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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李大夫驚訝地瞅著她道:“你會認藥材嗎?”

    元夕忙不迭地點頭,李大夫思忖一會兒,又抓了幾把藥放在她面前,道:“那你給我一樣樣認認,這些都是什么藥。”

    元夕努力將每一味都辯了出來,李大夫這才露出贊許神色,眼珠滴溜轉了轉道:“我們這是小醫(yī)館,平時病人也不多,學徒沒工錢,只包食宿,做不做�!�

    元夕扶著餓得不行的肚子,激動地點了點頭道:“只要有飯吃就行!”

    想起當時的窘迫情形,元夕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幸好最后總算能有一瓦遮頭,還能學習她最感興趣的醫(yī)術,實在是老天的眷顧。她低下了頭,含糊回道:“家里遭了難,父母都不再了,只有出來討生活�!�

    李大夫憐憫地看著她,沒有繼續(xù)追問。這時,醫(yī)館漸漸熱鬧起來。三三兩兩的病人涌了進來,李大夫也開始認真地號脈診斷。需要抓藥時,元夕便去藥房幫手,其余的時候她就坐在李大夫旁邊,打打下手做做筆記。她愛學肯問,李大夫也愿意教她,半個月以來,醫(yī)術有了很大長進,只是還不能單獨出診。

    誰知就在她以為日子就這么平靜地渡過之時,卻突然攤上了個大麻煩。

    這一日,有個粗壯漢子用板車推著一名婦人到了回春堂前,大聲哭喊著要李大夫救他媳婦和孩子一命。李大夫連忙帶了醫(yī)具走出來,原來那婦人是難產導致出血不止,此刻已經渾身抽搐,只有出氣沒有進氣。李大夫皺著眉看完了癥狀,卻只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已經沒救了,節(jié)哀吧。”

    那漢子難以置信地盯著李大夫,然后捂住臉發(fā)出絕望地哭嚎。元夕在堂內遠遠看著,那個昂昂七尺的壯漢竟哭得像個的無助孩童,抱著已經快沒生氣的妻子不愿撒手,她心中猛地一酸,突然想起另一個人的模樣。

    她于是走到李大夫身邊,遲疑地絞著衣角道:“如果用金針刺穴,是不是還能治�!崩畲蠓騾s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快回去�!�

    誰知那漢子竟已聽見他們的對話,連忙沖到元夕面前用帶血的手攥住她的衣袖道:“你能治俺家媳婦嗎?求你了求你了!”說完他噗通一聲跪下,就要對元夕磕頭。

    元夕又驚恐又無措,只扯著那漢子讓他趕快起身。她只是在典籍中看過,婦人難產若以金針封住穴位施救,也許還有一線生機,她可憐這漢子愛妻心切,一時沖動才說出了口,可李大夫方才的眼神已經告訴她,這法子行不通。

    那漢子還在苦苦哀求,這時人群中有人驚呼道:“你媳婦兒已經沒氣了!”

    那漢子瞪大了眼,連忙又沖過去,果然發(fā)現(xiàn)躺在板車上的婦人早已沒了呼吸,灰白色的瞳仁直直瞪著前方,污血流了一地。他腿一軟跪在地上,又伏在那婦人的尸體上放聲大哭,隨后卻突然抬頭,面容猙獰地盯著李大夫和元夕道:“你們見死不救,是你們害死我媳婦兒的,我要讓你們償命!”

    說完他如同一頭猛獸般沖過來,店里其他兩名年輕伙計連忙眼疾手快地沖出將他拉住,可他卻扭曲著面容拼命掙扎地大喊道:“你們害死我媳婦兒,我要報官,讓你們關門!”

    李大夫臉色十分難看,轉過頭責怪地地瞪著元夕。元夕只覺得腳底生寒,咬緊下唇幾乎要哭出,她只道醫(yī)者父母心,只要有一絲希望也應努力去救,可她并不明白,人在逼到極限時會是多么的復雜和丑陋。

    就在一切即將失控之時,有一道清朗的聲音自人群中傳出:“是誰要報官�!�

    元夕心中一驚,這聲音……不可能一定不可能是他!

    隨后,人群中走出一名青衫男子,舉止儒雅風度不凡,如玉樹臨風,碧水照影,令人不自覺將目光全凝在他身上。他抖了抖衣袖,對著那名漢子道:“在下不才,正好是名朝廷命官。有什么事對我說即可�!�

    元夕望著那個熟悉的面龐,心頭一松,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感激地在心中喃喃道:“小夫子…”

    第94章

    056

    “在下不才,正好是名朝廷命官。有什么事對我說即可�!�

    駱淵姿態(tài)謙和,言辭落落地從人群中走出,讓那漢子有了一刻的怔忪,隨后他很快恢復咬牙切齒的神情指著元夕和李大夫大叫道:“是他們!他們害死了我的媳婦和孩子!”

    駱淵皺了皺眉,繼續(xù)問道:“可我方才聽得清楚,你家媳婦明明是難產不治,才來求李大夫救治,怎么又變成他們害死得呢?”

    那漢子惡狠狠地指著元夕道:“他們見死不救!我聽見這個小哥說可以用金針施救,可李大夫卻不愿施針才讓我媳婦斷了氣,大老爺,你說說看,見死不救,這不是他們害死我媳婦得嗎!”

    駱淵對驚惶無措的元夕投去安撫的一瞥,又對李大夫道:“敢問李大夫,這位小哥可是你們醫(yī)館的大夫?”

    李大夫黑著臉搖了搖頭道:“他是剛來的學徒,只是在我們醫(yī)館打雜而已,從未正式出診。”

    駱淵點了點頭,又問道:“那請問那金針施救之法,可是真能救這婦人一命�!�

    李大夫捋了捋胡須,嘆息著搖頭道:“金針之法只在出血初時可行,可這婦人送來的遲了,出血太多根本沒有救治的可能。強行用針,反而會讓她死得更加痛苦�!彼趾莺莸闪嗽σ谎鄣溃骸爸辉跁袑W了些皮毛就來多嘴,這下可惹出了大禍�!�

    元夕低著頭不斷說著對不起,對李大夫也對那漢子。那漢子見駱淵幾句話就要將事情化解,心中不忿,還要不依不饒地繼續(xù)追究,駱淵卻又對著四周看熱鬧的百姓道:“敢問這里的父老街坊們,這婦人送到回春堂時是什么模樣。”

    人群沉默了一陣,過了一會兒,有個年輕人站出來道:“她流了一地的血,看起來已經不行了。”隨后,又站出幾個人紛紛附和,這些都是原本受過李大夫恩惠的人。那漢子眼看方才還同情他的眾人,眼看都站在了李大夫這邊,知道想追究已經再無可能,只無力垂下雙臂,懊惱地低下頭咬著牙不斷流淚。

    這時,駱淵掏出一錠銀子送到他手上,溫聲安撫道:“拿著這銀子回去,好好安葬你家娘子,就算砸了這里的招牌,你家娘子也回不來了,不如就讓她安心地去吧�!蹦菨h子抹了把眼淚,感激地看了一眼駱淵,才滿臉沉痛地推著那木板車上的冰冷尸體弓著腰往回走去。

    眾人眼看那漢子走了也都紛紛散了,元夕松了口氣,連忙走到駱淵面前感激一拜道:“小夫子,今天多虧了你!”駱淵卻只是淡淡一笑,張嘴正要說什么,轉頭看見李大夫也走上前來,便止住了話頭。

    李大夫滿臉堆笑,對著駱淵作揖道:“這位官爺,今天多虧了你解圍。怎么你和小西是認識得嗎?”他遠遠看見元夕和駱淵的對談就知道他們應該早就相識,心中忍不住犯了嘀咕,不知道這看起來簡單的小姑娘,怎么會認識這么一位公門中人。

    駱淵稍稍遲疑,還未開口,元夕已經搶著介紹道:“這是我一位遠房兄長。”

    駱淵于是笑著點了點頭,掩去臉上那一抹失落,李大夫狐疑地目光自他們臉上轉了轉,也未在多問,只請駱淵先進了醫(yī)館。就在元夕也隨之往回走時,李大夫突然用極小的聲音在她身旁道:“其實你方才說得法子是對的。”

    元夕驚得頓了步子,回過頭用不解的目光望著李大夫:既然是對得,為何不盡力一試,那可是一條性命。

    李大夫長嘆一口氣,輕聲道:“只是這法子需十分有經驗的名醫(yī)來做,才最多能有兩成把握。我如果不試,那婦人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如果試了卻不成功,方才的結局你也看到了。我也想盡最大可能救人,只是我還要生活下去,我就這么個小小的醫(yī)館,容不得任何閃失�!�

    說完他無奈搖了搖頭,負手就走回了醫(yī)館,元夕望著他略帶滄桑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原來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無奈,每日陷在柴米油鹽里的生活,根本沒資格談什么太高的理想。

    一場風波過后,醫(yī)館里的病人又來了不少。眼看元夕忙得腳不沾地,駱淵也不好再去打擾什么,只是耐心地坐在一旁等待。還好轉眼就到了午飯時,元夕忙完了手上的活計,走到駱淵面前笑著道:“小夫子今日幫了我這么大的忙,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不如留下吃頓飯吧�!�

    駱淵笑著點了點頭,正好他也想與她好好聊聊。平日里元夕就住在醫(yī)館后院一件收拾出的雜房里,吃飯也是與其他兩個活計搭伙,今日李大夫看出兩人有話要談,便特意帶了兩個活計讓出了位置。

    元夕將駱淵請到了后院,頗有些歉疚地搓了搓手道:“灶房里也沒準備什么菜,小夫子不會介意吧�!彼缓靡馑颊f得是,自己還沒領工錢,平日里都是跟著幾個伙計隨便吃些,所以也沒法請他吃什么好得。

    駱淵卻無所謂地搬了張凳子坐在院子里一顆榆樹下,道:“隨便吃什么都行,不過我還不知道你是何時會做菜得�!�

    元夕的目光黯了黯,她學做菜是為了蕭渡,不過在侯府與在這里的灶臺不同,又有廚娘手把手教著她,所以她現(xiàn)在還是不大會做菜,基本都是給人打打下手。她連忙搖了搖頭,揮去那些不該有的念頭,笑著道:“那今日正好嘗嘗我的手藝。”

    說完她轉身就進了灶房,駱淵坐了一會兒,眼神一直望向她離去的方向,突然見灶房內涌出一陣黑煙,連忙走到門口去看。只見元夕正手忙腳亂地生著火,原來生火的伙計之前都是別人做,她弄了半天也生不好,更被煙嗆得咳嗽起來。

    駱淵忍不住失笑,連忙過去幫她將火生好,又替她把摘了一半的菜全弄好,待她將油鍋燒熱,便將菜扔進去,只讓她來炒。待兩人忙活了半天,幾個小菜才終于上桌,元夕擦了擦臉上的汗珠,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道:“說了請你吃飯,還要你來幫手,我真是沒用�!�

    駱淵看著她弄得滿身油污,臉上卻是紅撲撲的潤色,配著身上的粗布衣服,已經絲毫不見了相府千金或者侯府夫人的嬌貴,反而添了許多家常的味道。他的思緒突然有些飄遠,他從未想過元夕會過這樣的生活,還能過得如此甘之如飴。很久以前他曾經想過,如果能有幸娶到她,一定不讓她沾上任何煙火,就算請不起廚娘,他也會自己做給她吃。

    元夕見他不答,有些忐忑地喚了他一聲,駱淵這才反應過來,目光落在那幾樣菜上道:“沒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嘗嘗你的手藝如何�!�

    元夕連忙洗出碗筷替他盛飯擺好,駱淵夾起一道菜放進嘴里,不過是最簡單的家常小菜,元夕的手藝也并不算高超,可吃在嘴里卻覺得有些說不出的甘甜滋味,忍不住一再回味。元夕見他沒露出嫌棄的表情,也松了口氣,便自顧自地夾起菜吃起來,然后才想起問道:“小夫子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駱淵邊吃邊道:“我只是記得你曾經說過,如果能從相府出去,想隨我一起四處游歷,然后好好鉆研醫(yī)術,你還說要開一家聞名四海的醫(yī)館,做一名濟世救人的名醫(yī)�!彼]有告訴她自己想起這句話時,便告假幾乎跑遍了京城所有的醫(yī)館,才在今天恰好與她“撞上”。

    元夕想起自己當日天真的之語,覺得有些恍如隔世,她低頭笑道:“那時我真是有些傻氣,只是坐在小小的閨房內發(fā)夢亂想。其實當名醫(yī)那有那么簡單,現(xiàn)在我只要學一門技藝,能養(yǎng)活自己就好,其實,就這么簡簡單單的過下去也挺好的�!�

    午后的陽光從葉縫中灑下,斑駁地照在她的臉上,連細小絨毛都清晰可見。駱淵一時間竟有些恍惚,腦中突然想起一句:布衣菜飯,可樂一生……如果能日日與她同桌,吃著兩人親手做得家常小菜,這難道不是自己曾經夢想過千百遍的情景。他放下碗筷,忍不住沖口而出道:“你真的決定了,不再回去了?”

    元夕笑容一斂,眸間攏上一抹哀傷,隨后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道:“不回去了,他應該娶妻生子,他還有自己必須做得事,我也有自己必須做得事,這樣對我們兩個都好�!�

    駱淵靜靜望了她許久,心中有一些早已成灰的希冀重又燃起火花,在那一刻他做了個自私的決定,他沒有告訴她自己是受蕭渡之托來找她,也對蕭渡瞞下了今天這場相遇。也許那些無奈的錯過,無處安放的悸動,真得還能有挽回的機會……

    第95章

    056

    從那日之后,駱淵有空就會到醫(yī)館里去,有時會給元夕帶去幾本最新的醫(yī)書,里面照例做好了滿滿的筆記,有時只是坐在那里,看元夕圍著病人們忙里忙外。有時碰到難纏的病人,也會上去幫忙勸解幾句。

    又過了幾日,李大夫告知元夕的已經可以正式出師,讓她開始單獨診斷一些病癥簡單的病人,并承諾會按照她所收的診金比例為她開些月俸。一拿到預支的月俸,元夕興奮地滿臉通紅,這是她第一次親手賺到得銀子,因駱淵給她的那幾本醫(yī)書對她起了很大的幫助,便提出請他吃飯一并感謝加慶祝。

    駱淵自然是欣然應允,元夕雖說是請客,卻也不過是找了個巷子里的小攤子,除了因為她如今囊中羞澀,也因為她不敢進大館子生怕會暴露身份。

    兩人點了些簡單的小菜邊吃邊聊,駱淵的心情似是很好,于是點了壺酒慢慢斟飲,元夕不勝酒力,便只是吃著菜看他飲酒。這頓飯吃完時,已經是暮色四合,四周的屋檐下開始亮起了華燈,將并肩而行的兩人一同罩在昏黃的光暈之下。駱淵此刻已有些微醺,他低頭望著兩人交疊在一起的影子,微風輕拂帶來香甜的氣息,心中仿佛被柔紗輕輕掃過,突然有些想去牽她的手。

    這個念頭只是一瞬而過,卻讓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這時,一群大約十歲的孩童嬉鬧著從他們中間跑過,轉眼又飛快朝巷外跑去。元夕聽見那些孩童熱鬧的歡笑聲,內心突然抽痛了一下,她有些恍惚地走了幾步,突然驚慌失措地按向腰間,驚呼道:“我的鐲子!我的鐲子不見了!”

    駱淵猛地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立即意識到,那群孩子很可能是這活動在暗巷里的扒手。于是他連忙轉身去追,可這小巷七彎八繞,如何還能找得到他們的身影。

    待駱淵一臉無奈地轉回,元夕正焦急地站在原地低頭祈愿,一聽到腳步聲走近,她的眼眸中立即閃起期盼的光亮,可見到駱淵的表情那光彩立刻黯淡下來,她懊惱不已地抱著膝將頭埋在手臂肩嗚咽道:“都怪我……我為什么這么不小心,為什么這么不小心……”

    那個碧玉手鐲是蕭渡特意為她買得,又親手為她帶上,她一直十分珍視。在她離家的那日,什么都不敢拿走,只是帶走了這個鐲子。她因為每日都要做粗活,怕將鐲子磕著碰著,便小心將它包在帕子里,又貼身收在腰間,誰知今日一時不備竟會被摸走。

    駱淵見她埋著頭雙肩不斷抖動,忍不住追問道:“是什么樣的鐲子,很重要嗎?要不我再替你買一個�!�

    元夕慢慢抬起頭,眼神中卻是空無一物。他送她的鐲子丟了,他們之間最后的回憶也沒有了,她該拿什么再度過余生,那些想他想得胸口生疼的長夜該怎么熬過。

    所有被苦苦壓抑的情緒就在這一刻爆發(fā),思念的漩渦如滅頂般襲來,將心中本以為結痂的傷口不斷撕裂,再反復抽打,直到扯得鮮血淋漓,遍體鱗傷。她張了張口,卻痛得說不出任何話來,只是捂住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駱淵慢慢走到她身旁蹲了下來,他已經看明白了一切,掩下眸間涌起的哀傷,輕聲道:“既然舍不得他,為什么不回去找他呢�!�

    元夕坐在地上抱著膝,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胡亂搖著頭哭喊道:“不行,不能去找他,他們要害他,我不能讓他們得逞,他不能沒有孩子,你明白嗎他不能沒有孩子�!�

    駱淵伸手停在她發(fā)髻前的一寸處,隔著空氣撫過她的頭發(fā)和臉頰,他如何能不明白:那些愛而不得的苦痛,想見卻要苦苦壓抑的心酸,無數(shù)個夜晚的相思成疾,卻連遠遠看上一眼都是奢侈。

    夜不知不覺全黑了,清冷的月光照著暗巷中的兩個身影,一個埋著頭哭得不能自己,一個蹲在她身邊,眼神專注默默陪伴。駱淵的手掌懸在半空中,冰冷的風從他指尖滑過,終于令他完全清醒過來。他苦笑著低下頭在心中默念道:婉婉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再這么痛苦下去,我們之中至少有一人能得到幸福。

    第二日,天方蒙蒙亮起亮起,一輛馬車飛快地駛過長街,車頂懸著的角鈴叮咚作響,終于停在正對回春堂大門的一處小巷內。

    一只大手掀開車簾,只聽車廂內一個聲音壓抑著激動情緒問道:“就是這里嗎?”

    另一個聲音回道:“駱先生說了,就是這個叫回春堂藥館,侯爺別著急,等下開門了應該就能見著夫人了�!�

    蕭渡重重的“嗯”了一聲,之后的每一刻都開始變得十分難熬,直到街道旁的屋舍慢慢升起炊煙,回春堂的門終于“吱呀”一聲由內推開。蕭渡猛地掀開車簾,目光死死盯住那個在門內忙碌著的身影,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齒地想著:沒有他在的日子,她能竟過得如此輕松自在。而自己卻是日夜煎熬,恨不得挖去關于她的所有記憶,才能獲得片刻安寧。

    他于是沉著臉下了車大步朝那邊走去,后面的小春剛想跟上,就被他回頭狠狠一瞪,只得縮著頭鉆進了車里。

    元夕昨晚幾乎一夜未眠,現(xiàn)在精神還有些恍惚,她垂頭喪氣地坐在李大夫身旁,木然地整理著手上的一疊病癥記錄。突然聽見一個冷冷的聲音道:“誰是這里的大夫?”

    她整個人頓時僵住,唯有心狂跳著幾乎要竄出胸膛,疑心是自己想他想的太多出現(xiàn)了幻覺,連忙抬頭朝前望去。想不到那在夢中出現(xiàn)千百萬次的人竟真得站在面前,元夕完全愣在當場,又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不過半個月未見,他竟然憔悴了這么多。眼前的蕭渡整個人幾乎瘦了一圈,滿臉全是胡渣,眼眶深深凹陷下去,連那一向灼亮的雙眸也完全失了神采。此刻那雙眸子正狠狠瞪在她身上,幾乎瞪得她無所遁形。

    元夕又是驚慌又是心疼,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把頭往下不停垂著,恨不得埋進手上那疊紙箋中永遠不要出來。

    李大夫一看眼前這位公子周身貴氣,眼神卻十分不善,心中不由有些發(fā)怵,連忙堆著笑道:“在下就是大夫,敢問公子有什么病癥。”

    蕭渡撩袍坐在桌案前,眼神卻是半點不離埋頭不敢看他的元夕,口中冷冷吐出幾個字:“相思��!”

    李大夫頓時一臉吃了屎的表情,忍不住在心中暗嘆道:這位公子看起來儀表堂堂,腦子卻不太好使。他于是清了清喉嚨,努力保持臉上的表情不變,繼續(xù)陪笑道:“這……這小店可治不了啊,公子還是換家醫(yī)館看看吧。”

    蕭渡微微揚起下巴,指著李大夫旁邊用紙遮著臉幾乎將自己縮成一團的元夕道:“我要她治!”

    李大夫驚訝地回頭看了眼男裝打扮的元夕,又轉頭再看著蕭渡,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這位公子好像從進門起眼神就一直凝在小西身上,他終于恍然大悟:難怪眼前這公子看起來不太對勁,原來是好這口��!

    第96章

    056

    李大夫早就聽說,這京城的世家公子們別得花樣玩膩了便號起了男風,這小西生得細皮嫩肉,扮起男裝自然是唇紅齒白,看起來清秀可人,難怪這人動了心思。

    這一琢磨過神來,李大夫可不樂意了,好歹小西也是自己認定的兒媳婦兒,怎么能就這么被這有變態(tài)嗜好的公子給盯上了。他于是重重咳嗽一聲,道:“小西啊,這里不需要你了,到里面藥房去吧。”

    元夕一聽此言,如獲大赦地站起身就要往內逃,蕭渡雙眉一揚,心中越發(fā)恨得發(fā)癢,大吼一聲道:“你敢!”

    元夕嚇得一個哆嗦,心虛地立在當場。李大夫可越發(fā)不痛快了,沉下臉道:“這位公子,小西是我藥館的人,雖不是什么名醫(yī),可是也由不得外人隨便呼喝�!�

    話音未落,他面前出現(xiàn)了一錠的锃光瓦亮分量十足的紋銀,李大夫一臉的怒氣還未反完,此刻頓時直了眼,一時間不知該怒還是該樂,表情變得很是精彩。蕭渡目光不錯地盯著元夕,手中把玩著那錠銀子,淡淡道:“十兩銀子,我就要她給我治。”

    李大夫心中頓時糾結萬分,這十兩銀子他看一天病人也未必能賺到,可又關乎到小西的貞潔,左右掂量了半天,終于在心中一咬牙道:“罷了,反正就看個病,在我眼皮底下他還能強搶不成。”

    于是他小心地將那錠銀子收下,又擺出一副嚴肅的面孔道:“小西,聽見了吧,還不來為這位公子診病�!�

    元夕眼睜睜看著李大夫為了十兩銀子就把自己給賣了,頓時有些苦笑不得,她始終不敢看蕭渡一眼,只怕自己內心會松動,于是低著頭蹭到桌案前,小聲囁嚅著:“你,你到底要干嘛�!�

    蕭渡根本懶得和她廢話,低聲吼道:“和我回去!”

    元夕把心一橫,逼自己強硬道:“既然走了,那還有回去的道理。我現(xiàn)在,過得挺好的�!�

    李大夫故意踱著步子在兩人身后走來走去,支愣著耳朵想聽清兩人的對話,誰知卻被蕭渡抬頭狠狠瞪了一眼,那目光中的殺氣竟將他逼退幾步,被腳旁的凳子絆得一個踉蹌。他驚魂未定地拍拍胸脯,在心中想著:“小西啊,這種世家公子沒幾個好東西,你可一定要把持住啊�!�

    蕭渡見李大夫退遠,才直直將目光又落到元夕身上道:“你過得很好?那你知道我每天過得什么日子嗎?”

    元夕怔了怔,想起他進門時的模樣,心中又酸又痛,卻強忍著淚意輕聲道:“阿渡,我已經下了決定,長痛不如短痛,現(xiàn)在了斷對我們兩人都好�!�

    蕭渡心中冒火,道:“我不是說過了,我不在乎孩子�!�

    元夕抬頭盯著他道:“可我在乎。我不想你和我在一起,卻有一輩子的遺憾。更何況如果有朝一日,你真得能問鼎天下,膝下卻無子繼承,該如何和世人交代�!�

    蕭渡似乎是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我不需要和任何人交代�!�

    元夕卻死死咬唇扭過頭去,也不知是為了說服他還是自己道:“總之我不會和你回去,”

    蕭渡臉色越發(fā)難看,還待再說什么,元夕已經大聲道:“這位公子,你這病皆有心結難解,只需放下執(zhí)念朝前看看,過些時日就自會轉好。”說完站起身,飛快地跑進了里屋。

    蕭渡雙手攥拳,“砰”地砸在桌案上,恨不得現(xiàn)在直接闖進去綁了她回去。但他深知元夕的性格,外表看起來柔順,內心卻有自己的堅持。她若決意去做的事,外力越強越會適得其反。大聲道:“我明日還會再來,一日不行就兩日,兩日不行就三日,總會帶你回去!”

    元夕緊緊靠住門板,終于讓淚水肆意流下,只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李大夫在門外發(fā)了半天呆,才搖搖頭繼續(xù)看起了病人。

    小春在馬車上焦急地等了半晌,終于看見蕭渡氣沖沖地返了回來,身后卻是空無一人,心里明白這次又是無功而返。馬車緩緩駛在長街上,小春眼看蕭渡神情十分消沉,也暗自替他著急,突然他眼珠一轉,對蕭渡道:“侯爺,依小的看,夫人這件事不能強攻,而是要靠智取啊�!�

    蕭渡轉頭狐疑地看著他許久,才慢慢會過神來,小春滿臉堆笑地又再加一句:侯爺,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啊。

    第二日,蕭渡又來到了回春堂,依舊是出十兩銀子點名要元夕出診,這次,他卻真得是來看病的。元夕見蕭渡大剌剌坐在桌案前,笑得不壞好意,于是努力保持冷淡神色,道:“今天又是什么病。”

    蕭渡湊近她,道:“我胸口疼。”

    元夕在心中翻了個白眼,伸手搭在他腕上隨意把了把脈道:“脈象并無異樣,公子只怕是臆想出的病癥,回去多歇歇就好。我待會兒還有其他的病人要看呢�!�

    蕭渡卻反手將她的手一抓,朝胸口拉近道:“真得疼,不信你摸摸看�!�

    元夕臉上飛起一抹酡紅,還未來得及罵他過分,旁邊一直豎著耳朵偷聽的李大夫笑呵呵走過來,道:“這個老夫最會治,要不讓老夫來摸摸�!�

    蕭渡慢慢抬頭瞪向李大夫,那眼神里殺氣再明白不過:“不想死就滾遠點!”李大夫屁滾尿流地逃回自己的桌子后坐下,端起面前的茶盞壓驚,在心中默念道:小西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元夕拼命想將手掙出,卻被他牢牢握住,還有意無意摩挲著她的指尖,令她心中一陣發(fā)顫,連忙壓低聲音喝道:“你干什么,這里可是醫(yī)館�!�

    蕭渡的眼神卻慢慢溫柔起來,道:“夕兒,我們院子里那株嬌黃開了。很美,你不想回去看看嗎?”

    元夕一愣,許多回憶立即涌入腦海:陽光下他為自己種花的身影,混著泥土芬芳的親吻……鋪天蓋地,讓她無處可逃。她連忙扭過頭,眸中卻籠上一層霧氣,咬唇道:“它們以后會有新的主人。”

    蕭渡的神情黯了黯,道:“你真得這么狠心?”元夕死死咬住發(fā)顫的嘴唇,不敢再看他一眼,蕭渡的目光卻凝了起來,一字一句道:“那你聽好了,我這輩子只會有一位娘子,無論她如何躲我避我不敢見我,我也絕不會放棄�!�

    第97章

    056

    李大夫最近十分苦惱,只因自己那懂事又上進的小徒兒,越看越滿意的準兒媳,不知從哪里招惹來了個煞星。

    他初初以為這種公子哥兒不過是心血來潮,過幾日得不到手也就膩了。誰知,那人竟十分有恒心,每日都能找出些病癥賴在這里,這幾日,幾乎全身上下的毛病都被他給犯了一遍,成天在他面前和小西眉來眼去,唯一值得慶幸得是,醫(yī)館里的進項倒是因此而翻了幾倍。可每次他一離開,小西就會默默發(fā)呆良久,然后把自己關在里屋不知道在做什么。有一日他實在好奇,貼在門邊聽了一會兒,好像聽見里面?zhèn)鱽砗茌p的啜泣聲。

    這種反常行為極大地引起了李大夫的警覺,他覺得自己再坐視不理,這準兒媳婦兒可就要被人騙走了。于是他當機立斷,連忙讓小兒子李岳放下手上的一切公務,速速到醫(yī)館來相看相看,若是看對了眼也好早日成事,省得讓那無良公子搶了先機。

    李大夫的小兒子李岳從小就不喜醫(yī)術,只是醉心讀書,前年剛考了個舉人,現(xiàn)在在府衙里做文書,準備明年再考會試。李大夫對這個兒子一向十分驕傲,只可惜他讀書多了便有些書呆子氣,放下話來未來的娘子必須會念書識字,最好能陪他聊古論今,可他自己最多也只算個商賈之家,哪里能找到這樣的小姐,于是耽擱到二十歲還未成親。所以當李大夫無意中發(fā)現(xiàn)元夕流露出的學問和見識時,便覺得這是天賜良緣,一心想為自己兒子撮合。

    于是這一日,元夕剛梳洗完從房中出來,正準備進外堂去坐診,就看見一個長衫束巾的年輕男子期期艾艾地站在院子里,一見她露面臉上瞬時有些發(fā)紅,然后十分正式地朝她作揖道:“小娘子可是姓夏名夕,在下李岳,是家父喚我前來,不知可否賞臉一敘。”

    他年紀不大,說話卻是有板有眼,透著些迂腐之氣,元夕頓時覺得有些好玩,于是也學著他回了一禮,道:“原來是少東家,不知有何賜教。”

    李岳極少和女子單獨說話,此刻心頭惴惴,將頭遮在廣袖里,再掖著衣袖偷偷抬眼去瞧,只見面前的女子面容嫻雅,姿態(tài)落落,于是心跳得又快了幾分。他連忙清了清喉嚨,臉上卻越有些發(fā)紅道:“家父曾多次提及,說小娘子賢惠端莊,學識更非一般女子可及,在下家世清白,是辛未年的舉人,現(xiàn)在府衙任職,收入尚可,不知能否有幸與小娘子結緣�!�

    元夕瞪大了眼,過了許久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頓時大驚失色,她萬萬沒想到李大夫竟存了這樣的心思,而自己卻是已經婚配過的人,這么一想·她頓時覺得十分愧對這位收容她又教她行醫(yī)的恩人,連忙想要開口解釋這個誤會。

    李岳卻不知她心中所想,還未等她開口,又急著追問道:“李岳確是一片真心,不知小娘子能否同意。”

    “她不同意!”一道凌厲的聲音破空傳來,驚得李岳連忙回頭看去,只見一位氣度不凡的公子走過來,臉上卻蘊著重重的殺意,在他身后是著急拉扯著他的李大夫,嘴里還念叨著:“你你你,我說了小夕不在,你再要擅闖內院,我可要報官了�!�

    元夕剛開口說了個“我”字,就被那橫空冒出的一聲大喝弄得怔在當場,這時,蕭渡已經大步走來將她扯在身后擋住,母雞護食一般狠狠瞪著眼前的李岳。

    那李岳被方才的變故震得有些摸不著頭腦,此刻才終于緩過神來,他聽父親說過有個公子在糾纏元夕,想必就是眼前這位。于是,他馬上生出些護花的豪情來,連忙挺直了背脊,梗起脖子道:“你是何人,怎能罔顧這位娘子的意愿替她做主。”

    蕭渡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將身后已經昏頭轉向的元夕拉到胸前抱住道:“因為我是她相公!”

    此言一出,李岳和李大夫同時被驚呆,隨后將兩道懷疑和詢問的目光射在元夕身上,元夕忍住想要掩面的沖動,心虛地點了點頭。

    當幾人圍坐在院子里的桌案旁時,場面便顯得頗有些尷尬,其余三人各懷心事,只有李岳第一次試圖求親還未開始就落得這個結局,滿臉失落地坐在一旁發(fā)呆。

    元夕斟了杯茶,滿臉愧疚遞給李大夫,道:“對不起,我該早告訴您……”李大夫卻怒氣未消,只斜眼瞥著她道:“你們要耍花槍關起門來耍就是,干嘛還拉著別人作陪。罷了,我這小廟,可伺候不起你這座大神�!�

    元夕一聽李大夫這話的意思是要趕她走,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連忙央求道:“對不起,李大夫,可我真得是走投無路才來這醫(yī)館,也是真得想要學點東西來養(yǎng)活自己,絕不是故意想要欺瞞您�!�

    蕭渡一看便不樂意了,自家娘子憑什么低聲下氣給這老頭兒道歉,而且這老頭還背地里打壞主意,要是今天他來得晚些只怕這娘子就要成別人的了,于是他橫眉豎目,一把抓住元夕的手道:“少跟他廢話,你若想行醫(yī),我?guī)湍汩_幾家就是,這種上不得臺面的小醫(yī)館,有什么值得稀罕得�!�

    李大夫氣得胡須都快豎起,難怪小夕打死也不肯回去,這人如此蠻狠無理,平時必定對她諸多打罵,將她逼走了才不得已來示好。這么想著,他忍不住又站在元夕這邊,替她心疼叫屈:這么好的女子,怎么能讓這紈绔子糟蹋了去。

    于是他沖著蕭渡道:“這位公子,老夫看得可清楚,小夕根本不愿意和你回去,這強扭的瓜不甜,我們這上不了臺面的小醫(yī)館,您也不必天天惦記著往這里跑了。”

    蕭渡瞪起雙目狠狠一砸桌案,將李大夫嚇得一個哆嗦。元夕生怕他被惹火了真得把這醫(yī)館給砸了,連忙對蕭渡道:“你先回去,這邊我會和他們解釋清楚。還有,今天的事不準和他們追究,不然我再也不會原諒你�!�

    蕭渡頓時覺得十分委屈,明明是他們覬覦自己娘子在先,現(xiàn)在好像是自己仗勢欺人一樣,可元夕既然發(fā)了話,他便不得不從,只得極不情愿地蹭出了門。

    可一想到娘子竟然被人惦記上了,他就覺得渾身不自在,要不是答應了元夕不會追究,真恨不得把那小子割肉剝皮才好。這一晚他怎么也睡不著,最后終于下了個決定: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想哄回娘子必須得狠下心才行。

    第二日,當蕭渡再度出現(xiàn)在醫(yī)館門前,幾乎所有人都已經習以為常,李大夫正收拾藥箱準備出門,眼皮都懶得朝蕭渡抬一抬,只是在心里盤算著:今日城中有一名富商出高價讓他出診,若是搭上這條線以后醫(yī)館可就發(fā)達了,所以他今日可沒心思看這對小夫妻玩什么把戲。

    蕭渡高大的聲影擋在桌案前,元夕扶額輕輕嘆了口氣,還未開口,蕭渡已經滿臉得意地將袖子捋起來道:“我的胳膊傷了!”

    元夕未曾想到他今日竟是真得受傷了,連忙走近去看,果然見到他手臂處松松包著一塊紗布,里衣已經被血沁濕,伸手一碰他便“嘶”的皺起眉頭,似是十分痛苦。

    元夕看得一陣心痛,竟不由自主落下淚來,蕭渡用另一只手輕輕拭去她不斷滑落的淚珠,湊近她耳邊道:“早知道這樣能讓你心疼,我早些該傷了。”

    元夕這才意會過來,憤憤抬起頭道:“你是瘋了嗎?干嘛自己弄傷自己!”

    蕭渡卻嘆了口氣道:“再重的傷口,也不及你在我心上劃得那刀來得痛�!�

    元夕的心猛地跳了跳,卻只是憂心他的傷勢,生怕傷口會惡化,連忙將他拖到內堂上藥。幸好現(xiàn)在醫(yī)館還沒來什么病人,李大夫便由得他們關上門自己解決,也省得外人看了覺得奇怪。

    進了內堂,元夕替他將上衣脫去,又取了傷藥小心地替他上藥,再用紗布一圈圈裹好,她生怕會弄疼了他,手上不敢使力,好不容易包扎好了,自己已經是滿頭大汗。

    蕭渡卻一直嘴角噙笑,看她專注地替自己包扎,感覺那溫熱的指尖柔柔從自己皮膚上滑過,內心瘙癢難耐,一把握住她的手道:“夕兒,和我回家吧,我知道你還是心疼我的。”

    元夕卻只是低了頭,道:“說好了,不再提這個。”

    蕭渡卻不肯輕易放過她,只將她的手緊緊貼在自己赤·裸胸前,道:“夕兒,你能不能聽我說幾句心里的話�!�

    元夕感覺到他滾燙的肌膚在手心跳動,身子便有些發(fā)軟,這時只聽蕭渡輕聲道:“其實,自從那日知道了我的身世,直現(xiàn)在我都沒想明白,我到底該姓蕭還是姓趙�!�

    元夕沒想到他會說起這個,于是抬起頭怔怔看著他,蕭渡的神情卻變得有些落寞,緩緩道:“你說可不可笑,我活了這些年,連我自己到底該姓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我有孩子,我也不知道我的孩子應該姓什么;我所以為的母親卻視我為仇敵,我所以為的父親,因為我失去了他真正的孩子;我所以為的兄弟暗地里一直想要置我于死地……”他自嘲地笑了笑,眼神突然又溫柔起來,看著元夕道:“所以,夕兒你明白嗎,我的人生只有你一個人是真實的,你是我的娘子,你說會陪著我,給我一個家,如果我連你都失去了,就算給我江山萬頃又有什么意義。”

    元夕按在他胸膛上的手不斷發(fā)顫,所有被強行筑起心防都已轟然崩塌,她早已淚流滿面,卻仍是掙扎著道:“可是……可是……”蕭渡卻將她一把拉進懷中,溫柔地吻上了她的唇,她的眼……不斷給著她安定的力量,只聽他用柔得要滴出水的聲音在她耳邊道:“我說過,我不在乎別得,我只在乎你,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第98章

    056

    人的身體是有記憶的,它能記住每個輕觸引起得悸動,愉悅引發(fā)得戰(zhàn)栗,能記住所愛的人留下得所有印記。

    當蕭渡將唇緊緊貼上她的,開始是溫柔的安撫,然后便是暴風驟雨般的索取,在這一刻所有的記憶全部爬上肌膚,流竄進身體的每個角落,喚起難耐的躁動與渴求,他們的身體在等待著彼此,幾乎容不得一絲的空隙。

    當那熟悉的氣味鉆入口中,瞬間占據(jù)便所有的感官,元夕開始覺得頭暈目眩起來,內心中涌動的渴望化為熱流,迫不及待地想要翻涌而出。她有些承受不住,便如小貓般輕哼出聲,這聲音讓本就動情的蕭渡徹底拋卻了理智,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勾她的衣帶,托著她的頭將她放倒在床板上,待元夕反應過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上衣已經半褪,而那人顯然已經不滿足于只在她唇間流連,開始手口并用地往下游移起來。

    她急忙按住他的頭,小聲道:“你干嘛,這里是醫(yī)館!”

    蕭渡哪里還顧得上其他,他已經想她想得渾身發(fā)疼,此刻終于能將她軟軟的身子擁在懷里,如何還能控制得住,于是他毫不猶豫地繼續(xù)攻城掠地,口中只含糊道:“管他的,等不及了�!�

    元夕被他弄得渾身發(fā)顫,粗喘連連,卻死死咬住唇不敢發(fā)出聲音,她知道那道薄薄的門板根本擋不住里面的任何動靜,稍微集中意識,她就能聽見門外有病人走動的腳步聲,李大夫呼喝藥房拿藥的聲音,甚至她都不記得門栓有沒有拴住,萬一有人推門進來怎么辦。

    身體的快慰與腦中的恐懼交織在一處,讓元夕好像置身冰火中煎熬�?擅髅饕庾R是緊繃抗拒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隨著他不斷沉淪,他太熟悉她的身體,只需簡單的挑弄,就能令她幾乎花費全部心力才忍住不叫出聲。這種壓抑卻又滅頂?shù)挠鋹傋屧缀跻偟�,這時更讓她羞恥的事發(fā)生了,身下那張劣質的木板床,已經承受不住隨著越來越激烈的重壓,開始隨著他們的動作,發(fā)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元夕臊得全身發(fā)熱,身上那人卻像發(fā)·情的猛獸一般不知饜足,她掙扎著在他腰上狠狠一掐,張開口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早已黯啞不堪,“不行……床太響……外面會聽見……”

    蕭渡終于被腰上的疼痛喚醒了些理智,但他其實是不在乎的,反正和自家娘子親熱,又不犯哪條律法�?伤闯鲈σ呀浶叩靡瑤缀蹙鸵浠亩�,他心中憐惜,卻很快想出了對策。

    他將她的手纏在自己脖子上,湊到她耳邊壞壞笑道:“要不我們試試這樣……”后面的字眼元夕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聽清,然后臉就騰地紅了起來,覺得這人怎么這么沒羞沒臊�?伤沒來得及出聲抗議,蕭渡已經一把將她抱下了床,站在地上用手掌牢牢托著她的身子,又將她的背脊輕輕貼在了墻面上。

    眼看自己全身的重量就落在他雙手之上,元夕頓時產生極度的不安全感,本能地伸腿死死攀住他的腰,蕭渡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偷偷將她的身子又托高一些,正待長驅直入,突然聽見外面?zhèn)鱽碇刂氐呐拈T聲。有個伙計大聲喊著:“小西小西,你的病人怎么樣了。李大夫出門了,讓你替他出來看診�!�

    這聲音如同一桶冷水瞬間澆熄屋內的火熱,元夕嚇得心都跳出來,可眼前這人居然還沒停下的意思,連忙低頭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直到他“嘶”的一聲停住了動作,才終于松了一口氣,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對外喊道:“好,等一會,我馬上就出去。”

    門外的伙計覺得這聲音有些奇怪,也未在多想,轉回去忙手上的活兒。蕭渡卻覺得無比憋屈,他本已是箭在弦上,現(xiàn)在卻要硬生生被打斷,他十分不甘地低頭在她脖子上啃·咬一番,差點害元夕又喊出聲來。元夕連忙將他推開,蹙著眉狠狠瞪著他,蕭渡卻不依不饒地又貼上來,道:“做完了再出去!”

    元夕快被他氣死,足尖發(fā)力朝他踢去,蕭渡連忙一把抓住她的腳踝,一邊放在懷中摩挲,一邊道:“別踢,踢壞了可就不中用了。”元夕臉頰飛紅,啐罵道:“虧你堂堂宣遠侯,活脫脫就是個下流胚子,整日就只會想著那檔事,這可是人家的地方!”蕭渡看著她紅著臉氣鼓鼓的模樣,越瞧就越是可愛,越發(fā)忍不住想要將她一口吞下,于是湊到她臉頰上飛快地親了一口,道:“反正我這輩子,也只對你一個人下流�!�

    元夕別過臉不理他,專心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和發(fā)髻,心中卻似浸了蜜一般:罷了,罷了,如果今生注定和他糾纏,何必再費心力掙扎呢。反正能和他在一起一日,也就能多歡喜一日。未來就算再不堪,只要有他在,也都能閃著溫暖的光亮。

    蕭渡本以為,元夕既然已經解開心結,出來交代一聲就能隨他回府。誰知道她竟十分負責地替外面的病人看起病來,而且一看就是幾個時辰。他陰沉著臉坐在她身旁,可無論如何動作暗示,元夕都未轉頭多看他一眼。蕭渡狠狠咬了咬牙根,盤算著回去后一定要好收拾她,這么一想?yún)s又更加心癢難耐,腹中那把火越少越旺,恨不得現(xiàn)在就能把她拖回去肆意捏揉。他不由在心中哀嘆一聲,早知道就不該嫌那老頭礙事故意找人騙他出去,想不到竟害自己被不上不下地晾在一邊,這下他總算明白了什么叫作繭自縛!

    元夕見他黑口黑面地坐在旁邊,還不時用眼神瞪著她面前的病人,害得有幾個膽子小的連病癥都說不出口。她生怕病人會被他嚇走,只得先起身將他拉到避人的墻角,軟聲勸慰道:“李大夫對我有恩,我總得把他交代的事辦好才能走�!币娝允菨M臉的不樂意,眼看無人注意便踮腳偷偷在他唇上親了一口,又紅著臉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隨后飛快地跑回了桌案旁。

    蕭渡撫了撫嘴唇笑得如一只偷腥的貓,所有的不滿都飛到了九霄云外,“反正是自家的娘子,等多久都不怕�!�

    當蕭芷萱聽說大哥終于把大嫂帶回來時,心中激動不已,連忙飛奔著跑去找大嫂,誰知卻被一臉意味深長的李嬤嬤擋在了門外,只說侯爺和夫人要好好休息。蕭芷萱覺得有些奇怪,這大白天的有什么好休息的,隨后便想明白了些什么,頓時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她于是一邊陪李嬤嬤安荷說話一邊等著,誰知一直等到月上中天,兩人都沒有出過房門,蕭芷萱畢竟年紀小,頓時就犯了嘀咕,這時,李嬤嬤一副過來人的表情,淡定地扇著帕子,道:“小別勝新婚啊,依奴婢看,三小姐還是明天再來吧�!�

    于是直到第二日,蕭芷萱才終于見到了滿臉紅暈,將脖子包得密不透風的元夕,蕭芷萱故意用帶著壞笑的眼神在她身上繞了又繞,口中嘖嘖道:“想不到啊,我大哥還真是厲害�!�

    元夕臉上一紅,作勢要去捂她的嘴,蕭芷萱才笑著挽住她的胳膊道:“我是說,想不到大哥這么厲害,能把大嫂你給哄回來。”

    元夕知道她故意逗弄自己,正待突然聽見院子外傳來一陣騷動和呼喝聲,連忙帶著蕭芷萱跑出去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見一個小黃門正舉著道圣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宣遠侯蕭渡抗敵有功,明日隨朕一同入皇陵祭祀,欽此!”蕭渡跪地接旨,目光自手上黃色絹帛上慢慢掃過,臉上的表情變得晦暗不明。

    第99章

    056

    每年四月,文帝都會帶著文武百官去位于京外西郊的皇陵舉行祭禮,除了拜祭先皇,還要與夏太后一起帶著后宮嬪妃及皇子,入靈殿叩拜列祖列宗,為社稷和百姓祈福。

    自先帝病逝以來,蕭渡從不在參加祭禮的百官之列,更未踏足過皇陵,自從那日蕭渡在鐘山與趙衍攤牌以來,宮內外的局勢早已變得十分微妙,是以今上下這道圣旨的意圖便更值得玩味。

    待那宣旨的小太監(jiān)離開,蕭渡慢慢站起身,握緊手里那張明黃色的絹帛,低頭陷入沉思。待他抬起頭就看見蕭云敬走到自己面前,慢慢接過他手上的圣旨,面色凝重道:“渡兒,只怕這是一場鴻門宴啊。”

    蕭渡的眸光閃了閃,卻很快恢復輕松的神色道:“父親放心,我懂得應付的�!边@時,他瞥見了一直站在不遠處,滿臉憂慮的元夕,于是走過去拉起她的手,冰涼的觸感令他皺了皺眉,隨后就將那雙手攏進自己的衣袖中,靠在她耳邊道:“不必擔心,只要你還在我身邊,我就什么事都不會怕。”

    元夕自聽見那圣旨以來,心頭就好似懸了塊大石,壓得她惴惴難安,此刻也顧不上還有外人看著,將頭輕輕抵在他胸前,擔憂道:“你真得非要去嗎?不能找個理由拖過去?”

    蕭渡嗅著她發(fā)間久違的香氣,只覺得十分舒心,道:“圣旨都已經接了,怎么可能隨意抗旨。再說,他如果真得安了別得心思,就算錯過這次機會,也遲早會想別的法子對付我。與其每日提心吊膽,不如早些決斷�!彼p輕抵上她的額頭,又撫著她的臉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萬一……”

    他還沒說完,元夕已經一把捂住他的嘴,拼命忍住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道:“別說了,我會等著你回來,無論多久都會等!”

    蕭渡將她緊緊摟住,仍是笑得云淡風輕道:“放心吧,我不會去太久的,剛剛才哄回來的娘子,我哪舍得又讓她獨守空閨�!痹Ρ凰欢�,情緒才稍稍松弛了一些,蕭渡將下巴擱在她頭頂,抬眼望向皇宮所在的方向,只見方才還一片晴好的碧空中,突然間暗云翻涌、風雨欲來,他涼涼勾起唇角,掩去眼底那一片陰影。

    祭禮當天,蕭渡一身黑色冕服隨百官立于乾清門外,只見皇帝所坐的龍輦從遠處緩緩駛來,明黃色的輦車前一人著飛魚錦服,胸前系著赤色盔甲,英姿凜凜地騎在一匹高頭駿馬上為御駕開道。

    蕭渡認出這位便是夏氏近年才崛起的新秀,此人姓夏名青,原本是夏明遠胞弟夏明忠在外生得私生子,直到十歲那年生母離世前,跪在夏明忠面前苦求許久,才終于讓他認祖歸宗,進了夏家的門。

    夏明忠的正妻娶得是鐘太傅家的二女兒,所生嫡子與夏青年紀相仿,其余幾名庶子的生母也都有些來頭,本來他是十分瞧不上這在外生得野種,可偏偏夏青生得聰慧過人,又上進爭氣,他本只是依靠夏明忠的關系入宮做了一名普通禁衛(wèi),卻在一次宮廷大火中挺身護駕,救下了今上的性命,從此便頗得今上賞識,被一路擢升為指揮使,統(tǒng)領左右羽林軍衛(wèi)。

    這幾年由夏青所訓練得羽林軍率立戰(zhàn)功,在禁軍十二衛(wèi)中頗有威名,成為今上最為依仗的親兵。于是,夏明忠也越發(fā)看重起這個原本一直沒放在眼里的外室子,正巧他的嫡子夏正又十分不爭氣,前幾年據(jù)說為了爭一個清倌與人起了爭執(zhí),竟被打得癱瘓在床,那真兇打了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夏正卻幾乎已成了廢人。其余庶子風頭更是無出其右者,夏青手握禁衛(wèi)軍權,又成了夏明忠唯一可依仗的兒子,即使在人才濟濟的夏家同輩中也可稱得上拔尖。

    夏青昂首立于馬上,眼角斜斜往旁一掃,就讓許多侍立的宮女紅了臉。要說這夏青功績雖豐,在京城的名聲卻不太好。據(jù)說他終日流連花叢,性格放蕩不羈,家中雖是姬妾無數(shù),卻一直不愿娶妻。為此夏明忠?guī)缀跬忻饺藢⒕┏堑氖兰倚〗憬o他說了個遍,他卻笑著將那些畫像全扔了出去,還放出話來,他若要娶妻一不看家世二不看樣貌,只要他覺得順眼就成。這下可愁壞了媒人們,這位指揮使大人可謂閱人無數(shù),誰又能說得清,到底什么樣的女子才能讓他瞧得順眼。到今年夏青已經二十有八,膝下卻連個嫡子都沒,這下連夏明忠都心灰意冷,索性由得他去胡鬧。反正以如今的夏氏的權勢只需等別人攀附,若要聯(lián)姻還有其他的兒子可以先頂著。

    皇帝的車輦停在了乾清門前,等待吉時奏樂出宮。夏青安排好守在輦車旁的羽林軍,便拉著坐騎兜轉回來,竟停在蕭渡面前,他輕輕一躍就站在了地上,道:“這位可是鼎鼎大名的宣遠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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