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季知微望著我：「我記得，從你入朝為官至今，就沒見過你與哪個(gè)人交好�！�
「你不是人？」我斜他一眼，「哦，你有時(shí)候確實(shí)挺不是人的�！�
還好店小二在季知微開口前把菜端來了，否則我們?nèi)羰窃谶@里大打出手，說出去不好聽也就罷了，我打不過他豈不是很沒面子。
我剛拿起筷子，一個(gè)人忽然跑了過來：
「哎呀，這不是國公爺和丞相大人嗎！」
季知微迅速把頭低下去：「糟了，是吏部的新任尚書�！�
今天早上敲我門送畫像的那幾波人，屬他攻勢最猛烈。
讓他逮到我們在這，飯也不用吃了，直接改成相親大會好了。
我也低頭擋住了自己的臉：「怎么辦啊老季？」
「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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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走得急忘了給錢，我們被店小二追了兩條街。
「不好意思啊，錢不用找了。」我把銀子遞給他，「我光顧著跑了，街上太亂，沒聽到后面有人喊�！�
店小二扶著墻上氣不接下氣：「你們——飯都沒吃就，就走了，跑這么快，為啥啊？」
季知微露出神秘的笑容：「你聽沒聽說過，私奔？」
「私奔你妹——臥槽完了，快走快走，翰林院那幾個(gè)在后邊！」
季知微拉著我，從后門偷偷摸摸進(jìn)了國公府。
「這都什么事啊，回自己家還跟做賊一樣�！顾验T關(guān)好，順手拿起一盞燈照著路，「這邊的石板有些滑，你當(dāng)心腳下�！�
一路走到了書房。
在這之前我只來過季府一次，還是來催他早點(diǎn)出發(fā)去江北。那時(shí)候只覺得茫然，一心想逃跑，現(xiàn)在仔細(xì)看書房里的陳設(shè)才發(fā)現(xiàn)別有洞天。
書桌后面的墻上掛著一幅地圖，正下方的架子上端正放著一把長劍。
「這都是父親當(dāng)時(shí)用的�！辜局⒔忉尩溃肝疫@人不愛講究，祠堂什么的一年也不進(jìn)一次，覺得還是擺在書房比較好，可以日日看見。」
我無言望著他。
他別過臉：「咱倆誰也沒比誰強(qiáng)多少，你大可不必可憐我�！�
剛說完，他又展顏一笑：「當(dāng)然了，你若是真覺得我可憐，就把那二百兩銀子還我，我有了錢就會好起來的�！�
我挑挑眉：「你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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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誰先在書房里找出來了一壇酒，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反正我倆在書房里侃大山侃到后半夜時(shí)，兩個(gè)人都微醺了。
也許是酒壇子先動的手呢。
「我跟你說，楊栩就是個(gè)王八蛋�！刮仪椴蛔越毓牧斯恼�，「你造反造得對，太對了！」
「那你到底為什么女扮男裝做官��？」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就好像我為什么叫薛棠？你為什么叫季知微？」
季知微放下酒杯，認(rèn)真與我解釋了起來：
「我的名字是父親起的，父親是個(gè)武夫，苦悶不已地翻了整整十日的書才從見微知著這個(gè)詞里化來了這個(gè)名字�！�
我笑了笑：「這詞的原義是以小見大，高瞻遠(yuǎn)矚，為何要反過來用？」
「父親告訴我，野心勃勃的人很多，雄才大略的人也不缺，總有人能站在高處，但……」他閉上眼，靠在椅子上呼出一口氣，「知著者固然是梟雄，但知著后仍可知微，卻更難得。」
「是啊�！刮逸p嘆一聲，「人總是想追求太高遠(yuǎn)的東西，到頭來卻覺得虛無。」
「薛棠。」季知微的聲音輕了很多，慢慢睜開眼看著我，「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你——可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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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我。
這四個(gè)字像是一支鋒利的箭矢，電光火石間，劃破了我刻意掩飾的的疑慮、揣測、不安、試探。
像是已經(jīng)壓了幾層的濃云，終于落下了第一滴雨。
隨后便是傾盆而下。
我，我和他，早已不是朦朧的年紀(jì)。
理智忠于心動，忠于荷爾蒙。
我直直望入他的眼：「那要取決于，你愿不愿意讓我知道�！�
季知微輕笑一聲。
杯盞散落，半室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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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要是讓御史大夫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