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眼中他的側(cè)臉模糊而重影。
風不知從哪個方向吹來,吹皺了她心口涌過的浪潮。
他是什么意思?
來不及想,他忽然松開她的腰肢,改為牽住她的手,干燥的拇指在她潮熱的掌心磨了幾下。很不經(jīng)意。
鄭啟珺一時啞然,被謝潯之那一番以退為進,包容甚至是縱容的話堵得沒聲了。眼前的場景很刺眼。
相扣的手,以及無名指上的戒指。易思齡從來不會戴這么便宜的戒指,所以那是對戒。
鄭啟珺感覺一顆心墜入深淵,說不出的難受,憋悶。
那場爭吵之前,他們也說起過,要約一天去選戒指。就因為他的一時脾氣,一時勝負欲,他弄丟了她。如果他沒有故意跟易思齡斗氣,沒有非要爭贏,沒有耍公子哥脾氣,是不是和易思齡結(jié)婚的會是他?
“走嗎?”謝潯之詢問。
易思齡點頭,被他牽著往前走。
鄭啟珺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沒忍住,揚聲喊道:“Mia,如果我當時跟你低頭,跟你道歉,我們是不是能走到最后?”
易思齡停下腳步,身旁的男人也停下。
“鄭啟珺,沒有那次吵架,我們也走不到最后。因為我們性格不合適�!�
她聲音泠泠,謝潯之很少聽她說話不帶一絲感情。她大多時候說話都是嬌里嬌氣,不然就是得意,不然就是生氣。
但此時,單純冷漠。
“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你祝福我,我還能念你的好。別讓我討厭你。”
鄭啟珺沒有再糾纏。
在易思齡說沒有那么喜歡的瞬間,他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干。
他到這時才想明白,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他發(fā)這一場瘋,除了徹底輸給那個能光明正大牽易思齡手的男人以外,什么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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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潯之的手掌加重力道,牽著她,也不知道要把她往哪里帶。
從露臺回到室內(nèi),夜愈濃,氣氛愈嗨,電音鼓點像一把小榔錘敲著心口。
咚咚咚。
易思齡別扭的很,掌心的汗水越來越潮,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偏他又握得緊。
“你松開我�!彼α讼率�。
謝潯之瞥她一眼,沒松開,和她僵持。易思齡不大懂他現(xiàn)在是什么意思,耳邊明明很喧鬧,心里卻寂靜得發(fā)慌。
他不說話,氣場如此冰涼又深沉。
他生氣和不爽都在情理之中,畢竟剛剛的事太跌份了。他這種位高權(quán)重的男人,到哪都被供著,鄭啟珺卻指著他鼻子挑釁,還是這樣幼稚的挑釁,情啊愛啊什么的。想想簡直是可笑。
可這也不能怪她。她又管不著前男友發(fā)不發(fā)瘋。
真是要被鄭啟珺害死,婚還沒結(jié),就鬧得不愉快,她沒想弄成這樣。
易思齡不想就算了,一想就委屈的很,垂了眸,“謝潯之,你松開我�!�
謝潯之看著她委屈又倔犟的表情,貝齒咬著一點唇肉,臉頰泛著酒精催出來的粉。
沉默了幾息,他嘆氣。
隨手推開一旁的空包廂門,謝潯之把她帶進去,厚重的隔音軟包門關(guān)上,外面的喧囂陡然止住,世界安靜下來。
門關(guān)上的一瞬間,易思齡就要去推門,被謝潯之攔住,他聲音低沉,“陪我抽支煙。三分鐘,好嗎?”,盡在晉江文學城
走廊上不能抽煙,一樓散臺區(qū)也不行,想抽就要去吸煙室。但vip包廂里卻能抽煙,裝了全套的過濾新風系統(tǒng)。
易思齡疑惑:“你不是不抽煙?”
,盡在晉江文學城
認識他起,就沒見過他抽煙,他的車他的外套他的氣息都不沾煙味,只有一種幽幽的,綿長的沉香。
謝潯之攤手,“平時是不抽�!逼綍r最多抽幾口不上癮的雪茄,但此時此刻,他需要尼古丁入肺。
從口袋里掏出一盒煙,來之前從車上順手拿的,他怕這樣的場合需要給人遞煙,所以準備著。給人遞煙這種事,他好多年沒做過了,是二十出頭,在商場上初出茅廬的時候做過,現(xiàn)在他的地位早就不需要主動給人遞煙。
可港島這邊都是她的朋友,他不能表現(xiàn)得太清高,要給她面子,給她朋友面子也是給她面子,不是嗎?
他沒想到這包煙是給他自己拿的。
煙有了,但沒帶打火機。
好在vip包廂什么東西都齊全,桌上擺著醒酒器,酒杯,冰桶,撲克牌,雪茄剪,點火器,火柴......他走過去,彎腰拿了火柴。
“呲啦”一聲,火柴短促地劃過鱗片,指尖登時騰起一簇火光。
謝潯之咬著煙,湊過去。
光影下,濃郁的暖色鋪在那張淡漠的臉上,眼底的晦暗,模糊如潮。
氣氛就像他周身縈繞的煙霧,幻化成不具象的形狀。包廂中只開了氛圍壁燈,視線昏昏暗暗。
外面如此熱鬧,這里卻像深海。
兩人都沒坐,謝潯之就站在那抽煙。易思齡靠著墻,露背的金色禮服濃墨重彩,露出來一對蝴蝶骨貼著水晶磚,一片冰涼。
易思齡很少有不自在,有度秒如年的時候,只能靠玩手指甲打發(fā)。,盡在晉江文學城
三分鐘怎的如此漫長?
她偶而瞥一眼他指尖的煙,才燃燒了短短一小截,然后看見他勻稱修長的指骨,像孤孑的竹莖。
她小聲哼了哼,繼續(xù)低頭玩新做的美甲。
“你喜歡吃什么?”他忽然沙啞地開口,視線蔓過來。
易思齡怔了下,隨口道:“很多啊,東星斑,和牛,香芋巴斯克,椰香雞.....太多了,一時半會說不完�!�
謝潯之沉沉吸了一口煙,吁出來,眼底纏著化不開的濃霧,“那喜歡喝什么?”
“不加糖的芋泥奶茶,加奶的英式紅茶。”
“喜歡穿什么牌子的高跟鞋?”
“.......”易思齡無奈,“Rene
caovil.....Manolo
bhnik也不錯,但要定制款,爛大街的我不愛�!�
謝潯之彈了彈煙灰,“喜歡哪個設(shè)計師的珠寶?”
到這時,易思齡也平心靜氣不下去了。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鄭啟珺的那番話,他上心了,不然不會這樣。
她掐了下指尖,走過去,定定地看著他:“謝潯之,你不用太在意鄭啟珺說的那些,他就是為了氣你,你認真就輸了�!�
認真就輸了。
但謝潯之從來沒有輸過,不認真時沒有,認真了,更是只會贏。
謝潯之瞇了瞇眼,“與他無關(guān),是我想知道。”
她歪頭,“貴的,貴的我都喜歡�!�
謝潯之笑,但眼中的濃霧繼續(xù)凝結(jié),“顏色?”
“紅色。紫色。金色�!�
嗯,是襯她。紅色濃烈,紫色靡麗,金色富貴,都是嬌貴的顏色。
謝潯之食指和拇指捏著煙管,送到唇邊,吸了一口,隨后將煙蒂捻滅在煙灰缸。
煙霧吞吐而出,模糊了他英俊的五官,只是面無表情,看上去有些冰涼。
他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忽然間,他扣住她的手腕。
一陣電流從脈搏處淌過,迅速滾到心口。她睜大眼睛,下意識要甩開,卻被他順勢一拽,整個人跌跌撞撞坐到他腿上。
“謝潯之!”她生氣地連名帶姓喊他。
謝潯之手臂環(huán)住她的腰,不讓她掙脫,臉靠過去,一雙深邃的眼眸隱隱有濃烈的物質(zhì)在纏斗。
易思齡心跳的很快,語氣無奈又焦躁:“.....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是有些不好意思,想安撫他,才浪費時間陪他在這抽煙,但不代表他能這樣欺負她。
謝潯之:“最后一個問題。你生氣了要怎么哄?”
他呼吸中夾雜著清苦的煙草香,和她頸間散發(fā)的性感的香水味纏在一起。易思齡的氣息越來越輕,心跳得越來越?jīng)坝�,眼瞳微微恍惚,被這種曖昧的氣氛逼得雙頰發(fā)燙。
“.......不知道�!彼仁棺约烘�(zhèn)定。
“現(xiàn)在生氣了?”
易思齡:“.....沒有!”
“到底。”他圈緊她腰身。
“...謝潯之。”易思齡悶哼一聲,被他箍得喘不上氣,她兩手撐著他的肩膀,用力推,可這點力道杯水車薪,她弄得手疼,只好放棄,咬牙警告:“我現(xiàn)在生氣了。”
謝潯之手掌摁住她薄瘦的背脊,表情很淡:“料想也是�!�
他無恥!
易思齡熱得難受,又委屈得要命,她發(fā)狠地捶他肩胛骨,“謝潯之你到底在發(fā)什么瘋!”
“你先告訴我,你生氣了該怎么哄你�!�
“我說什么你聽什么�!彼龤獾醚劬σ布t,“什么都聽我的,就叫哄我�!�
謝潯之注視著她緋紅的小臉,漂亮得不可方物,就像一朵嬌貴又難養(yǎng)的花。
他想把這朵花養(yǎng)好。
至于養(yǎng)花之人會不會有一天喜歡上這朵花,這朵花又會不會喜歡養(yǎng)花之人,他以為他不會想這么多。
但此時此刻他心里情緒翻涌,不是一支煙能夠蕩平的。
實際上,他想得很多——
這朵花在之前還有別的養(yǎng)花人,那人知道這朵花喜歡幾點的陽光,喜歡什么養(yǎng)料,喜歡什么濕度的空氣,喜歡怎樣的風,和煦的春風,撫慰的夏風,涼爽的秋風。
這朵花會不會偶而懷念上一任養(yǎng)花之人,會不會把如今的養(yǎng)花之人和上一任做對比,會得出怎樣的結(jié)論。
他們曾吵得面紅耳赤,曾因為冷戰(zhàn)而決絕分手,但他們也曾牽手過,擁抱過,吻過。
相愛過。
心臟在一連串鬼迷日眼的問題中裂了縫,他的理智在出竅,他覺得他像另一個人。
總之不是謝潯之。
“我們是自由相愛,你呢。”
這句話今晚最刺耳。
謝潯之眼眸深暗,凝視她微微翕張的唇,兩瓣柔軟的,曾被別人輾轉(zhuǎn)過的唇。
其他人吻過嗎?嘗過是什么味道嗎?是甜的酸的還是醉人的?
他知道他不該想這些問題,很陰暗,很不君子,很不磊落,甚至很齷齪。但君子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想法每時每分每秒都磊落,尤其是面對易思齡這種半妖半仙的漂亮精怪。
她到這時了還委屈巴巴地看著他,說他做事不講道理。
講什么道理?講道理她會聽?
胸口有各種情緒在交織,他忽然手掌用力,摁住她背脊,將她推過來,鼻尖很輕地碰了下她的鼻尖。
氣息在零點一毫米的距離中沖突,撞擊,交融。
易思齡雙眼睜圓,不知所措地揪緊他的衣領(lǐng),喉嚨咽了下,呼吸被他吞掉。
這是一個為方便接吻而準備的姿勢,只要稍稍動一下,唇瓣就要貼上。
易思齡不敢動。
怕一動,就是她親上去,很丟臉。
但她忘記了,她可以往后退。
在昏昏的光暈中,他的目光很深,深到像一張巨大的緩緩張開的口。
“你喜歡他這種?”謝潯之問得很平靜,也很冷漠。
易思齡腦袋咣了一下。
“...不喜歡....”
“但你喜歡過�!�
謝潯之的聲音壓得很低,呼出來的氣息溫熱干凈,帶一點殘留的煙草氣息,又讓人覺得冷。他們之間的空氣流動得很緩慢,很濃稠。
謝潯之其實把鄭啟珺從上到下觀察了一遍。原來易思齡喜歡過的人是這種,長相好,氣質(zhì)風流,有些邪氣,看上去很會玩,能隨口哄她喚她bb。
她喜歡這種啊。很一般。
“.......”易思齡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臟好煎熬,她甚至覺得他就這樣吻下來,她都算了,都好過吊得不上不下。
她以為他會吻她,都這么近了。
易思齡崩潰:“你到底在發(fā)什么瘋�!�
謝潯之沒有發(fā)瘋。
他笑了下,手掌很克制地往上,貼她的后頸,緩慢地聲音如同蛇信子,還帶著幾分低沉的性感,鉆進她耳朵深處,“我覺得他很一般�!�
“.......”
他瘋了吧。易思齡眩暈。
“思齡小姐,以后眼睛擦亮一點,不要喜歡一般的男人�!�
“.......”
易思齡氣得想咬他。
謝潯之一點也不想欺負她,但她這樣,他心中舒暢。終于放松力道,也后退了一寸,就在易思齡覺得他發(fā)瘋結(jié)束時,他殺了一個回馬槍,捧住她的臉,就這樣吻了下來。
迂回了許久的戰(zhàn)線終于推進到最后的城池。
易思齡呼吸凝固在肺里,雙眼瞪圓,垂在身側(cè)的手攥緊。
以為他不會吻了,沒想過他又毫無預兆吻下來,更沒想過,他接吻會是這樣的。
用柔軟的舌和堅硬的牙齒,啃噬她。
他比她想的要壞很多很多。
克制,兇猛,散發(fā)一種莫可名狀的性感。
他這樣禁欲的男人,接吻居然很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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蟾宮折桂
吻了很久。
謝潯之不知道這是易思齡第幾次接吻,
第幾次都沒關(guān)系,他是第一次。
第一次,無論如何都值得紀念,
因此要吻久一點。
接吻比想象中要流暢,
他以為吻下去后,
他會因為不知道怎么做而讓易思齡看笑話,但事實是男人在這方面無師自通。
她一直緊緊揪著他的襯衫領(lǐng)口,
腰肢和背脊都繃緊,
他能感受到,
柔軟的雙唇很濕潤,
翕張,
是很配合的姿勢,
在他的舌尖探進來的時候,
躲了下,
很快又不躲。
接吻時發(fā)出水聲,像貓的尾巴點一下池塘,
在心尖蕩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謝潯之沒有想過,易思齡接吻的時候會很乖。他以為她會發(fā)脾氣,發(fā)火,推開他,然后給他一巴掌。
,盡在晉江文學城
但她卻乖乖張嘴,
乖乖閉眼,
乖乖攀著他,像一只被人擼舒服的小貓咪。
昏暗的包廂里,
女人坐在男人腿上,
光潔的小腿無意地蹭著男人筆挺的西裝褲。
走廊偶而會有動靜,有人走過,
易思齡緊張,抓他抓得更緊。男人安撫地拍拍她的腰,示意她不用緊張,又繼續(xù)允吸。
整座酒吧都被包下來,二樓的vip包廂都留著備用。
隨時有人闖入。
好像在偷情,易思齡要被曖昧、緊張和舒服這三種感覺一并絞死。
謝潯之輕輕銜著她的唇瓣,睜開眼看她,嗓子里忽然悶出一聲笑。
易思齡被這聲低笑燙了下耳朵,倏地睜開眼,茫然地眨了眨。激烈的吻讓說話聲有些啞,黏著什么。
“笑什么.....”
“沒什么�!�
他笑她緊張。
謝潯之最后親了親她的唇珠,然后紳士撤離。
第一次接吻,不論從任何角度而言,他都沒有遺憾。
易思齡有些呆滯,隨之而來的是很深的羞赧,她垂下眼去,“謝潯之,你什么意思。”
謝潯之溫柔地抱了她一下,最終沒有多說,說什么都無用。他欺負她,這是不爭的事實。
“明天下午我去你家登門拜訪,你留出時間來,別跑出去玩�!�
易思齡:“........”
這是大事,她怎么可能跑出去玩。易坤山為了明晚的晚餐,提前一周就讓廚師開始準備。
她瞪他一眼,紅唇被他咬得有些腫。
謝潯之眸色暗了暗,又說:“大后天我和家人來提親,你也留出空。”
易思齡受不了了,推他一把,迅速從他身上站起來,“謝潯之,你別過分。”
謝潯之笑了笑,起身,英俊的面容很斯文,也很清冷,他說:“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易思齡驚嘆于謝潯之的云淡風輕,兩分鐘之前,他吻她吻得那么欲,可現(xiàn)在,像個虛偽的紳士。反觀她自己,又是臉紅,又是心跳加速,又是虛張聲勢,真丟人。
又不是沒接過吻。
可,的確沒有這樣深入的吻過…
易思齡揚起下巴,瞥他一眼,“我還要再玩玩。你先走�!�
謝潯之:“我陪你。但是太晚回家不好。”他抬腕看表,還是建議她早點回家,“十點半了,再玩下去要到凌晨�!�
“騙子。”她冷不丁說。
謝潯之皺了下眉,溫聲問:“怎么說?”
“你明明答應(yīng)我不來,現(xiàn)在又偷偷來了,還來占我便宜,現(xiàn)在還想管我,你覺得我會聽你的?”她整個人都氣鼓鼓的。
一個吻,她怨氣很大。謝潯之到底不占理,無奈吁了口氣,走到她身邊,輕輕牽起她的手。寬大干燥的手掌帶給她很安心的感覺,但易思齡不愿承認這一點,就像不愿承認,和他接吻很舒服,也很心猿意馬。
她一點也不排斥和謝潯之接吻,但她排斥謝潯之接過吻后又變回一板一眼。
他應(yīng)該對她神魂顛倒,百依百順,言聽計從,狠狠跪倒在她昂貴的高定裙之下,而不是想吻就吻,吻過之后禁欲正經(jīng),還來管她。
謝潯之眸色深深,看著她,語氣清正:“剛剛吻你,是我沖動。冒然喊你老婆,是我輕浮,答應(yīng)了不來但是來了,是我不守信用。這些你留著慢慢跟我算賬,我不會抵賴�!�
他頓了下,目光銳利幾寸:“但易思齡小姐,你只說party上有帥哥,卻不說有一群裸男圍著你跳風.騷.艷俗的成人脫衣舞,是不是有些模糊重點,聲東擊西?”
“...........”
風.騷.艷俗的成人脫衣舞.....
易思齡大腦嗡嗡嗡,嘴巴還腫著,滿腦子都是,謝潯之居然敢跟她對著干。
謝潯之高大寬厚的身體攏住她,像一只教訓調(diào)皮小貓的獅子,威嚴之中帶點憐愛,但這點憐愛還不至于讓他破壞原則。
“回家�!�
這次是不容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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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思齡被遣返送回易公館,面子丟完了。
下車時,她把邁巴赫的車門重重一摔,不亞于示威,隨后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謝潯之端坐在后座,透過無邊漆黑的夜色,看見她搖曳在夜色中金色的背影,嘴角勾了勾,有些無奈,又有些縱容。
“走吧�!彼D(zhuǎn)回視線,恢復清冷,吩咐司機開車。
易思齡怨氣滔天,到臥室才想起來手機和包都在老二那里,怨氣更大,用平板通知老二,她已經(jīng)到家了,讓老二也趕緊回來。易樂齡回來后對她一通盤問,問她到底干什么去了,害她滿場找人。
易思齡懨懨地不想說話,應(yīng)付了妹妹,又要應(yīng)付陳薇奇。
陳薇奇給她打了無數(shù)個未接來電,怒斥她提前離場,連蛋糕都沒吹!害她白忙活一場,又說以后再也不跟她辦party了。
“易思齡,你太不靠譜了!”陳薇奇沒想過易思齡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溜了。
滿場子人,被她撂下,等她吹蛋糕等了一個小時,沒人,易樂齡跟易思齡全了場面功夫,吆喝大家一起把蛋糕吹了,場面這才好看一些。
其實謝潯之有提醒她走之前去跟朋友說一聲,是她自己要面子,不肯讓別人看出來她是被謝潯之抓回家的,丟人。所以當縮頭烏龜,溜了。
“我不靠譜?陳薇奇,你怎么不敢告訴我你把鄭啟珺也請來了?你還安排那種淫亂的風騷脫衣舞!你就靠譜了?”
害得她對謝潯之心虛,愧疚。
若不是鄭啟珺當著她的面那樣跌份地挑釁謝潯之,她都不會覺得對不起謝潯之,更不會由著謝潯之把她抓回家。哦,看成人舞看得口干舌燥,她也挺心虛。
“.......淫亂,我瞧你看得挺爽的。”
但電話那頭到底安靜下來,沉默了幾秒,陳薇奇說:“…鄭啟珺真來了?你見到他了?”
易思齡越想越生氣,冷笑:“裝,不是你讓他來的?陳薇奇你等著,我結(jié)婚肯定跟周霽馳發(fā)邀請函,你有本事就別來參加我婚禮!你不來我和你絕交!”
周霽馳就是陳薇奇結(jié)婚之前愛得死去活來的前男友,當紅男小生和富家千金的愛情當時一度轟動港島�?稍俎Z轟烈烈的愛情最后也分道揚鑣,一個嫁了門當戶對的豪門,一個繼續(xù)在娛樂圈越走越紅,已是陌路。
“喂!易思齡!你不準請他!”
“我偏要請,我還要安排你們坐一桌�!�
“......死丫頭你請了我和你干架!”
“好啊,你和我家老三打一架,看她不揍死你�!�
易思齡掛了電話,把手機扔一邊,熄滅主燈,熱鬧的房間陡然掉入寂靜,發(fā)泄一通后,她有些精疲力竭。
淺水灣的夜晚沒有霓虹,只有市中心,熱鬧的地方才有。
這里的夜很純粹。
純粹的夜晚最適合被浪擲掉,眨眼就到了凌晨兩點,所有人都睡了,貓也睡了,周遭安靜得能聽到遠處,海浪怒拍礁石的聲音。,盡在晉江文學城
易思齡睡不著,她咬著唇,在漆黑的臥室里睜眼,開始不受控地,回想起和謝潯之的那個吻。
他脖子上凸起的青筋,滾動的喉結(jié),緊緊握住她腰肢的手臂。
那些跳舞的年輕小哥,看著各個強壯,但手臂的線條其實沒有謝潯之一半好看,謝潯之是會把力量藏起來的男人,輕易不展露,更不會炫耀。
可他一旦強勢起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他不是一個無底線縱容她的男人,也不是鄭啟珺那種容易看懂的男人,更不是能擺弄拿捏的男人。
不論他是怎樣的男人,他們都接吻了,這場婚早已落子無悔。
易思齡耳朵發(fā)燙,翻了個身,把自己整個埋進被窩里。
明天又要見到他。
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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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五點,易公館上下已經(jīng)開始忙碌。
算上廚師,傭人,園丁,司機,管事,安保,長期為易公館服務(wù)的人數(shù)在五十左右,可這么多人,仍舊忙得不可開交。
年輕的傭人嘀嘀咕咕,說今天不過是家宴就這么講究,那下周二,男方來提親過大禮,豈不是要忙翻天了?聽說那天還有不少媒體會來!
栗姨捧著水仙花走過,聽見這些閑話,板起臉訓斥:“大小姐的事,再講究都不為過,認真工作,少說閑話。別讓謝家人笑話我們易公館沒規(guī)矩�!�
傭人分了三批,擦落地窗玻璃,桌椅臺燈樓梯扶手,以及本就纖塵不染,光潔如新的翡藍色大理石地面�;▓@里噴水的機器正在作業(yè),粼粼陽光照在水柱上,折出一道彩虹。
廚師長和管家核對了今晚的菜品,共是兩道前菜,四道主菜,一味湯,兩道甜品,每道菜搭配一種佐餐酒。
長餐桌上的桌花從香檳色系換成粉色和紫色系,梁詠雯說甜蜜的顏色寓意好。既然是粉紫色,餐具就選了一套葡萄藤圖案的意大利手工骨瓷,酒具是日本江戶切子水晶杯,絢爛的竹葉八角籠圖案,亦是淡淡的紫,和餐具,桌花都相得益彰。
梁詠雯是一圈豪門太太里最精致最講究的,她生出來的女兒中,易思齡完完全全繼承了她的衣缽,并且超常發(fā)揮,發(fā)揮到讓梁詠雯都頭疼的地步。
一切井井有條,梁詠雯心情不錯,預約上門的美甲師在十點光臨,已經(jīng)等候在二樓的花廳。
她吹干頭發(fā)后上樓,途中經(jīng)過易思齡的臥房,房門緊緊閉著,一絲縫都沒有,停下,瞪了門一眼。,盡在晉江文學城
這頭懶得要死的小豬,今天這么大的日子,難道還想睡到十一二點?
梁詠雯讓人把易思齡的臥室門打開,進去后,人果然團成棉花包,睡得正酣。素凈的面容暈著淡淡的潮紅,脖子上的汗水反射亮光,光潔的小腿從被窩里伸出來,一摸,是燙的。
怎么這么熱?明明開著空調(diào),溫度適宜。
“寶貝,很熱嗎?”梁詠雯坐在床邊,拍了拍易思齡的面頰,又吩咐傭人去拿干毛巾。
“快起來寶貝,十點多了,你還要吃早飯化妝選衣服。再睡就要來不及了�!�
謝潯之那邊說下午三點左右到。
易思齡很熱,又迷糊,朦朦朧朧還在做春.夢,夢見和謝潯之接吻,煩躁地在空中打了一下
凌晨三點多才睡,現(xiàn)在睡得正香。
“…別吵�!彼洁洁爨�。
梁詠雯冷不丁被女兒打了手,又是氣又是笑,“好好好,你就睡,我管不了了,有本事你就睡到潯之他們來,看你邋遢素顏羞不羞�!�
梁詠雯到底替她把脖子上的汗擦完,毛巾扔給傭人,吩咐所有人都不準吵大小姐,窗簾縫拉緊,鬧鐘關(guān)了,一把抱起那只懶洋洋盤著,隨主人一塊酣睡的蠢貓,頭也不回走了。
要治治她睡懶覺的壞習慣。
美甲耗費三個小時,做完就到了下午一點。梁詠雯中途問了四次起來沒有,傭人都說沒動靜。
梁詠雯實在是氣得沒辦法,心里最后一絲猶豫也消散了,她今天就非要治治這丫頭。
忍住,不讓人叫醒易思齡。
有叫醒服務(wù)的易思齡尚且醒不來,任由她睡,自然毫無時間觀念。
昨晚整夜渾渾噩噩,顛倒發(fā)熱。
她夢見在昏昏暗暗的小包廂里接吻。
大抵是她第一次和人深吻的緣故,又或者是謝潯之鬼咁靚的緣故,她居然夢了一整晚。
夢里的他很不一樣,更欲,更勁,更瘋狂。
他咬她的唇。用指腹很輕地,劃過她最敏感的腿側(cè)。
易思齡醒不過來了。
到了兩點,易公館的門鈴響起,門衛(wèi)傳來信,說謝少爺?shù)能囈呀?jīng)到了。梁詠雯和易坤山相視一眼,比約定好的三點提前了一個多小時。
易坤山抓狂:“你別告訴我那懶豬還在睡!”
梁詠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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蟾宮折桂
“你知道她懶,
怎么也不叫她!現(xiàn)在好了!”易坤山想到易思齡還在睡懶覺,睡到下午一點半,火氣騰地冒上來。
今天是什么日子,
也要睡懶覺?若是過大禮那天,
她還睡?結(jié)婚那日,
還睡?
梁詠雯也是受不了委屈的主,一雙風韻猶存的清澈的眼睛望過去,
又怒又嗔:“我能怎么辦,
我還不是想治治她睡懶覺的毛病,
誰知道她今天這么離譜,
睡到這時候!”
“你平時不治她,
非要今天治?”
“平時治她能有用?她睡一天都沒事....你兇我!大不了就說昭昭在睡午覺!”
易坤山心想這倒是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