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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金曦,水熊蟲腺型,失蹤前分化級別為J壹,分化潛力為A叁,J壹分化能力是云上天使。這種由父母結(jié)合后發(fā)生突變的腺型極為罕見,和韓行謙的天馬腺體一樣稀有,水熊蟲這種生物生命力極強,甚至擁有超越實驗體的自愈能力。

    “我差不多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白楚年托腮望著窗外飛速后退的行道樹,“只是這個學校的校服是黑白相間,所以我沒多想�!�

    “永生亡靈跟他召喚出的靈魂一樣,身上都只有黑白灰三種顏色�!卑壮暾{(diào)出當時拍攝的影像仔細查看,“唯一有顏色的是他腳下鏡子里的那個祈禱的天使�!�

    他們到達醫(yī)院附近,等待著金曦父母的手術(shù)結(jié)束,一直等到了晚上七點,檢察組督察科首先發(fā)來了回復(fù):

    “我們逮捕了涉事警官,據(jù)交代,在紅貍一中的學生墜樓事件里,肇事學生已經(jīng)轉(zhuǎn)學,而本應(yīng)墜亡的學生已經(jīng)治愈,正在九潭市十三中就讀。城市監(jiān)控拍攝到的帶走金曦的卡車,為肇事學生家長手下的員工所有,所以警署才放棄追究。

    經(jīng)過核實,他們雖然帶走了金曦,但很快就完好無損地送了回來,給了金曦百萬感謝費,金曦失蹤的時間在此之后,在夜晚離家出走后在郊區(qū)被腺體獵人帶走,與兩位學生家長均無關(guān)�!�

    白楚年看罷,已經(jīng)確定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

    再次打電話詢問,前臺轉(zhuǎn)接給了金曦的母親孫女士。

    孫女士剛做完一臺手術(shù),聽說IOA搜查科干員接手了自己孩子的失蹤案,激動得嗓音哽咽,一路小跑下了樓配合調(diào)查,金先生也顧不上脫下無菌服,跌跌撞撞地沖了下來,一見白楚年就抓住他的肩膀,寬闊的大手緊緊攥著他,眼淚在蒼老的眼睛里蘊動。

    白楚年有些冷漠地把他的手從胳膊上撥下來,帶他們拐進無人的地方,轉(zhuǎn)過身嚴肅道:“你們先別激動,金曦的位置我們已經(jīng)定位清楚了。但你們應(yīng)該知道,案件一旦被IOA接手,就說明這件事的影響已經(jīng)惡劣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不管你們交給警署的口供是怎樣的,我希望在我這里,你們能毫無隱瞞地向我交代事情的真相�!�

    孫女士張了張嘴欲言又止,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我們很愛他,我很后悔,如果我們多跟他交流而不是吵架…”

    白楚年打斷她的哭訴:“女士,你控制一下。這樁綁架失蹤案已經(jīng)被受理,聯(lián)盟警署會給你們最終的結(jié)果,現(xiàn)在我并不在乎你的心情,此時金曦的行為正對城市造成嚴重的惡劣的影響,我的任務(wù)是尋找控制他的辦法,所以我要知道他發(fā)瘋的理由,你懂嗎?”

    她聽罷,癱靠在金先生身側(cè),嘴唇一直在顫抖,金先生捶胸頓足,哽咽著和盤托出。

    金曦的J壹分化能力是云上天使,治療型能力,當他的受傷程度與身邊范圍內(nèi)的目標相同時,就會激發(fā)共鳴治療,帶領(lǐng)傷者一同痊愈。金曦不會死,也不會生病,任何傷痛都會自行痊愈,從小到大,身邊人都覺得他簡直走狗屎運突變出別人花錢都得不到的能力。

    與他同校的高三生陳楠患上了腎衰竭,找到腎源后進行緊急手術(shù),金曦的父親親自刀。手術(shù)一直很順利,但后期出現(xiàn)了排異反應(yīng),那學生病危,家長在醫(yī)院里哭得天昏地暗,跪在金先生面前乞求。

    醫(yī)者仁心,況且金先生處在最重要的考核前夕,于是回家和兒子商量,能否救那孩子一命。金曦答應(yīng)下來,摘掉一顆腎,再陪伴陳楠一起生長出新的,這對他來說只是在病床上躺幾天的事,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有麻醉藥也不會痛,很短的時間內(nèi)他就可以復(fù)原。

    陳楠痊愈了,又有不同的病人來求金先生。沒有盡頭的索取金曦都一一答應(yīng),金先生也不可避免地一路升遷。

    金先生一直覺得自己的兒子是他的驕傲,將來會繼承他的衣缽,所以才無法接受兒子去紋身店在脖子上紋了一串骷髏頭,打了耳釘,回家對他大聲說,他不想當醫(yī)生。

    于是大吵一架,金曦裹上了他的白布圍巾,拿上書包奪門而出,一家人從此再沒見過。

    擁有強悍復(fù)原能力的alpha必然是各大腺體獵人盯梢的對象,盡管在IOA的嚴厲打擊下,腺體獵人幾乎消失匿跡,僅存的腺體獵人也行事低調(diào)輕易不出手,但分化潛力足有a叁的少年值得他們冒一回險。

    “我說句公道話,你們是真活該唔…”白楚年脫口而出,被韓行謙捂住嘴拖回車里,低聲告誡:“注意IOA干員的形象。”

    今天

    我先說好,沒有洗白,亡靈還是boss組一哥地位穩(wěn)固,但是有動機的反派才能叫反派,沒有動機的反派只能叫炮灰(>﹏

    很快紅貍市警署就派人把金曦的父母帶走了,白楚年命令他們立刻去控制當時與墜樓事件相關(guān)的肇事學生和墜亡學生及家人,按事件發(fā)生的時間推斷,肇事學生家長強行帶走金曦在前,金曦與家人吵架離家出走在后,如果說用自己的身體拯救了父母的病人們只是令他積怨的根源,那么被迫救回墜亡學生這件事就是金曦徹底爆發(fā)的導火線。

    永生亡靈在不同地區(qū)引起混亂,本尊卻至今未出現(xiàn),如果一定要猜測一個他最可能的去向,那當年肇事學生的家會是第一選擇。

    不過這個學生的家長的確很有本事,連檢察組都沒第一時間調(diào)查到該學生現(xiàn)在就讀的學校,他們家把孩子捂得很嚴實,生怕當年的墜樓事件被重新挖出來曝光。

    白楚年坐回車里,摸了摸褲兜沒有煙,在手扣里翻了翻也沒有,悶悶地靠在椅背上。

    韓行謙開著車,從后視鏡里看了他一眼:“如果能用你短暫的疼痛去換許多人的生命,你愿意嗎?”

    白楚年終于在副駕駛的座椅縫里找到一塊糖,剝開含進嘴里,無聊地看著窗外向后飛逝的黃昏景色,想了半天說:“得加錢�!�

    韓行謙輕笑。

    “這不一樣,你是問我愿不愿意,那我可以愿意。你要是不問我,按頭我去,那我不愿意,我能去也不去,我就犟�!卑壮曛е^揉了揉太陽穴,“這下不好辦了,天生的瘋子好糊弄,被瘋的可就難了。”

    白楚年的手機響了一聲,是技術(shù)部跟組人員發(fā)來的緊急通知,說蚜蟲海及遠海區(qū)域內(nèi)出現(xiàn)大量亡靈召喚體。向前翻了翻,三個小時前也收到一條不算緊急的通知,說蚜蟲海有亡靈召喚體出沒。

    “先回去�!卑壮暾f。

    他翻了翻未讀消息,里面果然有蘭波發(fā)來的一條,是三個小時前發(fā)的,當時他忙于向不同人們搜集各種關(guān)于金曦的情報,沒注意到消息。

    蘭波的語音很簡短,只有兩秒:“?(你需要我嗎)”

    只此一句話,沒有附帶任何其他的信息。

    白楚年整合信息的能力很強,一下子就聯(lián)想到這應(yīng)該是蘭波剛得知海域受創(chuàng)時,向他發(fā)來了一個簡單毫無修飾的問句,他不陳述自己的困境,不讓小白做選擇,只要一個是或否的答案。

    白楚年出了神,韓行謙趁等紅燈的工夫偏過頭,用額頭的獨角輕點了白楚年的腦袋一下,然后扶著方向盤調(diào)笑:“珣珣在的話應(yīng)該能測出來你現(xiàn)在的情緒占比,崇拜至少占了捌拾%吧�!�

    白楚年難得沒抬杠,看著前方的擁擠的車流出神:“蘭波真的好強,從身體到心理都是。他從沒要求我為他做什么事。”

    韓行謙輕松道:“在神面前,眾生都是螻蟻,他的身份注定這種強悍性格,你也不用難過。他拯救族人,也拯救你,不會割舍任何一方�!�

    “我們先回去�!卑壮曜笱垡恢碧话驳卮炅舜臧踩珟�。

    蚜蟲海緊急封海,沿海住民瘋狂抗議,此前因為潛艇實驗室泄漏一事剛封過海,漁民們空了幾個月毫無收入,生活除了靠IOA發(fā)放的補貼之外無以為繼,現(xiàn)在海域剛開放沒多久,又要封海,沿海住民們紛紛走上街頭抗議。

    況且今出海的漁船尚未歸來,在新聞上看見消息的家屬們急得快把求助熱線打爆了。

    技術(shù)部無人機已經(jīng)偵測到,今出海的漁船全部被困在了蚜蟲海遠海區(qū),幾艘捕撈船已經(jīng)被掀翻,船員生死未卜。

    蘭波從碼頭入海,一路從淺海直入,所過之處只見一道藍色閃電穿行而過,閃電消失后留下了幾只藍光水母在水中漂浮。

    他展開半透明的鰭耳,聆聽著萬頃海洋中此起彼伏的鳴音。在蘭波耳中,大海不是寂靜無聲的,魚和海竊竊私語,尾鰭在水中搖動,海中峽谷的水渦鳴音和鯨魚海豚交織的長鳴。

    但這一次平和的海洋中夾雜著四面八方傳來的慘叫和嘶吼聲,一聲遙遠的龍鳴在水中產(chǎn)生輕微的震動,蘭波感知到這股震動,轉(zhuǎn)身朝著震源的方向游去。

    人魚在水中的移動速度極快,很快便接近了震動的中心。

    這里的海水變得十分渾濁發(fā)暗,海底的細沙都被攪動起十幾米,什么都看不清楚,其中夾雜的濃郁的血腥味灌入了蘭波的鼻腔。

    突然,眼前落下了一道黑影,蘭波退了兩米,才看清那是半截人魚魚尾,被利齒咬斷的截面血肉松動,被海水沖刷泛白,靠近魚骨的位置還在向外散發(fā)血霧。

    蘭波一驚,循著半截殘尾墜落的方向低下頭。

    海底白沙已經(jīng)被四分五裂的尸體浸染,上百條人魚隕落在此,斷尾殘肢厚厚地在海底鋪了一層,汪洋涌動,帶起骨肉間飄出的血流,此時的海底猶如地獄的油鍋,煎炸著堆積的肢體,熾熱地冒著深紅蜿蜒的煙。

    蘭波冷漠地掃視這一切,魚尾由藍變紅,憤怒的顏色越發(fā)深重,藍色汪洋頓時被一片猩紅暗光照亮。

    “siren�!�

    斷裂的珊瑚堆里發(fā)出微弱的呼喚聲,蘭波怔了怔,循著聲音的來向向下游去,潔凈的雙手在尸體碎塊中翻找,凈化的速度趕不上血流噴涌的速度。

    終于,他看見面前出現(xiàn)了一條纖細白皙的手臂,蘭波從尸堆中抱她出來,卻發(fā)現(xiàn),她的魚尾和半個身子都被咬殘了,水流過白骨,沖走了骨骼上的一小塊殘存的血肉。

    但她懷里緊緊地用水包著一個人魚嬰兒,嬰兒還在熟睡。

    她把懷里的嬰兒推給蘭波,艱難地用僅剩的一條手臂指向前方,虛弱地說:“siren,goonbyangye。(王,朝那個方向去)”

    蘭波弓身抱她一起走,但她只從身上扯下了一片好看的鱗,塞進嬰兒襁褓中,掃動水流,將蘭波送出十幾米外,然后緩緩墜落進尸海之中,無法分辨。

    蘭波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的嬰兒,抱著它向前方游去。

    這一路的海水都充滿了濃重的血腥味,充滿敵意的震動和嘶吼也越來越近,很快,蘭波的視野中出現(xiàn)了幾艘大型遠洋船,近十頭體型龐大遠超藍鯨數(shù)倍的灰白蛇頸龍圍在遠洋船附近,一下一下地用蛇頭頂撞著船底,船身被撞得東倒西歪,鋼鐵變形,有的船只動力艙受損,已經(jīng)寸步難行。

    他抱著嬰兒浮上海面,遠遠地望著他們。

    海面上停留的最大的是一艘人類艦船,船身涂裝PBBs的標志,是PBB狂鯊部隊的救援船,他們將附近被困的漁民都引到了艦船上,但蛇頸龍實驗體距離他們太近了,無法發(fā)射船上裝載的巡航導彈來驅(qū)逐,只能靠士兵們用沖鋒槍和火箭筒來對付。

    蛇頸龍的外皮堅固厚實,體型龐大,普通的人類武器對他們造成的傷害實在有限,況且他們彈藥有限,長時間耗下去總會彈盡糧絕。

    蘭波沖出水面,高高躍起,企圖看清船上的傷亡情況,但他所見的一幕卻令他愣住,蘭波頭朝下墜回水中,靜靜地在水中浮著。

    他看見,在艦船甲板上,不僅有被解救下來的上千漁民,披著PBB發(fā)放的毛毯擠在一起瑟瑟發(fā)抖,還有數(shù)十條受傷的人魚躺在甲板上,穿白制服的軍醫(yī)在他們之間跑來跑去,給人魚包扎傷口固定斷骨。

    他們語言不通,只能靠手勢交流,軍醫(yī)和護士們一邊比劃著安撫,一邊給人魚打上一針消炎的藥劑。許多還有體力的漁民用船上的桶吊海水上來,澆在人魚們被太陽灼傷的魚尾上。

    他們都是第一次見活的人魚,怕這種兇猛的生物會暴起傷人,于是小心翼翼地動作,并釋放著安撫信息素。

    軍醫(yī)跑到一位軍官面前報告:“魏隊,藥品不夠了,現(xiàn)在有十人重傷急需手術(shù),其中包括四條人魚�!�

    “知道了,你去吧,去安撫平民�!�

    軍醫(yī)走后,封浪拎著步槍,作戰(zhàn)靴重重地踩著甲板走過來,海上熾熱的陽光曬得他只能覷著眼睛:“隊長,我們定位早發(fā)到了,救援什么時候來?”

    “怪物這么多,各個海域都可能把援兵截住�!蔽簽懙鹬鵁�,低頭數(shù)了數(shù)彈帶上余下的彈匣,喃喃罵道:“媽的,船上的設(shè)備都被怪物毀完了,今晚之前老何他們要是過不來,咱都得交代在這兒。你我死了不要緊,船上幾千號平民咱們可怎么交代�!�

    “等會。”魏瀾瞇起眼睛盯著刺目的光朝遠處的海面望去,“那是什么。”

    封浪愣了一下,扶著欄桿向下望,一道藍色閃電在水中極速靠近他們的船,突然,閃電破水而出,一道幽藍身影沖出水面,從他們面前躍起,拖著水花的魚尾劃出一道藍光閃爍的弧線。

    魏瀾只見那條人魚拋來一團水,匆匆下意識接到懷里,撥開水一看,是個長著金色小短魚尾的人魚小孩。

    空中彌漫起一股壓迫感強烈的白刺玫氣味,封浪首先反應(yīng)過來:“是他,他來了!”

    這股白刺玫的氣息短時間內(nèi)籠罩了整艘艦船,威嚴持重的氣息緩緩降下,人魚們嗅到這股氣息后沸騰起來,不顧身上的傷勢紛紛爬起來,用特有的空靈迷幻的嗓音輕喚:“siren。”

    船上的漁民們嚇了一跳,有些恐懼地退到甲板邊緣。

    人魚們在甲板上躁動地爬起來,軍醫(yī)們攔都攔不住,他們像受到了神秘力量的召喚,瘋狂地朝甲板外爬去,攀上欄桿,縱身一躍,深扎入水。

    海面短暫地寧靜了十幾秒,突然,天空云團迅速聚集,晴朗的天空出現(xiàn)細小的云塊,云塊相互吸引黏連聚集,快速地遮蔽了高懸空中的烈陽,一時間天昏地暗,低氣壓讓人喘不過氣來。

    眼前突然被一股白光晃住,六道冷藍閃電從云層中劈下,連綿滾雷由遠及近,颶風從遠處攪動著漩渦緩緩襲來。

    圍攻艦船的灰白蛇頸龍被一股靠近的壓迫力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紛紛扇動巨大的扇葉鰭,調(diào)轉(zhuǎn)笨重的身體,面向壓迫沖來的方向。

    暴雨毫無征兆地降下,猶如一盆從天潑下的水,海面激起水花,打出的水泡化作細微的藍光水母,輕飄飄地游蕩進受傷的人魚們的身體中。

    他們殘破的身軀被藍光修補,虔誠的眼神被幽藍閃電照亮,人魚們四散游動,向著同一個方向望去,口中呼喚著siren的名字。

    颶風臨近時,將海水抽上了高空,通天的富有生命般在海面移動,直到接近艦船時,颶風陡然消失,百米中沖出一個幽藍的影子。

    蘭波神情冷漠,魚尾兩側(cè)的薄鰭翼完全展開,藍色電光在他薄近透明的鰭翼中游走,肩上扛一管水化鋼透明四聯(lián)火箭筒,四發(fā)透明彈接連發(fā)射,分別落在圍攻艦船的灰白蛇頸龍身上。

    海水被炸上天空,艦船劇烈晃動,船上的士兵和漁民都慌了,面對這樣強大的力量,蘭波和蛇頸龍一樣令人恐懼。

    但有一些船員不懼怕,反而跟著人魚一起朝天空大喊了一聲:“siren!干掉他們!”

    他們是跟著IOA的探測船出海清理泄漏潛艇的那組船員,當時蘭波隨行,他們還都跟風跑去親吻了人魚的指尖。

    終于有漁民反應(yīng)過來,在瑟瑟發(fā)抖的人們中間突兀地說了一句:“那藍色人魚是不是來幫我們的?”

    聽了這話,人們紛紛朝在空中展開鰭翼的人魚投去惶恐又驚詫的目光。

    蘭波不在乎任何人用虔誠還是恐懼的眼神看他,他的表情始終如一,冷靜、平淡,勝券在握,掃除著海洋中的一切厄難。

    封浪和魏瀾對蘭波最熟悉,深知這條魚就是來支援他們的,命令船員重新調(diào)試武器,準備發(fā)射導彈。

    蛇頸龍群被蘭波驅(qū)逐出艦船近點,PBBs的巡航導彈便緊隨其后,鎖定目標,追蹤進海水深處。

    蛇頸龍再皮糙肉厚,一發(fā)巡航導彈下去也不可能吃得消,更何況它們是亡靈召喚體,只繼承了本體柒拾%的實力。

    海水洶涌翻騰,亡靈召喚體消逝的黑煙四散飄飛,唯獨還有一頭體型最大、頭頂生有花紋的灰白蛇頸龍沒有死在導彈之下。

    最后一發(fā)導彈炸裂在它厚實的皮甲之上,濃煙滾滾,四散開來,它仍舊只是仰天嘶吼,不受傷害。

    被觸怒的最后一頭灰白蛇頸龍用盡全身力量朝艦船船身撞去,以它的體型和重量,這全力的一撞足有能力將艦船從中間劈開。

    而蘭波的四聯(lián)火箭筒如果向它發(fā)射,同樣會波及到艦船,他的M貳能力高爆水彈可以無視等級擊飛目標,一艘艦船若被擊飛,船上人們的生還幾率將會是零。

    緊要關(guān)頭,魏瀾和封浪只能轉(zhuǎn)身向甲板上所有人大喊:“所有人趴下!”

    他們最多能做到雙手壓住身邊的人們帶他們趴下,用身體和分化能力牢牢保護住,但船上的其他平民做不到聽到命令就迅速反應(yīng)過來執(zhí)行,這一撞恐怕會造成一場空前的海難。

    陰暗的天空再度被藍光照亮,蘭波沖破海面一躍而起,肩頭的水化鋼四聯(lián)火箭筒迅速溶化成水與引上天空的海水融為一體,在蘭波手中凝結(jié)成一柄藍色水化鋼三叉戟,電光流竄的尖銳利刺深深沒進了灰白蛇頸龍厚重的皮甲間。

    蘭波冷眼凝視著,擰轉(zhuǎn)手腕,向上一甩,一戟挑碎了蛇龍,灰白碎片滿天飛散。

    水化鋼消散在空中,與暴雨融化在一起,沒入涌動的海洋之中。

    蘭波落回海中,雙手輕輕牽動水流,把受傷的人魚們向安全的方向驅(qū)趕。

    暴雨驟停,烏云盡散,黃昏的光線拋灑下來,晃動的甲板也逐漸平穩(wěn),東倒西歪的漁民們掙扎著爬起來,爭先恐后地擠到欄桿邊努力地望。

    漁民們最是迷信,對海的敬畏要比尋常人更深,他們惶恐地東張西望,相互之間小聲私語,低低地念叨:“海神保佑�!�

    封浪低下頭朝海水中招手:“蘭波!上來歇歇!讓你們家的魚都上來,等會發(fā)餐盒了!”

    人魚們紛紛將上半身探出水面,蘭波也從水中探出頭,攏了一把滴水的金發(fā)。

    蘭波的呼吸很急促,來之前他的體力就已經(jīng)消耗無幾,搜過近百公里海域?qū)ひ捴链�,又�?jīng)歷了這樣一場戰(zhàn)斗,雖然他臉上依舊冷淡平靜,實際上已經(jīng)很累很累,胸腔一直在嗡鳴起伏。

    一上頭就寫多了,差不多五千了

    工程兵進入艦船動力艙維護被蛇頸龍損壞的發(fā)動機,不多時,艦船重新啟動,向著最近的蚜蟲碼頭行進,為了將船上的漁民護送上岸。

    蘭波坐在PBB狂鯊部隊的艦船欄桿上,手里拿著船員發(fā)的啤酒罐,望著遠處的海平面,魚尾長長地垂在船身下,魏瀾也拿了一聽啤酒背靠在欄桿邊,用罐身碰了碰蘭波手里的易拉罐:“多謝大哥幫忙�!�

    蘭波微微偏頭看他:“我扔給你的孩子在哪�!�

    魏瀾舉起啤酒罐指了指不遠處用來冰啤酒的水冰箱,那只小人魚嬰兒正混在一堆啤酒罐里開心地撲騰,大張著只長了一顆乳牙的嘴。

    受傷的人魚們此時都在甲板上歇息,后勤兵給平民發(fā)餐盒時也給他們各發(fā)了一份,人魚們警惕盡消,小心翼翼地雙手接過錫紙盒,甲板上響起一陣吧唧吧唧的吃飯聲。

    漁民們劫后余生,后怕地端著餐盒,吃了兩口卻忍不住哽咽起來,用腥咸的衣袖抹眼淚,黃昏的光線照映在他們黝黑發(fā)亮的皮膚上,海水干涸留下的鹽粒沾滿了他們的手臂和雨靴。

    一位老人雙手搓了一把臉上的眼淚,望著海上漂浮著的被擊碎的漁船殘骸,蚜蟲市除了是碼頭城市,交通貿(mào)易發(fā)達之外,還盛產(chǎn)特級海鮮,每年的海鮮進出口量驚人,許多難以捕撈的海味都要靠這些漁民們前往遠海尋找,許多人世代從事漁業(yè),一艘機械精良的漁船對他們來說是和房子一樣昂貴的資產(chǎn)。

    前一陣蚜蟲海封海,IOA撥了一筆巨款作為沿海漁民的補貼,但他們無法只靠這些微薄的補貼度,抬頭看看,一眼望不見出路的子令人恐慌。

    雖然撿回一條命,但漁民們都高興不起來,愁喪著臉。

    老人還在發(fā)愁今年姑娘成家,老兩口想給陪嫁一輛好車,現(xiàn)在不知道回家該怎么交代的時候,一只漉漉冷冰冰的尖利手指輕輕碰了碰他。

    老人抬起頭,對上了人魚呆呆的迷惑的臉,人魚雙手撐著地面,歪頭看他,指了指他手里的餐盒,綠寶石般瑩潤的魚尾輕輕拍打甲板。

    “kimo,jijimuajeo?(你吃嗎)”

    老人愣愣把手里的餐盒遞給他,被人魚連著錫紙盒一口吞下。

    人魚打了個嗝,問他:“kimo,grbowei?(你為什么難過)”

    老人也聽不懂,無奈搖搖頭。

    人魚指著他的眼睛:“kimo,嘩啦嘩啦�!�

    老人更迷惑了。

    經(jīng)過長達半個小時的無效交流,老人無奈地笑了笑,摸摸人魚的頭發(fā):“我真是傻,和動物聊起天了�!�

    人魚終于覺得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爬上欄桿,回頭叫了幾聲,一頭扎入海中,他的同伴們聽見呼喚,紛紛跟隨著跳下,斑斕的魚尾在海面拍打出飛濺的水花。

    十五分鐘后,綠尾人魚首先冒了頭,嘴里叼著一團水,雙手利爪攀著船身向上爬,漉漉地爬回甲板,將臟兮兮的水吐在老人面前。

    老人顫著手打開臟污滑的水,猛地瞪大眼睛,露出了里面的黃金和細碎的寶石。

    人魚們接連叼著包裹寶物的水上來,吐在給自己療過傷的軍醫(yī)和漁民面前,人們都愣住了。

    魏瀾也驚訝地張了張嘴,拿起對講機囑咐軍醫(yī)們不要接受貴重的禮物,然后回頭問蘭波:“他們送這么多東西上來沒事兒嗎?”

    “都是從沉船里撿來的垃圾而已,收下吧。”蘭波并不在意那些東西,他隨手從魏瀾腰間抽走手槍,卸掉消音器,朝天開了一槍。

    漁民們抱頭驚叫,人魚們也受了驚,蘭波又連著開了五槍,受到驚嚇的人魚紛紛從甲板上跳回海中,向四面八方逃竄游走。

    “以后見到人魚就這樣做�!碧m波將手槍拋還給魏瀾,“他們很傻,分不清好人和壞人,所以不要給他們一種人類很好相處的錯覺,懂嗎�!�

    魏瀾接住自己的槍,抿唇點了點頭,靠回欄桿邊,灌了一口啤酒:“你放心,如果以后他們再遇上麻煩,盡管找我們海上巡航隊求助�!�

    艦船航行近兩個小時后,隱約看見了城市的輪廓,期間遇見了前來支援的救援艇隊,他們這邊危機已經(jīng)解除,救援艇就去搜尋其他海域的受困漁民了。

    天色已晚,寧靜的海面倒映著烏黑的夜空,蘭波困乏得厲害,被寒涼的海風一吹便更想瞌睡,疲憊感襲來,蘭波用尾尖卷住欄桿,低著頭小憩。

    平靜的海水忽然涌起暗流,蘭波感知到大海的異樣,驀然睜開了眼睛。

    艦船下的海面如同結(jié)冰,如寒流侵襲般瞬間鋪開了一層平滑的鏡面,鏡面反射著天上星光。

    一只漆黑鬼手沖出鏡面,一把抓住了蘭波的魚尾尖向下拽,蘭波驚了驚,猛甩魚尾脫離那只狹長的鬼手。

    那只鬼手也像觸電一般,迅速地縮了回去。

    鬼手卻不止一只,像瘋長的海一樣飄蕩著向上爬,在艦船鋼鐵的船身上抓出一道道深溝,發(fā)出令人牙根發(fā)軟的刺耳刮擦聲。

    “永生亡靈�!碧m波緊盯著全部鏡面化的海面,尋找著亡靈的影子。

    艦船上警鈴大作,甲板上休息的船員們突然驚醒,迅速戴上裝備抓起步槍整齊列隊,在魏瀾和封浪的指揮下沿著艦船四周拉起嚴密的警戒線,將平民守在中心,軍醫(yī)和后勤兵都在船艙里保護無法移動的傷員。

    突然,一位全副武裝的戰(zhàn)士慘叫了一聲,一只鬼手突然襲擊,抓住了他的領(lǐng)口,生生將人從艦船上拖了下去,士兵從最高的甲板上跌落,卻沒有栽進水里,而是重重地砸在海水形成的鏡面上,頭顱爆碎,血漿噴濺在了鏡面上,尸體被無數(shù)鬼手包裹吞噬,拉扯進了鏡中。

    海水固化,艦船航行受阻,速度肉眼可見慢了下來,蘭波無法引出水流鋼化成武器,魏瀾警惕地靠到了他身邊,將一把scar-l步槍遞給他。

    “不要抵抗,逃。”蘭波奪下步槍,魚尾將身邊的士兵用力掃向甲板中心,“他不是你們能夠抗衡的�!�

    魏瀾眼看著蘭波的臉色變了,冷淡漠然的表情變得極其嚴肅,如臨大敵,能讓這樣的一位omega強者談及色變的對手,恐怖程度可想而知。他們對于實驗體永生亡靈的了解還在紙上談兵的階段,沒人與這樣一只惡化期失控的實驗體交過手。

    蘭波低頭向鏡中望去,潔凈的鏡面映出了他的倒影,冷酷英俊的臉龐慢慢腐爛,腐肉駭人地融化,從白骨上脫落。

    這種把戲還不至于讓蘭波有任何的恐懼感。

    不過,蘭波透過鏡子深處,看見了許多游動的魚成了骨架,接近這片區(qū)域的魚都成了游走的幽靈骨架,詭異地在鏡中游動。

    這立刻觸怒了蘭波,他單手一撐欄桿翻下艦船,落地時電磁嗡鳴緩沖,當他接觸到鏡面時,成千上萬向上攀抓的鬼手像螞蟻一樣從蘭波身邊退開。

    蘭波魚尾高高揚起,帶著炫目的閃電重重地拍了下去,一聲混沌雷鳴中鏡面上炸開,堅固的鏡面被劈開了一道裂縫。

    海水從裂縫中涌了出來,蘭波引出海水,形成一架水化鋼輕機槍,震耳的槍聲追逐著鏡中飄蕩的黑影,子彈劈開鏡面,沖天的海水掀起一片巨浪。

    海水暴雨般降下,密集水霧散開,空中便多了一位披著白布的幽靈,幽靈畫著笑臉,發(fā)出迷幻的尖笑。

    蘭波泡在水中,仰頭注視他,輕聲質(zhì)問:“你到底想干什么。”

    亡靈在空中若隱若現(xiàn),蕩來蕩去,尖細的聲音似笑非笑:“你給那些蠢魚下了什么命令嗎,我只要一靠近海,它們就不要命地追殺我�!�

    “是我的命令�!碧m波說。

    “那我只能先解決你,以后才好趕路�!�

    “你有能力的話,可以嘗試。”蘭波雖然仰著頭,給他的眼神卻只有蔑視。

    亡靈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大笑:“才不跟你打呢,總有人制得住你�!�

    他舉起一只手,手里攥著一枚潔白瑩潤的珍珠,然后重重地將珍珠向海中拋去,抓住自己身上的白布一扯,隨著珍珠一起扔了下去。

    珍珠被白布覆蓋,落進水中的一瞬,潔白魚尾舒展開來,一雙幽藍的眼睛在深夜中熠熠閃光。

    在驅(qū)使物亡靈斗篷的控制下,珍珠以全擬態(tài)人形召喚體形式出現(xiàn),并在入水后恢復(fù)二分之一本體白化魔鬼魚少年形態(tài)。

    少年的魚尾上也生有一片象征塞壬的明亮鱗片,在一片黑暗中時隱時現(xiàn)。

    蘭波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kimonowa(你不能)。”

    少年也遲鈍地望著他,僵滯著不動,嘴唇顫顫地張了張,無助地后退。

    亡靈樂于看這場好戲,體內(nèi)突然發(fā)出一陣波動,波動的漣漪震顫擊中了珍珠少年,少年的眼睛頓時失去焦距,水化鋼火箭筒在他雙手中成型,一發(fā)透明彈朝著蘭波發(fā)射。

    他的水化鋼作為M貳能力,能力范圍要比蘭波伴生能力水化鋼更高,水化鋼破片可以造成大范圍傷害,且武器形態(tài)切換極快,兩發(fā)火箭炮發(fā)射后,便瞬間改換成了透明加特林。

    蘭波無法接近他,只能在躲避炮彈和子彈的間隙中尋找機會,加特林射速快子彈密集,且子彈均由水化鋼形成,無窮無盡,蘭波越發(fā)感到疲勞和力不從心,游速都變得慢了下來。

    他潛入水中,看見那孩子潔白瑩潤的魚尾泛著微光,身上的塞壬鱗片吸引著周圍的水生動物聚集靠近,但所有被吸引來的魚只要靠近那孩子一定距離,身上的血肉就會從骨架上脫落,變成一條會游動的魚骨骷髏。

    少年身邊的骷髏魚越來越多,大家都被塞壬的鱗光騙來,然后無聲無息地死在他的氣息之中。

    少年轉(zhuǎn)過頭,看見了身邊巍峨的艦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經(jīng)過實驗體改造,戰(zhàn)斗芯片使他對軍備武器核心圖紙爛熟于心,他捧起一泓海水,朝天一灑,海水被他所引動,聚集,上升。

    海水形成了巨大的漩渦,水位竟短暫地有下降趨勢,艦船劇烈晃動,甲板上的士兵們東倒西歪,眼看著面前的海面緩緩升起一艘透明水化鋼艦船,內(nèi)艙動力室清晰可辨,被海水吸進水化鋼中的骷髏魚骨同樣被鑄造進了艦船中,在艦船透明的鋼鐵外壁中緩緩游動。

    亡靈坐到了幽靈船上,時不時發(fā)出一聲嘻笑。

    蘭波怔怔看著一艘透明艦船拔地而起,密密麻麻的骷髏骨架被鑄造其中,猶如一艘幽靈尸盒。

    他捂住左胸,心里更覺痛得厲害。

    接連不斷的戰(zhàn)斗讓他的能量消耗見底,他想用出A叁能力,但腺體已經(jīng)發(fā)燙,無法再透支了,而此時他正同時面對永生亡靈和一位被cao縱的塞壬繼承人,蘭波閉了閉眼。

    死去的魚太多,靈魂匯聚到一起,形成一股死海心巖,流動到少年的手中,拉長成一把黑色的刀。

    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了對峙的僵局,那只金色的人魚嬰兒扭著滾胖的身體從存放啤酒的水箱里爬出來,咿咿呀呀地哼唧著朝珍珠少年的方向爬過去。

    因為少年有塞壬鱗片,所以人魚嬰兒會對他親近,塞壬是大海的母親,守護著一切水中的生命,水生動物對塞壬有種本能的依賴。

    魏瀾已經(jīng)朝嬰兒沖過去,縱身一撲,還是晚了一步,他撲了個空,嬰兒直接從欄桿縫隙下掉了下去。

    蘭波在水中化作一道藍色閃電,從原位消失,轉(zhuǎn)瞬之間便出現(xiàn)在了艦船下,從水中躍起來雙手接住嬰兒再墜回水中。

    “沒事了�!碧m波低頭安慰,放出一股安撫信息素哄慰受到驚嚇的嬰兒。

    嬰兒卻不哭了,也不掙扎,金色的短魚尾也不再搖了,乖得讓人意外。

    蘭波的視線向下移,卻只看見一片血紅。一把漆黑的刀刺在嬰兒幼嫩的身體上,血向外噴涌。

    他心里顫了顫,指尖貼在嬰兒柔軟的后心,那一點微小的跳動也消失了。

    蘭波僵了半晌,才發(fā)覺這把黑色的刀是從背后貫穿了自己,從胸口破骨而出。

    我允許大家先跑叁拾玖米

    蘭波艱難偏頭,幽藍眼瞳結(jié)了冰般,冷凍的目光看向海面上珍珠扭曲的倒影。

    少年靠得太近,躲在蘭波身邊的魚和他懷里嬰兒的尸體都化作游動的骷髏,蓬勃的生命變?yōu)榛野�,從蘭波手中滑脫,落進水中,噗通輕響。

    死海心巖刀造成的創(chuàng)傷無法快速愈合,且會擴大腐蝕,吸取傷者的生命力。

    “這是你認為正確的事嗎�!碧m波啞聲問,血從嘴角滲出來,一滴一滴粘稠地落進水中,被骷髏魚們爭相吞食。

    少年緊握著黑刀的手顫抖起來,寶石藍的眼睛蒙著一層薄霧。

    海面寂靜無聲,甲板上的人們屏住呼吸,捂著口鼻緊張地目視著這場王位廝殺,這種級別的戰(zhàn)斗連狂鯊部隊的特種兵都沒有資格插手,更何況他們這些手無寸鐵的平民。

    忽然,有位老人將雙手十指交握放到胸前,絮絮叨叨默念起海神保佑。人們恍然驚醒,一一交握雙手放在胸前祈禱,他們做不了什么,只能用最原始質(zhì)樸的方式表達虔誠。

    細微的祈禱聲在風中起伏,每一句念詞落進海里,便孕育出一只微小的水母,海面泛起點點藍光,水母朝蘭波聚集,匯入他的傷口中。

    蘭波一把攥住胸前的刀刃,手掌被銳利刀刃割破,從指縫中滲出血來,貫穿胸口的死海心巖刀被蘭波狠狠從胸前抽了出去,鮮血迸射,鮮血飛濺到珍珠少年的雪白的臉龐上,才讓他的身體有了鮮艷顏色。

    “嘁�!庇郎鲮`坐在珍珠用水化鋼建造的透明艦船的桅桿上,看著蘭波隱隱有愈合趨勢的傷口,表情變得陰郁煩躁。

    海面上溫度漸冷,夜霧降臨,海面升起淺淡的白霧,并逐漸濃重,覆蓋了整片海面,遠處的城市輪廓迷失在了霧氣中,漸漸的,艦船也被濃霧籠罩,人們甚至看不清彼此的臉。

    幽靈船透明甲板上出現(xiàn)了一個人首鹿身的alpha實驗體,灰白的霞時鹿被亡靈召喚出來,正在向外釋放霧氣。

    永生亡靈輕飄飄地悠哉趴在空中,低頭對珍珠笑起來:“王,這片海是你的,你想怎么樣都是對的,他算什么東西�!�

    透明幽靈船下展開了一面光滑的鏡面,永生亡靈在空中飄蕩,而他所對應(yīng)的鏡面中則是一位飛翔的金色天使,天使展開雙手,鏡面如海面般涌動,一條灰白人魚躍出水面,再落回鏡中。

    成群的灰白人魚順著幽靈船透明的鋼鐵外壁向上爬到甲板上,生有鰭翼的人魚在天空盤旋,吟唱著變了調(diào)的海妖的歌。

    魏瀾和封浪首先感受到這歌聲的詭異,封浪用出自己的J壹能力彩色地毯,艦船甲板上生長出遍地�?彳浀挠|手輕輕擺動,像保護小丑魚一樣將船上的平民保護起來。(屏障型能力,抵消全部精神傷害以及少量實體傷害)

    蘭波緊攥著死海心巖刀刃,血順著他的指尖落入水中,挑起眼皮注視著從身邊退開的少年,少年急切地想要逃離這里,肩頭披著亡靈的白布朝透明幽靈船飛去。

    “別逃走�!碧m波抬手蹭去唇角的血污,“你留下的爛攤子你自己收拾,逃走算什么本事。”

    少年不敢看他,不敢與這雙威嚴蔑視的眼睛對視,只需看一眼便自慚形穢起來。

    “這是什么,好有趣。”永生亡靈好奇地鼓搗著透明船上用水化鋼同比例制造出來的巡航導彈,縱著炮管緩緩轉(zhuǎn)向了PBBs的艦船,揚起唇角問穿著海軍陸戰(zhàn)隊作戰(zhàn)服的魏瀾和封浪:“喂,你們是警察嗎?我討厭警察。”

    魏瀾向后打手勢,示意啟動防空攔截導彈,但這樣近的距離如果真的互投導彈,艦船也同樣會被震波擊沉。

    亡靈叫了珍珠一聲:“嘿,你給我做一個炮彈,我要玩這個。”

    少年遲鈍地搖頭,直覺自己做錯了事。

    亡靈也不計較,飄到珍珠身邊,在他耳邊輕笑:“我給你機會報仇,有什么好怕的?他又沒管過你,難道還要你回報他?”

    亡靈繞著珍珠飄了兩圈,轉(zhuǎn)身面對蘭波:“那我替你做咯。”

    蘭波咬著牙,胸口的傷雖然止了血,但痛苦并未減弱半分,他無法大口呼吸,因為即便輕微的起伏也會讓胸骨劇痛無比。

    他感到一陣沉重和暈眩,眼前時明時暗,身體和心理都疲憊到了極點,他本應(yīng)該倒下了,可他無法倒下,他與海洋生命相連,與生俱來的責任注定他直到骸骨粉碎也得護著這涌動的藍色世界。

    蘭波閉上眼睛,喉嚨里發(fā)出一陣悠長的鯨音,長鳴的音調(diào)隨著海浪送去遠方。仿佛在召喚著什么。

    所有人都安靜了,一聲空幻的鈴響不知從何處傳來。

    叮鈴,叮鈴,由遠及近。

    蘭波忽然收起進攻的架勢,表情變得平靜,眼睛彎起冰冷的弧度,揚手將死海心巖刀拋了出去,刀刃吭的一聲沒入珍珠手邊的水中,倒插在鋼化的一塊海面上。

    珍珠遲疑地撿起刀,死海心巖在他手中鑄造成手槍的形態(tài),只有他能用死海心巖鑄造熱武器,這一點是蘭波也做不到的。

    他振作精神,將槍上膛,抬起頭面對蘭波,卻猛地一怔。

    蘭波背后的濃霧與黑暗中出現(xiàn)了一圈巨大的陰影輪廓,輪廓邊緣并不平滑,而是細碎的,雪白的。

    剎那間,在蘭波身后兩側(cè),兩枚直徑足有一米的冷藍獅眸突然睜開,藍光明亮如同燃著火焰。

    濃霧被驅(qū)散,一頭兇猛白獅從水中揚起身體,堪比史前巨獸的高大的身影在艦船甲板上遮出陰影輪廓,兩只明亮藍眸拖出兩道視覺暫留的亮藍光帶,長長的獅尾危險地搖動,尾梢掛的黑色晶石鈴鐺叮鈴輕響。

    白獅向前邁一步,腳下就形成一塊水化鋼以承載他以噸位計的身體。

    蘭波側(cè)坐在白獅頭頂,相比之下渺小的身體看上去與龐大的白獅形成鮮明的反差,魚尾垂在白獅臉頰邊,輕輕用尾尖撓了撓他的胡須。

    蘭波漸漸笑起來,笑得肩膀抽動,悚人的笑聲在空蕩的海面上回蕩,他睜開眼睛,幽藍的顏色變得靛藍明亮,居高臨下的目光冷漠殘酷,露出變得尖銳的鯊狀齒,面對著重新?lián)炱鸬兜恼渲�,露出面對挑釁王�?quán)的反叛者時的傲慢:“你很有本事。那就來推翻我吧,按海族的規(guī)矩來,殺了我,坐上這個位置,過去二百年里我剿殺了太多叛徒,不差你一個…咳。”

    蘭波唇角又溢出血來,胸口的傷被他的笑抽動裂開,血向下淌,落到白獅頭上,臟了他雪白的毛發(fā),淌進那顆巨大的純凈得猶如藍色星球的眼睛里,再從下眼瞼淌下去。

    家人們今天太短小了不好意思∑(;°Д°),因為去窗簾店眼睛被甲醛味沖了,痛到睜不開

    巨獸白獅身上散發(fā)出濃郁的白蘭地信息素,酒味刺鼻得仿佛十個地下酒窖的酒桶一起泄漏,只嗅一息氣味就能讓人醉得頭暈?zāi)垦!?br />
    艦船甲板上的魏瀾抓住封浪向后退開,緊張道:“那是白楚年?”

    封浪攥著步槍的雙手微微發(fā)顫:“惡化了。隊長,怎么辦�!�

    蘭波卻沒有慌,低頭撫摸白獅巨大頭顱上柔軟的毛發(fā),篤定道:“還沒有。”

    坐在幽靈船桅桿上的永生亡靈陡然飛到空中,表情驚詫:“惡顯期?”

    實驗體從成熟期成長至惡化期中間會經(jīng)歷一段時間的惡化初顯期,在此期間實驗體尚未進入無敵狀態(tài),仍然處于可控狀態(tài),本體擬態(tài)特征大量顯現(xiàn),但體內(nèi)能量開始積聚,實力大幅提升,為惡化期的爆發(fā)蓄勢。

    蚜蟲市海岸方向,一艘小型快艇破水而來,速度很快,逐漸接近了艦船,在距離艦船近三十米時,韓行謙抓住正在駕駛快艇的蕭馴的腰帶,把omega夾在腋下,展開天馬飛翼將他送上了甲板。

    “趕上了。”韓行謙扶著欄桿輕喘了口氣,“醫(yī)學會趕制出了解離劑,能長時間維持惡顯期,雖然治標不治本,但救急總是夠的�!�

    這些天鐘醫(yī)生夜以繼泡在實驗室里,韓行謙除了給白楚年做檢查之外的時間也全陪在鐘醫(yī)生身邊做研究,通過in感染藥劑和擬態(tài)藥劑的結(jié)合來研制初代解離針劑,作用在腺體和脊椎中緩釋藥效,不斷殺死部分無盡分裂的惡化細胞。

    就在一個小時前,鐘醫(yī)生把通過初檢的解離針劑交給了蕭馴,讓他帶過去與韓行謙白楚年會合,那時已經(jīng)千鈞一發(fā),白楚年在車上突然心臟震顫,驅(qū)使者與使者之間的靈魂連接使他精神的全線崩盤,與惡化僅一線之隔。

    蕭馴將麻醉槍架在欄桿上,腰間掛著一排裝有解離劑的注射劑,來時已經(jīng)給白楚年注射了一針,接下來就要觀察這一陣解離劑的藥效能堅持多久,得及時補上一針。

    人們恐懼地議論起來,這頭白獅看上去比亡靈更加危險和恐怖,一個士兵緊張地摸到了導彈指令臺,蕭馴回頭冷道:“別動。楚哥不會攻擊你們,安靜點�!�

    韓行謙放出兩根羽毛,一根飄落到永生亡靈頭頂,一根飄落到霞時鹿頭頂,天馬A叁能力天騎之翼發(fā)動,霞時鹿放出的迷霧消失,亡靈以伴生能力制造出的闊大到覆蓋海面的潘多拉魔鏡也被消除,艦船終于得以重新前行。

    “保護艦船撤退。”

    這是白楚年失去意識前留給韓行謙的命令。

    艦船加快速度,向著遠離戰(zhàn)場的方向行駛,蕭馴朝蘭波喊了一聲:“蘭波,接著!”

    他扣下扳機,將一發(fā)解離針劑朝蘭波射了過去,蘭波抬手接住空中迅速飛來的針劑,藏進了白獅厚厚的絨毛中。

    艦船逐漸脫離了危險區(qū)域,韓行謙開始幫助船上的軍醫(yī)救助傷員,蕭馴替他提藥箱打下手,助手的工作做得很熟練。

    韓行謙給一位船員將脫臼的手臂復(fù)位后,看見蕭馴垂著眼皮,心不在焉地剪著繃帶。

    “我以為你不會大聲說話的。”韓行謙笑了笑,“剛剛是怎么了�!�

    蕭馴微微一驚,尾巴夾到腿中間,聲音像辦錯了事一樣壓得很低:“我不喜歡他們說楚哥是怪物。”

    韓行謙接過他剪好的繃帶,給在劇烈晃動中撞傷的漁民包扎擦傷,邊輕聲說:“你是IOA搜查科干員,如果小白惡化失控,上級要求你擊殺他,你怎么辦�!�

    “拒絕,然后接受處分�!�

    “如果你被處分,遣送出境,再也見不到我了呢?”

    蕭馴想了很久,韓行謙給三個傷員包扎完回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仍舊很苦惱的樣子。這孩子死心眼脾氣,是個固執(zhí)的小狗。

    直到韓行謙給第四個傷員也處理完傷口,蕭馴才說:“你教過我從境外偷渡回來的辦法�!�

    原來這么半天不說話不是在猶豫,是在腦子里復(fù)盤偷渡過程呢。韓行謙笑笑:“那這幾天我得吃住都在實驗室里了,努力讓你不用面對這樣的選擇。希望會長能早帶回好消息,只有拿到促聯(lián)合素,才能完全壓制小白的惡化,在此之前一切都還不是定數(shù)�!�

    海面上起了風,兩人一起望向遠處已經(jīng)消失在海平面的影子。

    艦船離開后,韓行謙脫離了天騎之翼的縱范圍,控制力漸弱,亡靈用力一掙便脫離了增益能力被消除的狀態(tài),腳下重新展開一面遼闊的鏡子,霞時鹿放出迷霧,整片海面都覆蓋于濃重的迷霧之中。

    蘭波坐在白獅頭頂,手掌輕撫雪白未曾沾水的毛發(fā),白獅的整條右后腿沒有毛發(fā),而是覆蓋著一層碧藍鱗片,曾經(jīng)蘭波拔下自己的塞壬鱗片插進了小白的胯骨皮膚下,就是為了這一天到來時,小白能多一層禁錮。

    鱗片感應(yīng)到了蘭波本尊的存在,形成了一個能量載體,作為橋梁將白獅體內(nèi)過剩的能量傳遞到蘭波體內(nèi),蘭波接受了使者的供養(yǎng),耗盡的腺體能量充盈起來,他臉上的疲態(tài)退去,胸前的傷口緩緩愈合,只是死海心巖留下的創(chuàng)傷不比普通傷口,愈合起來速度極慢。

    蘭波俯視著珍珠,目光落在他魚尾上的那片幻彩色的鱗片上:“既然你生有這片鱗,是歷年來唯一有資格挑戰(zhàn)我的繼承者,如果你認為這就是真理,那就做吧,這是公平的戰(zhàn)爭。”

    珍珠抬頭望去,自己已經(jīng)被面前巨大的身影籠罩了,在純凈圣潔的巨獸面前,自己的身體顯得渺小而污穢。

    白獅尚未成長到雄獅的體態(tài),脖頸還未生長出鬃毛,緊緊箍著一圈死海心巖項圈,但斜向上拉長的幽藍眼睛使他看上去帶著年輕的凌厲,同樣能夠震懾人心。而他搖動的獅尾上時而發(fā)出清越的鈴響,這迷幻空靈的鈴音每響一聲,就讓珍珠清醒一分。

    “喂喂,醒醒,別受他蠱惑了�!蓖鲮`輕敲桅桿,體內(nèi)發(fā)出一股波動。

    波動的漣漪到珍珠的身體,珍珠便重新推彈上膛,一股荼蘼花香從腺體中爆發(fā),短暫數(shù)秒內(nèi)空中云層凝聚,烏云密布。

    霎時,白獅的腳下突然形成了一個圓形十字準星,而云層爆閃,一道紫色閃電斬開云層,直下天空,朝著白獅劈下來。

    白獅馱著蘭波在海面上奔跑躲避,他四爪落地時,爪下的海面便即刻鋼化,水化鋼承載著白獅沉重的身軀,使他在海面上極速奔跑。

    而腳下的那枚圓形十字準星卻一直跟隨著他移動,紫色閃電劈落,白獅奮力一躍,才勉強避開這百萬伏特的攻擊,海面被閃電激起巨浪,白獅被巨浪吞噬,幾秒鐘后,又破浪而出,雪白毛發(fā)不沾,只掛著一片晶瑩水珠,隨著他抖動身體而淋漓落下。

    白獅剛躲過一擊,腳下竟又匯聚了一個圓形十字準星,云層中紫色閃電跳躍,海面上出現(xiàn)了近十個十字準星,追逐著白獅的身體移動。

    白化魔鬼魚A叁分化能力“眩電弧光”:追蹤型能力,鎖定目標后引動雷電進行精準毀滅打擊,雷電由云層電子形成,腺體能量消耗極少。

    紫電接連從云層中蜿蜒急下,白獅在熾熱電光中躲閃奔跑以免被鎖定。

    珍珠雙手抱著死海心巖手槍瞄準白獅背上的蘭波,在閃電追擊下,白獅竟然還有余力分神保護蘭波不被子彈命中。

    獅子的奔跑耐力一般,更何況長時間處在疾跑狀態(tài)下,小白有些力不從心,張開嘴喘氣,發(fā)出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蘭波趴到了他背上,一手抓住他的死海心巖項圈穩(wěn)住身體,一只手輕輕撫摸他:“別怕,我給你擋。”

    白獅被十層圓形準星鎖定,十道閃電集中劈下時,蘭波突然弓起脊背,從脊椎骨節(jié)處刺出長長的棘刺,展開了一面藍色背鰭,雷電順著尖長的仿佛避雷針的鰭刺引進了蘭波體內(nèi),順著他的骨骼嘶拉爬動,在他半透明的魚尾中流竄聚集。

    蘭波就像在充電一樣,魚尾內(nèi)部電光積攢由少變多,電流繞著骨骼在血管中流竄,電力逐漸蓄滿。

    他稍微動了動指尖,海面頓時一階一階升起浪梯,白獅踏上了堅的水化鋼梯,朝著幽靈船最高處的甲板奮力一躍,冷藍的獅眸在雷電交加的海面上劃出兩道凌厲的藍色光帶。

    在白獅躍上最高點時,蘭波從他背上翻身躍起,從他項圈上引出了一小股死海心巖,漆黑的流動晶石在蘭波手中交織鑄造,從緊攥的掌心里向兩側(cè)延伸,鑄成了一張弓,蘭波凌空搭箭瞄準,背后的天空驟然出現(xiàn)六個太陽,海面同時出現(xiàn)了六個明亮的倒影,夜空輝煌如白晝,十二個影交相輝映,海面無端刮起颶風,蓄電的云層被狂風驅(qū)散,涌動的洋流掀起驚濤駭浪。

    魔鬼魚A叁能力幻光路,六個影環(huán)繞范圍內(nèi)極端天氣任他縱。

    蘭波魚尾中積聚的電流被引進死海心巖箭矢中,海浪涌起形成水化鋼將珍珠得無處可逃。

    蘭波瞇起一只眼睛,眼神冷淡,與看著篡位的叛徒并無兩樣,與看著朝拜的平民也無差別,平靜、悲憫,以萬物為芻狗,一視同仁。

    “這是我要教給你的最后一件事,永懷敬畏之心�!�

    珍珠本能想要逃跑,卻無意中與水化鋼上倒映的蘭波的眼睛四目相對。一種信仰的急迫感沒來由地從心底生出,令他想要臣服。

    電光霹靂的一箭從珍珠后心洞穿了身體,珍珠身體僵直,雙眼瞳孔驟縮,強悍的電流反灌進他體內(nèi),他幼小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痛苦凄厲地吼叫,身體化作一縷黑煙,被亡靈斗篷攏到一起,重新凝聚成了珍珠。

    珍珠表面破損,遠不如從前光滑明亮,顯然這次的創(chuàng)傷要比從前嚴重得多。

    白獅龐大的身軀落到透明幽靈船的甲板上,這樣沉重的軀體從高處落地竟悄無聲息,他仰頭嘶吼,體內(nèi)泯滅溢出,整船的灰白人魚都被凝結(jié)成了玻璃珠,色彩各異,如落雨般墜落進海水中。

    惡顯期的神使M貳能力泯滅變成了泯滅溢出,不再作用于單體,也不再局限于知道目標的名字,所有等級低于A叁的生物都會被瞬間泯滅成玻璃珠,而同等級生物受到的傷害也提升了一倍。

    泯滅溢出伴隨著獅吼朝永生亡靈襲來,亡靈半面身體都被玻璃質(zhì)覆蓋,一陣灼燒疼痛激得他尖叫,他揚手收回珍珠和亡靈斗篷,白布披在他頭上之后,隔絕了白獅的泯滅溢出。

    “哼,惡顯期,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時候,不玩了,我還有事,走了�!蓖鲮`朝天空飛去,但他飛過的地方海浪涌起,掀起幾十米高的海浪被水化鋼定型,白獅踏著掀起的浪頂疾跑追逐,利爪伸出爪鞘勾著粗糙的外壁向上跳躍攀爬。

    亡靈回頭看了一眼,白布上的簡筆畫臉皺起眉頭,海面形成鏡面,鏡面中伸出千萬只鬼手,藤蔓一般順著白獅踩踏的水化鋼纏繞攀抓,力道強大數(shù)量繁多的鬼手抓碎了,白獅失去了借力點便凌空摔落。

    在即將砸落到亡靈的鏡面上時,遠處的蘭波一抬手,海浪激起水花,在白獅背上形成一雙水化鋼鰭翼,使他龐大的身軀貼近水面滑翔了幾米再軟化成水消失,白獅飛快順著崎嶇嶙峋的水化鋼柱再次爬上高空,縱身一撲,巨口咬住了亡靈的右手,叼著他瘋狂亂甩。

    亡靈的右小臂被白獅活活扯斷,黑煙從截面處噴涌出來,他尖銳地吼叫著飛走。

    永生亡靈有強大的再生能力,不僅能快速愈合傷口,還能即刻再生肢體,前提是肢體毀壞,無法回到身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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