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荒磁也是第一次跟這東西一起做事,以往遠遠見他就覺得一陣汗毛倒豎和惡心,這家伙是boss從壹佰零玖研究所買回來的實驗體之一,像個啞巴一樣,與懷里那只恐怖的人形蛛繭形影不離。
金縷蟲戴著紅喉鳥標志性的鳥嘴面具,看不出來他在睡覺還是醒著,荒磁抬了抬下巴,讓鬣狗去把這惡心的玩意叫醒,保護他們撤走。
鬣狗alpha端著槍快步走到金縷蟲面前,用槍口捅了捅他的腦袋:“起來干活了�!�
金縷蟲打瞌睡醒來,遲鈍地抬起頭,透過鳥嘴面具能夠看見他的雙眼泛著金屬光澤,沒有瞳仁,眼神僵冷漠,看不出來他活著還是死了。
鬣狗恃強凌弱慣了,紅喉鳥也不是個講道理的組織,見他并不反抗,便放松了警惕,更加用力地用槍口頂戳金縷蟲的腦袋,抬高聲調(diào):“聽見沒!”
金縷蟲緩慢地點了點頭,收拾收拾懷里的木乃伊,把關(guān)節(jié)扭轉(zhuǎn)到適合背在背上的弧度,然后從瑩潤潔白的指尖拉出蛛絲,結(jié)網(wǎng)似的把木乃伊纏到背上。
他們正在逃亡,哪有時間等著一個實驗體慢吞吞地收拾東西,鬣狗不耐煩地用槍口懟在木乃伊的頭顱上:“這里面裹的真人假人��?”
他的槍口還沒觸碰到木乃伊的表面,金縷蟲的手已先一步抬起了自己那把步槍,ak柒拾肆一發(fā)子彈單點在鬣狗胸前,那人轉(zhuǎn)瞬間被爆成一團血霧,血霧散落在密林枯樹間,樹枝之間便掛上了數(shù)層薄如棉紗的雪白蛛網(wǎng)。
彈指間,鬣狗尸骨無存,看見這一幕的人們腿軟了半截,僵地從金縷蟲附近退遠了十來米。
金縷蟲卻像無事發(fā)生一般,把人形蛛繭安頓到自己背上,端著ak柒拾肆站了起來。
荒磁看得心慌,連忙帶著其他弟兄們撤,這時候也顧不上再跟金縷蟲糾纏了,這家伙看來真惹不起。
就把他扔這兒算了,追兵很可能從這條路碾壓過來,這鬼蜘蛛應(yīng)該還能替他們抵擋一陣子。
荒磁帶著其他人拔腿就跑,m港整體地勢崎嶇,有不少狹窄山路,荒磁命令所有人分頭逃走,在m港外的接應(yīng)渡輪附近集合。
但當他們逃到一半時,發(fā)現(xiàn)每一條小路都提前安排了埋伏,ioa特工和pbb特種部隊合作圍剿。
ioa特工組負責輔助部隊圍剿,陸言、畢攬星在其列,蘭波負責跟隨保護他們兩個,pbb風暴部隊這邊由賀家兄弟帶隊,狂鯊部隊則由一位m貳級鯨鯊alpha帶隊。
pbb狂鯊部隊是海軍陸戰(zhàn)隊,基本全由水生類腺體組成,穿暗藍迷彩作戰(zhàn)服,戴護目鏡和皮質(zhì)手套中筒靴,配備鋸齒匕首和m貳拾柒自動步槍。
帶隊的鯨鯊alpha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身材稍顯單薄,臉上雖然抹著彩泥卻也能看得出長相俊秀,時不時朝蘭波瞥一眼。
蘭波仔細聽著通訊器中白楚年說話,ioa特工組分成了兩路,韓行謙、蕭馴和白楚年輔助風暴部隊走另外的路線抓捕金縷蟲。
白楚年:“你們那邊一切順利的話,盡快從我發(fā)給你的路線標識過來,包夾金縷蟲能傷亡小一點。”
蘭波看了看指甲:“我先干掉這些逃跑的小螻蟻們。”
白楚年:“嗯,小心點�!�
蘭波在崎嶇山壁上爬行,魚尾藍光隱現(xiàn),雪白魚骨在半透明魚尾中整齊排列,身為海中容貌最出眾的人魚族一員,本身就對水生類腺體有著不可抗拒的力,
更何況這位omega身材并不是玲瓏嬌軟那款,而是腰背勁瘦,腹肌從包裹上身的繃帶中露出一半,繃帶外穿著緊身防彈背心護住胸口。
兩股隊伍行進中,鯨鯊alpha不由自主地靠近蘭波,忍不住搭訕。
“那個,你是ioa哪個部門的�!�
聽見聲音蘭波才注意到他,轉(zhuǎn)過身把防彈背心后背的ioa自由鳥標志給他看。
“特工組哈,好厲害。”鯨鯊alpha端著槍放慢腳步,與他保持一樣的速度,摸了摸鼻子,“你…挺帥的,怎么稱呼?”
“不占你便宜的話,可以叫我爸爸�!碧m波輕身一躍,靠電磁吸附到了十來米外的位置。
與鯨鯊?fù)械暮?鸻lpha抱著槍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揚唇調(diào)笑:“魏隊,高冷大美人可不好追,ioa里的omega沒一個好惹的,小心別被人家把胳膊卸了。”
鯨鯊?fù)m波漸遠的背景輕出了口氣了,給了�?鸻lpha肩膀一圈:“跟上,等會別讓人家受傷了�!�
“別鬧魏隊,ioa的小o們可猛,都是肌肉猛o�!�
“扯淡呢,特工干情報工作的,跟我們這幫爺們一塊沖鋒,萬一有傷亡,到時候少校問起來就成我們的錯了�!�
“行行,走�!�
m港三面環(huán)海,空氣度遠遠大于內(nèi)陸,蘭波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行動體力消耗會更小,他游走在陸言和畢攬星附近,隨時替他們關(guān)注著視線死角的動靜。
不是因為這兩個少年背景多么雄厚,只因為分頭行動前,白楚年摟著他脖頸好言好語交代,要他看護好這兩個年輕的小家伙。
陸言還沉浸在難過里,紅著眼睛一言不發(fā)地向前走,畢攬星需要負責檢查岔路痕跡,與pbb特種部隊的隊長們溝通戰(zhàn)術(shù),沒辦法一直安慰陸言,陸言沉默地向前走,用匕首砍斷擋在面前的枯藤。
蘭波順著山壁爬過去,陸言在地上走,他像壁虎那樣在手邊的山壁上爬行。
“bani。(兔兔)”蘭波伸長脖頸挨近陸言,“很難過?”
他不問還好,這么一問,陸言眼瞼又紅起來,啞聲解釋:“我就是覺得,如果我還在學校上學,就不會看到這些了。爸爸沒告訴過我外面會是這樣的。”
“沒看到也會發(fā)生�!�
蘭波接著問:“你對小白印象怎樣?”
陸言用力揉了一把眼睛:“他指揮得沒問題,是我們和你們的水平差太多了,才會讓戰(zhàn)斗脫節(jié)�!�
被他抱出來的小獅崽最終還是缺氧死去了,陸言撿樹葉把它的尸體包起來放進背包里,回特訓(xùn)基地后可以給它做一條小船鋪滿鮮花飄走。
“很好�!碧m波蹭了兩下兔子奶白的軟臉當做安慰,“只差在配合上,信任和默契缺一不可�!�
陸言似懂非懂。
蘭波:“跟著我�!�
簡短幾句談話間,狂鯊部隊跟了上來,鯨鯊alpha有意無意地走在蘭波近處,讓隊員們將ioa特工組的兩位omega護在中心。
山谷中共有四條通往不同海岸的崎嶇小路,保險起見,只能將所有人分成四路,分別堵截才能萬無一失。
賀家兄弟雙子腺體不能分開行動,于是由他們帶領(lǐng)風暴部隊三人走a道,另一隊進入b道,畢攬星跟著這支六人隊,狂鯊部隊的副隊長�?鸻lpha帶領(lǐng)四人走c道,隊長鯨鯊alpha帶一個三人小隊走d道,同時保護蘭波和陸言。
雖然進入了成熟期,蘭波的語言功能發(fā)育完備,但很多人類語言習慣他還是不能精準地領(lǐng)悟到精髓,所以說話用詞非常直白。
“我自己可以的�!碧m波對鯨鯊alpha說,“你去c道吧,你們太弱了,一起走安全一點,如果你們傷亡過多,小白會認為我不用心保護你們�!�
“ioa和pbb向來是互助合作關(guān)系,不用不好意思�!宾L鯊alpha以為他在開玩笑,打了個哈哈,心里還覺得口出狂言的狂妄小o很可愛。
但紅喉鳥是裝備精良的恐怖組織,看看ioa的裝備…他們配備的武器都偏微型,適合潛入任務(wù)時配備,優(yōu)勢在于體積小、輕便靈活、方便掩藏,材質(zhì)也是最新型的防探測金屬,但殺傷力和殺傷半徑相比特種部隊的裝備差得不是一星半點,特工的定位本身就不在于正面戰(zhàn)斗中。
蘭波懶得再多說。
沒過多久他們所在的d道就發(fā)現(xiàn)了敵蹤,二十五人左右,全部持自動步槍,穿紅色防彈衣。
人數(shù)要比預(yù)想得多得多,鯨鯊alpha沉默下來,拿起對講機向其他三組說明情況,然后專心部署剿殺方案。
如果沒能守住這個道口,很可能讓紅喉鳥沖破防線后散開逃竄導(dǎo)致圍剿失敗,在支援趕來之前,必須先將他們堵在這條路上拖延時間,鯨鯊alpha抬手示意隊員就位,在山谷密集的荒中拉開槍線,聽到命令后同時扔手雷震爆彈,然后開槍伏擊。
這二十五人早知道會被截殺,早已做好了魚死網(wǎng)破的準備,鯨鯊和三位隊員開槍時,所有人一同使用分化能力抵抗。
狂鯊部隊精英隊員實力絕對不俗,但畢竟以少敵多處在劣勢,對方又是被到絕路的亡命之徒,狂鯊部隊也很難在這場戰(zhàn)斗中討到好處。
雙方僵持不下,一聲震耳的炮響讓鯨鯊alpha愣住,透明的重型炮彈落在紅喉鳥中間爆炸開來,五六人頓時被巨大的沖擊力轟飛。
鯨鯊alpha驚詫地回頭喊:“是誰的重型武器!”
蘭波坐在崎嶇崖壁上,肩頭扛著一管透明水化鋼rpg火箭筒,微抬下頜,藍眼瞳仁匯聚成一條細線俯瞰低處:“我的�!�
m港近海,山谷潮汐地下水豐富,而陸言的j壹能力狡兔之窟可以輕易貫通石壁,水流從黑洞中流淌到蘭波掌心,形成一枚水化鋼炮彈,被蘭波裝進透明火箭筒中熟練上膛。
在火箭炮打亂對方陣腳的同時,陸言雙手持uzi迅疾沖了出去,使用m貳能力四維分裂,十幾位具有相同攻擊力的分身實體一同沖鋒。
uzi沖鋒槍射速快后坐力小,但同時彈匣容量也小,以一敵多時很容易打空彈匣來不及換彈,但陸言的二階分化能力完美地彌補了這個缺陷,以至于短途近戰(zhàn)時,他能將所有射速快彈匣小的沖鋒槍打出最恐怖的傷害,仿佛這一類武器就是為他而生的。
幾個狂鯊部隊的隊員的目光全被這兩位ioa特工吸引了,對講機里海葵副隊還在問:“支援點方位?”
鯨鯊:“…不用了,打完了�!�
海葵:“?不說有二十五個嗎?”
鯨鯊alpha放下對講機,顫顫自語:“,這是o?真的嗎,我不信�!�
白楚年聽見蘭波在通訊器中說一切順利,點頭回答:“留下兩個人清點人數(shù),我們這邊情況很棘手,你得過來一趟�!�
蘭波:“來辣�!彼钕矚grandi請他幫忙了。
荒野密林中彌漫著一股寡淡的曼陀羅信息素氣味,白楚年基本鎖定了金縷蟲的位置,但并沒有急于過去。
但會長親自提醒他,讓他和蘭波不要靠近m港勒莎鐵塔附近。
pbb部隊和國際監(jiān)獄都是帶著異形生命體雷達來的,本意是尋找散布在m港內(nèi)的危險實驗體,但這種異形雷達會報警并播報實驗體的具體情況,白楚年還沒做好向大多數(shù)人公開實驗體身份的準備,最好別過去。
但金縷蟲的位置距離勒莎鐵塔只有壹.伍公里左右,距離太近很容易在追逐過程中讓白楚年在異形雷達下。
而且對于金縷蟲,他也懷揣著另一個想法。
按蘭波所說,金縷蟲在裝有白獅幼崽的貨廂爆炸前特意追來提醒過他們“不要打開”,這個舉動證明了兩件事,一是他的進食量已經(jīng)很高很接近成熟期,已經(jīng)具備一部分思考和邏輯能力,二是他并不像爬蟲所說的那樣會無差別殘殺,他的行為是帶有明顯意圖和指向性的,只是他們現(xiàn)在還不清楚金縷蟲的動機是什么。
從初次見到在丹黎賽宮外徘徊的金縷蟲一直到現(xiàn)在,金縷蟲并沒有對ioa造成任何影響和損失,如果能活著抓捕他帶回ioa,就能拿到更多關(guān)于實驗體的資料,更多一分摧毀壹佰零玖研究所的可能。
白楚年在腦海里思考了幾個可行的方法,決定旁敲側(cè)擊地讓何所謂帶著風暴部隊隊員從靠近勒莎鐵塔的方向?qū)⒔鹂|蟲趕到他們這邊,然后白楚年再聯(lián)合韓行謙動手把金縷蟲盡量活捉下來。
與韓行謙朝夕相處三年之久,多少培養(yǎng)出了些默契,白楚年給了他一個眼神,韓行謙點頭表示贊同。
白楚年叫醒走神的蕭馴,語速很快地交代他:“金縷蟲那把槍是個弱點,你找到制高點之后最好瞄他手上的槍,打不掉沒關(guān)系,能牽制切斷他的退路給我們制造機會就行。”
眾所周知,普通的武器對實驗體能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即使被子彈擊中也能快速愈合。
蕭馴心虛不敢抬頭看他,只輕輕點了下頭。
“你聽我說話呢嗎?嚴肅點,我說事兒呢。”白楚年蹲下來,仰頭看他,“他那把槍很有問題,等會我要試探一下威力,記好了,別跟金縷蟲對槍,一發(fā)子彈都別對,即使你再自信,知道嗎?”
白楚年的眼睛黑亮清澈,雙眼皮褶皺摞在柔潤上挑的眼角,他仰起頭時月光落在臉頰上,陰影被細高的鼻梁分隔開。
其實他并不可怕。
蕭馴檢測了白楚年的情緒,擔心伍拾%,焦慮叁拾%,自信沒有任何包含陰謀算計的情緒在其中。
他木然地在心里想,說到底白楚年只是一位同歲的年輕前輩罷了。
白楚年嘖了一聲,無奈擼了把臉:“又溜號了,我他媽剛說什么來著你給我重復(fù)一遍�!�
蕭馴磕巴重復(fù):“不要對槍�!�
“對,為什么?”
蕭馴坦言:“對不起教官,我沒記住�!�
“我說!因為跟實驗體對槍的時候,你一槍爆了他的頭,他不會死,他給你一槍,你就沒了,他媽的�!�
何所謂抱著微沖靠在樹下看熱鬧,瞅著白楚年直樂,揀了根煙扔給他。
白楚年低頭跟他對了個火,深吸一口讓自己冷靜,搓了搓臉,“教學生之前我真覺得自己脾氣挺好的�!�
何所謂隱約認出蕭馴,隨口問:“嘶…他不是考試最后給蛇女目來了針ac促進劑的那位神仙嗎�!�
“對呀�!卑壮甏分中�,“我就看中他那股狠勁兒了,才想方設(shè)法給弄來的,結(jié)果現(xiàn)在,說溜號就溜號,甭管什么場合,哎,就給你走神,想別的,合著就打我們最狠,別問,問就是思考人生�!�
嘴上說著閑談的話,白楚年心里其實在打腹稿,何所謂看上去粗枝大葉,其實十分精明,他肩上的軍銜可不是悶頭干兩場架就能得來的。得想辦法把他糊弄到按自己的計劃行動。
然而他剛要說話,何所謂先開口道:“我領(lǐng)人把金縷蟲攆過來,你不用過去�!�
這倒正中下懷,但白楚年免不了懷疑他們是否還有其他目的,抓實驗體搶功是有可能的,但何所謂不可能對實驗體一點都不了解,他應(yīng)該知道即使是特種部隊也難以在對抗實驗體時毫發(fā)無傷,而且何所謂這次帶的并非全是骨干隊員,還有幾位剛?cè)腙牭男氯�,憑他們這些人手想剿滅金縷蟲不太可能。
何所謂掐滅煙頭,在余燼上吐了口唾沫扔到腳下,手勢示意風暴部隊隊員跟隨自己向勒莎鐵塔后方包抄金縷蟲。
白楚年只能低聲提醒:“別纏斗。”
等待何所謂消息的這段時間,蕭馴觀察地勢尋找合適的架槍位置,然后靈活地爬了上去,韓行謙找到了之前紅喉鳥停留的位置,樹枝上掛著幾縷隨風飄拂的蛛絲。
他檢查了一遍周圍的痕跡,戴上橡膠手套,用鑷子取了一段樣品放進塑封袋里收進口袋。
白楚年坐在樹枝上靠坐著等消息,低頭問韓行謙:“看出什么來了?”
“這塊位置的空氣里有血液存在�!表n行謙摘下眼鏡,摸出微型目鏡卡在右眼眼眶中觀察留在樹干上的蛛絲:“血液被霧化后再固化,然后體現(xiàn)為這種蛛絲�!�
“而且你看。”韓行謙將輕飄飄的蛛絲彎折,勒在匕首刃上,用力前后拉扯,“割不斷�!�
“爬蟲給的資料里沒說他有這種能力。”白楚年又回想了一遍那份文件,突然坐直身體,“是那把槍附帶的能力嗎。”
韓行謙也不能完全確定:“我推測他槍上連接的也是一個蜘蛛腺體�!�
白楚年立即呼叫何所謂:“何隊,遠點牽制,別被他槍打中了。”
何所謂帶著隊員一路地毯式搜索過去,靠近勒莎鐵塔時,已經(jīng)能看見港口聚集的軍用直升機。
以往運貨繁忙的港口此時全部停工,數(shù)架涂裝有pbb標志的直升機落地,風暴部隊和狂鯊部隊的兩位少校正與ioa言逸會長交談,會長身后是他的衛(wèi)隊。
金縷蟲就懸掛在山頭一棵粗壯的楊樹上,蛛絲兜著他的身體,沉默眺望著港口聚集的大人物們,目光久久落在會長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勒莎鐵塔下放置著一臺精密儀器,人們都管這個叫異形生命體探測雷達,探測范圍是周圍三公里半徑內(nèi)的球形空間,一旦實驗體踏入這個范圍,位置就會在顯示屏地圖上,隨后機器會放出無人機追蹤。
這個距離已經(jīng)屬于異形雷達的探測范圍,數(shù)架無人機被釋放,朝金縷蟲所在的位置飛來,每一架無人機中都放置了一枚專門針對實驗體的強效鎮(zhèn)靜劑,被擊中的實驗體會失去反抗能力。
無人機圍堵過來,金縷蟲被迫從樹上跳下來,他幾次回頭想靠近港口,卻都被無人機上散射的麻醉針擋了回來,金縷蟲抬起ak柒拾肆,輕抬槍口,一發(fā)子彈點射,被命中的無人機頓時化作蛛絲在空中消弭。
金縷蟲背著木乃伊跳躍翻滾躲避無人機的追殺,但始終不肯離開港口。
這一槍的威力何所謂看在眼里,抬手示意隊員圍堵,絕對不能靠得太近,他們采取掃射驅(qū)趕的方式,將金縷蟲一點一點往白楚年他們設(shè)埋伏的位置趕。
金縷蟲在槍林彈雨中奔跑逃竄,時而會有一兩發(fā)流彈擊中他,但普通子彈對實驗體造成的傷害十分有限,子彈嵌進了他的身體,他不過踉蹌兩步,血花迸飛隨即愈合。
金縷蟲將背上的木乃伊換到懷里抱著,免得被身后的流彈傷害到,單手舉起步槍,向后盲目掃射追殺者。
何所謂的j壹能力月全食護在身前,一發(fā)又一發(fā)強勁的子彈擊打在金色月盤間,月盤迅速縮減消耗,從圓月被消耗為半月,最后消耗到弦月,盾牌碎裂失去了防護作用。
何所謂在心里數(shù)著月全食承受的子彈數(shù),沒想到僅僅六發(fā)子彈就被徹底摧毀。如果只是普通槍械的子彈,就算每一發(fā)都集中在同一個點上,也需要七十多發(fā)才能擊穿他的月全食。
在月盤破碎的那一刻,金縷蟲的一發(fā)子彈命中了何所謂身邊的一位隊員,那發(fā)子彈并沒有打中要害,卻不料那位隊員頃刻便爆成了一團血霧,化作雪白蛛網(wǎng)飄零在荒林之中。
“停止進攻!躲避對方反擊,快!”何所謂立刻做出判斷命令隊員們避開,但有位隊員的反應(yīng)慢了一步,被金縷蟲的子彈擦破了手背的一層皮,緊接著整條胳膊就爆裂開來,血花化作雪白蛛網(wǎng)四散飄落。
何所謂一把抓住那位失去左臂痛苦慘叫的隊員,在為他釋放安撫信息素鎮(zhèn)痛的同時,把情報反饋給白楚年:“他那把槍太邪門了,不管打中哪兒,只要子彈嵌進身體就全身爆。他距離你們很近了。”
“收到。”
白楚年按住通訊器:“蕭馴,幫我架點。韓哥,給我重置他那把槍到報廢�!�
他話音剛落,金縷蟲的身影跨越荒灌木沖進了他們的交叉槍線中。
培育期實驗體邏輯能力不夠,發(fā)現(xiàn)自己剛逃出重圍又陷入埋伏中懵住了,第一反應(yīng)是向斜前方逃。
蕭馴把握時機,一發(fā)狙擊彈切斷了金縷蟲的逃離路線。
自從蕭馴進入特訓(xùn)基地后,白楚年就只讓他使用狙擊槍,放棄步槍和沖鋒槍,那時他的一句話讓蕭馴記憶猶新:“練近戰(zhàn)是必須的,但在我隊伍里你可以背雙狙,我們不會讓任何人摸到你近點。”
狙擊槍裝彈需要時間,但蕭馴還有第二把副槍,多的練習徹底將他的狙擊潛力激發(fā)出來,蕭馴抬手換副槍,無需瞄準便將一發(fā)狙擊彈甩出,精準生猛地命中金縷蟲手中的ak柒拾肆。
強大的沖擊力將步槍從金縷蟲手中撞了出去。
“太漂亮了。”白楚年跳下枝頭,朝金縷蟲近身貼過去。
韓行謙皺眉:“耐力重置對那把槍不起作用�?赡苤灰袤w還連接在槍上,這把槍就永遠報廢不了�!�
白楚年捕捉到金縷蟲身上細微處,他的手指上纏繞著細微的蛛絲,蛛絲連接在被打飛的步槍上。
白楚年從腰間抽出匕首,抬手斬斷他們之間的蛛絲聯(lián)系。
但就如同韓行謙說的那樣,匕首無法砍斷看似纖細的蛛絲,刀刃反而被柔軟飄拂的絲線勒豁了刃。
不過瞬息間匕首就恢復(fù)了原狀,只要韓行謙在,白楚年身上所有武器防具裝備都會保持在最佳狀態(tài)。
白楚年改變攻擊位置,改為刺砍金縷蟲的身體,他將鋼化能力附加在了匕首刃上,一般實驗體被砍到都會嚴重受傷。
但只有金縷蟲胸前包裹的防彈衣被劈開了,他身體上緊緊纏繞著一層蛛絲,和畢攬星的毒藤甲有異曲同工之處,匕首撞在蛛絲護甲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卷刃聲。
韓行謙又將匕首恢復(fù)原狀。
白楚年放棄匕首,抽出手槍,在金縷蟲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給了他心口一發(fā)。
附加鋼化的子彈從金縷蟲左胸打了進去,顯然他的蛛絲無法承受這種程度沖擊,血花從彈孔中噴發(fā),轉(zhuǎn)瞬間化為漫天白絲。
但即使附加過鋼化的子彈對他也不能造成致命傷害,很快,彈孔迅速愈合。
白楚年不斷試探金縷蟲的弱點所在,一個培育期實驗體居然如此難纏,這還是白楚年頭一次遇上強勁的對手。
何所謂領(lǐng)著隊員將金縷蟲的退路包圍,但有pbb隊員在附近,白楚年就不能得太多。
纏斗的空當,白楚年問蘭波:“快到了嗎?”
蘭波:“三分鐘�!�
白楚年:“他那把武器你怎么看?”
蘭波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之前在火車附近攔截金縷蟲時不慎被他的子彈擊中過,在手臂上擦出了一條傷口,當時并沒有立即愈合,但這么長時間過去,傷口最終還是沒能留下痕跡。
蘭波:“實驗體被擊中的話,愈合速度會很慢,但也能愈合,對我們威脅不大�!�
白楚年嗯了一聲,心中有了點數(shù)。
每個實驗體大腦中都被植入過戰(zhàn)斗數(shù)據(jù),金縷蟲顯然擅長中距離和遠距離戰(zhàn)斗,近戰(zhàn)頻頻在白楚年手上吃虧,而他又遲遲無法拿回自己槍,只能近距離與白楚年消耗糾纏。
金縷蟲只有一個,而白楚年這一方有不少人合攻,再耗下去只會將體力耗盡。
一股濃郁的曼陀羅信息素充盈在空氣中,雪白蛛絲向四周噴發(fā),懸掛在每一株枯樹上,金縷蟲松開背上的木乃伊,手腳分明的木乃伊脫離了金縷蟲的支撐也沒有倒下,而是在無數(shù)細絲的縱下站了起來。
這具木乃伊要比金縷蟲高出半頭,體型也更偏向alpha寬肩窄腰的身材比例,站在金縷蟲身后,像一尊保護神。
金縷蟲的m貳能力“雙想絲”,可以縱人形蛛繭行動,一個對手突然變成兩個,白楚年煩悶不已。
所有蛛絲都連接在金縷蟲雙手中,金縷蟲在朝白楚年出拳時,那具被他蛛絲縱的木乃伊卻從另一個方向包抄過來,與金縷蟲形成夾擊之勢。
白楚年終于領(lǐng)教到了金縷蟲的伴生能力分心控制。
他從兩方夾擊中退了出來,金縷蟲和木乃伊頓時分開來,木乃伊朝著高處沖過去,而金縷蟲則向反方向飛奔,去撿他那把步槍。
白楚年第一反應(yīng)是阻止金縷蟲撿槍,但余光卻瞥見木乃伊沖過去的方向正是蕭馴的隱蔽點。
蕭馴狙擊成功后并非沒有換點隱蔽,但金縷蟲在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將蛛絲布滿荒林,所有人都在細密蛛絲的監(jiān)控之下,蕭馴只要動一下就會被金縷蟲感知到位置。
何所謂反應(yīng)很快,先一步領(lǐng)人阻截:“我擋金縷蟲�!�
白楚年吼了他一聲:“不用,別靠近他!”
蕭馴冷靜地保持不動,只要他不動,金縷蟲就很難判斷他的位置,他將槍口瞄準了木乃伊的頭顱。
最終白楚年還是回了頭,腳尖輕踏石壁,無聲迅疾地攀爬到蕭馴所在的制高點,金縷蟲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應(yīng),縱蛛絲的指尖輕輕動了動,木乃伊便立刻轉(zhuǎn)頭朝白楚年撲了過來。
一聲狙擊槍響,蕭馴扣動扳機,將露出森白利齒險些咬在白楚年動脈和腺體上的木乃伊擊飛。
雖然為白楚年解了圍,但他這一槍也了自己的位置,金縷蟲依靠蛛絲傳遞的觸覺瞬間鎖定了蕭馴的要害,抓住步槍朝蕭馴掃過去。
“走你�!卑壮暌荒_把蕭馴從制高點踢了下來。
蕭馴重重摔在灌木中,而白楚年被金縷蟲的一發(fā)子彈打在了左眼上。
血花飛濺,劇烈的疼痛讓白楚年短暫地失去知覺,他捂住汩汩流血的左眼單手扶地落在峭壁上,血流淌滿半面臉頰。
蕭馴躺在地上,小腿傳來碎裂般的劇痛,但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呆呆地想,他果然沒讓任何人摸到自己近點。
其余人都愣住了,韓行謙把小腿骨折的痛到咬牙支撐的蕭馴拖到一邊,緊張關(guān)注著白楚年的生命狀態(tài),何所謂抬眼注視白楚年,并沒露出多么驚詫的表情,他身邊有個隊員看出端倪張嘴想喊,被何所謂低聲喝止。
金縷蟲抱起步槍踩著蛛絲乘勝追擊,他的槍雖然不能將實驗體一舉爆碎,但可以延緩實驗體的愈合速度,在這把槍下,實驗體會和人類面對普通武器時一樣脆弱,就算是實驗體,血也總有流干的時候。
他朝白楚年抬起槍口,手指微動,即將扣動扳機時,身體被猛地撲倒,一發(fā)子彈打歪,朝天空飛去。
陸言撞在金縷蟲身上,槍口抵著金縷蟲的脖頸打出一串子彈,金縷蟲抬槍反擊,畢攬星的藤蔓纏繞在陸言腰間將他扯出了金縷蟲的射擊范圍。
金縷蟲摔了下去,指尖縱蛛絲,控制著木乃伊踩墻翻身落地,將他接在懷里緩沖。
短短幾秒內(nèi)局面反轉(zhuǎn),蘭波叼著一具紅喉鳥成員的尸體從石壁上爬了過來,落在白楚年身邊。
白楚年扶著左眼蹲在地上,蘭波爬到他身邊:“怎么樣�!�
“沒什么大事。”白楚年嘶嘶抽涼氣,從蘭波上身的繃帶上割了一段,包裹在左眼上止血,“我不想在這兒跟他打,人太多了。而且普通的槍對他沒用,他的槍對我們有用,憑啥呀�!�
“過來�!碧m波魚尾纏繞到他身上,冷不防一口咬在白楚年脖頸上,將信息素注入他皮膚中。
妖艷的藍色魚紋在黑暗中閃爍,瞬間爬滿了白楚年的臂膀和肩胛。
“cya
siren
milen�!�
蘭波抬起手,尖銳的指甲伸出甲鞘,橫放在地上的那具尸體動脈被幾條極細的藍光切割開,血漿向外大量噴灑。
血流被蘭波引到掌心,血液逐漸拉長成型。
尸體被榨干一切水分,成為一具干枯尸骸,一把表面堅,內(nèi)里血漿流動的長柄鐮刀立在白楚年面前,藍色電流在其中蜿蜒游走。
蘭波低沉道:“用我的。”
蘭波的伴生能力水化鋼原則上只有自己能使用,水化鋼形成的武器在別人手中只會化為一灘水。
白楚年怔怔握住它的柄,堅冰冷的質(zhì)感和實體并無差別。
“?…我�!�
白楚年慢慢握住那把鐮刀的柄,一人半高的長柄支撐在地上,當他握緊時,一聲電流嗡鳴,刀身內(nèi)藍色閃電流竄,掩蓋了原本的血色,同時,他肩頭的魚紋電光游走與之呼應(yīng),耳上的魚骨和礦石幽光律動。
他明明從沒見過這把武器,但攥在手里時又無比稱手,比他在訓(xùn)練場磨練過無數(shù)次的任何一把槍都熟悉。
蘭波揚起尾尖,輕輕推了一下他的后背:“goon。(去吧)”
但蘭波本身并沒有行動,他纏繞在凸出峭壁的石柱上,雙手扶著石面,黑色尖甲深深刺入巖石中固定身體,魚尾輕輕搖動,胸有成竹地端詳著此時的戰(zhàn)局。
金縷蟲落地后,將所有進攻路線用堅韌蛛絲封死,想朝來時的路原路返回。
白楚年縱身一躍,刀刃在觸碰蛛絲時,如水波般微微蕩漾,轉(zhuǎn)瞬便將密集粘稠的蛛絲斬斷,金縷蟲顯然低估了這把武器的威力,背著木乃伊向后跳開,白楚年一刀橫掃,一道弧形的幽藍寒光從金縷蟲胸前掠過,一陣夾雜冰冷寒意的麻木感貼著胸口刮過。
兩人分開落地,金縷蟲扶著胸口,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橫在胸前,防彈衣和包裹在身體上的蛛絲全被鋒利鐮刃割開,血液噴涌,化成霧狀蛛絲覆蓋在荒林之中。
金縷蟲指尖輕顫,縱木乃伊扶住自己,他掙扎站起來,對實驗體而言,只要不是大面積感染,再大的傷口也能迅速愈合,但這一次,他身上的傷口卻全然沒有愈合的趨勢。
身為鐮刀的縱者,白楚年也驚詫不已,忍不住摩挲藍電鐮刀的長柄,感慨這東西實在厲害,輕聲對通訊器中說:“太牛了老婆,你有這好東西早怎么不拿出來給大家分享一下�!�
“別人是用不了的�!碧m波側(cè)躺在崖石上,支著頭垂眸俯視這場戰(zhàn)斗,在他眼里勝負已分。
韓行謙觀察著這一幕,在他這些年的研究里,從沒遇到過現(xiàn)在的情況,但他的前輩鐘教授進行過這樣的設(shè)想并寫了一篇文章,名為“關(guān)于腺體之間聯(lián)合、融合、共生以及驅(qū)使關(guān)系的研究”。
從金縷蟲來看,金縷蟲的腺體與他所持槍械上連接的蜘蛛腺體屬于聯(lián)合關(guān)系,二者契合度高達,金縷蟲有意保護這枚腺體,這枚腺體自愿將他的能力貢獻給金縷蟲,屬于兩個獨立個體的聯(lián)合。
而蘭波和白楚年現(xiàn)在表現(xiàn)出的情況明顯不同于金縷蟲,看得出來,白楚年現(xiàn)在身上附加了蘭波的屬性,這是一種罕見的能力贈予行為。
韓行謙仰頭看了呼吸頻率降低的蘭波一眼,不出意外的話,蘭波現(xiàn)在的行動能力很可能大幅下降,只能留在原地。
鐘教授大膽地將這種驅(qū)使關(guān)系類比為神祇與使者的關(guān)系,使者作為媒介承載神賜的能力。
兩個獨立腺體只要能達成這四種關(guān)系,所能發(fā)揮的能力就要遠大于普通合作兩個人,壹加壹大于貳就是這四種關(guān)系的證明。
蕭馴躺在地上,高空墜落讓他全身臟器都感到悶痛,韓行謙給他打了一針鎮(zhèn)痛劑,pbb雷霆援護小組也在港口待命,他們隊伍里應(yīng)該有幫助骨折恢復(fù)的醫(yī)生。韓行謙的j壹能力耐力重置只能修復(fù)未損壞的東西,內(nèi)臟受傷可以立刻恢復(fù),但骨折相當于骨骼損壞,重置不了,只能簡單包扎固定。
悶痛的內(nèi)臟得到緩解,蕭馴眼前的黑暗才慢慢退去,緊咬著牙,伸手去抓遠處的狙擊槍,抱在懷里,吃力地換彈上膛。
韓行謙站在他身邊,雙手插在外套兜里,除了默默釋放千鳥氣味的安撫信息素為他緩解不適之外,沒有干預(yù)蕭馴的行動。
狙擊手的身體金貴,培養(yǎng)費用高昂,是整個隊伍里最受優(yōu)待的對象,韓行謙以為蕭馴會就此躺下等待救援,這小狗渾身沾滿泥土枯葉努力爬起來的樣子讓他十分欣賞。
韓行謙抄起蕭馴的腰,將他提起來,飛快隱沒在了枯林中,掃視四周地形,低聲道:“你選點�!�
蕭馴臉色蒼白,指著一處高聳的陡峭石臺:“那兒�!�
韓行謙矯健地帶他爬了上去,將他安置在石臺上,蕭馴趴下,將狙擊鏡瞄準了白楚年和金縷蟲。
“會長說絕對不能讓金縷蟲靠近港口�!表n行謙坐下來,翻開記事本用鉛筆在上面寫了幾行筆記,“勒莎鐵塔底下放了異形探測雷達,能測出實驗體的位置�!�
蕭馴專注地透過瞄準鏡注視著與金縷蟲纏斗的白楚年:“我不會讓他們靠近的�!�
韓行謙品味著“他們”這個微妙的用詞,拍了拍蕭馴的肩膀,“我去卸掉異形雷達,希望能趕上。”
蕭馴一動不動趴在地上,閉著一只眼睛靠在狙擊槍邊注視目標,輕輕嗯了一聲,對通訊器中說:“我就位了,三點鐘方向米峭壁,請指示�!�
韓行謙緩緩?fù)鲁鲆豢跉猓聨r石,開車向勒莎鐵塔方向駛?cè)ァ?br />
金縷蟲體力不支漸落下風,白楚年卻越砍越順手,漆黑眼仁電光流竄,瞳孔中的藍色越發(fā)明顯,近乎瘋狂地用鐮刃凌遲對方血肉,時不時發(fā)出一聲失控的笑聲。
他每橫掃一刀,金縷蟲身上便噴涌出蛛絲,短短十幾秒便衣衫襤褸渾身血肉開綻的刀口,被鐮刀砍傷的傷口全都無法愈合。
他們兩個的戰(zhàn)場不斷移動,時而波及到周圍的人,所有人只能不斷向后退。
金縷蟲十指蛛絲連接著木乃伊的每個關(guān)節(jié),只需要微小地彎曲手指救能力靈活控木乃伊的動作,他捻動指尖,在白楚年朝他沖過來時,木乃伊從斜后側(cè)狠狠撞上白楚年的身體。
狹長的鐮刀被撞開了一個角度,刀刃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何所謂飛了過去。
刀刃距離何所謂的鼻梁還有兩厘米時,白楚年抓住了長鐮的柄,這時何所謂已經(jīng)本能地打開了j壹能力月全食,但在鐮刀觸碰月全食的一剎那,月盤頃刻分崩離析。
何所謂愣住,不可思議地退了半步。
他們都以為白楚年完全失去了控制正在場上亂殺,不過蘭波并不這么認為,依舊神情冷淡,沒有一絲慌張。
金縷蟲身受重傷,木乃伊將他接在懷里,雙手以一個保護的姿態(tài)摟抱著他,安撫摩挲他的頭,連接在槍上的腺體散發(fā)出罌粟氣味的安撫信息素,在這股信息素的安撫下,金縷蟲身上的傷口愈合速度才稍微快了些許。
實際上這一切動作都由金縷蟲在控制,木乃伊就像一具傀儡,活靈活現(xiàn)地充當他的保護者。
白楚年走近他,盡量用簡化的句子與他交流:“別反抗了,跟我走,我?guī)闳ヒ姇L�!�
金縷蟲懵懵地抬頭看著他,鳥嘴面具戴在他臉上顯得有點可笑,透過面具,白楚年看見了一雙熱淚盈眶的眼睛。
“額�!卑壮陮㈢牭稉Q到右手上,試探著伸出手想安撫他,“會長肯定不會殺你,我也不想殺你�!�
陸言趴在巖石上探出一半腦袋來,焦急地低頭看著他們交談,畢攬星用藤蔓纏著他免得他從高處掉下去。
白楚年不準他們靠近金縷蟲,因為金縷蟲這把槍太過特殊,非實驗體只要中一槍就會當場爆血而亡,他不可能讓學員冒這個險。
金縷蟲遲鈍抬頭,看到陸言的兔耳朵,愣了一下,好像這個情景已經(jīng)超出了他大腦的運算范圍,讓他非常迷惑。
白楚年趁他發(fā)呆的空當,鋼化左手指尖,迅速朝他脖頸抓去,他已經(jīng)準備好了腺體抑制器,只要能找到機會扎進金縷蟲后頸,就能完全控制住他。
但金縷蟲的本能反應(yīng)超乎尋常的快,在白楚年即將觸碰到他脖頸時,金縷蟲反手一槍,朝白楚年的喉嚨點射。
如果打穿喉嚨并且無法愈合,白楚年絕對會因窒息而死。
一發(fā)狙擊彈準確無誤地與金縷蟲的步槍子彈相撞,白楚年扔開金縷蟲向后翻躍落地,那枚阻止金縷蟲射殺白楚年的狙擊彈不偏不倚地嵌進了金縷蟲的右眼眼眶。
血花在金縷蟲戴著鳥嘴面具的臉上爆開,但蕭馴的狙擊彈只是普通子彈,金縷蟲哀嚎了一聲,眼睛便愈合如初了。
這一槍算是把金縷蟲打穿白楚年左眼的仇報了回來,蘭波瞳孔匯聚成一條豎線,翹起唇角在通訊器中唯恐天下不亂地夸贊蕭馴:“katen(狗狗),i
love
u。”
劇痛使金縷蟲受了驚,掉頭就跑,橫沖直撞地朝港口逃去,并一路布下蛛網(wǎng)攔截后邊的追兵。
白楚年跟了上去。
韓行謙聯(lián)絡(luò)他:“我在損毀異形雷達,這東西做得太結(jié)實了,至少需要四百次耐力重置才能報廢,而且這里放了兩臺,多拖延一會兒,至少還需要十分鐘�!�
白楚年皺起眉:“他往港口逃了,會長在那兒,他的槍太危險了�!�
韓行謙:“異型雷達非常靈敏,只要你跨入這個區(qū)域立刻就會被檢測出來�!�
“測吧�!卑壮昕v身跳到一顆枯樹上,再靈活無聲地躍到石壁上,“還能拿我怎么樣?”
韓行謙:“陸言攬星,把他攔住�!�
陸言:“我不敢�!�
畢攬星:“我也�!�
韓行謙:“蘭波,攔住他,”
蘭波無所謂地笑起來:“雖然他想去保護那只兔子讓我有點不爽,但我也想看看,他們在我面前能拿他怎么樣,”
直到ioa特工組撤出山谷,何所謂也沒有再下命令跟隨,反而回過頭檢查隊員們的傷勢,在ioa特工組的協(xié)助下,這場戰(zhàn)斗中大多隊員只受了擦傷輕傷,只有一人手臂全部爆裂,另一人當場死亡。
分配去堵截紅喉鳥的隊員們清剿完畢正在飛速趕來會合。
賀文瀟向何所謂請示:“隊長,金縷蟲在我們前方一百米左右,武器彈藥充足,小隊無傷亡,請指示�!�
何所謂神色凝重,邊給失去手臂的隊員包扎邊說:“我隊里有傷亡,你和文意回來幫忙處理,其他人遠點跟隨目標�!�
“是�!�
沒過多久,賀文瀟賀文意兩兄弟為了抄近路走捷徑回來,走的是峭壁石縫,擠進來后滿頭滿臉的土。
賀文瀟見有人重傷,立刻脫下背包跑過來,跪在地上摸出一支腎上腺素給他扎了進去,洗了洗手消毒,給他處理斷臂的截面。
不過他的狀態(tài)也不算好,雖然身上并沒有傷口,但臉色泛著一層病態(tài)蒼白,他們小隊遭遇了紅喉鳥中那位名叫荒磁的頭目,m貳級磁石腺體,不僅能影響他們的電子設(shè)備,還會吸引一切鐵質(zhì)配件,榴彈爆炸時引爆了紅喉鳥提前埋在地里的碎鐵屑,賀文瀟及時掩護隊員換位,但自己體內(nèi)嵌了不少鐵片。
因劇痛渾身哆嗦的隊員緊緊抓住賀文瀟的手臂,嘴唇毫無血色,顫顫地說:“沒事副隊,我行�!�
賀文瀟攥了攥他另一只手:“基地技術(shù)跟得上,人造骨骼也好用�!�
“雷霆援護小組正往這邊趕,很快就到了。”何所謂背靠一棵枯樹坐下來,之后一聲不吭一直抽煙。
姓白的,你再往前沖,老子可就救不了你了。
由于受傷移動不便,蕭馴并沒有轉(zhuǎn)移,隱藏在兩百米外的峭壁巖石上,趴姿瞄準,像座巋然不動的雕塑。
從賀文瀟賀文意出現(xiàn)后,他就將準星緩緩跟隨到了他們身上,并開啟了j壹能力萬能儀表盤。
檢測完畢,蕭馴將準星移回了白楚年身上。
白楚年實際上一直都沒有脫離他的狙擊射程,他在把金縷蟲往一個特定的方向驅(qū)趕,一個偏離異形雷達圓形探測范圍的切線方向。
蘭波的身影反而越發(fā)靠近會長所在的港口,兩人并沒在一起行動。
但蕭馴沒有再多耗費力氣思考他們的意圖,他專注地盯著準星邊的目標,安靜等待耳麥里傳來白楚年的指令。
總有那么一種人,即使他性格不穩(wěn)重,喜歡惡作劇,感情體力都充沛得過頭,卻仍讓人覺得柔軟,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金縷蟲拼命地想沖進港口,但每一次突圍都被白楚年甩來的一道寒光阻隔回來。
白楚年在心里計算著雷達掃描范圍,一刀朝金縷蟲橫掃,將他離掃描區(qū)二十多米。
韓行謙藏身在港口附近,快速多次的耐力重置讓他額頭滲出細汗。
軍方的裝備性能優(yōu)良結(jié)實耐用是人盡皆知的特點,短時間內(nèi)徹底破壞兩臺雷達不太現(xiàn)實。
韓行謙睫毛掛著一層薄汗,低聲道:“兩臺雷達都重置到一半了,現(xiàn)在探測范圍縮減到一公里半徑,掃描精度降低,檢測不出具體的實驗體編號,只能探測到數(shù)量和位置。但他們發(fā)現(xiàn)了故障在維修,一旦換上新部件雷達就會恢復(fù)作用,你得在三分鐘內(nèi)搞定�!�
“好�!卑壮臧醋《湥皵埿�,我一點鐘方向有一片沼澤,你和陸言繞過去。”
附近被荒蕪枯樹包圍,金縷蟲的蛛絲源源不斷地鋪滿整片密林,他能在纖細的蛛絲上任意游走,這種地形對白楚年來說不占優(yōu)勢。
只有距離港口一公里外的咸湖沼澤最適合伏擊。
這幾回合下來,白楚年的體力卻并沒減少,他消耗的完全是由手中的這把鐮刀供應(yīng)的能量。
金縷蟲傷得很重,身上又背著一具沉重的木乃伊,體力漸漸支撐不住,全憑一口氣撐著朝港口奔跑。
白楚年也不再攻擊他,而是在樹影枝杈間輕盈跳躍跟隨,目光落在金縷蟲身上,揣摩他的意圖,時不時發(fā)出一句語言攻擊。
“兄弟,別跑了,港口大人物們開會呢,你去了不是送死嗎�!�
“你想找誰?”
“言、逸�!苯鹂|蟲冷漠地回答了他。
“找我們會長干嘛。”白楚年挑眉問,腳尖一點躍至遠處枝頭,“我?guī)闳�,你跟我走�!?br />
金縷蟲一字一句努力道:“我,不信你�!�
“你傷到我了�!卑壮晡孀⌒目�,“我們是同類,信我,我說了算�!�
“滾開�!苯鹂|蟲憤怒地抬起槍口回身掃射。
白楚年早就摸清了這把武器的射程射速和散射,輕身避開子彈,將鐮刀掛在背后槍帶上背著,寸步不離尾隨金縷蟲:“你找我們會長什么事?我替你轉(zhuǎn)達總可以吧,你叫什么名字?”
“交給他,重要的東西�!苯鹂|蟲陷入了沉思,喃喃自語,“我不記得,我的名字�!�
培育期實驗體腦子本來就不夠用,白楚年還一直在他思考,金縷蟲的思維混亂起來,被白楚年一刀攔路,徑直扎進了沼澤區(qū)。
沼澤區(qū)空氣潤,金縷蟲的蛛絲很快結(jié)了一層水珠,結(jié)下水珠的絲線失去了輕盈的特質(zhì),控制起來難度大大增加。
金縷蟲跳到了樹上,從這個方向已經(jīng)能看得到港口的人影,他從身穿華麗制服的衛(wèi)隊中間找到了會長的身影,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
當他接近斷崖即將一躍而下時,一枚狙擊彈從千米外無聲飛來,重重擊打在他的槍身上,沖擊力把金縷蟲整個撞了回去。
腳下的沼澤中突然向上生長數(shù)道漆黑藤蔓,藤蔓木質(zhì)化成為劇毒的箭毒木,密集的毒樹像高聳入云的柵欄般將金縷蟲困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