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53.
我低頭一笑：「季大人說得有理，不如本官現(xiàn)在就脫了官袍給各位看看？」
徐太傅慌忙攔住我：「薛大人身份尊貴，怎可如此？老夫年紀(jì)大了，老糊涂了，這謠言荒謬至極，怎會有人信？」
「不不不，本官覺得還是有人會信的�！刮壹傺b要解開扣子，「為了防止有人胡亂猜測——」
周圍的大臣紛紛跪下求我別脫。
真是的，本美女還沒說什么呢，這群人倒是不知好歹起來了，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季知微朝我淡淡一笑，拂袖而去：「退朝！」
54.
我和周圍的大臣客套了幾句就走了，剛出門，就撞見了正來回踱步的季知微。
我一愣，忘了自己原本就是要來找他的：「你怎么還在這？」
季知微背著手，抬頭看屋檐：「等你來謝我啊。」
寶，忽然就不是特別想謝你了。
其他的大臣們也陸陸續(xù)續(xù)出來了，我剛想溜，季知微攔住我：「你跟我一起走。」
「從前怕惹人生疑，我只敢與你私下往來，如今不一樣了�！辜局⒙氏韧白呷ィ讣热凰麄兏液匣锲圬�(fù)你勢單力薄，我們的交情就算昭告天下又何妨？」
「朋友，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小心地扭頭看了看身后的大臣們，「他們以后看你不順眼的時候，因?yàn)椴桓胰悄悖蜁^來整我了呢？」
「不會�！辜局⒁矀�(cè)身瞥了一眼，輕笑，「你看他敢么？」
55.
差不多過了一個月，胥州府尹這起駭人聽聞的案子終于查清了，涉案人員都已經(jīng)按律嚴(yán)懲。我在最后的案宗上蓋了章，然后松了口氣，把厚厚的幾本折子放進(jìn)了匣子里。
「薛大人，方大人求見�！�
「讓他進(jìn)來�！�
方詠?zhàn)哌M(jìn)來就要下拜，我揮揮手：「免禮。怎么樣，都準(zhǔn)備好了？」
「都準(zhǔn)備好了，明日一早就能出發(fā)。帶來京城的證人也已清點(diǎn)過了，屬下會將他們安全送回去�！�
我點(diǎn)點(diǎn)頭：「嗯，尤其是那些孩子，聯(lián)系到他們的家人了嗎？」
「已聯(lián)系了，只是……」方詠嘆了口氣，「和大人猜的一樣，除了原本就是孤兒的，余下的還有一半的人家是主動把孩子賣給了老鴇，只怕不能直接送回去。」
「是啊�！刮胰嗔巳嗝夹模高^不上好日子也就罷了，只怕——怎么會有這樣的父母！」
「薛相若是覺得不忍心，不如在自己府上收留了，做個丫鬟書童。」季知微大步走了進(jìn)來，揚(yáng)眉一笑，「劉祿是個禽獸不如的，但薛相總不會虧待他們吧？」
我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收？」
季知微攤攤手：「我倒是想，可是人家也不愿意跟我呀，尤其是那個叫釘子的——」
「人家叫鐵錘！」
我嘆了口氣，難辦就難辦在這里了。
其實(shí)這段日子，這些證人是住在丞相府的。我只把他們當(dāng)小孩哄著，令府上的人好吃好喝地招待，可沒想到他們被劉祿虐待太久，竟然會錯了意。上次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深夜去找我，說想留在丞相府做個最低級的侍妾就好，嚇得我好幾天沒敢回去，在官府湊合睡了幾晚。
我一面頭疼，一面又心疼。
季知微思考片刻，跟方詠說道：「你去問問，問他們想不想回去、愿不愿意參軍，若是愿意，就帶到季府，本官來安排。余下的，找個書院送他們?nèi)プx書吧，衣食自然有你們薛相出錢�！�
方詠遲疑地看著我。
我無奈點(diǎn)點(diǎn)頭：「就這么辦吧�！�
季知微忽然哈哈大笑，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給方詠：「不逗你了，書院我已經(jīng)找好了，你把孩子們送過去就行。若是真讓薛相出錢，只怕她做夢都會罵我罵到自己醒�！�
方詠笑著道謝，退出去安排了。季知微自覺地在我對面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我收了紙筆準(zhǔn)備走了：「你還有別的事？」
他轉(zhuǎn)著手里的茶杯：「你真不把那個錘子留在身邊？我看他大有一種和你生死相隨的決心了�！�
「我圖啥？我年紀(jì)輕輕的，給自己認(rèn)個兒子？」我撇撇嘴，「我這一天天的都要忙死了，哪有空教育小孩？」
「他不小了，若是尋常人家，再過一兩年是要娶妻生子的�！辜局⒄f，「至少，你們可以是同輩人。」
「那又怎樣？我救他一命再給他安排個好去處，扶上馬送一程就夠了，不至于要負(fù)責(zé)一輩子吧？」我歪頭看著他，「你今天好奇怪啊老季，這么關(guān)心鐵錘做什么？」
季知微板起臉：「哪有？我就是怕他不高興——」
「噢——怕他不高興�！刮尹c(diǎn)點(diǎn)頭，「那好，我是個女人，這輩子恐怕很難光明正大地結(jié)婚了，正好把他留下來，豈不是兩全其美皆大歡喜？」
季知微喉結(jié)動了動，站起來就走。
看他走到門口時，我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笑出了聲。
他回過頭，疑惑問我：「你笑什么？」
「我昨天問過鐵錘的意思了�！刮冶е觳部吭谥由�，仍然忍不住笑，「我救了他一命，他一心想報答我，想留在京城替我做事�！�
「你怎么說的？」
「我說，天下之大，你還這么年輕，為什么要畫地為牢，把自己困在丞相府？而且我也不需要誰替我做事，我有季國公這么一個盟友就夠了，要是真的想報答我，就做個好人，好好過接下來的日子，這輩子不白活，我救你一番也就沒白費(fèi)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