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章

    排雷以及很多話,什么都不雷的可以直接看正文鳥:

    Ps.1.圍脖是肉乎乎大魔王,撓頭

    2.熱衷回憶殺和內(nèi)心戲,慢熱,不是升級流,不是爽文,未必討喜,還請海涵咩~

    3.低魔修真世界,分割不統(tǒng)一王朝,請勿較真捏~~

    4.不談三觀,每個角色有自己的人生態(tài)度,不然咋整,雷鋒故事里都有偷陰井蓋兒的賊呢(并不!)。

    5.我的態(tài)度是沒有蛀牙……不對,我的態(tài)度是歡迎各位兄弟姐妹們前來玩耍調(diào)戲,但個人口味不同捏,如本文有任何讓朋友們不滿意的地方我先說聲抱歉,還請自行離去,謝絕作品比對,謝絕扒榜,謝絕人參攻擊鐵皮蟲草攻擊,蟹蟹啦~不然我就只好當你是在哭著說愛我=

    =

    6.攻受都不完美,潔不潔涉及劇透而且作者本人并不介意所以不肯說,還請兄弟們自行判斷是否入坑咩,海涵!

    7.1v1,年下(我不管!哪怕三天,三小時,三秒!攻也必須比受小�。∵@是我年下控的底線��!捶胸!!),HE,兄弟們沖鴨!

    8.干啥玩意兒?還不讓我湊個吉利的數(shù)字了?

    內(nèi)容標簽:

    年下

    虐戀情深

    破鏡重圓

    仙俠修真

    搜索關鍵字:主角:墨熄,顧茫

    ┃

    配角:慕容沉棠江夜雪,拂黎破暗岳辰晴

    ┃

    其它:

    作品簡評:

    叛臣顧茫被敵國利用完后,作為議和禮之一遣送回了母國,人人恨不能誅之。然而,其中卻有一個貴族男子對他心念復雜,那就是顧茫昔日的同袍師弟,墨熄。墨熄與顧茫曾有一段刻骨銘心的地下戀情。面對昔日的愛人,墨熄夾在感情與理智中掙扎浮沉,而更令人崩潰的是,由于顧茫的身體曾被敵國重淬過,他失去了記憶,且舉止變得與野獸無異。隨著故事的推移,當顧茫喪失的過往回憶不斷被尋回時,與王權相關的舊日秘密,逐一浮出了水面……本文沖突鮮明,感情描寫細膩,人物命運跌宕起伏,各懷抱負,各有難處,令人讀之扼腕,作者鋪設細致,行文留下的種種小細節(jié)都能在前后文中找到呼應,不失為一種新奇的體驗。

    第1章

    楔子

    重華出過兩位年輕有為的將帥,兩人涇渭分明,譬如水火。

    如水的那個叫墨熄,他性冷,禁欲,至今獨身,軍中關于墨帥何時獻出貞操的賭注已經(jīng)累計到足夠讓任何窮鬼一夜暴富腰纏萬貫。

    如火的那個叫顧茫,他性暖,愛笑,憐香惜玉,如果他每親吻一個姑娘就得付出一兜錢餉,那他恐怕早已底褲不剩敗光全部家產(chǎn)。

    在顧茫沒有叛國之前,曾有一日,他突發(fā)奇想,拿了一本自己編纂的書冊,跑過來找墨熄寫個評注。

    彼時墨帥正執(zhí)卷批書,忙于軍務,遂只是問了顧帥一句:“你寫的什么?”

    “什么都寫。”顧茫興致勃勃道,“美食,見聞,山川游記,兵戈圖錄,浮生瑣事�!�

    墨熄接過書冊,提筆懸腕,蘸墨欲批。

    顧茫笑著把話說完:“我也寫了你。”

    墨熄忽然警覺,停下手上的動作,抬眼看著他。

    “……你寫我什么?”

    顧茫誠懇道:“據(jù)實描述了你我往事�!�

    “哪些往事?”

    顧茫撓了撓頭,頗有些涎皮賴臉地嘿嘿笑了兩聲,飛快地說:“全部。”

    “……”

    墨熄沒再接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垂了長睫毛,面無表情地在卷首提下兩行冷冰嚴酷的正楷:

    此為禁書,違閱者罰。

    第2章

    污點

    傍晚,重華邊境飄起了朦朦細雪,地上逐漸積起一層無垢潔白,車輪碾過,行人走過,留幾行深淺不一的印子。

    集市上賣炊餅的王二麻子在卯著勁兒吆喝,口中呼出氤氳白氣,大聲吆喝:“來啊,剛出爐的炊餅!”

    鏘鏘敲了兩下懸在爐邊的破鑼,繼續(xù)叫賣道:“這世上沒什么東西能比我烙的餅子更厚實——除了顧茫的臉皮!快來買快來買!”

    路人聽了,暗自發(fā)笑。

    這個餅攤子擺了十多年了,早些年,王二麻子是另有一套唱詞的,那時候他的公鴨嗓子喊的是:“瞧一瞧看一看啊,顧帥最愛吃的烙餅,�?唾哪粤酥�,和顧帥一樣所向披靡,步步高升!”

    風雪中,一行軍容極盛的騎兵緩緩行來,為首的是個約摸十七八歲的少年,錦帽貂裘,一張俊秀小臉裹在豐厚的絨領之中,顯得十分慵懶。

    這少年名叫岳辰晴,是戍衛(wèi)軍的副將。

    此人有兩種能力令人望塵莫及,一是看得開,俗話說得好,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我若生氣誰如意,況且傷神又費力。岳辰晴深杳此道,幾乎從來不會真的生氣,是公子哥兒里脾氣最好的人。

    第二個能耐呢,是讓自己舒服,極盡可能的舒服。所以他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岳辰晴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今朝有酒直須飲,明日無糧蹭兄弟。”,所以這人有好東西絕不留著過夜,酒當天喝完,女人先睡再談。

    至于巡防么……先玩再巡。

    北關邊塞多草市,賣的大多都是些獸皮、草藥、靈石、奴隸之類的,雖算不上有趣,但軍中苦寒,打發(fā)時間倒也不錯。

    “那只七尾靈貓我要了�!�

    “那根姑獲鳥的尾羽也去給我買過來�!�

    “那家賣的風滾草品相不錯,拿來煉藥肯定很好,給我拿個十筐。”

    他一路走,一路指使著身后的隨扈幫他在草市上買進大大小小的商貨,如此玩忽瀆職,隨扈們雖有不安,但礙著副帥面子,也實在不好多說什么。

    逛著逛著,岳辰晴覺得肚子餓了,左右尋摸著吃的,忽地聽到遠處王二麻子的吆喝,一聲破鑼嗓子自風雪里鏘啷遞來:

    “賣炊餅啦!和顧茫臉皮一樣厚的炊餅喲!走一走看一看啦!”

    岳辰晴一聽這叫賣法,嘴角一抽,心道:哎呀,這個人居然拿顧茫做文章啊!這還了得?是要闖禍的!

    他這樣想著,立刻縱馬上前,剛想開口訓斥,沖鼻而來卻是一陣濃烈的烤餅焦香。于是岳辰晴的呵斥才到嘴邊,就連著差點流出來的口水又咽了回去。

    呵斥變成了:“……來一塊餅�!�

    “好叻!”王二麻子利落地從爐膛里鉗出一塊烤的焦黃的炊餅,裝在油紙袋子里遞給面前的客官,“來,您拿著,小心燙。這餅子呀,一定要趁熱吃!”

    岳辰晴接過熱乎乎的炊餅,一口咬下去,發(fā)出“咯吱”脆響,金黃酥脆的餅子流出些許熱油,麥麩、肉末、花椒碎的滋味在舌尖層層綻放,剎那間焦香四溢,饞吞口水。

    不由贊嘆道:“味道真好�!�

    “可不是嘛。我二麻燒餅,那叫天下一絕�!蓖醵樽友笱蟮靡獾卮祰u道,“就算顧茫當年那么風光,他打完仗回了城,也一定會跑來我攤子上吃上個五六張!”

    他吹噓完,還不忘氣哼哼地補上一句:“不過,要早知道那姓顧的最后會變成叛徒走狗,老子當年就該在賣他的餅里摻點毒,趁早為民除害!”

    岳辰晴一邊嚼著餅子,一邊道:“這種話以后別隨意亂說。還有你那吆喝,也得趕緊的改一改�!�

    王二麻子瞪大眼睛:“軍爺,這是為啥呀?”

    “反正軍爺說話,你乖乖聽著就對了�!痹莱角缬忠Я艘淮罂谌怙�,腮幫鼓鼓囊囊的,“馬上就要和燎國打仗了,咱們軍隊恐怕要在這里駐個三年五載,你要是再這樣成天把顧茫掛在嘴上吆喝�!彼粦押靡獾匦α藘陕�,“嘿嘿,當心觸了某位大人的痛處。”

    岳辰晴說的某位大人,自然就是他們的主帥墨熄了。

    墨熄,先王敕封的羲和君,他出身地位尊貴的墨家,墨家一門四將,分別是墨熄的外祖父,祖父,和墨熄的生父。如此血統(tǒng)鎮(zhèn)壓之下,墨熄自然也毫不意外地擁有著極其可怖的靈力天賦,再加上后來師從修真學宮最嚴酷的長老,時至今年,已是重華的第一帥將。

    而他不過二十八歲。

    由于家門緣故,墨熄性情寒冷如兵刃,說一不二,他爹曾經(jīng)幾次三番地告誡他“溫柔鄉(xiāng)埋葬英雄志,少惹女人多做事”,所以墨熄向來清心寡欲,品格極正,可以說他二十八年里沒有犯錯過一件大事。

    除了顧茫。

    顧茫對墨熄而言,就像紙上墨,雪中泥,以及君子合該整齊潔白的床褥上,落下的那一抹令人想入非非的血。

    ——他是他一生的污點。

    是夜。

    邊塞外的駐地營里,一聲清啼破風沙,唱戲的嗓音悠悠漫漫,幽魂似的飄散在寒霜里。

    “……玉茗新池雨。金柅小閣晴。有情歌酒莫敎停�?慈o情蟲蟻也關情……”

    守在副帥大營外的親兵左顧右盼,狀如鵪鶉,遙遙見一個黑色的高大身影行來,不由臉色大變,慌忙撩開大帳,說道:“不好啦!不好啦!”

    “不好什么呀�!睅�(nèi)帥座上,岳辰晴打了哈欠抬起眼,支著側臉問道。

    “哎呀!這都啥時候了,副帥您還是快些起來去固防吧,別聽戲啦�!�

    “急什么�!痹莱角鐟醒笱蟮兀奥犕暝偃ヒ膊贿t�!�

    說罷對帳中戲子道:“別愣著呀,你們接著唱。”

    于是纖音入云,戲腔像是一根幽幽絲線吊得老長:“國土陰中起。風花眼角成。契玄還有講殘經(jīng)。為問東風吹夢幾時醒�!�

    “哎喲我的岳副帥,副帥大人啊,您可讓他們快別唱了吧�!庇H兵急道,“這都什么個事兒啊�!�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痹莱角鐦纷套痰乜兄讣�,“不然這日子可太沒滋味兒了�!�

    “可您這場面,給羲和君瞧見了,他又要生氣……”

    “羲和君又不在,你緊張什么�!痹莱角缧ξ�,“再說了,羲和君這人成天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既不尋歡,也不作樂,這么大歲數(shù)的人了,聽到我說個葷段子都要發(fā)脾氣,我要哄他高興,我累不累啊�!�

    “副帥,”親兵瞧上去都快哭出來了,“您小點聲吧……”

    “嗯?為什么?”

    “因為,因為……”親兵眼光瞟著營帳簾縫,磕巴道,“因為……”

    岳辰晴在帥座上打了個滾,還把羲和君的銀裘外衣蓋在自己腦袋上,笑著說:“你們是不是被羲和君給整怕了?怎么提到他都磕磕巴巴的�!�

    “唉,不過羲和君這人也是�!痹莱角绲�,“他自己要禁欲,連累全軍一起跟他無聊。你看看咱們整個軍隊,居然連只母狗見不到�!�

    這倒是真的,重華全軍上下,就屬羲和君的這支軍隊最苦。

    雖然羲和君治下,吃穿用度從不苛待,但就像岳辰晴說的,這個人又無聊又嚴肅,自己非人哉不近美色也就算了,還不讓下面的人找姑娘尋歡。

    岳辰晴明明覺得很好笑,還忍著笑故作一本正經(jīng)地嘆息道:“他這個人哪里都好,就是掌控欲太強。你看,強迫焦慮潔癖,全讓他一人給占了,而且還毫無情趣,真是白瞎了他那張俊臉�!�

    親兵一臉大禍臨頭的表情,急道:“岳少,快別說了……”

    岳辰晴非但不停,反而愈發(fā)興致勃勃:“瞧你們一個個憋的,都上火起泡了吧?嘿嘿,趁著他不在,我趕緊給你們松松綁,今晚上讓弟兄們隨便去勾搭姑娘,門禁廢止,咱們來辦個選美篝火會,我要給附近村上最美的姑娘授勛——”

    “你要給誰授勛�!�

    忽然一個低沉嚴酷的男性嗓音響起,營帳嘩地一撩,一個銀鎧如霜的高個子男人走了進來。

    他軍服挺拔,肩寬腰細,還有一雙被黑皮軍靴裹著的長腿。眼一抬,端的是五官冷硬俊朗,目光寒戾鋒銳。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岳辰晴方才調(diào)侃得歡的羲和君,墨熄。

    墨熄怎么突然回來了?!!

    岳辰晴先是傻眼,回神之后立刻打了個哆嗦,把自己用皮裘裹緊。

    “墨帥�!痹栏睅涀鞒蓱z狀,“您提前回來了怎么也不和人家說一聲呢嚶嚶嚶——哎喲!”

    哎呦是因為墨熄覺得他嚶得太惡心,直接聚了一把靈力劍,貼著岳辰晴的臉頰就擲了過去。

    岳辰晴差點被梟首,忙一咕嚕從帥座上爬起來,撩了把臉頰的亂發(fā):“羲和君,你怎么打人!”

    “你問我,我還沒問你。你說,我軍中怎么會有女人?”

    墨熄瞥了一眼那些噤若寒蟬的歌女戲子,轉過頭盯向岳辰晴:“是你帶進來的?”

    岳辰晴原本還想嘀咕幾句,結果一對上墨熄的眼神,立刻慫了:“……別這樣嘛。我聽個曲兒而已。梨春國的名曲,羲和君要不要也來聽一段……”

    墨熄面色冷峻,煩躁道:“靡靡之音。拖出去�!�

    幸好沒說斬了。

    岳辰晴又嗚嗚嗚地抱著膝蓋縮在帥座上凄凄慘慘戚戚:“你這人簡直冷血無情,我要告訴我爹,說你沒有善待我�!�

    墨熄看了他一眼:“你也出去�!�

    岳辰晴:“……”

    待岳辰晴委委屈屈地走了,墨熄獨自在營帳中坐下來,摘下黑龍皮護手,修長蒼白的手指覆壓在眉宇之側,然后緩緩闔上眼眸。燈燭中,他的臉色似乎有點差,微帶些病倦的青白,配上他眼里那種常年覆壓著的狠戾,顯得愈發(fā)憔悴。

    他看上去心事很重。

    就在不久前,他接到了重華帝都傳來的一封密函,是由當今的重華君上親自寫就的。收到信后,墨熄反反復復讀了三遍,才終于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顧茫要回重華了。

    信此刻已收在衣襟里,貼著墨熄沉重而有力的心跳,被男人懷里的溫度焐著——顧茫要回重華了——這個消息像是荊棘卡在胸口,一扎一扎得疼。

    墨熄皺起眉頭,竭力壓抑著自己的躁郁,可最終邪火還是奔流而出,他驀地睜開眼睛,黑皮軍靴包裹的長腿砰地一聲踹翻了面前的案幾。

    “嘩啦。”

    “哎喲墨帥!”守在帳外的親兵忙探身進來,誠惶誠恐地,“您息怒,岳少他年紀小,愛玩愛鬧也是人之常情,是屬下辦事不利,沒有攔著岳少聽戲,您要怪要罰盡管開口,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墨熄倏地回頭,一片昏暗里,他目如焰電。

    “滾出去�!�

    “……”

    “沒有我的首肯,誰也不準滾進來�!�

    “是……”

    帳簾又落下了,內(nèi)外岑寂得可怕,只聽到帳外呼呼的北風朔雪聲,遙遠處有兵士的動靜,軍靴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細響,還有靈獸營的戰(zhàn)馬嘶鳴。

    墨熄側臉,垂眸,盯著地上骨碌碌滾落的桑葚漿果,那些果實像是幾年來被顧茫親手摘下的人頭。

    他想,為什么一個人做了那么多狠事、歹事、錯事,背叛了國家、同袍,摯友,如今背負著惡名、血債、深仇,居然還能有勇氣回來。

    顧茫怎么能還有臉回來。

    墨熄緩了一會兒,勉強平復下了心境,這才重新掏出了那封被他反復看爛了的密函。君上的字俊秀,端端正正地寫著:

    燎國有意與我邦休戰(zhàn),為表意誠,已著人將本邦叛將顧茫押解回城。

    顧茫為我重華之人,曾深得孤信,然其不思盡忠報銷,反因一己之私,投敵叛國。五年來,掠母國之城邦,毀故土之安泰,屠昔日之同袍,棄舊時之親友。罪恐難赦。

    十日后顧茫即將負荊回城,其仇怨廣結,非孤一人可以決斷,故急書各勛爵共議,羲和君雖遠在關山,卻為孤之股肱,故誠請卿見,萬勿推脫。

    望卿珍重。

    墨熄盯著那封信看了好久,忽而冷笑,笑著笑著,臉上逐漸浮現(xiàn)了幾分慘痛,幾分仇恨。

    此人鑄下叛國重罪,又有什么理由容他繼續(xù)活著?

    車裂腰斬湯蠖凌遲而死——

    該殺!

    他恨恨地想。

    該殺。

    可是提筆懸腕,一個“殺”字寫到一半,手卻顫了,筆墨洇濕了縑絹。

    大帳外忽然傳來幽幽的陶塤聲,不知是哪個角落里的小鬼思鄉(xiāng)心切,愁離吹得滿營蕭索,一地白霜。

    墨熄怔忡須臾,黑眼睛里閃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光——最后他暗罵一聲,擲筆于前,一把拿起那封密函,掌中忽地火焰暴起,頃刻將之焚為灰燼。

    點點殘灰飛舞而起,羲和君吹了口氣,將灰燼凝為一只千里傳音的蝴蝶。

    “顧茫曾由屬下力保舉薦,他叛國,屬下難辭其咎。至于審判,自當避嫌,不應參涉�!鳖D了頓,又低緩地補上了一句,“北境墨熄,問君上安。”

    說罷手一抬,靈蝶翩躚飛走。

    他望著蝴蝶消失的地方,心想,好了,他和顧茫長達十余載的糾葛終于塵埃落定了。顧茫殺害了那么多重華軍士,更害百姓傷透了心,如今兔死狗烹,被敵國利用完了又送回來,帝都的文武百官不急著報仇雪恨才怪。

    只不過自己還要戍邊兩年,看來是瞧不見顧茫的死刑了。

    他慢慢合了眼睛,臉上雖無情緒,指甲卻已深陷掌心。

    都結束了。

    故友殊途,無力回寰。

    今又重逢,物是人非。

    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呢?或許旁人永遠也不會明白。

    墨熄枯坐營內(nèi),無人的軍帳里那張臉顯得如此疲憊。

    他終究也沒能把顧茫從歧路挽回。

    宿敵,冤家,仇人。

    這將會是日后史書對他們倆關系的蓋棺定論。

    世上除了他們本尊,恐怕再也不會有人知道那個極為骯臟又極為香艷的秘密。那就是,這兩個看起來掐的你死我活的對手——

    其實是上過床的。

    是的。

    在很多年以前,禁欲守矩的羲和君,曾經(jīng)把顧茫壓在床上兇狠地侵犯過。嚴謹冷酷的男人曾在顧茫身上失了控,熱汗滴在胸口,欲望染上瞳眸。

    而叱咤風云、戰(zhàn)火浴生的顧茫呢?顧茫曾經(jīng)在羲和君床上被干到流淚,曾經(jīng)微張著柔軟的嘴唇渴求墨帥的吻,縱容墨熄在他那具結實強健的身體上,留下青青紫紫的淤痕。

    他們是敵手,仇恨積壑,注定唯死可解。

    可在此之前,在他們還未易道殊途的時候--

    那兩個年輕人也曾如此熱烈地糾纏過。

    至愛欲縱橫。至難舍難分。

    第3章

    性感顧茫,在線脫衣

    在墨熄收到帝都密函的不久后,顧茫即將回城的消息終于被重華國君公諸于世,同時公布的還有對顧茫的處置方式——

    交由望舒君全權掌握。

    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重華國,墨熄的大軍雖遠在北境,卻也在第三日知道了這件事。

    北境軍炸開了鍋。

    他們明面上依舊沉冷肅靜,然而一到輪崗休息的時候,幾乎所有人對這件事議論紛紛。墨熄看在眼里,難得沒有管束。

    他覺得他們會意難平,再正常不過了——因為這支北境軍的前身,正是所向披靡的顧家軍。軍中一大部分士卒都曾和顧茫一起出生入死。他們無疑盡忠恪守,但是很早之前,他們也真心擁戴過他們的主帥顧�!M管顧茫當時給他們擬定的軍號是“王八軍”。

    這不是玩笑,是認真的,在墨熄沒有接手之前,這支軍隊的軍籍錄案是這樣的:

    王八軍兵士劉大壯

    王八軍伍長張大眼

    ……

    如此云云。

    打頭的是“王八軍主帥顧�!�。

    照理說,名字這么難聽的編隊,應該是沒有誰想進的�?墒聦嵅⒎侨绱耍櫭.敃r是重華戰(zhàn)功最為顯赫的將領,大多數(shù)名士主帥都有掣肘,有牽絆,有架子。

    但是顧茫不一樣,他是奴隸出身,無父無母,無牽無掛,無臉無皮,也不怕死。

    如果讓重華的領帥們脫了衣服戰(zhàn)成一排,顧茫未必是那個身材最強壯的男人,但他一定是那個傷疤最多的漢子。

    他是重華帝國當之無愧的“神壇猛獸”。

    那時候顧茫的副手總看著他的傷責備他:“你這個當主帥的怎么每次都跑在最前面,都不知道躲一躲。”

    顧茫就會笑,他的黑眼睛很亮,嘴唇很柔軟,嗓音更是綢緞般的質(zhì)感,好脾氣地哄著自己生氣的朋友:“腿長跑得快,我被迫的,被迫的�!�

    戰(zhàn)場上只要有他,似乎就不全是冰冷與鮮血,還有笑聲與花蜜。

    他會記得每一個同袍的懸弧之日,熄戰(zhàn)時常領著連營的修士們?nèi)バ〈彐?zhèn)里頭歡鬧飲酒,有時候遇到駐地的鄉(xiāng)民奸刁,漫天要價,顧帥也不生氣,笑著把所有的錢帛全部拍在案上給他的士兵們換酒和肉。

    末了他還大聲吆喝:“吃好了喝好了!都給老子敞開肚皮吃!各位都是我的寶貝心肝兒,軍餉不夠了老子拿別的東西給你們換!”

    顧茫言出必行,有一回他把自己的軍袍戰(zhàn)甲都脫下來扔在酒柜上換梨花白了,兵痞們卻笑著起哄說:“顧帥,我們還要牛肉,您還有別的可以脫嗎?”

    他彼時已只剩一件雪白單衣了,卻笑著朝他們點了點道:“給我等著�!�

    “不會吧!顧帥你不會真的要把褲衩也當了吧!”

    “那可值不了太多錢……”

    顧茫沒有打算當褲衩,不過他確實已經(jīng)身無長物,他就在眾人驚訝又好笑的目光中,湊過去在哈哈大笑的沽酒俏寡婦臉上親了一下。

    兵卒們雅雀無聲,俏寡婦也呆住了,酒勺子滴滴答答地往下漏酒,過了一會兒突然反應過來,開始舉著酒勺攆著顧茫打——

    “不要臉!輕薄老娘!”

    哄笑一片。

    顧茫在笑聲和噓聲中被寡婦追得滿屋跑,一邊跑一邊求饒:“真心的!真心的!你貌美!你貌美!”

    “老娘知道老娘美!你小子生的也俊俏!但你也太沒羞沒臊了,不會晚上一個人偷摸著來香我啊?非得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登徒子!”

    登徒子鬧得雞飛狗跳,仍不忘沒臉沒皮地大喊道:“對對對,我明晚就來找你,今晚留下也行,只要再賞咱們兩斤牛肉,求求你了好姑娘。”

    “呸!自從扎營到這兒,你已經(jīng)問老娘賒了三回牛肉了,這是第四回!每回都說明晚約我,騙鬼呢你!”

    寡婦嚷著,小拳拳砸到木板上,木板咵啦裂開一條縫。

    兵痞子們笑得打跌。不過說歸說,顧茫最后還是用他那副好看的皮囊和“明天就約你”的許諾,從寡婦那里給他的弟兄們多討了兩斤醬牛肉。

    “顧帥,你可真能哄人……”

    “那是必須的�!鳖櫭5靡庋笱�,飄得搖曳晃擺,“我萬花叢中過,風流天下聞�!�

    有這樣的主帥,難怪當時有少年放出豪言道:“別說叫王八軍了,就算他們叫雞八軍,沖著顧帥我也投戎去!”

    旁邊的友人就嫌棄道:“哎呀,你枉讀圣賢書,竟如此粗鄙。”

    “那你說怎樣文雅?”

    “你與其叫雞八,不如叫戟罷,乃罷兵修戈之意。”

    少年哇了一聲,驚嘆道:“好名字,我喜歡�!�

    “……你不會吧,我只是隨便說說的,誰會喜歡‘戟罷’這種名字啊,叫出來不嫌丟人嗎?不信你試試,你叫狗這個名字,狗都跟你急�!�

    少年笑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現(xiàn)在沒有不代表以后沒有,咱們的王師都可以叫王八了,我看給其他什么東西起名叫戟罷也不是全無可能。”

    這番言論幸好沒有給顧茫聽見,不然誰知道他會不會拍案叫絕,把自己改成“戟罷軍主帥顧�!�,連著手下所有將士一塊兒遭殃。

    戰(zhàn)爭太嚴酷了,只有顧茫這種小瘋子會別出心裁,熱衷于和戰(zhàn)火開玩笑。他不但一手擬就了“王八軍”的軍號,甚至還自己著手去繪制旌旗,碧色的旗幟別出心裁地剪成烏龜模樣,還留一根活靈活現(xiàn)的小尾巴。他在旌旗上施了法咒,讓這只烏龜每隔一炷香就大吼一通:“王八王八,雄姿英發(fā),氣貫長虹,威震天下��!”

    可以說是非常羞恥了。

    他第一次插著這根旗去征戰(zhàn)時,被敵方將帥恥笑到死,結果沒出半天,對方十萬修士的大軍被顧茫的王八軍追的哭爹喊娘。這戰(zhàn)之后,顧茫又大大小小打過不少戰(zhàn)役,每回都能拔得勝籌。

    這直接導致他當領帥的那幾年,那些與重華對立的國家聞龜色變,而那些敵對修士最不想看見的場景,恐怕就是——硝煙場上豎起小烏龜旌旗,顧帥縱馬出來,清清嗓子,一本正經(jīng)地自報家門:

    “咳,兄臺好。在下王八軍統(tǒng)帥顧茫,特來領教兄臺高招。”

    打不贏這個年輕修士就已經(jīng)很可恥了,更可恥的是回去還要涕泗橫流地稟報自己君上:“嗚嗚嗚,屬下實在無能,竟無力與王八軍一戰(zhàn)!”

    簡直是噩夢。

    對于重華將士而言,顧茫雖然頑劣胡來,卻頗具魅力。那段時候,崇敬他的人很多,甚至有些人還將顧茫那套“賤名好養(yǎng)活”的歪理奉為圭臬,當時出生的娃兒,許多都不幸被爹娘取了賤名,風潮一度是這樣的:

    楚根壯。

    薛鐵柱。

    姜蛋痛。

    所以墨熄接手王八軍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給這見了鬼的王八軍改名。

    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軍籍上的錄案變成“王八軍主帥墨熄”。絕不可能!

    于是王八軍改名北境軍,歸入墨熄麾下,那個不屈于鮮血硝煙的黑色玩笑就和顧茫的英名一樣,頹然收場。

    而那些胡嚷亂叫,嘶吼著“王八王八,雄姿英發(fā)”的小烏龜,就像一場鏡花水月的荒誕笑話,從此再也不會現(xiàn)于茫茫沙場。

    一切又都變得很肅穆,不會有花,不會有蜜,不會有人努力去記哪怕一個最微不足道的名字,不會有人領著將士們?nèi)ゴ虼螋[鬧,除卻重衫換濁酒。

    戰(zhàn)爭恢復了絕對的冷血與嚴酷。

    凜冬長臨。

    大概正是出于這樣的原因,雖然如今北境軍的大多數(shù)人都恨極了顧茫,但他們提到顧茫的時候,情緒卻和普通百姓不太一樣。

    尤其是那些和顧帥一同出入戰(zhàn)火的“王八軍”老兵,每當他們念到顧茫這個名字,眼睛里多少都會透出一點恍惚。

    “唉,真想不到啊,他最后竟然會是這樣一個下場�!�

    “望舒君是出了名的酷吏,君上把顧茫交給他處置,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肯定是死無全尸……”

    梟雄并不一定遭人嫌,但叛徒一定是人人得而誅之的。也只有昔日的王八軍老兵們湊在一起時,會絮絮叨叨一些與“恨”無關的東西。

    講到最后,有些上了年紀的人忽然就意興闌珊了:“唉,多好的人啊……要是當年,沒有發(fā)生那件事情,他也不會——”

    “噓!你小點聲!居然敢提此舊事,不要命啦!”

    那老兵“哎呦”恍過神來,想到自己剛剛差點說了什么,眼里的星星點點醉意立刻就散了,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激靈。

    旁邊的士兵還在提醒他:“如今咱們是在墨帥下頭做事,墨帥最恨的人就是顧茫,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真要讓他聽見了,你我今晚都吃不了兜著走!”

    “唉,唉,你說的對,你看我,這一喝酒就糊涂……”

    圍坐火塘的士卒們都不吭聲了,呆呆看著那團火焰,胸中各有心事。過了很久之后,才有誰喃喃地吐出一口氣,說道:“不過,人都會變的吧。也只能說,這是顧帥的命了�!�

    “都多少年了,你怎么還叫他顧帥�!�

    “哦哦,是,顧茫,顧茫�!�

    邊塞的夜色岑寂,篝火噼啪,爆出一串比星光更炫目的金色。

    那微醺的老兵躺倒在地,胳膊枕在腦袋下,他望著漫天斗數(shù),紫薇星閃耀,喉結滾了滾,發(fā)出一串只有自己能聽到的咕噥:“唉,說句實話,當年我從戎,就是沖著顧茫才來的。我還和他圍著一個篝火喝過酒呢,他一點架子都沒有的。我那時候……我那時候看著他笑,我就想啊,要是有一天能夠為他戰(zhàn)死,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誰知道最后他居然會是……”

    居然會是這般命運。

    飛鳥盡,角弓藏。

    利用完顧茫之后,敵國又將他當作議和的獻禮之一,給送回了重華國。此人終是歷經(jīng)浮沉,看遍風月,一朝棋錯成了叛徒,卻已是落子無悔,無有回路。

    所以什么叫作繭自縛呢?什么又叫多行不義必自斃。

    不過話說回來,他的命運雖慘,卻也是咎由自取,落到這兩面不討好的境地,那也是痛快人心。一時間,重華境內(nèi)幾乎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著顧茫的結局。

    被梟首,被凌遲,赴湯蠖,千刀萬剮、五馬分尸,就連剛剛會講話的黃毛小丫頭都知道卷著她柔軟的小舌頭,含混地跟著大人們說:“咱們不能晃過介個不要念的居頭�!�

    于是乎,顧茫顧帥,重華國昔日的英雄統(tǒng)領,墨熄的命中宿敵。這個曾被譽為“神壇猛獸”的傳奇男人。

    終于不負眾望地,成了一個——“不要念的居頭”。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墨燃:我覺得今天的正文就有很多小劇場。順便顧茫你不能起名叫戟罷軍,版權費我就不和你算了,問題在于你的軍旗,你叫王八軍就裁了張烏龜旗,喊的是王八王八,雄姿英發(fā),那你如果叫戟罷軍,豈不是要裁一張柱形旗,然后喊雞8雞8,雄姿英發(fā)?

    顧茫:???小老弟你怎么回事?你走錯場子遼。

    楚晚寧:墨燃你還不滾回來�。�

    ps.墨燃和墨熄沒有血緣關系,本文時間大概是在二狗子正文的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大陸還是分裂的,沒有上下修界,只有割裂的王國。有一些老伙伴的祖宗前塵,有些門派的起源根基,有些老故事的前因后果,或許也會在后文中被提及,有的提的很明顯,有的就很難發(fā)現(xiàn)遼,大概就像隱藏彩蛋,等待有緣人(喂喂喂)的自行發(fā)現(xiàn)嗷~咪啾~~

    第4章

    舊恨

    一轉眼,北境軍戍邊已經(jīng)滿兩年。

    鳧水邊,十萬大軍安營扎寨,度過今晚,明日再趕一天路,就可衣錦還鄉(xiāng)。修士們埋鍋造飯,秣馬浣衣,大河之水泛著粼粼夕陽霞光,照著河畔邊伏臥的靈獸,還有淺灘里正在掬著清水洗澡的男人們。

    “哎,給我搓個背唄,明兒就回家啦,我這弄得跟泥猴似的,我娘得罵死我�!�

    “哥,一會兒幫我刮個臉唄,我自個兒刮不好。”

    一群人在淺灣處嘻嘻哈哈的,互相嘲笑,互相捯飭,眉眼里俱是憋不住甜蜜。

    慈母手中線,春閨夢里人,游子歸來,該盡孝的盡孝,該娶妻的娶妻,各有各的盼頭。

    全軍上下,大概只有墨熄沒盼頭。

    他父母已亡,也沒有妻妾。整個重華帝都都在盼著他回去,可是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燈燭是獨獨為他留的。

    所以他眼睛里沒有什么溫情,只有過去數(shù)年沉寂的戰(zhàn)火余燼。

    “羲和君,明日回城了,你又可以見到夢澤公主啦�!痹莱角缯孟赐暝瑁瑥暮訛┳呱蟻�,瞧見墨熄,他笑瞇瞇地說道,“我祝你們小別勝——”

    “你如果想讓我把你踹回河里,就接著說�!�

    岳辰晴閉嘴了,虔誠地朝墨熄鞠了個躬:“……墨帥,我覺得你這輩子大概能成佛。”

    墨熄不理他,站在河邊,看著遠山寒黛。

    兩年戍軍,算來他已經(jīng)有千個日夜沒有回過家鄉(xiāng)了,確實不知夢澤公主近況如何。

    還有顧�!�

    墨熄的眼神微微一暗。

    兩年前,顧茫被萬枯國當作議和禮送回都城,結果進城的那一刻就引起了騷亂——

    “哈哈哈,城門一打開,押解的隊伍進來,咱們看到那大名鼎鼎的顧帥是什么模樣,可都是目瞪口呆哇�!�

    “真是絕了!那場面,畢生難忘!”

    究竟是何種場面,墨熄還不清楚,只知道顧茫的身子骨似乎是出了點問題。

    可“有點問題”究竟指的是什么?

    是缺了胳膊還是少了腿?瞎了眼睛還是啞了嘴?

    他并不知情。

    他的身份立場,并不該打聽這種事情。再者說,他平素太過高冷,士卒們都敬畏他,只要他一出現(xiàn),本來還在饒舌的修士們就都閉嘴噤聲了,很規(guī)矩地和他行禮:“墨帥�!�

    墨熄不好說什么,只得點了下頭,站了一會兒,又清清冷冷地走了。

    岳辰晴倒是在他耳邊叨咕過幾次,不過岳辰晴這人講話不著調(diào),十次講的內(nèi)容十次不一樣,墨熄又悶,從不主動詢問,所以居然到了現(xiàn)在,他還不知道顧茫究竟是個什么狀況。

    他只知道顧茫沒死。

    而這就夠了。

    晚上,墨熄一個人在帳中,聽著外面呼呼的風聲,水鳥唼喋,竟是輾轉不能眠。

    以前的出征,他大多都是和顧茫一起的。哪怕不一起,只要他回朝,顧茫也會先來城外等他。

    他無法不想起那些過往。事情是怎么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其實現(xiàn)在想想,一切都早有預兆。

    他最初見到顧茫的時候,顧茫還是個奴隸,但是這個奴隸胸中頗有甲兵,也有野心。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贊目錄+ 標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