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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蘭波更加疲憊了,躺在白楚年臂彎里,呼吸也變得更弱。

    “randi,”蘭波艱難抬手搭在他后頸上,地勾劃他的腺體,勉強扯起唇角輕笑,“obe?”

    白楚年頭痛欲裂快要窒息了,朝他大吼:“都這時候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

    被小貓咪哈了,蘭波有點委屈,皺眉哄他:“我是永生不死的,任何力量都不能殺死我。把我扔進海里,埋進沙子,海洋會供養(yǎng)我直到痊愈,幾十年后我又會完好如初。可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要守在海底翻找?guī)變|只海星,才能找到你變的那一個?”

    “別說了,我?guī)愠鋈ァ!卑壮旰茌p地將蘭波平放在地上,掰下礦石魚骨耳釘上蘭波給予他的心臟一角,精心將那塊礦石從蘭波破了一個大洞的胸腔上補了回去。

    礦石一角補回了心臟的缺口,心臟的裂紋便開始緩慢黏合,雖然恢復速度很慢,但聊勝于無,蘭波稍微好受了些,躺在地上閉著眼睛休息。

    看見蘭波安穩(wěn)稍許的表情,白楚年才意識到,這一小塊掰下來給他做耳釘?shù)牡V石對蘭波來說也不可或缺,并非什么可有可無的東西,或許失去心臟一角的每一天他都在隱隱作痛,但他不在乎,人魚的愛意偏執(zhí)又瘋狂。

    白楚年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極力讓自己清醒冷靜下來,在培養(yǎng)艙中沿著每一寸墻面摸索,尋找出路。

    如果找不到出路,這座培養(yǎng)艙將會成為他們埋葬在此處的透明棺材。

    白楚年注意到珍珠留下的死海心巖重機槍,快步跑去將它搬了進來。

    透過變得透明的金屬培養(yǎng)艙壁,白楚年看見了許多沉睡在各自培養(yǎng)艙內的A叁級實驗體,如果他要破壞培養(yǎng)艙逃出去,勢必會放出其他實驗體,它們體內安放著二代戰(zhàn)斗芯片,屠殺欲望會讓他們六親不認只知道殺戮和破壞,短時間內溝通合作是不可能的。

    白楚年猶豫著,回頭看看,蘭波蜷縮在地上,把自己卷成了半個球,雖然他嘴上不說自己有多痛,白楚年卻感覺得到。

    白楚年扔下背包,摘掉身上的彈帶,盡量讓自己負重最少,然后將死海心巖重機槍挎在身上,一手托著機槍,另一只手把蘭波抱起來。

    蘭波已經很難睜開眼睛了,微弱地問:“重嗎。”三米長的魚尾很壓沉,但他現(xiàn)在也實在沒有力氣變?yōu)槿祟悢M態(tài)了。

    “抓緊我,沒事�!卑壮晏扔孟ヮ^頂了頂蘭波,讓自己抱得更結實一些,“兩噸的轎車我都搬得動,二百斤的老婆算什么。”

    “搬得動和搬著跑是一樣的嗎�!�

    “你跟汽車也不是一樣的啊。”

    “hen�!�

    白楚年退后幾步,背靠在艙門處,抬起重機槍,對著自己判斷的培養(yǎng)艙最薄弱處開槍。

    槍聲震得耳中鼓膜嗡鳴,密集的子彈在超高的射速下撞擊艙壁,漆黑的彈殼向外跳動,再重新鑄造成子彈填回彈帶上。

    艙壁被沖擊變了形,缺口出現(xiàn)了,白楚年開著槍沖了出去。

    但一同被擊毀的不止這一個培養(yǎng)艙,堅固的培養(yǎng)艙擠壓堆積在一起,將白楚年他們包圍在最里層,白楚年必須從正中央一路沖出去。

    培養(yǎng)艙被破壞,艙內的培養(yǎng)液水位迅速下降,實驗體一一蘇醒。

    白楚年一路飛奔,身后傳來起伏的低吼,奇形怪狀的實驗體慢慢從培養(yǎng)艙中站起來,仰天長嘯。

    無限子彈的死海心巖重機槍握在白楚年手中,沖破了又一道門又一面墻,被引燃的腦瓜藤還在走廊中燃燒著熊熊烈火,迸出的滾燙彈殼在白楚年臉上劃出血痕,他低頭與蘭波臉頰相貼,擋住設備燃燒爆炸時飛來的火焰。

    終于退回到檢測區(qū)后方塌陷處,十幾米的橫斷口內火焰沖天,白楚年停下腳步,回望一眼身后,墻上燈光映出了無數(shù)只追逐他而來的怪物的剪影。

    身上掛著一架重機槍,抱著蘭波,助跑距離幾乎沒有,白楚年怎么也不可能飛躍到十幾米的鴻溝對岸。

    他扔下了重機槍,麻木的雙手將蘭波緊緊抱住,嘶啞安慰:“抱緊點�!彼贝俚睾粑�,喉嚨快要被灼燒冒煙了,聲音干枯得像呲不出氣的滅火器。

    白楚年眼前有些模糊暈眩,扶了一把墻才站穩(wěn)。他的體力已經耗盡,向前的每一步都在靠著意志力苦苦支撐。

    蘭波摟上他脖頸,輕聲問:“外面,天已經亮了吧�!�

    他沉默不語。

    蘭波又說:“我們要到此為止了�!�

    白楚年的眼瞼慢慢變紅,握緊拳頭狠狠砸向墻面:“不可能,你別想甩開我,我們領過證了…會長說領了證就要一輩子對你好,一輩子在一塊的…”

    “randi,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碧m波淡笑起來,抬起右手,用尖牙撕開指間的蹼,尋覓白楚年的手,與他十指緊扣。

    “這件事我隱瞞了很久�!�

    “什么?”

    “當我離開研究所,意識清醒過來的第一個念頭是我將會帶領海族吞噬陸地�!碧m波說這話時不停地輕吻他,用親吻來撫慰落寞無助的愛人,“離開研究所后,我故意被販賣人口的團伙抓住,只為侵占陸地時師出有名。但那時候,你出現(xiàn)了,從天而降,你來救我。我才擱置了計劃�!�

    “什么?不是你指名我去救你嗎?”

    “你說什么呢,我從沒讓你去救我。我原本打算淹沒陸地時,去IOA搶走你,綁回加勒比海人魚島做王后的。我不知道,為什么你主動來了。你為什么來救我?”

    白楚年徹底想不通了:“不是你向IOA求救,點名我去救你嗎。會長說,你用摩斯密碼點了兩個單詞,whitelion,白獅,不是在呼喚我嗎�!�

    “a�!碧m波愣住,閉上眼睛,恍然一笑,“原來是這樣啊。在你的語言里是白獅的意思嗎�!�

    “好了�!碧m波閉上眼睛,“這樣告別已經足夠了。泯滅我吧,帶我出去,把我扔進大海,我會在海里重生。和你帶著我的身體出去結果是一樣的,我們許久不能相見�!�

    “想我的時候就去海邊,等一個海螺被沖上岸,撿來扣在耳上聽。我會讓大海送它過來告訴你,我未遠去。”

    信我!雖然虐但人沒事�。�!結局大大的he,躲過我的肆佰零壹米大砍刀就好了!!大結局沒點波折咋能行呢!

    蘭波將手搭在小白頸上,引動死海心巖項圈形變,鑄造成一副口枷,鎖住alpha的利齒。

    白楚年體內一部分力量被突然釋放,一股白蘭地信息素爆炸開來,接近他們的實驗體受到強烈沖擊,皮膚表面凝結了一層玻璃質。

    項圈控制變弱后,泯滅失控,對范圍內目標進行無差別攻擊。

    蘭波攬過小白,冰涼嘴唇印在他脖頸上,在他耳側低語:“我真的,很喜歡你給我的名字�!�

    “蘭波,蘭波,別走!”白楚年的視線被淚水模糊,身后實驗體癲狂的怒吼將他喚醒,他手里一空,突然找不到蘭波了。

    一顆剔透的藍色玻璃珠懸浮在空中,內里流竄著閃電,像一枚圓潤無棱角的藍寶石。

    玻璃珠內部閃電流轉爆裂,在白楚年腳下引出一張蛛網閃電,將他身后的實驗體瞬間擊退十數(shù)米。

    蘭波的聲音于曠闊空間中回蕩,在白楚年耳邊安慰:“我們的緣分還沒結束,如果生命真的會輪回往復,我想我會再次找到你。我賜給你口說神諭的能力,我的使者,在我沉睡時,暫且替我掌管海洋吧�!�

    玻璃珠飛入白楚年被口枷鎖住的口中,自動鑲嵌進了他舌間,一縷電光從玻璃珠內延伸而出,在alpha舌頭上形成了一個寶石藍色的眼睛。

    活著的眼珠的瞳孔拉長成一條豎線,在白楚年鮮紅的舌頭上靈動輪轉。

    云層吞沒落時不慎被點燃,于是燒成了連綿的一片,火焰的顏色鋪滿了天空。

    屹立在紅云荒中的研究所大樓在隱隱顫抖,金屬和磚塊被震落,掉進斷崖外側嘶吼的海浪中。

    涂裝PBBw標志的迷彩直升機已經將大樓團團圍住,風暴特種部隊隊員嚴陣以待,四人一組將槍械雷達架在直升機上。

    “隊長,異形雷達開了!”賀文意探身到何所謂身邊,迎著獵獵勁風高聲報告,壓在頭盔和護目鏡下的發(fā)絲在風中飛揚。

    賀文瀟守在異形雷達前,戴著耳機,全神貫注盯著雷達顯示屏,大樓內部出現(xiàn)了許多飛速移動的紅點。

    “隊長!里面的實驗體要沖出來了!”

    何所謂戴著防光墨鏡,抓著扶手半身懸掛在直升機上,舉起對講機:“機載重武器準備,引爆點準備,嚴防死守,不允許任何實驗體沖入城市防線。”

    “是!”

    遠處一架涂裝軍藍色飛翔之鷹標志的直升機從后方飛入前線,與何所謂他們的飛機并排,何所謂盯著對面直升機里的alpha瞧了半天,訓練有素的熟練動作和從未懈怠鍛煉的體型讓他十分熟悉,傳言說飛鷹集團現(xiàn)任boss多年前也曾服役于PBB秘密特工組織,現(xiàn)在看來的確有跡可循。

    陸上錦扶著艙門,探出上半身,由于螺旋槳的嗡鳴不得不抬高音量,朝何所謂吼道:“我家孩子還在里面!誰敢引爆!”

    何所謂皺眉凝思,對方位高權重身價無量,憑他一個上尉的確惹不起。

    陸上錦見他沒反應,給言逸發(fā)起通訊:“你跟他們領導說,小白還沒出來,樓炸了就全埋底下了!”

    何所謂一聽,眼睛瞪得老大,一把摘掉墨鏡:“什么?那姓白的在里面兒呢?!跟這一群幾百個實驗體摻和一塊?”

    “嘖,起來,我看看�!焙嗡^把雷達邊的賀文瀟拽起來,自己坐到作臺邊,觀察著屏幕上奔跑的紅點。

    跑在最前面的一個紅點速度非常快,何所謂點擊了一下紅點,啟動了雷達分析,屏幕上立刻拉取到了信息素檢測分析

    特種作戰(zhàn)武器編號:

    代號:神使

    分化等級:白獅A叁

    型號:全擬態(tài)使者型猛獸實驗體

    成長時期:∞

    分析結果:極度危險,不可正面對抗。

    “真特么是他。成長時期這個符號是啥?不是成熟體嗎?難道惡化了?!”何所謂戴上墨鏡,把賀文瀟按回雷達前,拿起對講機重新部署爆破規(guī)劃。

    陸上錦也得到了言逸的回答,在嘈雜震耳的螺旋槳鳴聲中,言逸的聲音堅定清晰:“我們已經到達目的地上空,先遣部隊負責清除威脅,國際警署和我們的人準備進入研究所內部搜索嫌疑人和證據(jù)。”

    這時,一道黑影從遠處掠過,是一位身穿翼裝背降落傘包疾速滑行的IOA特工,陸上錦仰頭向高空望去,近百位翼裝戰(zhàn)士俯沖而下,沖破吞噬夕陽的厚重云層,朝地面飛去。

    陸上錦極目遠眺,用極限視力在戰(zhàn)士之間搜尋,果然看見了陸言的臉。

    那孩子臉上的血污和汗水混合在一塊兒,脖頸和手腕纏繞著繃帶,似乎受了不輕的傷。

    陸上錦也不知道,好像從某一天起,嬌氣的小兔子突然就不再撒嬌賣嗔哭哭啼啼,變得比陸上錦見過的任何同齡孩子都堅韌頑強。

    他也在俯沖降落的戰(zhàn)士們中間發(fā)現(xiàn)了許多年輕稚嫩的臉,有的看起來和陸言一樣還沒成年,卻和身經百戰(zhàn)的士兵一樣一往無前,無所畏懼。

    翼裝飛行的戰(zhàn)士們到達一個高度,拉開了降落傘。上百朵綠底金紋的降落傘接連在空中盛開,每一個降落傘傘面上都清晰地印著IOA三個字母,和一只展翅飛翔的自由鳥。

    陸言落地后抱著沖鋒槍沖在最前方,畢攬星押在隊伍中段,關注著身邊每個人的情況。

    蕭馴落傘時直接跳到了信號塔高架上,熟練地組合狙擊槍,架在鋼制欄桿的缺口上,緊接著就進入了一動不動的觀察狀態(tài)。

    多米諾扇動夾雜著藍色修補紋的火紅蝶翼,穿過層疊的直升機和螺旋槳從空中飛來,雙手提溜著爬蟲的背包,爬蟲懸掛在空中,單手托著電腦,利用自己的M貳能力地球平行位面來拉取研究所內此刻的損壞情況。

    “看樣子里面發(fā)生了多處坍塌和大型火災�!迸老x分析道,“現(xiàn)在不能突入,先等里面的實驗體出來再滅火,再進入。”

    畢攬星回復:“好的,我去向上級報告�!�

    多米諾在直升機間隙中插空飛行,在高處搜索研究所附近的荒堆,突然發(fā)現(xiàn)了白楚年留下的那輛吉普車:“是視頻里那輛車!里面關著人質的那輛,要去救嗎…會把亡靈引來的吧?”

    “別管那么多了,研究所的背面防護大門在一道道受擊損壞,它們要沖出來了!還有一百米,速度好快,五十米,二十米,五米!他們出來了!”

    特種部隊的機載重武器突然調整瞄準,齊刷刷轉向了研究所背海的那一面。

    何所謂舉起右手高聲命令:“注意識別!準備射擊!”

    研究所最外層靠海的一面墻突然塌出了一個直徑足有二十米的大洞,緊接著才是震耳欲聾的撞裂聲和爆破聲。

    斷崖下的海浪受到召喚,浪濤變得洶涌憤怒,撞擊巖石時掀起萬丈浪流,沖天而起,在空中凝固,凍結成一座比大廈頂端更高的平臺。

    一道明月般潔白的影子率先沖出大樓,從烈火夕陽中劃出一道拖著藍光的弧線,龐大圣潔的白獅巨獸如同明月穿云,落在海洋凝結的高臺頂端,尾尖掛著一枚漆黑的死海心巖鈴鐺,鈴音響動,攝人心魂。

    白獅慢慢回轉身體,兩只眼睛燃燒著藍色火焰,隨著身體回轉拖出兩道暫留的藍光。

    他俯視萬物,張開血紅巨口怒吼咆哮,震動萬里行云的吼聲讓排布在天空的直升機都被氣流激蕩得顛簸晃動。

    身后追逐的實驗體被震懾,放慢了飛奔的腳步。

    白獅茂密蓬松的鬃毛已經生長完全,他看上去不再稚嫩年幼,脫胎換骨長成了真正的雄獅。

    白獅巨口微張,舌面上鑲嵌著一枚寶石藍眼睛,瞳孔豎細,富有生命似的詭異轉動。

    白獅的身體漸漸縮小,毛發(fā)消失,有力的四肢回化為人類。

    幻化白獅消失,白楚年仰頭坐在了海浪高臺之上,手搭在膝頭,一條腿垂在空中。

    他的頭發(fā)變得雪白,雙眼完全蛻變成寶石藍色,通體潔凈,唯有頸上死海心巖項圈和口枷將他死死禁錮。

    白楚年眼中昔明亮神采已然萬劫不復,漠然望著前方。

    洶涌海水撞擊海浪凝結的高臺,古老厚重的鯨音長鳴,用高低起伏的緩慢聲調帶來了深海的質問:

    “使者,你為何而來?”

    白楚年抬手扶在口枷外側,向下一掰。死海心巖竟應聲而斷,口枷和項圈從他頸上脫落。

    白楚年將口枷從臉上移開,微張開嘴,尖牙抵著薄唇,舌面上鑲嵌的藍色眼睛在靈活轉動,凌厲傲慢掃視腳下萬物,仿佛掃視一片塵埃。

    他哽咽回答:“神,遣我來。”

    神使自由體,A叁能力“神遣我來”,指引型能力,被神使點名者最高能力威力將再進化,且消耗能量不變,維持時間由神使決定。

    蚜蟲島的學員們都僵住了,愣愣仰頭看著高臺上的教官,雖說曾經開玩笑給教官起外號“食人魔獅涅墨亞”,卻不曾想過一語成讖,真有一天能見到本體。

    陸言也被這震撼場面驚呆了,突然,腳下不知不覺浮現(xiàn)了一枚藍光圓環(huán),他走到左就跟到左,走到右就跟到右。

    “我,我好像被他點名了…”陸言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掌心,試著發(fā)動自己的M貳能力四維分裂。

    霎時,陸言身體爆發(fā)出一串十字殘影,三千六百個兔子實體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

    陸言的M貳能力四維分裂發(fā)生了類A叁進化,能力變?yōu)椤懊胨贂r間軸”,發(fā)動能力時能召喚一小時內每秒的自己,且相互獨立,一個受傷不會連累另一個。

    畢攬星隨時關注著陸言,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腳下也浮現(xiàn)了一個藍色光環(huán)。

    一瞬間,以畢攬星為中心,遼闊荒野中的荒瘋長成粗壯藤蔓,畢攬星試著動了動手指,發(fā)現(xiàn)周身一切植物的行動都在受他控制。

    畢攬星的M貳能力天荊地棘發(fā)生了進化,變?yōu)椤叭f物生長”,他所在地區(qū)任何植物將受他掌控。

    藍色圓環(huán)接連在蚜蟲島學員們腳下浮現(xiàn),譚青的能力超氫化被提升為原子聚變,與譚楊合并能力時發(fā)生的“聯(lián)爆”進化為“核爆”。

    趴在高架上準備狙擊的蕭馴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腳下浮現(xiàn)的點名藍圈,他檢查了自己的能力,M貳能力獵回鎖定已經被提升至“十環(huán)校準”,子彈命中后,協(xié)助校準范圍內友方武器射擊精度,完全達到命中率百分之百。

    被多米諾拉著浮在空中的爬蟲竟也被藍環(huán)選中,M貳能力“地球平行位面”進化為“平行位面破解版”。

    爬蟲大受震撼,試著使用能力拉取研究所大樓內的建筑構造。

    此時他提取出的建筑圖紙不再是平面圖,而是可以移動的彩色叁D建模圖,他甚至能在電腦上直接推動建筑里的擺設。

    爬蟲試著在建筑模型上點了一下研究所大樓外的玻璃,右鍵單擊,選擇“刪除”。

    他小心抬頭,發(fā)現(xiàn)研究所大樓外相應位置的裝飾玻璃已然不翼而飛。

    “臥槽?!”

    爬蟲迅速熟悉了自己升級后的能力,平行位面破解版的確強大,但也存在限制,雖然能選擇建筑某部分刪除,但一次只能選中一個東西,且必須確定刪除的部分非承重結構,否則一不小心就會造成建筑大樓分崩離析。

    他用鼠標選中刪除了一些堵死道路的障礙物,填補塌陷,維修建筑內故障的滅火系統(tǒng),將破損電線和變形的水管用畫筆補上殘缺部分,然后重新接通,修改滅火程序,并打開總開關。

    爬蟲又制作渲染了一個移動室內環(huán)境表,安放在大樓內部檢測溫度和氧氣密度,等數(shù)值到達合適指標時才能通知先遣部隊突入。

    “里面還有活人,躲在地下防空所里集中避難�!迸老x說,“可能是幸存的研究員�!�

    大量精英實驗體從撞破的大樓一角爬了出來,仿佛巢穴被灌了水的螞蟻,密密麻麻向外涌,沿著大樓表面四散爬行。

    PBB直升機上的機載雷達檢測到了這些危險實驗體的級別和強烈攻擊意圖,何所謂舉起對講機命令道:“實驗體已經全部離開大樓,A叁級風暴精銳小隊掩護先遣部隊進入研究所,其他人保持圍剿隊形,不允許任何實驗體沖破防線,IOA特工加入作戰(zhàn),注意兩方協(xié)同�!�

    下達命令后,何所謂忐忑地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高臺上的白楚年,他眼神空洞,面無表情,讓人不由得為他捏一把汗,何所謂不禁懷念起那人從前賤兮兮的鮮活神態(tài),他曾親眼目睹白楚年從朝氣蓬勃變得病弱蒼白,再變成現(xiàn)在這般行尸走肉的模樣,他有些后悔,埋怨自己不曾多拉他一把。

    “去,你們去幫助掩護�!焙嗡^道。

    “是�!�

    賀家兄弟戴上聯(lián)絡裝備,背上傘包,縱身一躍,整齊劃一。

    由于人類武器對實驗體無法輕易造成致命打擊,戰(zhàn)局漸漸向實驗體傾斜,部隊傷亡越來越多。

    賀文瀟先注意到了白楚年腳下的海浪冰柱,幾只漏網的實驗體發(fā)現(xiàn)了是白楚年在縱著整個戰(zhàn)局,開始不顧一切地向上攀爬。

    “小心�!辟R文瀟調轉槍口,抬起瞄準鏡,最接近白楚年的實驗體出現(xiàn)在十字準星中,被三發(fā)子彈精準擊落,仰頭栽了下去,被固化的海浪尖刺穿透身體,深深釘在了上面,怎么掙扎都無法脫身,只能眼睜睜等著血液流干。

    但賀文瀟身后的蝙蝠實驗體趁他背后無防備,伺機沖了過來,一口咬在他肩頭,利爪從他背后撕扯出數(shù)道血痕。

    “文瀟!”賀文意聽見身后的痛叫便回過頭,一腳踹開那只吸血蝠,趴到賀文瀟身上,用身體遮擋住賀文瀟,蝙蝠的利爪狠狠抓在了他頸后,賀文意反手一槍爆了蝙蝠的頭,趁蝙蝠遲滯片刻,賀文意低頭與賀文瀟額頭相抵。

    北美灰狼雙子腺體瞬間融合,魔犬加爾姆J壹能力,坑中火焰。

    一股紫色火焰沖天騰躍,蝙蝠向高處躲避,卻仍舊不免沾染上了一絲紫火,紫火像膠水一樣粘稠,無法熄滅,并迅速席卷到蝙蝠全身,燒得它滿地亂滾。

    白楚年穩(wěn)坐高臺,冷藍瞳仁微微向右移,注意到了他們,于是一個點名藍環(huán)出現(xiàn)在了賀家兄弟身下。

    于是北美灰狼腺體一次融合成的魔犬加爾姆腺體發(fā)生了二次融合,進化形成地獄三頭犬腺體,M貳能力“冥世之門”。

    紫色火焰將他們二人粘稠包裹,紫火不散發(fā)任何熱量,卻將兩人周身的地面融化成紫色巖漿,巖漿蔓延成一扇地獄之門的形狀,靠近他們的實驗體不慎掉進巖漿中,頓時被黏火吸附住,向深處拉扯,痛苦尖叫著扒著邊緣向上爬,慢慢化為一股灰燼。

    雙子腺體分開時雖然毫無用處,但融合時卻遠比同級普通腺體強大數(shù)倍。

    白楚年也注意到了靠近自己腳下的實驗體,它們發(fā)現(xiàn)了整場戰(zhàn)斗的指揮者,正不知死活地向上爬。

    他雙唇微張,口中的寶石藍眼在鮮紅舌面上轉了兩圈,目光死死盯住了腳下正在爬動的實驗體。

    “退下�!卑壮暾f。

    實驗體們不約而同停滯了動作,像受到了無形的命令擺布。

    白楚年抬手,海浪高臺上刺出萬根冰刺,將靠近自己的實驗體萬箭穿心。

    解決了腳下的麻煩,白楚年又將目光投向混亂的戰(zhàn)場。

    陸言沖在最前面,三千六百個擅長近戰(zhàn)突擊的兔子實體用身體保護著后方部隊和遠程狙擊手,畢攬星控植物生長成圍墻,將實驗體牢牢圈在研究所附近。

    風暴部隊的突擊隊員們射擊精度受到了蕭馴的十環(huán)校準,射出的子彈百發(fā)百中。

    可即使如此,A叁級人類的力量想單挑同級實驗體還遠遠不夠,A叁級實驗體已經具備了智慧,它們漸漸開始合作協(xié)同,人類傷亡數(shù)量劇增。

    兔子實體數(shù)量銳減,陸言對抗亡靈時留下的傷口也撕裂了,他向前一個踉蹌,半跪在地上,但并未倒下,而是奮力撐起身體,緊了緊腰間滲血的繃帶,拉著手邊的藤蔓掙扎站起來。

    場上每一個突發(fā)情況都讓白楚年盡收眼底,點名仍在繼續(xù)。

    韓行謙和鐘醫(yī)生與PBB雷霆援護小組乘同一架飛機趕到研究所外,先把白楚年藏在吉普車后備箱的人質救了出來。

    人質正是紅貍一中墜樓事件中肇事學生甄理的父親,他被綁在后備箱里將近三十個小時,靠身上扎的一管營養(yǎng)劑維持生命,此時已經嚴重缺氧,醫(yī)生們迅速搬來儀器進行臨時搶救。

    飛機尚未降落時韓行謙就看見了坐在最高處的小白,那副冰冷漠然的樣子讓他感到陌生。

    從前陸上錦把他撿回來時,他重傷瀕死奄奄一息,可即便如此,小白仍在渴求活著,他忍著劇痛竭力向身邊的醫(yī)生護士展示著自己的乖巧無害,他想得救,很想活下去。

    韓行謙也依稀記得,不久前自己趁他不設防時用獨角讀了他的心,那時候白楚年的心里在苦苦哀求“我不想死”。

    他對生的渴望曾經如此強烈,可現(xiàn)在,韓行謙在他臉上看不到一絲求生的欲望,仿佛有人在信徒面前打碎了他的信仰,讓他原地徘徊只剩絕望。

    “看見異形雷達上顯示的成長時期了嗎,他進入自由體階段了�!辩娽t(yī)生也在觀望著小白的狀態(tài),“成熟體未滿十級之前意外進入下一階段會導致惡化,如果升到十級再進入下一階段,就會成為自由體。小白早已達到了九級巔峰,一定是某些契機促使他升到了十級。”

    “是蘭波�!表n行謙發(fā)現(xiàn)了白楚年舌頭上靈活輪轉的寶石藍眼睛,直覺告訴他,蘭波的身體已經被白獅吞噬,化為他成長的養(yǎng)料,在一念惡化一念自由的臨界點用自己的力量推了他一把。

    談話間,鐘醫(yī)生發(fā)現(xiàn)自己腳下也出現(xiàn)了藍色光環(huán),白楚年將他的M貳能力“愈傷術”升級成了類A叁“天使俯首”。

    韓行謙:“陸言不行了,先給他治療。小白一定在觀察著所有人�!�

    鐘醫(yī)生嘗試著發(fā)動能力,指尖青風藤纏繞生長,地面上隨之生長出柔嫩的綠芽,在陸言腳下綻放出一朵白花。

    花瓣將小兔子包裹住,再松開花瓣,陸言身上的傷口迅速愈合,余下的治療能力以濺落方式遞減,傳遞給周圍的傷者。

    “好強的能力。”鐘醫(yī)生被自己展現(xiàn)出的前所未有的強大治愈能力震驚,眉頭緊鎖,抬手遮擋迎風飛來的木葉和土渣,“這樣下去太危險了,得阻止小白了�!�

    韓行謙抿唇思索:“看起來,他點到的人會得到暫時的能力提升,但相應的一定會產生巨大消耗,自由體的能量是無限的嗎?”

    “絕不可能,必然有個上限。他的能力是以崩掉世界現(xiàn)有力量體系為代價的,想必副作用會非常恐怖。”鐘醫(yī)生連連搖頭,“你看他點名時大多只選M貳級的進行強化,這是能量消耗最優(yōu)解,強化J壹級的會造成能量浪費,強化A叁級的會讓他消耗過快。”

    “他不想活了嗎,把能量全部耗盡,他會怎樣?”韓行謙忍不住上前,被鐘醫(yī)生拉了回來,“我感受到了,他很痛苦�!�

    白蘭地信息素籠罩了整個研究所大樓,彌漫在氣味里的悲傷浸染著每一個人的情緒。

    雖然有鐘醫(yī)生的治療挽留著場上的傷員,可部隊傷亡數(shù)量仍在增加,甚至隱隱有被實驗體傾軋的苗頭。

    白楚年慢慢站了起來,因長時間處在惡顯期的病痛中而瘦削下來的身體有些單薄,在風中搖搖欲墜。

    陸上錦讓直升機努力靠近白楚年,想把他從不勝寒冷的百米高空接下來,他也是A叁,知道發(fā)動如此大面積增幅的能力對自己的身體會是一種何等強度的摧殘。

    但白楚年先一步發(fā)現(xiàn)他,挪動腳步面向他,勉強一笑。

    陸上錦詫異發(fā)覺自己腳下出現(xiàn)了一圈藍環(huán)。

    他的A叁能力“強化瞬膜”被升級成了類S肆級別的“強化封印”。

    陸上錦直接被催發(fā)了能力,游隼飛翼展開時,全場實驗體被當場控住,無法施展能力,目標從單個擴大成了范圍,時間從一瞬延長到了整整三十秒。

    韓行謙和鐘醫(yī)生立即變了臉色:“局勢不利,他開始點A叁了嗎?!”

    “小白!住手!”韓行謙朝空中嘶吼,但已經來不及了,自己腳下也浮現(xiàn)了點名藍環(huán),他的A叁能力天騎之翼被提升至類S肆“圣獸榮光”,飄落的羽毛自行變?yōu)殇h利飛刀,破甲穿入實驗體體內,體內攢滿三根羽毛時,實驗體眼睛亮起微光,當場倒戈,與其同伴反目成仇,撕咬廝殺,血腥相殘。

    將輸?shù)木置婕纯膛まD,實驗體的能力被暫時封印,部隊抓住這短暫的時機發(fā)起反攻,下手利落殺伐凌厲果斷,迅速將失去戰(zhàn)斗能力的實驗體斬殺。

    陸言跳起來用雙腿從背后抱住一個實驗體的頭,匕首猛地插入大塊頭的后頸,雙手用力一扳。實驗體的頸骨連著腺體一同被斬斷,熱血向外噴灑,大塊頭的身體慢慢向后倒去,陸言跟著一起被砸在了地上。

    他躺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眼前天空倒轉,云層鮮血淋漓。

    “拜托了,這一切,快結束吧�!标懷詣×掖⒅�,看著天空發(fā)呆,汗水混著眼淚和血污從眼角淌下。

    他忍著痛艱難轉過頭,看向白楚年的方向,還有戰(zhàn)斗能力的實驗體破釜沉舟朝著白楚年所在的海浪高臺爬去,索命般凄厲嚎叫。

    一股力量促使陸言翻身爬起來,不顧一切朝著那個方向跑去,展開雙手做出阻攔的動作。小兔子把戰(zhàn)術匕首橫咬在齒間,雙手端起插上最后兩個彈匣的uzi,嬌小的身體擋住實驗體進攻白楚年的去路。

    一股藤蔓蜿蜒爬來,畢攬星一條腿纏著藤蔓掛在半空,抱著步槍將缺口堵住。

    趴在高架上的蕭馴放棄狙擊對自己威脅最大的實驗體,將瞄準鏡對準了白楚年腳下的目標。

    先遣部隊成功突入研究所,外部實驗體失去反抗能力。

    陸言已經忘記自己打空了多少個彈匣,沖鋒槍的后坐力讓他的手在發(fā)抖,最后變得麻木,失去知覺,只知道機械地瞄準射擊。

    他的鼓膜被槍聲震得麻木,聽聲音都仿佛隔著一層霧氣,恍惚間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小白”

    陸言下意識向后看了一眼,瞥見了一道墜落的白光。

    “楚哥!哥!”

    陸言撕心裂肺的一聲尖叫成了白楚年失去意識前聽到的唯一的聲音。

    他終于支撐不住,后頸腺體爆出一團滾燙熱血,從百米高臺跌落,如同上帝隨手扔下的一把報廢的槍。

    天空早已被一片寂靜灰藍取代,時間變得無比漫長,蘭波離開的第一個小時,白楚年想念了他三萬六千次。

    墜落的身體在落地之前陡然停滯,白楚年的身體被七八根凝固的海浪尖刺穿透,尖刺從背后沒入,染紅的尖端從胸前、大腿、側腰、小腹穿出,血流順著尖刺向下流淌。

    白楚年仰起頭,僵地抬起手,沉溺于欣賞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

    原來他以為蘭波永生不死,會永遠陪在自己身邊,所以不夠珍惜,他只會占有的愛與蘭波的深沉寵愛相比是否太輕了?

    固化的海洋慢慢融化,將白楚年從尖刺上放了下來,海水聚攏成一雙手將他溫柔捧起,讓他飄在水面上。

    白楚年嗅到了蘭波的氣息,急切地想要擁抱這團海水,但海水無形,嵌不進他懷抱里。

    “我感激錦叔和會長收留我,感激醫(yī)生們奮力救我,感激學員和朋友們信我,感激你愛我,這些感激,在我活著的時候還能不能還清呢�!�

    “我現(xiàn)在不敢大聲說話,怕牙齒不小心把你咬碎,我怕世人忘了你,讓你在其他神祇面前丟了面子…我不允許神被遺忘。”

    白楚年自己身下浮現(xiàn)了一個藍環(huán)。

    “現(xiàn)在一切我都還清了,只是還欠你太多。我要你遠離家鄉(xiāng),陪我留在你陌生的地方,要你放棄悠閑生活陪我出生入死,要你自愿泯滅嵌在我身上,這些虧欠我實在還不清了,只好讓我用這具破爛身體換你永恒不滅吧�!�

    他點名自己,將自己的M貳能力“泯滅”進化為類A叁“復蘇”。

    舌尖的寶石藍眼脫落,與捧起他的透明巨手結合,海水流淌魚的形狀,從透明開始幻化成型,海浪沖刷著他魚尾上的藍鱗,堅鋒利的鱗片一塊一塊擁有了形狀和顏色。

    洶涌海水中,金發(fā)人魚頂破浪涌直起身子,海水從他打的發(fā)間簌簌滴落,他垂著頭,打橫抱起褪去血色的小白,低頭唇貼著他冰涼的額頭:“randi…你違抗我的命令?”

    由“泯滅”被提升為類A叁的“復蘇”變?yōu)榱艘环N回溯能力,生死互換,以自己被泯滅的代價換回一個靈魂,修補他的身體,消除他的傷痛,讓他新生蘇醒,完好如初。

    白楚年驟然被壓縮成了一枚雪白的玻璃珠,從空中墜下,從蘭波指間滑落,掉入海水中。

    “nono,nowa�!碧m波慌忙撲進水中,狼狽地在淺灘上摸索尋找,海水被他攪翻,沙粒沾在他的肩膀和臉上,碎貝殼和水卡進了他憔悴凌亂的鱗片縫里。

    研究所大樓在戰(zhàn)爭中多處炸毀,內里儲存的燃油和藥劑大量泄漏出來,沿著斷崖向海水中迸發(fā),海水變得渾濁,表面浮起一層彩色油膜。

    蘭波浸泡在骯臟油污中,失魂落魄地尋找不知埋在哪塊沙子里的玻璃珠,皮膚被油污和帶走有顏色的藥劑染得斑駁不堪。

    岸上的人們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震得鴉雀無聲,韓行謙突然發(fā)現(xiàn)異常:“怎么回事,蘭波的凈化能力不見了�!�

    一顆潔白的玻璃珠從沙粒中滾了出來,蘭波一把抓住它,在污濁的海水中洗凈,舉到面前端詳。

    潔白的玻璃珠一塵不染,搖晃一下,玻璃珠就會發(fā)出一聲“喵”。

    玻璃珠中冰封著一片藍色的塞壬鱗片,如琥珀熠熠生輝。

    蘭波握緊了那顆玻璃珠,痛苦地蜷曲身體,把臉頰埋在臂彎中。

    骯臟的水流讓他的金發(fā)沾染污穢,他也曾設想過小白壽命將近時的悲傷訣別,可這一天真正到來時,他從未感到如此失落。

    是真的失去他了?蘭波遲遲無法消化這事實,他在水中睜著眼睛,沙粒在他眼前飛舞飄動,再緩緩降落,與沙子融合,消失不見。仿佛小白的人生。

    一陣空靈笑聲從天邊游蕩而來,被切斷一左臂和一右手的永生亡靈隨著夜幕降臨。

    亡靈已變得更加癲狂失控,他朝著停留在荒中的吉普車飛去,將吉普炸得粉碎,卻沒發(fā)現(xiàn)里面的人質。

    “人呢?把那男人交出來,交出來!”尖銳變調的嗓音帶著一陣陣波動向外擴散,亡靈朝著援護小組的醫(yī)療飛機飛去,已經斃命的實驗體受到死神召喚,灰白色的亡靈召喚體緩慢地從尸體上方爬起來,頓時場上如同喪尸圍城,可不論PBB部隊還是IOA特工和國際警署警員,都沒有力氣再與亡靈召喚體一戰(zhàn)了。

    有的人開始祈禱,甚至潦地寫了幾句遺言塞進頭盔里。

    “吵死了,別來煩我。”蘭波從水中抬起頭,雙眼恢復了最初被捕撈上岸時充滿野性的空洞藍眼,喉嚨里發(fā)出響徹萬里海洋的悠長鳴音。

    他身后的海洋開始暴躁涌動,巨浪從十米暴漲到三十米。

    蘭波背后的滔天巨浪成為了一片與天空相接的深藍背景,一張鯨魚的龐大臉孔在浪濤中若隱若現(xiàn),忽然張開巨嘴,發(fā)出一陣穿透云霄的鯨鳴之音。

    潛于深海九千年的藍鯨老爺子首次躍出海面,當這龐然大物躍起時,水位明顯下降,藍鯨墜入海中,滔天巨浪朝著研究所砸了下去,海水回流時,研究所被潮汐帶動,大樓開始傾斜坍塌。

    蘭波的魚尾尖在海面有節(jié)奏地敲擊,頻率很像摩斯密碼。

    魚尾拍擊水面的振動引起了大海的共鳴,蘭波憤怒道:“whitelion�。⊕咔逡磺�,結束殘局)”

    海中的人魚聚集過來,數(shù)量成千上萬,用尖銳利爪向上攀爬,長有鱗翼的人魚在空中盤旋,隨時準備用有力的腳爪抓碎亡靈召喚體的脖子。

    海族登陸,海洋入侵,看似溫柔承載萬物的水,其蘊含的恐怖力量可以摧毀一切。海平面不斷下降,露出了九段漆黑的凸起小島。

    小島竟在移動,突然,其中一個小島從水面拱了起來,一只直徑足有十米的生有鱗甲的爪子破水而出,一把攥住巖石,沉重巖石在她利爪之下顯得十分渺小,片刻后,一個長滿珊瑚和尖刺的碩大頭顱從海中抬起,猛地睜開了金色的眼睛,一滴眼淚從淚腺中滾了出來,掉落進水里,凝固成一枚夜明珠,將漆黑海水照得無比明亮。

    蘭波將臉頰貼在九爪海龍的一片比自己身體還大上十倍的鱗甲上,輕聲怨訴:“ermo,。(奶奶,有人搶走了我的王后)”

    陸地被海中升起的龐然大物遮蔽,岸上的部隊被密密麻麻沿著斷崖向上爬的兇猛人魚得節(jié)節(jié)后退。

    人魚們接連跳到亡靈召喚體身上,張開血紅大口,用鋒利鯊魚齒啃噬亡靈召喚體的身體。

    人魚的吞噬能力有目共睹,在數(shù)量的碾壓下,亡靈召喚體數(shù)量銳減。

    斷崖下的大海在咆哮,仍有人魚在向上攀爬。

    螢因為害怕而端起步槍,對準了撲到面前的一條人魚,然而那鱗片華麗的alpha人魚速度極快地一甩魚尾,便從螢槍下躲了過去。

    螢慌張后退,本以為那條人魚已經走了,背后突然一冷,一個冰冷的身體纏了上來,脖頸環(huán)上了一雙潤潔白的手臂,粉藍漸變的鱗片流光溢彩,指間有蹼,指甲尖銳。

    一雙妖艷的眼睛與螢不知所措的目光對視,alpha人魚柔軟地從螢頸間游走到面對他的方向,舌***他頸側,語調魅惑:“obe?”

    人魚是母系氏族,alpha依附諂媚omega,大多人魚o鱗片灰暗,體態(tài)強壯高大,嗜血好斗,承擔著保護族群的任務,近百年來,權力與美貌并存的蘭波一直是海族萬千alpha仰慕崇拜的對象。

    在海底,漂亮可愛的小omega是很少見的,人魚們見到陸地上的柔軟小o不免自然而然被吸引。

    蘭波充滿威嚴警示的悠長鳴音從岸邊響起。

    alpha人魚受到王的震懾,親了螢臉蛋一口,迅速向戰(zhàn)場爬去。

    “欸…”螢抱著槍,臉變得滾燙通紅,好在作戰(zhàn)服還算厚實能遮擋住他閃閃發(fā)亮的屁股。

    海中巨龍聽到蘭波的哭訴,皮甲紋路憤怒地亮起金紅光路,像在漆黑巖石之間流淌的滾燙巖漿。

    海龍的一只巨爪緩慢地搭在了斷崖上,斷崖在她掌心就像爛泥一般,被踩進海中。泥石融化,與海水融為一體。

    她每向前一步,就有一大塊山石被按進水中,水位不斷上漲,有限的陸地面積在縮小。

    她在蠶食陸地。

    何所謂在直升機上看見了這副聳人景象,連忙向上級報告。

    上級回答:“我們在請求IOA會長前往與其首領交涉,在此期間我們的人務必不要與海族發(fā)生沖突,以免進一步激怒首領�!�

    “是�!�

    永生亡靈一直圍繞在援護飛機邊,他嗅到了那男人的氣味,于是發(fā)了狂,但他已經失去了一條手臂和另一只手,只能用殘損的身體重重撞擊援護飛機來發(fā)泄憤怒,醫(yī)護人員抱著頭逃離亡靈的攻擊范圍。

    蘭波從海中走了上來,魚尾變作修長雙腿,海水凝結成絲綢,纏繞在他身體上,他猶如從古希臘的神秘壁畫中走出來,每一步落地時腳下的地面都會嘶啦綻開幾道閃電。

    蘭波走到援護飛機旁,一拳擊穿飛機外壁,將里面渾身插著急救設備的甄理父親活活拖了出來,攥著脖子提在手中,與提著一頭畜牲家禽并無分別。

    附近的援救醫(yī)生們根本不敢靠近阻攔,恐怕多邁近一步就會被高壓電打成灰燼。

    蘭波拖著那男人,一步步朝亡靈走去,男人痛苦地想要掰開攥在自己脖頸上的手,但那看似纖瘦的手指不論他如何掙扎也紋絲不動,男人只能任由他攥著,在礫石地上拖出一道白印。

    蘭波掂了掂手中還剩一口氣的男人,對亡靈道:“想要?拿我的東西來換�!�

    永生亡靈一見那男人的臉,笑聲都變得更刺耳,他從口袋里摸出一顆粉白的大珍珠,拋到空中,珍珠懸浮在他面前:“你說這個?反正也沒用了,給你就給你�!�

    珍珠自動漂浮到永生亡靈的白布斗篷下,軀體伸展成一位潔白的藍眸少年,頂著亡靈斗篷站在地上。

    他腿側留了一道尚未愈合的傷痕,是生生拔掉塞壬鱗片留下的疤。

    珍珠不過是個早已死亡的軀體,因為驅使物亡靈斗篷的存在才得以獲得意識,他的靈魂已被白楚年泯滅,尸體也無法在世間停留太久了。

    “去啊你,磨蹭什么�!庇郎鲮`從身后撞了他一把。

    珍珠有些遲疑,小心地朝蘭波走去,距離蘭波還有兩三米遠的時候,就害怕地停了下來,仿佛攥著不及格的試卷在門外徘徊的小孩子。

    蘭波將手中的男人拋給亡靈,單膝蹲下,朝珍珠張開手。

    珍珠海藍色的眼睛忽然明亮起來,加快腳步一路小跑,撲進了蘭波懷里。

    “siren�!闭渲檐涇洆еm波的脖頸,崇敬地呼喚王的名字。

    “daima。(父親)”蘭波糾正他。

    “daima�!闭渲榘涯橆a埋進蘭波頸窩親昵吻他,“bolieayouyi。(我有罪)”

    蘭波低頭吻他眉心:“bsykimo,slenmeikimo.(保佑你,安息吧)”

    永生亡靈得到那男人之后,興奮地在腳下鋪開了一整面潘多拉魔鏡,亡靈張開雙臂,腳下鏡中倒映著一位金色天使,鏡中天使腳下乞討的手對應著鏡面外扭曲的鬼手。

    亡靈微笑:“J壹能力,船下天使�!�

    “救命,救命!”男人惶恐地拼命爬起來想逃走,卻被鏡中鬼手纏住手腳,一寸寸向鏡中拉扯。

    “在里面體會永生吧,你會見到你親愛的的兒子,今后每一天,你們都會體驗墜樓的死法�!蓖鲮`露出殘忍笑容,體內的波動一陣一陣向外輻射,被這波動影響到的隊員和醫(yī)生都受到了波及,猝不及防噴出一口鮮血,癱倒在地上。

    韓行謙把鐘醫(yī)生保護在身后,但惡化期的實驗體爆發(fā)的波動對他而言也存在不小的沖擊。

    “這么多天沒有補充,亡靈的能量也總該耗盡了…”韓行謙雖然還能勉強站立,唇角卻也在不停向外滲著血絲。

    珍珠抱了蘭波許久,才依依不舍地松開手,撅起嘴乖乖在蘭波頰邊親了親,然后推開蘭波,從他身上跳了下去。

    珍珠朝著亡靈的方向奔跑,化成一道紫色閃電,在亡靈身后突然現(xiàn)形,緊緊抱住亡靈的身體,向鏡中重重一墜。

    珍珠沉入鏡中時,仰頭用口型對蘭波無聲地說:“daima,onoyi。(永別)”

    亡靈毫無防備被他拖下了水,珍珠雙腿并攏恢復潔白魚尾,死死抱著亡靈向魔鏡深處游去。

    永生亡靈墮入鏡中,鏡中的金色天使被換了上來。

    天使舒展六翼,雙手懷抱自己,金色羽毛簌簌飄零。

    “是金曦!”韓行謙認了出來,他和小白去紅貍一中查探情況時,金曦同學的照片就壓在班主任辦公桌的玻璃板下。

    蘭波踏上鏡面,化身藍色閃電出現(xiàn)在天使面前,扣住天使脖頸,召出一把水化鋼匕首,插進了天使的心臟中,動作凌厲,沒有一絲猶豫。

    金色天使扶著插在心口的匕首倒下,躺在鏡面上劇烈喘息。水化鋼匕首消散,天使的傷口開始緩緩愈合。

    而魔鏡之上,所有重傷瀕死的隊員忽然感到痛苦減輕,身上的傷口在跟著天使的傷勢一同愈合。

    金曦的J壹能力“云上天使”,當他的受傷程度與傷者重合時,將會帶領傷者一同痊愈。

    戰(zhàn)場硝煙漸漸散去,重傷倒地的戰(zhàn)士們驚訝地檢查自己身上的傷口,詫異爬起來,翻看雙手和四肢。

    亡靈的魔鏡消失了,珍珠只剩一個空殼,掉落在地上,光潔的表面砸出了裂紋和窟窿。

    一股微風吹來,破損的粉白大珍珠朝海水滾去,在沙粒和水中找到了白楚年帶出來的那枚莓牛奶玻璃珠,把玻璃珠套進自己的空殼里,消失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中。

    蘭波沉默站了一會兒。

    許久,他轉身向岸邊走去,向后輕身一躍,坐在了巨獸海龍的頭頂上,輕蔑掃視腳下的人類,寶石藍眼冷漠掃動,“逃吧�?丛谛“椎姆萆�,給你們活的機會�!�

    海龍?zhí)鹬鹤�,向更前方的陸地爬行,她每落下一步,爪下的一塊陸地就會墜入海洋,融化成水,與大海合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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