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22章

    明德指指張闊,吩咐:“把這幾個人抽一頓,趕出去�!�

    侍衛(wèi)看看宮里人的服色,猶豫了一下,但是接著明德的聲音就響起來,淡淡的問:“愣什么呢!”

    侍衛(wèi)立刻拔刀出鞘,抓住了幾個內(nèi)侍就往外推。那幾個宮人大概都傻了,沒想到有士兵無視皇威的,他們可都是代表著皇上的面子!敢對皇差動手,反了不成!

    張闊早就習慣了這小貴人陰晴不定的壞脾氣,當即就跪下,從懷中掏出一卷圣旨,高舉頭頂,朗聲道:“明德將軍接旨——!”

    這真是完全反過來的情況。宣旨的人跪著,接旨的人卻歪在榻上,一副懶洋洋的神氣,好像即使是乾萬帝親自前來,也無法把他從榻上拉起來一樣。

    實際上也是這樣,即使是乾萬帝親自駕臨,說不定都只能站在這里看這小東西的臉色。

    那幾個宮人哪里領(lǐng)教過明德的脾氣,當即就愣住了。

    張闊卻早就習慣,處之泰然的展開明黃色的圣旨,朗聲道:“朕久聞明德身先士卒、陋居粗食,心下頗為不忍。遙想當日養(yǎng)尊處優(yōu)嬌養(yǎng)不已,朕心下每每愴然�,F(xiàn)已令太子擺宴東宮,明德舊日與太子親厚,今日當重聚小酌一番,重享天朝長安盛世繁華。欽此!”

    太子擺宴?

    東宮?

    話音剛落,明德呼的一下從床上跳下來,大步往外走去。張闊急急的起身跟上,一疊聲的叫人:“還不快伺候著!披風、大氅呢?快快把大毛衣服披上!”

    帳外早就等著一輛九角香蓬雕龍車,從明德踏出門簾的那一步開始起,就用最軟厚的地毯一步步鋪好,一直延伸到車門下邊。腳踏邊上是兩個正印太監(jiān)恭候著,一左一右的跪倒在地,讓明德踩著他們一步踏上車去。

    這兩人在宮里都是炙手可熱的人物,放出去都是欽差,人人都要巴結(jié)的。原本這趟差事別人都以為他們心有不愿,實際上當年在清幀殿里服侍的舊人都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去伺候這個無比嬌貴的小貴人的。他喝的茶,吃的東西,隨手扔掉的字紙,不要了的玩意兒……哪怕他摔壞了的東西的碎片,也不是隨隨便便來一個宮人就能收拾的。皇上允許你去伺候他,那是信任你,是有心栽培你,是對你大大的放心。別看這小貴人脾氣壞,你要是真伺候好了他,你飛黃騰達一步青云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明德看也不看,直接進了車,大馬金刀的一坐,揚著下巴吩咐人:“咱們走�!�

    張闊立刻俯身應(yīng)了,回頭尖聲吩咐道:“走——!”

    時隔一年,皇宮里什么都沒有變。還是那個布局格調(diào),御花園里穿過去,睡蓮華貴的香氣幽幽的籠罩了大半地方。

    下車的時候明德一掀水晶簾,當時就頓住了,沉著臉問:“這不是清幀殿么?”

    張闊點頭哈腰的說:“小貴人先下車來,吃口熱乎的,換身衣服,天都這么晚了……”

    明德往車上一坐,闔著眼睛,那尖尖的小下巴抬著,刻薄的丟出來一句:“天晚了更不該亂跑到不該去的地方去,這里的磕磣樣子,白天看了都堵得難受,大晚上不更寒磣得慌么?”

    且不說堂堂皇帝的寢宮是不是真的不夠富麗,就算達不到明德眼中“順眼”的標準,那也是落不到“寒磣”的地步去的。

    張闊陪笑著擦了擦汗:“您這么說真是……奴才特地叫人好好的裝飾了一番呢,您合眼不合眼的,趕明兒吩咐一聲,奴才讓人重做就是了,何必眼下……”

    何必眼下,故意和皇上制這一口氣呢?

    要是別人,看到清幀殿出現(xiàn)在眼前,就該明白張闊是被授意假傳圣旨的。圣寵在前,管你想要不想要,都得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來接好了。可是明德的脾氣在外邊鍛煉了一年之后更見驕縱,一聽這話當即哼了一聲,抬腳說:“那好,我看著不順眼,你重做吧。我回去練兵去了�!�

    他一掀簾一出來,突而眼前天地倒轉(zhuǎn),一股血沖上頭頂,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撞到了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里,接著被人一把扛起來,直接就進了清幀殿的宮門。

    乾萬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一點笑意:“怎么,在京城外練兵?不想活了是不是?”

    明德深深吸了一口氣,狠狠的捶打掙扎起來。但是那幾步路實在不夠掙扎出來的,侍從宮女急急的打開內(nèi)室的門然后倉皇退去,轉(zhuǎn)眼間他就被一頭摔倒在巨大的龍床上了。

    “李驥!放開我!你這個……”

    話音未落就被乾萬帝一手捂住了嘴巴:“別出聲�!�

    玉溟香清淡而甜美的香氣在富麗精美的宮室里縈繞不去,記憶里一切都是這樣的熟悉。別人打破了腦袋想進都進不來的宮門,他在里邊氣急敗壞的掙扎著要出去,但是眼前這個男人緊緊的關(guān)上了門,就是不給走。

    好不容易走了一趟,到頭來還是要被拽回來,生拉硬扯的,就像綁架犯人一樣。

    “怎么了你?”乾萬帝貼近了明德,有點粗糙的大手重重的撫摩著他的臉頰,“這么委屈的小樣子,好像我欺負你了一樣……這不是建了軍功回來了嗎?給你鬧騰了一整年,還玩不夠嗎?你個小東西,真不聽話。”

    明德狠狠把他的手一甩,乾萬帝也不生氣,摟著他呵呵的笑,那笑意就仿佛是從胸腔里震出來的,一聲一聲沉悶得不得了。

    “明德,回來就好。好不容易見到你,我現(xiàn)在很高興,別把我的好心情破壞了�!�

    明德狠狠的呸了一聲,聲音很大,但是乾萬帝完全不在意。他以前在軍中的時候也不講究,一直到當了皇帝,也沒有很多奢侈而奇怪的習慣。明德是文雅一點還是粗俗一點,對他來說都沒有什么妨礙,不是個值得注意的問題。

    他半跪下去脫下明德的靴子,脫下襪子,倒了一盆子熱水去給他洗腳,一邊還輕輕的按摩著。乾萬帝很會按摩,明德一開始火是蠻大的,但是雙腳在熱水里一下一下的按著很舒服,慢慢的也就不那么氣了,也不計較自己被騙回來沒見到太子的事實了,低下頭說:“你干什么呢?我可不敢使喚你,到時候你生氣了,就該給我添一個藐視皇威的罪名了。”

    乾萬帝笑起來:“你還不夠藐視我的了?”

    明德一甩腳丫子,撩了一地的水:“皇上您這么說可是活活折殺我了,您可是千秋一帝流芳千古啊,臣吃了豹子膽,敢貌視你?”

    他話音里婉轉(zhuǎn)而刻薄,恍惚還是當日蜷在龍床深處的小美人,牙尖嘴利半點不留情。乾萬帝李驥抬頭去看著他,心里突而泛上一陣酸軟。這么嬌慣的小東西,恨不得天天樓在懷里當作寶貝一樣的,天塌下來都砸不到他身上的,竟然就這么放出去風餐露宿了這么長時間。原本保養(yǎng)得好好的一點灰塵都不愿意讓他沾染的腳,而今都有了薄薄的繭,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騎馬搭弓留下的呢?

    他站起身,問:“吃過了沒有?”

    明德?lián)u搖頭,忍不住挖苦:“我等著太子請我呢。”

    乾萬帝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親他的臉:“你就乖一點吧……”

    ……這樣算怎么回事呢?明德被親得暈暈乎乎的,腦子里不清不楚的琢磨著。以前他總是覺得自己說話沒有底氣,也不硬氣,乾萬帝愿意縱容他他就還有兩分膽量,萬一有一天這個男人不縱容他了,他就等著被人一刀一刀活活割肉吃了去了。那個時候他想,要是我也有軍功或政治資本什么的傍身就好了,那樣的話,我一定也可以像丁恍、夏丞相那樣很有底氣的站在朝堂之上……

    但是現(xiàn)在呢?他確實是有軍功了,也有一定的政治資本了,為什么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底氣呢?

    他還是有點害怕,有點心癢癢的,有點想伸爪子抓一下又不敢的感覺。

    乾萬帝對懷里這個小東西了解得算是比親爹媽對都更勝幾分了,只看一眼明德的神色,就順口哼笑了一聲:“管你是什么封疆大吏朝廷大員,哪怕是夏家那種世代名臣,要抄要殺也就是朕一句話的事。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膽大包天么?”

    明德皺起眉,心里猛地一沉。他剛剛回來,心理上的陌生是一定有的,精神也有點不濟,繃得緊緊的那根弦就沒放松過。乾萬帝說的話,哪怕只是無心的,也會被他理解成另外的一個意思上去。

    如果是卓玉那樣的權(quán)臣,在面對國王的時候,一定對這種突發(fā)情況應(yīng)對自如;但是明德畢竟年輕很多,生嫩很多,雖然他是有軍功資本了,但是他還并不懂得怎么運用這種資本。

    他剛剛回來,就聽乾萬帝這句話迎面砸來,怎么聽怎么有種被威脅和警告的感覺。

    乾萬帝看親一下沒反應(yīng),又親一下,還是沒反應(yīng)。明德皺著眉不知道在考慮什么,因為剛剛沾了熱水,腮上一點血色慢慢的浮出來,讓人看了就上火氣。

    他無聲無息的笑了起來,手從衣低伸上去,肆無忌憚的撫摩著少年柔韌而性感的后腰。

    這是我的。他心滿意足的想,這么漂亮,這么驕傲,沒人能入他的眼……這樣的人,是屬于我的。

    第二天清晨來伺候的宮女在門外就被攔住了。清晨露重,司儀部正印一品的大太監(jiān)張公公親自帶著人在門口等著,一人手里捧一件大毛的厚衣服,一個個都沉著臉肅立著,半點咳嗽說話聲音都沒有。

    幾個宮女對視一眼,無聲的推出有些體面的大宮女來,上前低聲問:“公公好哇?”

    張闊抬起眼皮看了看,搖搖頭,不說話。

    大宮女看看門,低聲問:“皇上到底……”

    她心想皇上昨晚也沒翻牌子,清幀殿里也沒有那等風騷的宮女故意挑那個時候上去伺候,皇上昨晚應(yīng)該是一個人的,怎么早上好端端的就等到現(xiàn)在呢?平日里這個時候早就起了上朝去的�。�

    張闊輕輕的叫了一聲:“婉兒姑娘�!�

    大宮女忙道:“公公什么吩咐?”

    張闊道:“姑娘小聲些罷。那小主子一貫睡不踏實,一會兒吵醒了,要出人命的�!�

    約莫過了一盞茶工夫,里邊輕輕的叫人進去。張闊咳了一聲,輕手輕腳的推開門,合著一兩個太監(jiān)宮女閃身進去,接著就密密的關(guān)上了門。

    門口一個暖爐熏著,把那一陣風帶進來的寒氣散得干干凈凈。房里一片黑甜,床幃里皇上正要起身,隱約有一個低啞嬌憨的聲音不滿的哼了兩聲,大概是被吵起來了,十分不高興的樣子。

    幾個服侍的人對視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張闊近乎無聲的吩咐了一句:“愣著干什么?還不快伺候皇上穿衣上朝!”

    以往如果有嬪妃侍寢,早上起來穿衣之類貼身的事情,是侍寢的人做的。然而別說李驥了,明德連自己的衣服都未必能弄清爽,他不挑乾萬帝伺候得不好就已經(jīng)很厚道了,要是讓他伺候乾萬帝,那他能劈頭蓋臉的把褲子套乾萬帝頭上去。

    大宮女婉兒是后來晉升的,之前沒伺候過上官明德這么個難纏的小主子,這時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只得上前去輕手輕腳的掀開床幃。那么一錯手之間,好像借著朦朧的光線看見床上蜷著一個小小的團子,恍惚是個人,生得卻是極好極好,說都說不出來的精妙。

    她不是沒有眼力的,當即欠了欠身:“奴婢請主子安。”

    她不知道怎么稱呼床上這個人,是嬪是妃還是別的什么,于是籠統(tǒng)的叫了聲主子。后邊那幾個沒眼力見的宮人也都反應(yīng)過來,紛紛的請了安。

    明德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幾個人吵醒了,朦朧覺得口渴,含糊的叫了聲:“水……”

    婉兒身后有個宮女手里拿著乾萬帝每天早上起來一定要喝的露水茶,那是清晨集來的露水合了一杯,據(jù)說十分醒腦的。乾萬帝每天早上上朝前一定要喝這個醒醒神,多少年的習慣都沒有改,婉兒一時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一慌張就直接把那碗茶端過來了。

    “主子您……”

    明德毫不客氣的抬頭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大概覺得味道不好,還嘟囔了幾句,倒頭摔回枕頭里去了。

    這個大宮女這才發(fā)覺不好,忙放下茶,跪倒在地:“奴婢知錯,皇上饒命!”

    乾萬帝看看那半碗茶,半晌說:“……應(yīng)該上一點助眠的東西來的。”

    幾個宮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了下去。

    “御膳房連一碗助眠的酥酪都做不來了嗎?”

    幾個宮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敢說話,張闊比較知機,立刻俯身道:“皇上教訓(xùn)的是,奴才這就去吩咐御膳房,往后每天早上單獨給小貴人備好了送上來!”

    乾萬帝這才點點頭,端起那剩下半杯的茶水一飲而盡,接著也竟然什么都沒有計較,返身大步走了出去。

    大宮女婉兒跪在地上,冷汗出了一身。

    她剛才看得很清楚,這是個男孩子,年歲還小,只是相貌上有些陰氣罷了。聽張公公的說辭,好像是奴才們都稱之為貴人,但是不知道是籠統(tǒng)這么叫,還是已經(jīng)封了貴人的位份。

    貴人并不是什么很高的位份,如果僅僅是一個貴人的話,皇上不會這么……這么寵愛吧?

    她滿腹疑慮的站起身,突而衣角被跪在身邊的人拉了拉。她回過頭,只見是以前在夏昭儀宮里伺候過的一個宮女,后來夏昭儀暴病身亡,她倒是被調(diào)來了清幀殿,據(jù)說是嘴巴緊,會伺候人。

    婉兒小聲問:“怎么了?”

    “姐姐還是跪下罷�!蹦菍m女輕輕的道,“這小公子舊日的習慣,醒來要茶要水的,要是身邊沒人,就會一直找到御書房里跟皇上鬧騰的……”

    清幀晨起

    這倒是實話。要是身邊沒人,明德也真的做得出來這樣賭氣驕縱的事。

    幾個宮人于是就在床邊上靜靜的等著,連呼吸聲都壓抑起來,生怕發(fā)出了一點動靜。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窗欞間的天光漸漸亮起來,床幃里那小公子懶懶的伸了個懶腰,哼了一聲:“水……”

    早有眼力好的偷偷命御膳房做了酥酪送上來,用一個精致的金盒里裝著竹炭溫了,等了大半日不見一點涼氣,一聽說要,立刻端了上來。

    明德懶洋洋的爬起來,揉揉眼睛,又打了個哈欠抓抓頭發(fā)。后宮里幾乎所有的女人都知道如何讓自己在最適當?shù)臅r間里看上去最美麗,就連地上這幾個宮女,當初被選上來的時候,尚宮局也是專門排了嬤嬤來教怎么做到“洞房花燭朝慵起”、怎么“一枝紅艷露凝香”的。歷朝歷代但凡一般美貌的男女在這后宮里,早上起來這樣曖昧的時候,都很知道如何注意儀態(tài)表情。誰會像眼前這小哥兒一樣……肆無忌憚呢?

    婉兒咳了一聲,低下頭。誰知道明德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毫無形象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之后,突而問:“你對我有意見��?”

    婉兒不卑不亢的道:“奴婢不敢�!�

    清幀殿里貼身的大宮女太監(jiān)幾乎見過所有侍寢后的嬪妃姣童,這些有體面的下人,比一般低階的主子都有些權(quán)威的。只要態(tài)度神情上不卑不亢,一般嬪妃都不會和皇上身邊貼身伺候的人叫板。

    誰知道明德看看她,突而吩咐:“你抬起頭�!�

    婉兒把臉一抬。這時她才看清眼前這個所謂的小貴人,晨光中就像是一整塊玉雕鑿而成的一樣,長長的眼睫低垂著,說不出的有點冷淡,又有點嫵艷。那眼睛就像是隱約流轉(zhuǎn)著光芒,一眼望過去,寶石一樣璀璨晶瑩。

    明德慢慢的抬起手指,突而一手打翻了那碗酥酪。

    砰的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響,幾個宮人都跪下去:“主子息怒��!這是皇上賞賜的……”

    明德問:“叫你抬頭是我要看看你,你這么仔細打量我是做什么��?”

    別說婉兒了,連這地上跪著的所有人都沒見過這樣驕縱的主子,一時都愣住了。

    “還有這個喝了睡覺的牛奶,你是打算讓我睡到什么時候?”

    婉兒忙穩(wěn)住神情,不驕不躁的道:“主子誤會了,這個東西是皇上賞賜的�!�

    明德覺得極其的不可思議:“他腦子不對就算了,你們都跟著腦子犯抽嗎?真白長了你這么一張伶俐的臉!”

    他一掀被子爬下床來,徑自繞過了啞口無言的眾人,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自己亂七八糟的披上衣服。之前在軍中的時候他就一直沒弄清楚鎧甲褻衣怎么系帶子,每次都是出去后有副將實在是看不過去,上來七手八腳的給他弄好。這小東西雖然有些地方是常人不能及的,也有些地方迷糊得不得了。

    婉兒反應(yīng)過來,急忙和幾個宮女上前來服侍他穿衣。乾萬帝臨走的時候留下來一套雪狐的裘衣,結(jié)果被明德看了一眼就推到一邊,嫌棄道:“又笨又重�!�

    婉兒在一邊小心翼翼的道:“這是皇上選的,照規(guī)矩馬上前去拜見賢妃娘娘的時候,是要穿齊整的……”

    “你說什么?”

    婉兒抬眼一看,明德整個臉色都沉了下來,忙道:“宮里規(guī)矩是這樣的,主子隨和些罷�!�

    明德臉色益發(fā)不好看:“我問你剛才說拜見誰?”

    “賢妃娘娘。”

    “哪里蹦出來一個賢妃?憑什么叫我去拜見她?”

    婉兒幾乎不知道要說什么好了。這個小貴人,是真的圣寵大過天還是完全不懂事?是真的吃準了皇上不會拿他怎么樣,還是狂妄無知?

    就在這個時候,張闊的聲音急匆匆從門口傳來:“噯喲——小貴人醒了?怎么一個個都杵在這里?沒眼色的東西!”

    婉兒連帶幾個宮女都如蒙大赦,爭先恐后的迎上前去:“公公可來了!”

    說著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婉兒心下不屑,言辭之間便重了幾分:“公公,若是馬上賢妃娘娘宮里來人問,叫奴婢如何應(yīng)答?這一年宮里的規(guī)矩公公也是知道的,侍寢過后去拜見這后宮之主,也是歷朝歷代的規(guī)矩……”

    張闊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沒等婉兒說完,厲聲喝道:“來人!”

    幾個司儀監(jiān)的太監(jiān)俯首道:“是�!�

    “把這幾個沒眼色的奴才都拖出去!”

    “是!”

    婉兒連同幾個宮女都大驚失色:“干什么?你們反了不成!”

    這清幀殿里大概什么時候都沒有如此亂過。尚宮局的宮女和司禮監(jiān)的太監(jiān)幾乎成了對峙之勢,每個人都分辯著自己的道理,每個人都理直氣壯,可是偏偏誰都說服不了誰。

    明德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幾乎就要抬腳走人了。如果乾萬帝這時候在眼前,保不準他會狠狠的踢乾萬帝一腳然后拂袖而去。

    這時偏偏外邊還傳來尖細的通報聲:“賢妃娘娘宮中德純姑娘求見——”

    一陣環(huán)佩叮當,隨即幾個大宮女掀簾而入。這一開門不要緊,早上的寒氣一涌而入,明德又沒好好穿衣服,當即就打了個寒戰(zhàn)。

    那個叫德純的是賢妃身邊的心腹宮女,以往按照規(guī)矩,尚宮局里有了記載的侍寢的人一早是要去拜見的,但是今天早上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她便氣勢洶洶的帶人來問罪了。

    這也是亂成了一鍋粥,除了張闊之外,幾乎沒人注意到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那個他們爭著要給一個下馬威的所謂“新寵”,已經(jīng)氣得臉色鐵青,這時候要是他手上有一把刀,他已經(jīng)開始像切菜一樣砍人了。

    張闊意識到情況不好:“公子!公子消氣��!這幫下人不懂事,交給奴才就……就好……”

    話沒說完,只聽明德已經(jīng)忍無可忍的咆哮了。

    “統(tǒng)統(tǒng)給我拖出去打死!”

    “你也挨打了?”

    御書房里,張闊抹了把汗,陪笑道:“哪能呢,幸虧奴才溜得快……”

    乾萬帝面不改色的放下奏章,見怪不怪的問:“然后呢?”

    “哈哈,哈哈,”張闊臉色難看的干笑兩聲:“賢妃娘娘一聽自己宮里人挨打,那還得了,趕忙派人過來興師問罪。誰知道小貴人他……他說,那個德純犯了自己名諱,活該……活該打死……”

    “真打死了?”

    “也差不多了。”

    張闊偷偷瞅皇上一眼,意思是問是不是繼續(xù)打?

    乾萬帝面無表情的又打開一本軍報:“既然犯了名諱,那隨他高興吧�!�

    張闊連忙低頭:“那是�!�

    這其實已經(jīng)算好的了。按明德以往的脾氣,直接就一手一個掐死了,說不定連全尸都不會留下。那個婉兒幾乎已經(jīng)斷氣了,里邊坐著看書的明德竟然還嫌廷杖的聲音太響了吵人,讓人把那些奴才的嘴巴都堵上再接著打!

    只有之前夏昭儀宮里那個宮女幸免于難,當年她在中秋節(jié)晚上是見過明德的,之后夏昭儀死了,她卻嘴巴緊,不僅逃過一難還被提拔重用。今天這份眼色又救了她,明德看到她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后問:“你認識我么?

    那宮女低頭不說話。

    明德又問:“你見過我么?”

    她低眉順眼的道:“奴婢原先在夏昭儀宮中服侍,怎可能見過公子?”

    明德不動聲色的道:“可是我好像見過你啊。”

    那宮女便笑了:“公子記錯了罷�!�

    明德于是也笑了,低聲道:“這姑娘識趣。哪里來的回哪里去吧�!�

    知道內(nèi)情又在明德手里逃出生天的宮人不僅僅只有她一個,但是逃出生天又得到銀錢封賞的,確確實實前無古人了。

    張闊等了一會兒,看乾萬帝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忍不住低聲提醒:“皇上,小貴人既然回來了,賢妃那邊……”

    乾萬帝頓了頓,淡淡的道:“鬧得不像了�!�

    張闊低下頭:“是�!�

    “該回哪里去就回哪里去吧�!�

    張闊又道一聲是,慢慢的俯身退出了御書房。臨關(guān)門最后一眼看見乾萬帝,一手拿著朱筆一手按著奏章,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就像剛才只是吹過了一陣風一樣。

    因為這檔子事,中午便耽誤了用午膳。原本乾萬帝是召了林冰和丁恍兩人用膳并呈奏的,那兩人已經(jīng)在清幀殿等了許久,卻沒等來乾萬帝。

    林冰是早年的武狀元。只不過因為得罪了朝中權(quán)貴,被發(fā)配去戍守邊疆。說起來也是一方大員,但是邊疆苦寒,軍餉年年克扣,朝中年年來人刁難,日子著實過得不愉快。

    乾萬帝這次招他回京,剛進城門就下了圣旨,原漢北都督林將軍戰(zhàn)功顯赫,為國家立下汗馬功勞,因此這次封為靖平將軍,總領(lǐng)大西北軍馬田餉,一時炙手可熱。

    這道圣旨是在御書房里簽下去的。乾萬帝朱筆御批,合上明黃錦帛,不動聲色的問:“愛卿知道自己所立何功么?”

    林冰心里疑惑,難道不是因為我多年戍守邊疆、立下戰(zhàn)功么?

    ——其實他自己也知道,這個戰(zhàn)功并不像圣旨上說得這么顯赫。東陽王晉源犯上作亂,但是這個“亂”遠遠動搖不了天朝的根基。那些叛軍其實也就是一時囂張而已,逼到了淮上、秣陵一帶,又已經(jīng)開春,軍餉已經(jīng)日漸匱乏,再打下去就是不戰(zhàn)而敗了。

    何況他并沒有完全立下這個完整的戰(zhàn)功。一個將領(lǐng)要立功封賞,最好的情況是率軍大破敵軍,生擒主帥,割其頭顱、萬里送京。而他,只是率領(lǐng)大軍把敵軍逼到了北方,剛下下手剿殺的時候,卻被一道圣旨召回了京。就像是拉弓放箭,他已經(jīng)費盡力氣的把弓拉到了底,然而真正把箭放出去并立下軍功的,其實是上官明德。

    如果再給他一點時間,真正完滿立功的,就是他林冰了。那道緊急召他回京的圣旨,其實是卡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讓他一針一線的為上官明德做了嫁衣裳。

    但是林冰雖然心里不滿,表面上是不會顯出來的,只深深的磕頭道:“臣盡本分而已,不敢言功�!�

    乾萬帝嗤笑一聲:“帶兵打仗的確是你的本分,如果僅僅是平叛,朕何需拿天下兵馬大權(quán)來賞你!”

    林冰不敢言。

    乾萬帝看他一眼,輕輕的道:“愛卿不必恐慌。朕將人交給你,你把人完好無缺的交還回來,這便令朕……十分歡喜了。”

    他輕輕的把圣旨丟下來,林冰趕緊接在手里。一卷明黃錦帛,便是他后半生的富貴繁華、尊榮無邊。

    林冰不論如何也無法猜測出乾萬帝的確切意思,他在什么地方做得讓乾萬帝滿意了?什么人是完好無缺的回來了?——他已經(jīng)因為莫名其妙的飛來橫災(zāi)在邊疆苦寒之地熬過了這么多年,眼下又不知道因為交上了哪一路的好運,就一下子位列權(quán)臣之一了。

    林冰和丁恍在清幀殿外邊等了很久都不見乾萬帝擺駕前來,兩人又不敢亂走,過了一會兒只聽外邊院子里隱約傳來一陣血腥味,然后幾個太監(jiān)踮手踮腳的跑過去,有一個還低聲說:“快!快!趕在萬歲爺回來之前打掃干凈,把人都抬出去!”

    另一個便笑道:“你急什么?誰不知道里邊那個的圣寵大過天,莫說教訓(xùn)幾個奴才下人,就是掀翻了這個清幀殿,也……”

    丁恍和林冰對視一眼,都頗感不像。這時窗外悉悉索索的,丁恍往外一看,便看見院子里小太監(jiān)用擔架抬起幾個滿身是血的下人,用布一蒙,慌慌張張的抬著走了。

    丁恍一驚,喝道:“站�。 �

    為首的太監(jiān)阿寶嚇了一跳,看見丁恍,忙跑過來抹著油膩膩的汗,陪笑道:“兩位爺怎么在這里?嘿!一早上可不太平了!”

    丁恍壓低聲音問:“怎么搞的?皇上寢宮,哪里來打死人的事?你們教訓(xùn)奴才膽子也太大了些!”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贊目錄+ 標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