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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元夕此刻在終于拾回一絲清明,連忙攥住不斷顫抖的雙手,直直跪下道:“臣妾不知太后忌諱,無意中抹了蘭花頭油,還請陛下恕罪!”

    公主此時也是一臉驚恐,連忙一同屈膝懇求道:“本宮也有錯,未盡到提醒之責,陛下要罰,就連本宮一起罰吧!”

    趙衍望著兩人,臉上陰晴難辨,過了許久才冷冷道:“雖是無心之過,但畢竟關系到母后的鳳體安危,朕也不能隨意就放走你們。所以暫請姑母和夫人留在宮內(nèi),等到母后醒來再做安置。”

    元夕猛地抬頭,感到耳中嗡嗡作響,她怎么也想不到此次進宮竟會遇到如此變故,如此一來,她和公主就在相當于宮中軟禁起來,未來會發(fā)生什么,只怕是誰也無法預料。

    窗外夜幕漸沉,侯府檐下的燈籠被風吹得不停搖擺,一個內(nèi)侍打扮男子被匆匆地領進大門,繞過幾處園子,走入了燈火通明的花廳之內(nèi)。

    花廳之內(nèi),蕭渡聽完了傳話,站起身震驚地問道:“什么?你說公主和夫人還要在宮內(nèi)待上幾日,這是為何?宮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那內(nèi)侍露出尷尬的笑容,道:“陛下只讓小的來給侯爺帶話,其他的事小的一概不知啊�!�

    蕭渡焦急得眼中冒火,忍不住上前逼近一步,那內(nèi)侍被他身上的氣勢震懾住,又想起關于這人的許多傳聞,頓時嚇得面無人色,邊后退邊顫聲道:“小的只是個傳話的,真得什么都不知道,請侯爺莫要為難小的��!”

    蕭渡見他嚇得這幅模樣,卻仍不愿多說一句,明白再怎么問也是無用,只得恨恨坐下,煩躁地揮了揮手,喝道:“滾!”

    那內(nèi)侍如獲大赦,連忙行了禮轉身快步跑出,生怕多呆一刻就會被眼前這人生吞活剝。蕭渡卻在廳中獨坐了許久,腦中轉過數(shù)十個念頭,心底卻仍是紛亂如麻。最終他喚了一名暗衛(wèi)進來,壓低聲音道:“去一趟駱翰林府上,請他去老地方一聚�!�

    那暗衛(wèi)領命而出,蕭渡將目光投向已經(jīng)如潑墨一般暗下的天際,雙手緊緊攥拳,在心中默念道:“娘,夕兒,你們一定不能有事!”

    而越過這一片墨黑的夜空,皇宮的琉璃瓦下,元夕和公主正被領著進了翊坤宮里的芙葉閣中歇息。

    元夕麻木地由宮女們領著走入內(nèi)室,抬眼看見滿目皆是珠玉煥彩、燈火輝映,而她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門口處戒備森嚴的護衛(wèi)身上,門漸漸關了起來,元夕低下頭,內(nèi)心一片涼意。

    今上特地將她與公主安排在了一處,大概也是因為方便護衛(wèi)看守。元夕偷偷塞了些銀子,遣走了屋內(nèi)伺候的宮女們,正待向公主問清楚當時殿內(nèi)情形,公主卻十分惱怒地瞪了她一眼,道:“你明知道入宮之事需步步謹慎,容不得一點差錯,為何不來問我?”

    元夕張嘴想要說什么,最終卻只是低下頭來,沒有再吭聲�,F(xiàn)在這個境地,再去分誰對誰錯又有何用,必須想個法子,讓她們盡快能從宮里脫身才是。

    她等公主怒意平息,才輕聲道:“婆婆能不能告訴我,我離開之后,殿內(nèi)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公主的臉上僵了僵,突然狠狠瞪住她道:“你問這些干什么?莫非是在懷疑我�!�

    元夕連忙搖頭道:“我只是覺得太后這病來得有些蹊蹺,如今我們都是身陷囫圇,生死全在陛下的一念之間,媳婦只想知道這件事的全部細節(jié),若有其他變故,需提早準備應對才是。”

    公主盯了她許久,才慢慢轉過頭去,道:“你走以后,太后和我聊了一些私房話,也不好太對你說,后來她談得興起,捏著帕子捂嘴笑了一會兒,就誰知突然就昏倒了。”

    她話中只字未提那巴掌之事,元夕雖然明白公主不會對她和盤托出,心中卻也還是有些失望。如果按公主所言,太后只怕真是因為不小心觸到了她頭上的蘭花頭油,又吸入鼻間才會中毒,自己這誤害太后的罪名是怎么也逃不掉了。

    四周明亮的宮燈不斷搖晃,令元夕覺得有些眩暈,她掐了掐自己的指甲,想讓自己保持一些清醒,內(nèi)心卻終于開始惶恐和無助起來。待她回過神來,公主卻已經(jīng)叫門外的宮人進來收拾好床榻,熄了燈準備上床歇息。

    元夕怔怔望了一刻,終是嘆了口氣踏回了自己房內(nèi)。可是當四周都黑下來時,她才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被困在了這重重宮闈之中,也許,她再也見不到蕭渡了。她怎么努力也無法令自己睡著,只聽著屋內(nèi)的更漏聲聲滴下,努力掩住心中的凄然。

    就在她迷迷糊糊,輾轉反側之時,突然發(fā)現(xiàn)昏暗的帷帳前好似站了一個身影,她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不是做夢,正待大聲叫喊之時,那人卻突然伸手狠狠掐住了她的喉嚨……

    第70章

    056

    翻飛的帷帳之下,那個黑色的影子如同地府中鉆出得惡鬼,渾身散發(fā)著陰冷的氣息。元夕看不清那人的樣貌,可那冰涼的手指,卻像一條滑膩的毒蛇緊緊纏繞在她的脖子上,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元夕瞪大了眼,努力想喊卻喊不出聲,咽喉處被死死扼住,她拼命想伸手去掰卻都只是徒勞無功,肺中越來越焦灼,好似一條被提到岸上的魚,被掠奪走了所有的生機。

    終于,她的掙扎開始微弱起來,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干,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眼前濃重的黑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而她的身子則不斷往下墜落,卻怎么也觸不到地面。

    這時,白光中突然閃過一張臉孔,溫柔而堅毅的面容,眸中寫滿了不舍與眷戀。她于是霍地睜開眼,用最后的力氣拼命蹬著腿,許是因為求生的巨大意志,竟讓她將床前的帷桿一腳蹬斷,帷桿帶著紗帳“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驚醒了外間守著的護衛(wèi)和宮女。

    那黑影眼見不妙,連忙抽回手迅速向外逃去,元夕扶住脖子不住咳嗽,想起方才那一刻在生死之間的掙扎,背脊不斷發(fā)涼�;伳伒暮挂喊碜�,令她不斷想要作嘔。

    這時外面已經(jīng)點燃了宮燈,因是女眷內(nèi)室,護衛(wèi)們不好闖入,只讓宮女們進來看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幾名宮女一踏進門,就看見元夕衣衫不整地撫著脖子作嘔,頸上一道清晰的淤痕,將她們各個都嚇得夠嗆,連忙沖過去想要扶起她,元夕卻擺了擺手,用虛弱的聲音道:“快!快去追,那人剛剛跑出去!”

    宮女們愣了愣,其中一人道:“可我們剛才都從外間進來,根本沒見到有人出去啊�!�

    元夕愣了愣,又道:“宮門外守著的護衛(wèi)呢,去問問他們!也可能是從窗子逃走了�!�

    宮里進了刺客,可是件足以掉腦袋的大事。宮女們不敢大意,留下兩個人伺候元夕穿衣起身,又為她倒了杯熱茶壓驚,其余的人都跑出去向侍衛(wèi)們稟報了宣遠侯夫人遇險之事。一時間翊坤宮燈火通明,侍衛(wèi)們提著宮燈引路,將里里外外搜查了個遍,寂靜的園子里,不斷響起奔忙的腳步聲。

    這時,公主也穿戴完畢,匆忙趕到元夕房內(nèi),看見元夕正端著一杯熱茶,驚魂未定的模樣,便皺起眉頭問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元夕怔怔地轉頭看她,雖然平日里與公主并不算親近,但剛才經(jīng)歷過生死,此刻能見到熟悉的面孔,還是令她鼻子一陣發(fā)酸,差點落下淚來。她低頭吸了吸鼻子,對公主講完了方才的遭遇,公主也露出驚恐神色,雙手有些發(fā)顫道:“宮中怎么會無緣無故進了賊人,他又為什么要害你?”

    元夕眼神空洞地搖了搖頭,她到現(xiàn)在也不明白究竟為何會有人想要她的性命,那人究竟是臨時起意,還是專程為她而來?

    這時有護衛(wèi)進來稟報道:“公主,夫人,翊坤宮內(nèi)外已經(jīng)全部查了一遍,并無外人出入的痕跡。”

    元夕瞪大了眼,頓時感覺有些恍惚,難道方才都不是真實得,只是做了一場噩夢?可頸上清晰的淤痕卻提醒她這絕對不可能是一場夢。戒備森嚴的翊坤宮內(nèi),就算是一只蒼蠅進出也該留下痕跡,而那黑影竟能做到來去無蹤,他到底是人還是鬼。

    一時間,屋內(nèi)靜得出奇,只有漏壺的滴水聲顯得格外清晰。終于,公主嘆了口氣打破了沉默,她揮了揮手讓那侍衛(wèi)先退下,又對元夕道:“明日一早我會把這件事稟明今上,讓他派人查清楚。這一晚上擔驚受怕得,你還是先好好休息下,你若是也病了,可真不好辦了。”

    這難得的寬慰話語從公主口中說出,令元夕感到心頭一熱,她于是點了點頭道:“我沒事了,只是連累婆婆也受了驚擾,您也趕快回去歇息吧�!�

    公主站起身緩緩朝隔間走去,她的身影被搖晃的燭火漸漸拉長,在地上投下一道濃重的陰影。元夕心中卻猛地一跳:方才站在她床前的黑影,和公主的身影竟有幾分相似。再轉念一想,能夠躲開重重守衛(wèi),又能避開外間的宮女,好像只有睡在隔間的公主能做到……

    她連忙搖了搖頭,逼自己甩掉這個可怕的想法。公主并沒有任何理由去害她,更何況她們現(xiàn)在綁在一處,自己如果出了事,對公主也不可能有任何好處。她將手中的熱茶一飲而盡,身子卻仍是冷得發(fā)抖。

    眼下已經(jīng)是三更時分,元夕卻再也沒有了睡意,只抱著膝在床上坐了一夜。

    暮去朝來,轉眼已經(jīng)到了除夕之夜。老侯爺蕭云敬自除夕宮宴散席后,就匆忙回到了府內(nèi)。還未來得及換下厚厚的裘衣,蕭渡已經(jīng)焦急地趕來,問道:“爹,怎么樣了!娘和夕兒到底怎么樣了!”

    老侯爺沉著臉搖了搖頭道:“還是打聽不到什么訊息。我特地去找今上問過,他只讓我放心,說絕不會怠慢姑母,卻不讓我去見她們�!彼嫔渚�,又壓低聲音,道:“不過宮宴上太后確實沒有出席,席間大家都在議論,看來我們得到的消息沒錯,今上一直扣著她們不放,只怕真得是和太后有關�!�

    蕭渡冷笑一聲,道:“三日了,已經(jīng)整整三日了!只怕他們等得不是太后醒來,而是還有別的籌謀�!�

    老侯爺嘆了口氣,道:“渡兒,所以你可千萬不能沖動。若是你熬不住貿(mào)然入宮,極有可能會中了他們的圈套�,F(xiàn)在宮內(nèi)形勢不明,他們應該不敢拿你娘親和夕兒怎么樣,我們能做的就是等,太后總不可能一直不醒。只要等到太后無恙,我再去施一施壓,今上也沒有理由一直扣住大長公主和臣婦不放。”

    蕭渡轉過頭,聲音有些發(fā)顫,道:“可是爹,如果太后真的再也醒不來了呢?”

    蕭云敬身子一震,隨即又道:“不可能!今上一向孝順,絕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蕭渡搖了搖頭,茫然地朝院外望去,今夜正是除夕,家家張燈,戶戶結彩,孩童們嬉鬧歡笑著,捂著耳朵點燃響亮的炮竹。萬戶團圓時,才最難忍分離,雖然只隔著一道宮墻,此刻卻好似有千里之遙,足以讓思念釀成苦酒,寒入心扉。

    而在宮墻的另一端,元夕正和公主一起吃著今上賜下的除夕宴,桌案上擺滿了珍饈佳肴,元夕卻覺得每一樣都味同嚼蠟,和著窗外的熱鬧和喧囂,愈發(fā)地難以下咽。

    公主勉強吃了幾口,便將玉箸狠狠摔在案上,道:“真受不了了!已經(jīng)快要新年了,到底什么時候才放我們回去!”

    元夕抬眸望著了她一眼,又替她拾起案上的玉箸放回碗中,輕聲安撫道:“時間越長,我們才愈要忍耐。我相信現(xiàn)在老爺和阿渡會比我們更難熬,一定會想盡辦法來救我們。所以我們必須沉住氣,不然只會讓事情更糟,給他們添更多麻煩�!�

    這時門外響起撫掌之聲,繡金紋龍的明黃色袍角映入眼簾,令元夕和公主都大吃一驚,元夕正要下跪行禮,趙衍卻已笑著示意免禮,又讓她們一同坐下,才道:“今天是除夕,朕來陪姑母和表妹吃頓飯,大家都是親戚,又何須再多虛禮�!�

    他又將目光落在元夕身上,露出贊許神色,道:“夏相曾經(jīng)和我說過,他這個女兒自小就愛關在閨中看書,大門不出二門不跨。朕本來以為你突然離開了自家相公,又有上次遇險之事,一定會驚慌失措、終日以淚洗面,想不到方才聽見你一席話,還能如此冷靜克制,實在令朕佩服�!�

    元夕心中咯噔一聲,想不到方才的話他真得聽全了,她于是低頭撫了撫發(fā)髻掩飾內(nèi)心慌亂,再抬頭時已經(jīng)掛上笑容,道:“臣妾什么都不懂,不過挖空心思想些話來哄婆婆寬心罷了�!�

    趙衍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道:“那你這胡亂編得話,倒是十分合情合理,令人信服。”

    桌上的氣氛頓時有些僵硬,公主這時忙執(zhí)起玉箸,笑道:“陛下既然是來吃頓家常飯,又何必提這些掃興之事,本宮也許久未和陛下一起用飯了,想當年我離宮之時,陛下還只是個不會說話的孩童呢�!�

    趙衍笑了起來,又問了些公主離宮前的事,席間的氣氛終于熱絡起來。趙衍和公主聊了幾句,似是心情很好,道:“今晚是除夕夜,朕害你們不能和家人團圓,現(xiàn)在便答應你們一個要求,來作為補償可好�!惫髀冻黾由裆�,正要開口,趙衍已經(jīng)慢悠悠接下道:“只是母后還未醒,朕還不能輕易放姑母離開,除了這樣,其他都可以提�!�

    公主握住玉箸的手一抖,隨后便失望地收回目光,這時一直未吭聲的元夕卻突然開口道:“謝陛下恩典,元夕今晚想去一個地方,可否請陛下行個方便。”

    趙衍很好奇她為什么會提這個要求,于是爽快答道:“好,只要是在這皇宮之內(nèi),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

    元夕連忙站起謝恩,又披上一件狐裘,在宮人的領路下穿過重重宮闕、溢彩華燈,最終,來到了最高的一處城樓之上。

    高高的重樓之上,幾乎可以將整個京城的繁盛盡收眼底,而越過碧瓦宮墻,那便是侯府所在的方向。今夜,你是否也和我看著同一片天空,有著同一種相思。

    這時,只聽“砰”的一聲,五彩斑斕的煙火點亮了夜空,驚星彩散,如飛花漫天,城樓下傳來了熱鬧的尖叫聲和歡呼聲,元夕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在心中默念道:“阿渡,你總說京城的煙火最美,除夕時一定要陪我去看�,F(xiàn)在,我們也算是一起看見了吧。”

    此刻,腳下是燈火輝煌、細樂喧囂,夜風輕輕吹起,將她站在城樓上的身影襯得單薄而孤寂。元夕攏了攏身上的狐裘,身子卻突然一滯,急忙轉過身行禮道:“見過陛下。”

    趙衍卻順著她方才的目光望去,道:“很美是吧,只有在宮中才能看見京城最美的煙火。只是……”他低頭扯了扯唇角,道:“朕看了這么些年,有時候也想知道,如果能走出這一片宮墻,看到的煙火會是什么模樣�!�

    元夕低著頭沒有接話,站在皇城之巔寂寞與感慨本就不是她能參與的。她又沖趙衍行了行禮,準備走回自己房內(nèi),卻在走過他身邊時,突然頓了頓步子,深吸一口氣道:“臣妾能不能斗膽問陛下一句話?”

    趙衍轉過頭,她的聲音很輕,幾乎淹沒在巨大的煙火聲中,可他還是聽清了,她說得是:“陛下執(zhí)意要將我們留下,用意并沒有那么簡單吧�!�

    第71章

    056

    趙衍微微瞇起眼,表情被倏然升起又落下的煙花襯得晦暗不明,他負著手朝元夕走近一步,目光中露出探究之色。

    四周好似突然靜了下來,元夕覺得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熱汗,就在她幾乎想要落荒而逃之時,趙衍才輕輕吐出一口氣,臉上又掛上平靜的笑容,道:“表妹為何會這么問?你覺得朕還能有什么目的?”

    元夕搓了搓滿是汗的手心,也不自在地笑道:“臣妾不過是個無知婦人,方才心中煩亂才會胡言亂語,還請陛下不要怪罪�!�

    她說完便慌張地走過趙衍身邊,卻聽見他在背后用剛好她能聽到的聲音,道:“想不到你心思倒是十分通透,難怪朕聽說崇江自成婚以來對新夫人寵愛有加,也好,這倒是一件意外之喜�!�

    元夕皺了皺眉頭,不明白他所說的意外之喜是什么意思,但她已經(jīng)得到想知道的答案,所幸并沒有惹怒這位君主,所以在他還沒改變想法之前,還是提早離開比較好。

    她提著裙擺快步朝回走去,一路上細樂喧聲不絕與耳,元夕伴著遠處的嬉鬧和炮竹聲走了許久,才終于放慢了步子,重重吁了口氣。

    這幾日來,她心中始終懷著一個揣測:陛下把她和公主留下,真得只是為了太后的病嗎?所以方才抱著賭上一把的態(tài)度,想試探出今上真正的用意。雖然今上并未直接回應,但她已經(jīng)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答案。果然,自己和公主被軟禁的背后并不單純,可他們?yōu)榈玫降资鞘裁矗渴窍胍盟齻儊硗{阿渡嗎?

    遠處傳來噼里啪啦的炮竹之聲,將她的心攪得亂糟糟無法安寧,躊躇許久,她終是暗自下了一個決定:事到如今,她必須想辦法自救,若是再這么坐以待斃下去,只怕會連累阿渡陷入更大的危機。

    待她回到芙葉閣中,公主已經(jīng)用完了飯,正端了杯茶慢慢啜著,見她終于回屋,便斜斜瞥了她一眼,語帶嘲諷道:“本宮日日如坐針氈,恨不得插翅飛回侯府,想不到你的心情倒是不錯,還懂得找個好地方賞煙火�!�

    元夕神情漠漠,心中如壓了一塊巨石,壓得她無法喘息。此刻也懶得再為自己辯解什么,正待回房中歇息,突然想起了什么,轉頭對公主道:“婆婆你想回家嗎?”

    公主覺得這個問題十分可笑,斜了她一眼道:“莫非你不想回家了?”

    元夕緩步走到她身邊,盯著她十分認真道:“那就請您將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我,我會想辦法讓我們出去�!�

    公主握住茶盞的手抖了抖,一時有些不明白她在說什么,可她的眼神卻是那么堅定,令人不由自主想要全心信任。

    第二日,翊坤宮中的青窈姑姑,拎著一個食盒走到芙葉閣門前,對門口的侍衛(wèi)笑道:“陛下特地賜下的,說是給屋子里那兩位補補身子�!笔绦l(wèi)打開食盒試了試毒,確認沒有問題便將她放了進去。

    青窈姑姑瞅見左右無人,便輕輕掩上門,徑直走到元夕身邊,將那個食盒放下,又從懷中掏出幾本書塞在元夕手里,壓低聲音道:“這是夫人要的書,還請小心收著,莫要連累奴婢。”

    元夕抬頭沖她一笑,道:“姑姑放心,就算是今上發(fā)現(xiàn)問起,我就也會說是自己隨身帶得,絕不會提到姑姑半個字。”這笑容看起來十分令人信賴,青窈勾起唇角,穩(wěn)了穩(wěn)心神,裝作若無其事地快步走了出去。

    她方才離開,公主就走了過來,往桌上的書皮掃了幾眼,輕哼道:“我那些首飾,就換來這幾本破書?”

    元夕心情卻是很好,抬頭笑道:“婆婆莫要小看這幾本書,如果用得得當,不僅能救太后,還能救我們。”

    公主撇了撇嘴,卻不再多言,只叮囑她盡快找出法子,便出去喚了兩名宮女陪著,在園子里閑逛了起來。

    元夕掩上房門,十分認真地查看手上的書籍,如果按那太醫(yī)所說,太后一碰到蘭花就會中毒,這樣的病癥極為少見,但她卻偏偏記得,曾在一本斷案集中看到過一例。書中有名農(nóng)婦,在自家院子里突然暈倒,全身起滿了紅疹,請了許多大夫也無濟于事,躺了數(shù)日后突然斃亡。后來尸檢之時,仵作只當發(fā)了奇病暴斃處置,但斷案的縣令卻不信沒有緣由,尋訪了農(nóng)婦的娘家人才知道那農(nóng)婦從小就不能碰姜花,一碰就會起疹子甚至昏倒。而那農(nóng)婦丈夫卻故意在她的茶水中混入姜花粉,導致她昏迷后,又偷偷在枕頭里塞入了姜花,導致她中毒日益加深,終于不治而亡。

    她不斷在那幾本書中查找這個案子,看得十分入迷,一直到午飯之后,門外突然有宮女稟報道:“夫人,外面有位駱翰林求見,說帶了您父親的口訊過來�!�

    元夕心中大驚,猛地闔上書頁,一時間心中疑慮叢生:小夫子為什么會來?又為什么會帶來爹爹的口訊?

    她忙將書收在枕下,又覺得在內(nèi)室見小夫子恐怕會讓公主不悅,也徒增些話柄,于是高聲道:“讓他等一下,我馬上出去�!�

    她站起身,稍稍理了理儀容,便打開門走了出去,只見銀裝素裹的院子里,駱淵正負著手,彎腰看著墻角一只凌雪綻放的寒梅,聽見身后的響聲,連忙回頭躬身笑道:“蕭夫人,好久不見�!�

    元夕看著駱淵那熟悉的清俊笑容,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發(fā)熱。曾經(jīng)只要遇上難事,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求小夫子幫忙,在她心中小夫子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只要有他在就總有法子解決。而現(xiàn)在就算處于危境之內(nèi),她早已學會不再依賴任何人,此時再度見到小夫子,突然人世際遇無常,上天給予了你一些什么,就必定會奪走另一些。

    駱淵見她站在原地發(fā)怔,奇怪地出聲喚道:“蕭夫人?”

    元夕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道:“方才說駱先生有家父的口訊帶來,請問是什么口訊?”

    駱淵道:“夏相聽聞夫人的事,內(nèi)心一直十分牽掛,但他不便親自來探望,便差我做個傳話人,替他問一句:夕兒在宮內(nèi)是否安好。恰好我今日進宮面圣,便順便稟明了陛下,陛下十分通情達理,愿意放我進來傳達夏相的心意�!�

    元夕有些激動,爹爹托小夫子來傳話,他不怪自己了嗎?還是記掛著自己嗎?但待她平靜下來,總覺得小夫子說得這段話有些奇怪,爹爹從來不會如此直白得在外人面前表達自己的情緒,即使對他最喜歡的大姐也沒有。更何況只是一句不重不輕的問候,何必勞動駱淵大費周折的進宮來傳。

    她咬了咬唇,一時間有些拿不準該怎么回話,抬起頭發(fā)現(xiàn)駱淵還在等她的答復,而他的眼神中卻閃動著另一種意味。元夕心中一突,連忙死死盯住他的唇,果然見他輕輕啟唇,卻沒有發(fā)出聲音,那口型分明是在說:“過來。”

    元夕頓時領會過來,連忙道:“確實有一句話想帶給爹爹,只是不好當眾說�!彼谑亲叩今槣Y身邊一臂遠的地方,極快地輕聲道:“出了什么事嗎?”隨后立即隔開,死盯著他的唇,可駱淵卻只是一邊極輕微的搖頭一邊道:“駱某明白了,必定為夫人帶到�!闭f完竟就這么轉身離去,坦蕩得好似真得只是來傳一句話。

    元夕怔怔站在原地,努力掩住驚愕表情,實在不明白駱淵此次來的用意是什么,還有他為何會替爹爹傳話,難道他已經(jīng)投奔了爹爹嗎?眾多疑團在她心中縈繞,為了怕院子里的宮人看出端倪,她只得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回房內(nèi),靜靜想了許久,實在想不通,便只得作罷,繼續(xù)看著拿出書來翻看。

    駱淵走出翊坤宮,坐上一乘青色官轎,出了乾清門拐上長街,最后進了東坊的一個戲園之內(nèi)。駱淵下了轎,提袍上了雅間。雅間中茶香裊繞,一人著著絳紫蟒袍正聚精會神地盯著臺上那出《定軍山》。

    駱淵關上門,恭敬地坐到那人身邊,偮手喚了聲:“相爺”

    夏明遠轉過頭來,道:“見到了?”

    駱淵點了點頭,道:“按您所說得向陛下請求,他果然放我去見了小姐�!�

    夏明遠的眼神有些復雜,又問道:“然后呢,她和你說了些什么?”

    駱淵恭敬地自懷中掏出一張紙箋來,道:“我們是在院子中見得面,身邊宮人眾多,不方便多說,但是她卻趁走到我身邊之時,偷偷遞了張紙給我,又小聲讓我一定交給蕭渡。”

    夏明遠面色一變,連忙接過他那張紙,只見上面果然是元夕的字跡,潦草寫著幾個字:“順,勿念�!�

    第72章

    056

    戲臺上,鑼鼓聲和著梆子聲“咚咚”而響,一名老生戰(zhàn)袍裹身、捋髯邁步,嗓音直拔而上:“食王的爵祿當報王的恩。孝當竭力忠心盡,再與師爺把話云:一不用戰(zhàn)鼓咚咚打,二不用副將隨后跟;只要黃忠一騎馬,匹馬單刀取定軍。”

    鼓聲擂擂,唱詞渾厚,唱得正是老將黃忠再度出山,以拖刀計大敗魏將夏侯淵,奪下定軍山之事。夏明遠卻蹙著眉,死死捏住手上的紙箋,幾乎要將那張紙捏出一個洞來。一直到臺上老生收住唱腔,才轉頭對駱淵道:“文歉,你怎么看?”

    駱淵的眼眸動了動,卻只回道:“學生不敢說�!�

    夏明遠冷哼一聲,道:“這里只有你我兩人,有什么不敢說得!你想到什么就說,無需遮遮掩掩�!�

    駱淵抬起頭,似是下了下決心,才道:“相爺能不能先坦白告訴學生,你原本的計劃到底是什么?”

    夏明遠將手中的茶盞蓋撥得聲聲作響,面上露出猶疑神色,駱淵卻突然笑了起來道:“相爺若不想說,文歉自不敢勉強,今日這件事,是文歉自愿為相爺去辦,如今該見得人見到了,該拿得東西也拿到了,文歉也是時候功成身退了�!�

    說完他正準備起身,夏明遠卻重重“欸”了一聲,手中的盞蓋終于扣下,發(fā)出輕微的叮咚聲,他深吸一口氣,終是開口道:“也罷,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事已至此,告訴你也無妨。”

    他站起身來,將正對戲臺的簾子拉上,轉頭道:“那日夕兒和公主去覲見太后,而她并不知道太后不能碰蘭花,竟抹了摻了蘭花的頭油。隨后太后昏迷不醒,陛下勃然大怒,就以此為理由,將她們留在了宮里,對外卻絕不放出半點風聲。我也是去探望太后時才聽陛下說明原委。”

    駱淵不動聲色,耐心地等他繼續(xù)說下去。夏明遠坐了下來,又道:“我聽聞此事之后,便覺得這是個最好的機會,陛下雖然不說,我卻明白他對宣遠侯手上的兵權一直頗為忌憚,只是他們曾經(jīng)有過兄弟情誼,更何況蕭家軍若是一反,邊陲處便沒了屏障。所以,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他很難下決心將蕭渡處置掉。蕭渡這些年也十分識相,一直龜縮在府里,堅持不踏出京城,也不論正事,因為他明白,只要他有些許的動作,就容易被人抓到把柄,反置他于死地。”他抬了抬下巴,臉上已經(jīng)帶了得意之色:“可這次卻不同,蕭渡的娘和夫人全被控制在了宮里,生死不明,他就算再沉得住氣,也總有坐不住的一天。只要他按捺不住闖入宮中,就等于闖進了一條死路。”

    駱淵摸了摸下巴,突然揚起唇角道:“相爺果然好計策,如果學生猜得不錯,進宮之路一定被相爺布下天羅地網(wǎng),只要他敢去就給他按上一個妄圖弒君謀反的罪名,到時候,陛下也只得順水推舟將他處死。”

    他的笑容卻漸漸滯住,望著夏明遠臉色轉沉,道:“但是相爺,依學生看,此計斷不可行啊!如果我沒猜錯,相爺和……”他輕輕咳了咳,繼續(xù)道:“相爺?shù)闹\劃恐怕早在那人的計劃中,甚至他還想出了一條將計就計的毒計!”

    夏明遠身子一震,連忙問道:“此話怎講?”

    駱淵拾起桌案上的字條,道:“敢問這字條上可是令千金的字跡。”

    夏明遠點頭道:“夕兒好歹是我的女兒,她的字我總還是認得的。”

    駱淵皺起眉頭,道:“如此說來,可就大事不妙了�!彼⒅拿鬟h,繼續(xù)道:“前幾日我去找蕭渡,進門前聽他和暗衛(wèi)說得最后一句,雖然聽得不太清,卻也聽見了:偷偷……回來……這樣的詞匯。于是我特別留意過,最近京城外突然多了許多可疑的商船,上下的都是明顯練過武的漢子,他們并不進城,只在城外盤桓,相爺可想明白了這是為什么?”

    夏明遠面色劇變,道:“你是說,蕭家軍的人可能被他偷偷調(diào)回來了?”

    駱淵的指節(jié)輕叩桌案,道:“沒錯,我查過最近邊關來的邸報,新年前戰(zhàn)事雖然減少,但蕭家軍的將士們卻都日夜不停的操練,而幾個將領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娶了何處�!毖劭聪拿鬟h臉色越變越差,他又展開手中的字條道:“請相爺仔細看看這張紙里面寫得:‘順,勿念’,如果令千金只想在下替她傳出平安的消息,應該寫‘安’字為何會寫一個‘順’字,又為何能提前寫好,難道她早知道有人會與她接應?你再想想那日覲見太后時,明明有公主在旁,令千金竟然還冒大不韙地擦了蘭花頭油,她是真得不知道太后不能碰蘭花嗎?”他緩了口氣,道:“學生只怕,所以的一切都是他們事先商量好的,要給宣遠侯一個闖入宮中的借口�!�

    夏明遠覺得手心有些冒汗,卻仍是不解道:“可他不能帶兵,只身入宮能有什么用?”

    駱淵搖頭道:“如果禁軍里恰好有他安排的人呢?屆時他若真得要反,兩方里應外合,皇城岌岌可危啊,相爺可敢冒這個風險?就算他不能成事,也必定給陛下造成不小的麻煩,倒是陛下若是怪罪下來,相爺可擔當?shù)闷�?�?br />
    夏明遠越聽越覺得驚心,他抹了抹額上的汗珠,反復躊躇了許久,才不甘地嘆道:“莫非就輕易放棄這大好的良機?”

    駱淵點頭道:“相爺已經(jīng)等了這些年,又何懼多等些時日。無論如何,這次千萬不能讓他有借口入宮,不然他真得要反,只怕局面將再難收拾�!�

    夏明遠想不到自己精心謀劃竟只是中了他人計策,心中又怒又恨,揮手將茶盞狠狠地揮在了地上,這時臺上正唱到高潮:“這一封書信來得巧,助我黃忠成功勞。站立在營門三軍叫,大小兒郎聽根苗:頭通鼓,戰(zhàn)飯造;二通鼓,緊戰(zhàn)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

    與此同時,翊坤宮中的元夕終于在書中找到了她曾看過的那個案子。她十分欣喜,將這案子反復讀了許多遍,又蹙眉冥想,終于想出了一件不尋常的地方。她連忙闔上書頁,去了公主房中,問道:“婆婆你可記得,太后第一次中了蘭花毒時,是什么癥狀,又究竟昏迷了多少日。”

    公主皺起眉,仔細思索起來,過了一會兒才回道:“也是像如此這般,渾身長滿紅疹,昏迷不醒。好像是足足昏迷了兩日才轉醒�!�

    元夕的眼中有些發(fā)亮,又問道:“那次她是怎么中得毒?”

    公主道:“好像是她在御花園中不小心不小心嗅到一株蘭花,然后就很快倒下,太醫(yī)查了許久典籍才發(fā)現(xiàn)可能是蘭花的緣故,照書上用了藥,也就治好了。說來也巧,她在娘家恰好沒接觸過蘭花,是以一直不知道自己有此病癥�!�

    元夕心中愈發(fā)篤定,道:“上次太后嗅了整朵蘭花,卻只昏迷了兩日。這次不過觸了蘭花做得頭油,又有當初的藥方來治,竟然昏迷至今還不轉醒,婆婆不覺得其中有蹊蹺嗎?”

    公主此時也覺得確實有些不對,于是滿臉探究地望向元夕,元夕臉上卻掛起一個的笑容道:“請婆婆替我稟報今上,就說元夕有辦法讓太后馬上醒來,以贖所犯之罪。只是要請他將事發(fā)那日所有的宮女內(nèi)侍全叫到太后寢宮,與我一同對證�!�

    公主仍是有些不安,道:“你真得有信心?若是不行,我們可是又多一樁欺君之罪�。 �

    元夕握住她的手溫聲道:“放心,夕兒一定會帶您回到侯府!”

    第二日,太后寢宮內(nèi)站滿了宮女和內(nèi)侍,趙衍高坐上首,臉色有些難看。元夕站在太后床前,正向那日診病的太醫(yī)仔細詢問著些什么。太醫(yī)猛地抬頭,似是十分吃驚地望了她一眼,隨后又連忙去查太后的脈象,然后才轉過頭來,重重地對她點了點頭。

    元夕于是轉過身,對著趙衍跪下道:“本來不敢勞動陛下,只是事關太后鳳體,臣妾不敢大意,必須請陛下來做個定奪!“趙衍揮了揮手手示意她起身道:“你說找到了讓太后轉醒的法子,朕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法子?”

    元夕又沖著太醫(yī)道:“敢問劉太醫(yī),太后的病這些日子是不是不但沒有轉好,反而愈發(fā)嚴重了。”

    太醫(yī)羞愧地點了點頭,又顫顫巍巍對趙衍道:“求陛下恕罪,臣已經(jīng)用了醫(yī)術記載和當年治好太后的藥方,但確實收效甚微,今日看來,反而更有嚴重之勢�!�

    元夕緩步走過去,道:“劉太醫(yī)不必自責,太后的病遲遲不好并不是你的原因。”她頓了頓,目光在屋內(nèi)冷冷掃過,道:“因為有人不想讓她醒,故意在熏香中又加了一味蘭花。若是長此以往,太后不僅不能轉好,反而有性命之虞�!�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趙衍騰地站起道:“你說有人故意在熏香中添了蘭花,想要謀害太后?”

    元夕點頭道:“臣妾曾在書中看過一件相似的案子,案中那名農(nóng)婦不能聞姜花,她的相公卻刻意將姜花粉混在她的粥里,待她昏迷后,又偷偷把姜花做成枕頭給她日日躺著,那農(nóng)婦最終死于日積月累的姜花之毒。臣妾就是從這件案子中得到提示,太后上次中毒不過昏迷了兩日就醒來,這次遲遲不醒,只怕是有人搞鬼�!�

    她走到香爐旁,撥了些爐灰出來,又道:“我猜,在場的某個太后身邊的人心中生了積怨,恰好我不慎擦了蘭花頭油進宮,又被太后觸到昏迷。那人就瞅準這個機會,偷偷讓昏迷的太后日日再接觸蘭花,這樣太后如果出了什么事,也會被算在我的頭上,而她則可以全身而退。我想了許久,太后每日入口的藥汁都經(jīng)過嚴苛檢查,那兇犯唯一能利用的就是這熏香。而太后既然已經(jīng)中毒,她根本不需要太大劑量,少量的蘭花氣味混在百合香中根本不會被發(fā)現(xiàn)�!彼龑⒛切t灰遞給劉太醫(yī)道:“至于臣妾猜得對不對,請劉太醫(yī)查一查就知道了。”

    劉太醫(yī)連忙接過仔細辨別一番,對趙衍道:“回陛下,果然是摻了蘭花的味道。”

    趙衍氣得渾身發(fā)抖,“砰”得一拍桌案,將滿屋的宮女內(nèi)侍嚇了一跳,他冷眼掃去,怒喝道:“是誰!是誰膽子這么大,給朕站出來!”

    宮人們嚇得瑟瑟發(fā)抖,“刷”地跪了一地,卻誰也不敢吱聲。元夕卻又不緊不慢走到眾人門前,道:“要想知道是誰倒也不難,那人日日需在熏香燒著時添入蘭花,手指必定有煙熏過的痕跡,陛下找人一個個查過去便知�!�

    話音未落,其實一名宮女已經(jīng)抖如篩糠,雙眼一翻,“咚”地昏倒在了地上……

    正月初三,昏迷足足六日的太后終于轉醒,長樂宮的宮女芍藥因犯錯被太后責罰而懷恨在心,暗中設計暗害太后和宣遠侯夫人,已經(jīng)被打入慎刑司,準備即日斬首。正月初四,宣遠侯夫人和瑞安公主坐上御賜的肩輿,終于走出重重宮門,轉入長街之上。

    這一日,冬雪初融、柳色將染,宣遠侯府門前直直站著一人,大紅斗篷、軟靴玉帶,斗篷的被勁風吹得獵獵作響,而他卻始終挺直著身子,如同一棵風中傲立的玉樹,固執(zhí)地向長街盡頭守望。終于,一抹黃色的轎頂出現(xiàn)在他視線之內(nèi),終于那頂黃色的肩輿越來越近,冷風吹得他的眼中有些迷離,他漸漸勾起唇角,輕聲道:“夕兒,你終于回來了。”

    第73章

    056

    這一日,雖未到正月十五,侯府中卻是張燈結彩十分熱鬧。

    李嬤嬤走進廚房,探頭探腦地朝內(nèi)嚷嚷著:“給夫人燉的燕窩羹好了沒,到時候侯爺若是等不及怪罪下來,我可不幫你們擔著。”她嘴里雖說著埋怨的話,臉上卻堆滿了笑意,廚房里管事的張嬤嬤麻利地去灶臺看了眼,回道:“就好了就好了。哎唷,夫人一回來,瞧您樂得這樣,這嘴都要咧到眼角了吧�!�

    李嬤嬤斜眼瞪了她一眼,臉上卻笑意不減,道:“夫人回來了我當然高興,但更難得的是侯爺對夫人的那份心啊,日日陪在房里不說,還想著法得給她安排吃得,我看這府里的血燕、參茸,只怕都要被夫人給吃遍了。”

    張嬤嬤舉著帕子捂嘴笑道:“是是是,誰不知道侯爺最疼的就是夫人,您又是夫人屋子里最說得上話的人,您老有福,有福啊�!�

    李嬤嬤得意洋洋地摸了摸頭上的珠釵,又與張嬤嬤閑話幾句,便提著燉好了得燕窩羹回了房內(nèi)。一推門,就看見侯爺和夫人猛地分開,夫人臉上還帶著些紅暈,李嬤嬤頓時覺得有些尷尬,她連忙裝作什么都沒看見,將食盒放下道:“侯爺要燉的血燕,剛剛燉好就給我拿來了,請夫人慢用�!闭f完飛也似地走出去了外間。

    元夕望著那碗燕窩羹,眼神便有些發(fā)直,抬起頭可憐兮兮道:“還要吃嗎,能不能不吃了啊……”

    蕭渡端起碗,舀了一勺放在唇邊吹涼,又遞到她口中,道:“自然要吃,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樣了。既然回來了,就要給你好好補補。”

    元夕只得乖乖張嘴吞下,心中不禁又覺得有些好笑,嘟囔著:“我去的是皇宮,又不是大牢,在那里衣食都有人伺候,今上樣樣都安排得妥當,你還怕我吃什么苦頭啊�!�

    蕭渡輕哼一聲道:“皇宮有什么了不起,哪里的都不及我們府里好�!�

    元夕笑著攀住他的胳膊,又低下頭柔聲道:“那是自然,因為皇宮里……可沒有你�!�

    蕭渡見她含羞帶怯地倒在自己懷里,一顆心又酥又軟,正想將她狠狠抱住,這時元夕卻又坐直身子,正色問道:“對了,今上為何會那么爽快放我們走,我還以為就算太后醒了,他也會想些別的理由把我們留下�!�

    蕭渡放下燕窩羹,得意笑道:“那是因為他怕自己聽信了奸臣之言,反中了我的計策�!�

    元夕好奇地問道:“什么奸臣?什么計策?”

    蕭渡這時反應了過來,突然低下頭,緊閉了雙唇。元夕觀他神色,突然明白了一點兒,便試探地問道:“是和我爹爹有關?”

    蕭渡嘆了口氣,知道總是瞞她不過,便將駱淵帶回來得有關夏明遠的全盤謀劃說了一遍,眼看元夕的表情越來越難過,心中終是有些不忍道:“反正已經(jīng)都過去了,你也不要多問了�!�

    元夕卻抬起眸子,堅定道:“不,我想知道,總不能稀里糊涂進了宮,又稀里糊涂出來,連真相是什么都不知道。”

    蕭渡這才繼續(xù)道:“我開始就猜到他們扣住你和娘不放,一定是為了引我上鉤。于是故意安排一些人在城門外盤桓,又做了一些假的邸報發(fā)回宮中,然后安排駱淵去見你爹爹,假裝替他去試探你。他見過你之后,就用我們事先準備好的紙條編了一個故事,讓夏明遠以為這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你爹爹是何等謹慎之人,這件事雖然只是猜測,但是只要有一絲的可能性,他就會賠上現(xiàn)在所得到的一切。所以,他寧愿失去這次機會也不敢冒險,剛好太后又轉醒,陛下也只能先將你們放出來。”

    元夕恍然大悟道:“難怪那日小夫子故意讓我走到他身邊,就是想讓別人相信那張紙是我偷偷塞給他的�!�

    蕭渡點了點頭,突然又問道:“對了,他為何會學你的字跡,竟連你爹都騙過了。”

    元夕道:“因為以前我總求他替我抄寫書籍應付夫子,他便刻意練過我的字,久而久之,也就能學的七、八分像。”

    蕭渡“哦”了一聲,隨后表情就顯得有些發(fā)悶得,元夕見他這副模樣,便笑著問道:“怎么了現(xiàn)在還吃醋嗎?”

    蕭渡輕哼一聲道:“我像是那么小氣的人嗎?”他一把將元夕攬在懷中,又道:“以后我們生了女兒,一定要給她找個女夫子�!�

    元夕把臉埋在他懷中悶悶發(fā)笑,分開了這些時日,連他這樣的小別扭都變得如此令人懷念。

    第二日,蕭渡因有事要辦,才不情不愿地離開了屋子,還反復交代元夕不許亂跑,一定要等她回來,好像生怕他一走她又會再度消失。

    元夕覺得有些好笑,卻又覺得心中暖暖熱熱,她推開窗子,眼看院子里的積雪正在慢慢消融,再過些時日,那株他專門為她而栽的嬌黃也該抽枝發(fā)芽了吧。

    她忍不住勾起唇角,想著窗前繁花盛放的景象,這時,李嬤嬤推門走進來,喚了一聲:“夫人?”

    元夕轉過頭,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但她一直不想當著蕭渡問這件事。于是又將窗子闔好,對李嬤嬤問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去宮中見太后那日,我是不是擦得蘭花頭油。”

    李嬤嬤急忙搖頭道:“沒有啊,夫人從來沒有一盒蘭花頭油�!�

    元夕心中猛地一沉,又追問道:“那日我擦得頭油你是在哪里找得。”

    李嬤嬤有些被她的表情嚇住,連忙認真回想了會兒,道:“我怕入宮那日來不及準備,提前一日就準備好了所有的穿戴和梳妝物事,頭油……頭油我也不記得拿出來沒,就記得替夫人梳妝的時候恰好手邊放了一盒,就拿來用了�!�

    元夕猛地站起身,道:“你還能找到那盒頭油嗎?”

    李嬤嬤心中隱隱覺得不妙,連忙一邊在腦海中搜尋那日的情形,一邊在屋內(nèi)翻找著那盒頭油,最后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找不到她當日用得那盒頭油了。

    元夕覺得背脊有些發(fā)涼,半晌回不過神來,原來這件事真的有人在搗鬼,那人到底是誰……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這時,安荷在門口叫道:“夫人,三小姐來了�!�

    元夕回府后還來不及去看蕭芷萱,此刻聽到她來,連忙緩了緩方才的情緒,笑著道:“快讓她進來�!�

    蕭芷萱走進來,激動地叫了聲:“大嫂”,臉上卻寫滿了心事,她看了看元夕身邊的李嬤嬤,猶豫道:“大嫂,能不能讓李嬤嬤先出去,有話想和你說�!�

    元夕看她的神情便知道,連忙讓李嬤嬤出去關好門,握了蕭芷萱的手柔聲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管告訴大嫂�!�

    蕭芷萱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顫聲道:“我知道大嫂剛回來,不該用這些事來煩你,但是我不小心發(fā)現(xiàn)了一些事,也不知道該和誰說,那件事是關于……”她頓了頓,抬起驚恐的眸子,低聲道:“是關于公主的!”

    第74章

    056

    “我不小心發(fā)現(xiàn)了一些事,而那件事……是關于公主得!”

    蕭芷萱無助又驚慌的眼神,仿佛電光火石一般,讓元夕心中原本微弱的火苗騰地點燃,燒得五臟六腑都要灼熱起來,她干干咽下腹中不適,握緊蕭芷萱的手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先別急,慢慢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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