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謝初搓了搓眼睛,“不知道�!�
“一個畏手畏腳、不成熟的小孩�!彼{(lán)蔚重重地點了下她的額頭,“不成熟地故作堅強,喜歡給自己找理由,總結(jié)來說,你極度敏感過于脆弱,還很蠢。”
他捧住謝初的臉,認(rèn)真打量她:“我沒有想改變你的想法,但你剛剛二話不說從病房里跑出來,就是一種很不成熟的行為,現(xiàn)在我要把你帶回去�!�
“嗯……”謝初垂下眼,“對不起�!�
她按下冰冷的門把手,走廊里的一抹光透了進(jìn)來,“藍(lán)蔚,我沒有這么矯情的,可能因為是你�!�
所以才想無理取鬧,不管是在南正琴面前,還是在你面前。
“謝初�!�
“嗯?”
她沒有回頭,藍(lán)蔚揪住她的后衣領(lǐng),將她拎了回去。
“想要哥哥抱就直說……”
“我沒有�!敝x初悶悶地答,“沒有必要�!�
藍(lán)蔚拖長音調(diào),“是嗎?你的語氣明明很委屈。”
謝初搖搖頭,她撲上去,埋在他胸前,哭得一塌糊涂:“我知道我很討厭,如果不是我沒有發(fā)現(xiàn),奶奶也不會病成這樣。我只是希望你們能一直陪著我……我知道,不行的話,也沒關(guān)系。”
藍(lán)蔚沉默,半晌,他才說:“好�!�
南正琴已經(jīng)躺回了床里,張阿姨在整理衣服,謝初收起作業(yè)本,抱著書包坐在床邊。
“奶奶,我明天再來辦手續(xù)�!�
南正琴握住她的手,“崽崽,在奶奶面前哭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下次不要自己躲著了。”
“嗯�!�
“想來想去,奶奶還是覺得這樣最好了。”南正琴虛脫地笑,“奶奶沒事�!�
“嗯。”
“奶奶怕忘了,你回去記得跟哥哥說謝謝,告訴他是我要說的,我怕他聽不懂我的話�!�
“嗯�!�
謝初應(yīng)著,不敢抬頭。
“早點回家,去吃飯吧�!蹦险僮詈蟠叩�。
相比病房內(nèi)適宜暖和的溫度,走廊更冷一些,謝初關(guān)上門,瞥到窗外的那顆大樹抽了芽,黃昏下,烈陽醉成余暉,聞起來是煎荷包蛋的味道。
差不多是春天了。
見她出來,藍(lán)蔚托起她的臀,掂了掂。
“你干嘛?”謝初掙扎。
幾秒后,他回:“試試你有多重�!�
“重……嗎?”
“嗯,都長到該長的地方了�!�
謝初臉紅,隨即又聽見他說:“等奶奶回家了,謝初,我們?nèi)ゼs會吧。”
他說得急,不太自然地咳了幾下,好像在爭分奪秒跟時間賽跑一樣。
謝初支吾半天,也青澀地點點頭,“嗯。”
兩人都是第一次談戀愛,提及約會兩個字,竟然分外的陌生,明明他們還做過更親密的事情。
但一定會很美好吧,他們終于親近起來了,終于到了這一天。
南正琴回家的那天剛好是星期四,在謝初的解釋下,張阿姨繼續(xù)擔(dān)任著護工的工作。
謝初給南正琴煲了藥,只要張阿姨到家了,她才能放心去上學(xué)。
她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星期五家長會安排在下午,不過很多同學(xué)從早晨開始就嘰嘰喳喳,時間變得漫長無比,陳雀一如既往地坐在她身邊寫題,謝初于是也就沒有想起來。
直到午飯后班長提醒她去一趟老鄧辦公室,謝初才如夢初醒。
她急急忙忙地跑去拿登記表,等回到班級門口,走廊上已經(jīng)有來來往往的家長了。謝初搬了椅子候在門口,被借用桌子的女同學(xué)還埋在手臂里睡覺,聽見隱約的交談聲,她皺著眉爬起來,倒也沒說什么。
“叔叔,你在上面簽個字就好了�!�
“哦,好�!�
“阿姨�!敝x初看了眼面前的女人,覺得自己是不是有必要改一下稱呼,“要不我?guī)湍阏野��!?br />
女人緊張地道謝:“好,我家孩子姓陳,陳雀陳訣,麻煩你了�!�
“在這里�!敝x初指著兩排名字,也跟著緊張起來。
陳媽媽小心地簽上姓名,靦腆地笑了一下:“我以前也來過,怎么沒有見過你?”
謝初微笑,“我是剛轉(zhuǎn)來的,我叫謝初。”
陳媽媽給別人讓了道,也朝她笑,“我好像聽陳雀提過你�!�
謝初指示著陳雀的座位,“就在中間列的最后一排,我和她是同桌。”
“好,謝謝。”
謝初不放心地看了幾眼,然后回過頭遞出筆,“阿姨好,您是誰的家長?”
“藍(lán)蔚。”
那道平靜又高傲的嗓音,久違地擠進(jìn)謝初的耳里。
謝初盯著桌面,推出登記表,“在這里,您簽一下字吧�!�
那雙白皙纖細(xì)的手接過簽字筆,優(yōu)雅地寫了兩個字。
原來夏詩不記得她了,哪怕聽到她的聲音,也不會注意到什么。
謝初從來沒想過這一刻會如此難過。
“同學(xué),你知道藍(lán)蔚坐在哪嗎?”
她總該記得自己的臉吧,謝初僵硬地仰起頭看她,鼻腔一酸,忘記回話。
夏詩黛眉蹙起,打量她幾眼,最后退了一步,繞過她往教室末尾走去。
“謝初,你怎么了?”女同學(xué)問她。
“那個……你能不能幫我看一下,我去上個廁所。”
“你去吧�!�
謝初穿過同學(xué)和家長,歡笑與喧鬧,沉重地加快步子。她想離開那個教室,她不想面對夏詩,因為她說過再也不會見她。
謝初感覺自己一下子回到了小時候,別人問她,“謝初,為什么家長會每次都是你爸爸來呀?”
她說不出口,于是家長會之后,她一個人關(guān)在房間里。她的人生里有太多這種時刻。
只要有關(guān)夏詩的,她都不想看見,謝澤恩也不行。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她依舊感到難堪,是面對一個討厭自己的人的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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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最近學(xué)業(yè)緊張,這幾個月不能周更了,估計放假才會有時間。
ps.很感激這篇小破文有人看,越來越狗血了,所以告訴你們這個情況的時候挺糾結(jié)的,多謝理解,不能理解對我發(fā)脾氣也行!
我要去好好學(xué)習(xí)了……
直覺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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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聲打響,本學(xué)期第一次,也是倒數(shù)第二次的家長會拉開了帷幕。
孩子與父母同聚在舒適寬敞的教室里,整棟教學(xué)樓頃刻間也安靜下來,高一高二的學(xué)子開始準(zhǔn)備上課,而這群正在為踏入大學(xué)而努力的高三學(xué)生,也在自家家長的監(jiān)督下,不那么聚精會神地聽起了班主任的講座。
謝初躲在廁所的隔間里,覺得自己與臨陣脫逃躲避上戰(zhàn)場的勇士沒有任何區(qū)別,都很怯弱,也很明白未來到底會是什么處境。
當(dāng)她看見夏詩的時候,借口都變成了遮羞布,她的不體面、貧窮,以及寄人籬下,在此刻狠狠地扇向了她的臉。
她突然就明白南正琴為什么放棄了。
她哭也哭不出,也無法笑出來讓自己好受一點,那顆沉重的大石頭,無數(shù)次地,又一次地壓在她心上。
她也想像其他人一樣無憂無慮,生活在父母的庇護下,不必面對昂貴的藥費,不必每日省吃儉用,收斂自己的肉身欲望。
她有爸爸和奶奶,他們給了她一個孩子成年以前的溫暖,但之后……
謝初終于打開門走了出去,她咽下喉間的苦澀,胡亂地往自己下巴上拍水,想要把那股難受的東西沖洗掉。
她有什么資格埋怨夏詩,家里吃喝用度全都是從她那兒拿的,說什么高中畢業(yè)能還上,她欠藍(lán)蔚的能還上,仔細(xì)想想真是太可笑了。
她就是把命搭進(jìn)去了一年內(nèi)也湊不夠那么多錢,不能早點還完她就永遠(yuǎn)安不下心。
更何況她還要上大學(xué)。
她無數(shù)次地想踏上謝澤恩的路,可她知道她想上學(xué),道理都懂,但臉面更厚,好像她這樣沒錢沒勢的人,生來就把這東西看的重,既煎熬又愚蠢。
夏詩把這一切撕裂了。明明不想跟她扯上關(guān)系,卻又不得不牽出藕斷絲連的線。
謝初隨意地用手肘擦干自己的嘴,內(nèi)心深處倔強叛逆的性子冒了出來。她沿著過道走下樓,頭也沒回,尋了個沒人的地躺下。不遠(yuǎn)處是空曠的籃球場,塑膠跑道被太陽曬起一層泥沙的味道,頭頂蔭蔽的綠枝遮住藍(lán)天,身下是供人靜坐的圍堰,涼涼地觸著她的后背。
如果說,夏詩知道這件事,那她謝初才是最應(yīng)該被厭惡的人,傷風(fēng)敗俗地跟親生哥哥混在一起。
她就像一只白眼狼,吃起肉來毫不羞愧,反倒賴上了施舍的人,還準(zhǔn)備吸了血就跑。
這兩個星期的時光就像過家家,她扮演藍(lán)蔚的小弟,而藍(lán)蔚則是他的大哥,在大哥庇護下,什么事不能解決?
終于過了幾天舒坦日子,今天見到夏詩,她才恍覺自己成了一頭滿足于現(xiàn)狀的豬。
謝初側(cè)過身,不遠(yuǎn)處,一道清瘦的身影緩緩而來,他隔著劃成塊狀的籃球場停下,目光冷漠而陰沉,在傳達(dá)完這種具有威懾力的眼神之后,謝初爬了起來,條件反射無地自容地低下頭,準(zhǔn)備接受藍(lán)蔚的鄙視。
“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