端的怎么傷風了?”符卿書端著藥碗說:“昨天下午大內的探子來報說劉知府預備交查的帳目是剛做好的。真帳知府與師爺手里各有一本備份�!蹦杞幼≡掝^:“所以少爺昨晚上去知府家踏看了一圈,淋了雨染了點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