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謝潯之手里正握著一顆球,眼睛筆直地看進她的眼底,唇邊帶著溫和地微笑。
“………”
易思齡大腦咣了下,感覺被這男人調戲了。
謝潯之俯身傾過來,雙肘撐著沙發(fā)靠背,離她很近,聲音也很近,幾乎是灌進她的耳朵,“什么裙子,我可以欣賞一下嗎?”
易思齡不知為何,忽然感覺剛剛他拿球往她臉上滾的動作……很銫情。
是她心里有鬼,和謝潯之有了那樣親密的接觸,她滿腦子都塞著不干凈的東西,以至于他隨便做什么,她都能聯(lián)想到——男歡女愛。
屋內(nèi)人多,熱鬧,吵鬧,但他們兩個像是有單獨的小世界,沒有人能插進來。
謝溫寧哪里能看出易思齡和謝潯之中間流動的那種曖昧又危險的氛圍,只驚訝地說:“大哥,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就下班了!神奇!”
易思齡迅速收回挪開眼,“我以為你七八點才下班…”
謝潯之直起身體,“這幾天不忙,早下班陪你們吃飯�!�
他說謊說得氣定神閑,其實他快要忙成騾子了,好不容易搞定了京夏的合作,又要馬不停蹄投入下一個重點項目,北城新經(jīng)濟開發(fā)區(qū)的規(guī)劃建設,四百億的投資,上頭指定藍曜來做。
“拍婚紗照的地點選好沒,是想去南半球還是歐洲�!敝x潯之指了指易思齡手中的lookbook,“能給我看看嗎?”
易思齡遞過去,“剛剛商量好了,就明天先在京城和謝園拍,反正我覺得謝園也不比蘇城的園林差,正好省了一趟。然后后天再去倫敦和布達佩斯吧,爭取三天搞定。你記得把時間安排過來啊,可別掉鏈子�!�
易思齡戳了戳謝潯之的手背。
謝潯之反手捏了她一下,她飛快收回去,他笑了笑,就這樣站著,也不找一把椅子坐,把lookbook擱在沙發(fā)扶手,彎著腰,閑閑翻了幾頁。
“這個好看,這個也好看,還有這個,和這個�!敝x潯之指了四件禮服,看向負責人,“都加上�!�
“好的,謝先生�!必撠熑粟s緊把編號記在電腦里。
易思齡咬唇,嗔他一眼,“你懂什么啊。別亂挑,丑的衣服,我多看一眼都不可能�!�
謝潯之笑了笑,“再丑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也是化腐朽為神奇�!�,盡在晉江文學城
易思齡:“……”
一旁的謝溫寧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楊姝樺似笑非笑地看一眼自己兒子,其他人默默工作,默默吃狗糧。
易思齡尷尬極了,這人,土味情話動不動就來,要死啊。她轉移視線,指著謝潯之手中的球,“這是什么?”
謝潯之垂眸,看著手中的球,“幸運球。”
易思齡皺眉,這人怎么說話好奇怪啊,“什么幸運球…你買博彩��?”
謝潯之失笑,“今天下午陪人打高爾夫,打了一個四桿洞的信天翁。”
“我的戰(zhàn)利品,送你。”
他牽起易思齡的手,那顆球就在她掌心上方幾厘米,他停了幾秒,隨后輕輕松手,球掉落進她掌心。
像一顆小石頭,曖昧地投進心湖。
易思齡條件反射握住這顆球,“信天翁?Albatross!?你確定?”
易坤山還是二十幾歲的時候撞運氣打出一個Albatross,這事他炫耀了幾十年。
楊姝樺不懂高爾夫,也聽不懂專有名詞,但謝溫寧懂一些,因為懂,才覺得不可能,“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謝潯之嘆氣,“真的。確定。”
“你這運氣也太好了吧……”易思齡小聲嘀咕,難怪一進來就拿球調戲她的臉,原來是炫耀他打了一個Albatross。
謝潯之勾唇,賣了個關子,才說:“因為我有幸運女神的眷顧。當然運氣好�!�
易思齡輕哼,“誰是你幸運女神啊�!�
謝潯之碰了碰她的臉,“自然是昭昭。”
這聲小名他念得很輕,很低,又是俯身靠過來在她耳邊說的,幾近耳語。
即使是離得最近的謝溫寧也聽不太清楚。
舌尖翹起,抵著上顎,氣流頂出,在這熱鬧的房間里,曖昧得驚心。
說完,謝潯之重新直起身體,神情如此溫沉,平靜,正經(jīng)。
易思齡緊緊抓著手中的幸運之球,被他弄得心跳加速。她發(fā)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仍舊是那個做事講話行為都一板一眼的男人。
但好像有哪些地方變了。
她說不清,只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很深,很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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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謝園,仍舊透著一股萬籟俱寂的陰森。那些華美典雅的中式物件,在夜色的渲染下,多了一絲詭異的恐怖氣氛。
仿佛隨時隨處能飄出來一個穿著白旗袍,黑長發(fā),長舌頭的清朝女鬼。
易思齡還是怕,這里白天她有多喜歡,入夜后,就有多害怕。
沒有謝潯之這個工具人,她要立刻打道回易公館。
謝潯之洗完澡,回到臥室后,發(fā)現(xiàn)易思齡縮在床上,怕是在他洗澡的中途都不敢下床活動,無奈地問:“今晚還害怕嗎?”
易思齡幽怨地看著他,微微咬住嘴唇。
謝潯之拿毛巾把發(fā)梢的水擦干,漫不經(jīng)心詢問:“那我今晚還是陪你睡?”
易思齡摳了摳被單上的手工繡花,冷哼:“你難道還不想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把露在被子外面的腳縮進去,大意了,不能給這老變態(tài)看見。
謝潯之余光瞥見那一抹白皙,倏地,躲進大紅色的被褥之下,差點要氣笑。
但還是穩(wěn)住心神,微笑地看向她:“好�!�
易思齡癟癟嘴,指了指床左邊,正要說話時,謝潯之又開口:“為了表示歉意,我今晚打地鋪,你可以安安心心睡到天亮。”
謝潯之指了指床腳延伸出來的那一塊空地,很寬敞,足矣睡一個人。
易思齡張了張唇,她想說的其實是:你今晚睡在這一小塊,不準越線。
可謝潯之非但不爭取和她睡在一張床上的資格,還主動請纓睡地鋪。
她腦中一片空白,久久說不出話來。
謝潯之見她沉默,以為她不愿意,又紳士好風度地說:“是不喜歡我睡在你床邊嗎?那我今晚睡外面的沙發(fā),你放心,只要你喊我,我就能聽見�!�
他溫柔,妥帖,包容,縱容至極。
易思齡:“………”
怎么回事?
明明昨晚還不是這樣的。
明明昨晚他吻她,壓她,拿她的腳去踩,明明昨晚的他石更得像山。
才過了一晚,他就這樣正經(jīng)了?難道不該是,他嘗到了甜頭,要上趕著,求著,和她睡嗎??
易思齡想尖叫,從未有過如此挫敗的感覺。她的丈夫居然敢對她游刃有余,而且游刃有余得太過分了。
謝潯之深深地看著面前呆愣的女孩。那雙顧盼生姿的眼睛里依次劃過,震驚,不解,憤怒,碎裂……
“昭昭,我——”謝潯之想說,他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在身體力行地表達對昨晚的歉意。
當然,有那么一絲輕微地,以退為進的試探。
試探她到底想不想和他睡在一起,只要她表露一絲猶豫,他就順勢應下,合情合理。
“你出去睡。”易思齡抬起手,指著屏風外面的小客廳,冷靜說:“就睡沙發(fā)吧�!�
“沙發(fā)更配你。”
謝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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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后,謝潯之抱著一床被褥,平靜地走去沙發(fā)。把被褥鋪好后,他坐下,視線看向屏風后亮著的燈。
十分鐘后,燈熄了。也不知她是準備睡了,還是在玩手機。
謝潯之就在昏暗中,很輕地嘆了口氣,抬手,撳滅最后一盞落地燈。
整個套房陷入一種深海般的靜謐。
黑暗中,謝潯之打開手機,對易思齡道了一句。手機光打在他英俊利落的面部線條,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雄獅。
退出的時候,看見【京城天選打工人群】里正在瘋狂地
這群不是把他踢出去了嗎?
點進去,群里正熱鬧——
聞余杭:【老三!聽說你今天下午打出一個Albatross??你雇人在炒作吧!】
聞余杭:【我在桌上都聽懵了!林進東可是被你宰了一筆狠的,你高爾夫水平不是很菜嗎!】
池桓禮:【真的假的??四桿洞還是五桿洞?】
聞余杭:【四桿洞!一桿進!這家伙是不是背著我們報班了!】
樓遡舟冒泡:【還有能教出打出Albatross的教練嗎?我也報一個。】
池桓生:【帶我,我也報�!�
聞余杭嗤笑:【林進東這老滑頭,栽跟頭了吧,我估計他今晚回去要躲在被窩里哭�!�
池桓禮比較關心謝潯之派了多少紅包,他還在為上次搶到一塊五毛錢而慪氣,【,上次那個土老板一人三萬,你不可能被他比下去了吧�!�
謝潯之揉了揉眉骨,終于出現(xiàn),他說:【一萬。】
池桓禮陰陽怪氣:【靠!我還以為你一人發(fā)十塊呢[齜牙]】
聞余杭:【雖然你這人結婚后越來越摳了,但我不計前嫌,給你弄個party!慶祝你一桿入洞!怎么樣,夠兄弟吧�!�
一桿入洞。
不知為何,謝潯之看這個詞看得有些不舒服。
謝潯之:【不用為我慶祝,我能打中也只是沾了太太的光。沒有她,我也沒有這種幸運。】
非常官方的回復。
池桓禮:【……】
聞余杭:【……】
樓遡舟:【……】
樓遡舟:【你現(xiàn)在不秀恩愛是不是不行?就你有老婆?我明年也結婚了[微笑]】
謝潯之:【不是秀恩愛,是實話實說。】
聞余杭恨不得把這人再踢出去!
從小到大,他們這一圈發(fā)小里,就屬謝潯之最規(guī)矩,身邊每一個長輩,老師全都喜歡他,對他贊不絕口。
這么規(guī)矩的人,憑什么最先有老婆。
老天不公,就偏愛他。
【反正不管了,你哪天有空,咱們聚一波。把你家太太帶來,都沒見過呢!】
謝潯之只能應下:【明天要拍婚紗照,大后天飛歐洲拍,只有后天能抽出一個晚上,但我要問她愿不愿意見你們�!�
結束歐洲的拍攝,易思齡就會直飛港島。
他們下一次見面,就是婚禮了。
池桓禮憤怒:【我們是丑了還是挫了還是上不得臺面!】
聞余杭搭腔:【我們各個都比你��!比你潮!比你活潑開朗討美女喜歡!你不會是怕你家老婆見了我們,就嫌棄你了吧。】
謝潯之面容發(fā)黑:【誰比較丑,自在人心。睡了。明天給準信�!�
【微笑.jpg】
謝潯之不顧一群人要弄他,果斷退出聊天,放下手機,就這樣枕著并不舒服的沙發(fā)抱枕,幽幽地盯著天花板。
沙發(fā)是實木,沒有任何海綿一類的填充物,即使墊了一層軟墊,睡上去還是硌得渾身不得勁。
明明昨晚還睡在溫香軟玉的床上,易思齡將腿搭上來,抱著他。
謝潯之滾了下喉結,閉上眼,他心里裝著事,大腦紛紛雜雜,幾度入睡失敗,倒是比昨晚還難熬。
拿出手機一看,凌晨兩點。還有三個半小時,他就要起床。
滿室寂靜的黑暗中,謝潯之吁出一口氣,冷靜地從沙發(fā)上坐起來,把被褥抱在懷里,不動聲色地朝里面走去。
走到床邊,他抬手撩起床幔。
女人早已陷入熟睡,睡相慵懶,毫無規(guī)矩,兩條腿都露在被窩外,一只腳伸出床沿。
謝潯之抬手握住那只腳,緩慢地,將其放回被窩里。
隨后,他在易思齡身邊那一小方極窄的空間里躺下。四周寂靜沉默,他們的呼吸像兩支不同頻率的電臺。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三十秒,也許是三分鐘,此時此刻,謝潯之對時間的感知很鈍。
他側過身,看著易思齡那張酡紅的臉,手臂緩慢地從她頸下穿過,然后把人攬進懷里,親了又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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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良緣
拍攝團隊和造型團隊在上午九點準時到達謝園,
共有十四個人,其中光是搬婚紗和化妝品的就有六個人。
四套婚紗皆是昨晚連夜加急從各大品牌調過來的,品牌方知道是用在易思齡身上,
都高興的不得了。
這位來自港島的頂級名媛,
首次亮相名利場即是全球名媛都趨之若鶩的巴黎舞會。十七歲那年,
易思齡牽著易坤山的手,在舞會上跳了開場舞,
那晚的男伴,
更是被譽為全歐洲最英俊的王室成員,
英國斐南公爵的小兒子,
從此一戰(zhàn)成名。
不論是名氣,
品味,
亦或炙手可熱的程度,
易思齡都是世界一流,
更何況,她身上還很有話題。
能被易思齡穿上身的衣服,
本身就是一種殊榮,更何況,這是她的結婚照,而且,這次的結婚照會對外公布。
謝家不成文的傳統(tǒng),
繼承人只有在成婚之后,
才會真正地對外公開亮相。此后,謝潯之也要相應地承擔一些需要曝露在公眾視野之下的社會活動。
有了家庭,
成為了丈夫,
有了責任,才有資格承擔起更厚重的責任,
才能稱之為一個真正的男人,謝家在這方面非常傳統(tǒng)。
這樣一來,就讓結婚照充滿了某種象征性的意義。
為了服務好易思齡,這兩個專為全球一線明星服務的團隊嚴陣以待。被帶來打雜的幾個小助理都忐忑不安,很怕做錯事,更怕一個不小心碰壞了這件屋子里任意一個物件,畢竟樣樣看上去都如此價值連城。
不過很快,那些提心吊膽都化為泡影。因為這位被媒體稱作持靚行兇,脾氣天大,又不好惹的大小姐………
一直在打瞌睡�。�
易思齡早上九點被易欣齡和謝溫寧轟炸起床,強行洗臉漱口,然后被按在化妝桌前,緊跟著,一堆人在她臉上和頭上搞來搞去。
打了個哈欠,易思齡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在鏡子里看見易欣齡正和謝溫寧說悄悄話。
“天爺,你終于醒了!”易欣齡一個健步,竄到易思齡身邊。謝溫寧也隨后跟過來。
易思齡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你怎么來了�!�
“我還不來,寧寧一個人可喊不醒你�!币仔例g蹙了蹙眉,“你怎么回事啊,拍結婚照都不上心�!�
易思齡也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單獨睡那張床,還是覺得不安心,沒睡好?也不對,她昨晚睡得還不錯,仿佛睡在一個溫暖而厚重的懷抱中,如此安心。
“不過公主…你昨晚是不是運動到很晚啊…”易欣齡賊賊一笑,躬下身體,拿悄悄話說,“一大早,身上全是汗…膩膩的…不把姐夫給迷死。”
易思齡臉唰得紅透,這人,說話能不能別這樣奔放。簡直是被易瓊齡帶壞了。
“少胡說,我和他昨晚分床睡的�!币姿箭g沒好氣。
謝溫寧在一旁聽得眉頭緊鎖。小嫂子還和大哥在分床睡?可…
“不可能吧…那你早上胸口的…啊…寧寧,你做乜啊,弄得我好疼�!币仔例g一句話沒說完,就被謝溫寧掐了一下,她委屈地望過去,對上謝溫寧溫溫柔柔的笑容。,盡在晉江文學城
“sorry…欣欣…”謝溫寧沖她使個眼色,“廚房里燉了雪梨燕窩,我們?nèi)コ砸煌氚�,順便跟嫂子帶過來�!�
說著,也不管她吃不吃,就把她給拖走了。
易思齡看著兩個小姑娘推推搡搡地往外走,明顯是有事,她心里納罕,不解。
什么嘛,還有秘密?
易思齡捂了下胸口,好像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門外。,盡在晉江文學城
謝溫寧深深地喘口氣,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易欣齡拉出來,現(xiàn)在人都是虛脫的。
“有什么你快說�!币仔例g知道她有話藏著。
“嫂子胸口的痕跡,你別說�!敝x溫寧攏了攏眉心,“你想啊,若是昨晚嫂子和大哥是分房睡,但嫂子胸口又有那道…唉,總之你說了,大哥就慘了�!�
謝溫寧都能猜到,是大哥趁嫂子睡熟的時候做的,至于有多勁爆,她不敢想。
但從那瀲滟的紅痕可以看出,是輕吮出來的。不會太深,幾個小時就能消散,但也不會太淺,像是一種標記。
太丟人了!大哥怎么能偷偷摸摸做這些事!
謝溫寧三觀震碎,但又不得不幫著遮掩。
易欣齡秒懂,“哦哦哦,我懂了…姐夫他真的…看不出來啊!姐夫看著挺正經(jīng)的!”
她嘖了聲,“原來姐夫還挺色的…老四說得沒錯,男人嘛…都色啦!”
“………”
謝溫寧耳朵都臊紅了,生平第一次因為大哥而丟臉!平時都是因為小哥丟臉!
“反正你別說,我把我新買的限量公仔送你�!�
“好好我不說!反正他們遲早要為愛鼓掌生baby,偷偷親一下胸部嘛,不算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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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小姐,可以再靠近先生一點哦!互動的感覺要出來,頭最好稍稍往先生懷里倒�!�
“nice!易小姐這個感覺非常好!先生的手要摟一摟太太,自然一點就可以�!�
“……先生的手指不要太用力,嗯,輕輕放上去就行!”
“先生,稍微笑一笑,給一點點笑容!”
謝潯之穿著禮服款式的西裝三件套,在他的強烈要求下,只簡單的修剪了鬢發(fā)和眉毛,涂了一層很薄的有光滑作用的修飾霜,但仍舊整個人不自然極了,像一只提線木偶。
他想洗臉。
易思齡拿手肘懟他一下,小聲說,“謝潯之,你到底想不想好好拍��?”
這個男人一點都不配合。
謝潯之嘆氣,“…我已經(jīng)盡力配合了,昭昭,別對我這么兇,好嗎?”
易思齡氣得無語,她哪里兇了��?
她今天畫了頗為濃艷,華麗的妝容,眼尾下方點了無數(shù)璀璨如碎鉆一樣的小亮片,眼睛本來就大,又嫵媚,這樣一瞪,就顯得格外懵懂,比睡熟時任由他為所欲為的樣子更懵懂。
她不會知道。
因為她早上要睡懶覺。
謝潯之勾起一抹很微妙的笑,抬手,輕輕刮了下她的下頜。
易思齡不懂他為何要笑得如此…讓她瘆得慌。就沖這個笑,她決定今晚仍舊把他趕到沙發(fā)上睡。
攝影師不知道瘆人,只是迅速抓住這個自然又甜蜜的互動瞬間,他想仰天長嘯,歷經(jīng)了一個小時之后,這對夫妻終于進入狀態(tài)了!
“先生!保持!這個狀態(tài)非常nice!”
在謝園拍了兩個小時,又迅速換裝,改造型,趁著落日的黃金時間,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定好的景點。
楊姝樺跟自己舅舅打了招呼,到地方后有警衛(wèi)帶他們從工作人員的通道進入,這時候,景區(qū)內(nèi)已經(jīng)開始清場了。
不比謝園帶著江南園林的味道,恢宏的宮殿拍起來更大氣,磅礴,也更加適配她頭上那頂價值連城的鳳冠。
這頂鳳冠百年前就屬于這里。
易思齡看著身上的鳳冠霞帔,有時光穿梭的錯覺,又抬眼看著同是大紅喜袍的謝潯之,她眨眨眼。
謝潯之看過去,眼神詢問她。
“我穿這個好看嗎。”易思齡開小差,和他說悄悄話。
嫁衣是楊姝樺為她準備的,非遺技藝的老師傅按照傳統(tǒng)明制皇后禮服,一比一還原,所用的珍珠寶石和刺繡皆是上乘,穿在身上很重。易思齡第一次穿這種衣服。
“好看�!敝x潯之說完又說,“有一種春風十里獨步的感覺�!�
易思齡蹙蹙眉,頭上鳳冠垂下來的珍珠鏈微微晃蕩,只聽懂一個大概,“什么意思?”
她語文不是很好,從小在國際學校讀書,大學就去了倫敦。
謝潯之沉吟片刻,換更通俗易懂的夸獎,“就是傾國傾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意思。”
易思齡:“…………”
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浮夸的話,她被他弄得臉紅透,抬手要打他,卻又怕頭動作太大,鳳冠會掉下來,又趕緊去扶,謝潯之無奈地笑,上前一步,離她更近,兩只手扶在她的鳳冠兩側,峻拔的身型如一堵墻,將她完全籠罩。
“不會掉,昭昭�!�
他很低地說了一句。
易思齡的手輕輕放在他胸前,臉微微側偏,有些羞澀。
攝影師瘋狂按快門。
兩人牽手走過朱紅宮墻,雕欄玉砌,落日余暉照耀在這座巨大的寂靜無聲的宮殿,成為定格在他們身后的一幀華美的背景。
趕在暮色合璧的最后一束夕陽收攏之前,今天的拍攝全部結束。攝影師展示幾張得意之作,搶先讓易思齡過目。
易思齡第一次照這種風格的寫真,這張也喜歡,那張也喜歡,尤其是她的個人照。她愉快地指著一張她靠著雕欄,手拿扇子,仰頭看天空的照片,說:“這張?zhí)亮�!我要做成大框掛在臥室里!”
攝影師笑:“還有歐洲的三天拍攝呢,到時候您要挑花眼,家里要放不下了�!�
“我都要。”易思齡仰頭看向謝潯之。
謝潯之頜首,“都掛。把整個謝園掛滿。”
易思齡:“………”
她哼了聲,不想搭理他,繼續(xù)低頭看照片,邊看邊走,步伐就很慢,何況宮殿太大了,走到出口都要走十來分鐘。
冬日的天光暗得很快,燦爛的夕陽在頃刻間就化為暗淡。幾分鐘而已,天空就變成了低沉的黑藍色,這座巨大燦爛的宮殿也變得沉寂蕭索起來,靜默佇立。
一行人原路返回,不知是誰在那小聲嘀咕了一句:“這里天黑了好恐怖啊…我怎么感覺背后涼颼颼的�!�
立刻有人回:“你別說了…不然為什么四點半就要清場…”
“聽說這里晚上鬧鬼呃…”
易思齡把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緊抓著單反,猛地把臉拔起來,對上這陰森森的恐怖的宮殿,黯淡肅穆的朱墻,以及那一眼望去沒有盡頭的長長宮道。
“��!鬼!”
她尖叫一聲,差點把相機給摔了,還是謝潯之眼疾手快接住,順利地還給攝影師。
攝影師差點原地去世。幾十萬的機子,摔了他心疼啊。
鳳冠已經(jīng)卸下,放在保險箱里,但兩人的喜服還穿著,易思齡抓著謝潯之的喜袍,這大紅色的繡金喜袍在煞黑的天光下,泛出詭異的光。
“謝潯之…你昨晚是不是說這里鬧鬼???”易思齡說話有顫音。
她剛剛才想起來,這里鬧鬼!
謝潯之很難不笑出聲,但此時笑,未免太缺德,只能忍住,冷峻的面部線條因為克制而越發(fā)嚴肅,“沒有,我昨晚是騙你的。不用怕,這里不可能鬧鬼。”
易思齡咬牙切齒,“我懷疑你現(xiàn)在是騙我的!”
她整個人撲進謝潯之的懷里,兩只手牢牢箍住他的手臂,全程閉著眼睛。謝潯之順勢用手臂環(huán)住她的腰,用更堅實的力道還回去,想讓她在他身上得到安全感。
上車后,易思齡也不敢睜眼,胡亂喝了一口謝潯之喂到嘴邊的水。等保姆車開出這片地帶,駛入繁華的街道,她這才長舒一口氣。
“嚇死…無語了…”
謝潯之余光瞥見到她那驚魂未定的神情,眸色很暗�?催@情況,今晚是不可能一個人睡了。
雖然她害怕,他是既得利益者,但他倒是寧愿她不怕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怕這怕那,時間長了,對她精神方面無益。
等從歐洲回來,他還是得讓人將臥房重新布置一番,換成花里胡哨的風格,燈也要更亮,當然,床也要換。
至于現(xiàn)在這張床……以后留給孩子睡吧。
謝潯之正色,不愿她再懨懨地,干脆轉意她的注意力,“昭昭,有件事需要與你商量�!�
易思齡沒好氣,悶悶不樂:“乜事…”
“明天晚上有個局,都是我的朋友,他們邀請你參加,你想去嗎?”
易思齡一聽有局,來了點精神,“什么局?”
謝潯之看她一眼,“就是吃個飯,也許會打打麻將,喝喝酒,不太好玩�!�
不太好玩?怎么會!吃飯喝酒打麻將怎么可能不好玩!她這幾天在京城快要憋死了。
易思齡精神抖擻,身體轉向謝潯之那邊,頭靠著座椅,“都是你在京城的朋友?人多嗎?有女生沒?”
謝潯之看著她眼底隱含期待的亮光,有些不自然地滾了滾喉結。
她就這樣高興嗎?
他輕描淡寫地說:“都是從小玩在一起的朋友,全是男的,但不排除他們會帶女伴過來。人有些多,會無聊,你若是不想去就不去,我打個招呼就回來陪你。”
他強調:不太好玩且會無聊。
“騙人吧,怎么可能不好玩哦�!币姿箭g笑得很嬌,眨了眨眼睛,耳朵上金鑲珍珠墜子在昏暗的車廂中,如此閃爍。
偶有霓虹劃過車窗,照亮她本就明亮的眼睛。
易思齡正愁在這邊沒有活動,華服高珠無用武之地。在港島,她可是大忙人,每天穿梭在各種社交場合,邀請函成堆地送往易公館,商業(yè)活動、晚宴、晚會、party,酒局飯局…可謂是絡繹不絕。
易坤山想通了易思齡是不可能繼承家業(yè)后,也轉變了思維,自己洗腦自己,女兒在名利場上炙手可熱也是好事,知名度越高,身價也水漲船高,能為易家旗下的酒店和珠寶品牌做免費宣傳。不花錢的宣傳,他樂得不要。
“我去!畢竟是你的朋友,我怎么能不給面子。”易思齡表態(tài)。
謝潯之滾了滾喉結,“可能會大失所望。我的那群朋友……”
“不怎么拿的出手�!�
他冷靜地說。
“什么是拿不出手?很丑嗎?”易思齡納罕。
謝潯之睜眼說瞎話:“也不是丑,總之不是很好看,沒有我好看,也很土,怕礙著你的眼。還是我陪你吧,我們明天晚上去看電影?或者逛街,你覺得呢?”
謝潯之后悔了,壓根就不該提這事。
“沒關系,反正和你當朋友的肯定都土。我有心理準備�!�
謝潯之:“……”
易思齡撥弄著胸口的珍珠瓔珞,“看電影和逛街才無聊。不要,我要去玩!梅叔,開快點,我回去選衣服!”
謝潯之:“……”
梅叔強忍住笑,“好嘞,少奶奶�!�
梅叔一腳油門下去,引擎發(fā)出低低的轟鳴,易思齡被強烈地推背感弄得心跳一突。
,盡在晉江文學城
外表優(yōu)雅穩(wěn)重的邁巴赫,載著V12的發(fā)動機,平日開得四平八穩(wěn),看不出特別之處,當油門踩到底,也是一頭兇悍而暴戾的野獸,和那些炫酷的張揚的跑車沒有區(qū)別。
謝潯之把手伸過去,握住易思齡的手,捏了下。
車在此時左轉,沒有減速,反而更快地加速,易思齡拗不過身體的慣性,整個人往謝潯之那邊倒去,手也隨之攀上謝潯之的胳膊,抓緊。
“梅叔,開慢點——啊!”
易思齡尖叫,她居然整個人被謝潯之攔腰抱了起來,越過礙事的中央扶手,天旋地轉中,坐到了他的懷里。
她那滿身的珠翠,瓔珞,黃金,一時間伶仃作響。
如此嚴肅板正的商務車,在此時響起一曲R&B風格的音樂,慵懶的,曖昧的曲調,讓易思齡的骨頭縫里都鉆出微醺感,四周的氛圍燈調節(jié)成幽幽的深紫色,氛圍陡然轉成曖昧。
不知不覺,擋板升上去,完全不用謝潯之吩咐。梅叔對于制造氛圍,得心應手。
寂靜的空間,曖昧的音樂和曖昧的燈光交織,緩慢流淌。
謝潯之這樣突然地作弄她,她居然安靜又依賴地坐在他腿上,咬著唇,怔怔看他,乖得不像話。
謝潯之深邃的目光在昏暗中越發(fā)像一口深淵。
他感受到了她開始有一絲轉變,比如,不再抗拒和他的親密,甚至是依賴他的懷抱,遇到危險或害怕的時候會下意識貼住他,即使只把他當工具人。
他知道她很驕傲,很嬌貴,從小到大被所有人寵得無法無天,要她愛上一個男人,其實是很難的。
因為她不需要從一個男人身上得到什么,錢她有,名她有,眾星捧月的感覺她也有,多得是追捧她愛她的人,她什么都不缺。他只能無孔不入地進入她的生活,讓她習慣他,依賴他,讓她有一天睜眼時發(fā)現(xiàn)他不在身邊,會想,謝潯之去哪了。
這就是陷落的開端。
不急。
他向來是優(yōu)秀的,敏銳的,極富耐心的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