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反思了就好…】
老古板:【次臥的水管空調(diào)和燈都壞了,不方便再住人。今晚還是一起睡�!�
什么不能住人,水管空調(diào)和燈都好好的。
他的謊話說得并不高明。
偏偏易思齡聽不懂,臉上微微發(fā)燙,等一刻鐘后,她才甕聲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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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潯之還想著若是她不愿意,該如何再哄她高興,就連中午的米其林私廚也訂好了,只等他親自下樓去請這位小貓。
沒想到事情的發(fā)展如此熨帖他的心意。
他勾出松弛的笑來,因為燥意而扯松的領(lǐng)帶再次被他系緊,抵上那顆飽滿的喉結(jié)。
【好,老婆。中午一起吃飯,我來接你�!�
發(fā)送完,他立刻打電話通知梅叔,聲音淡漠而沉肅:“今天讓人把次臥的床搬走。以后除了主臥,院里不能再出現(xiàn)第二張床�!�
梅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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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團總部每天都有無數(shù)新鮮的八卦,整棟樓光是藍曜旗下的員工就有七千多人,人多就熱鬧,任何八卦一傳就能傳得沸沸揚揚。
這兩天討論最多的還是樂泉新發(fā)布的人事調(diào)動公告——原樂泉總部高級副總裁范楚桐調(diào)任為樂泉華南地區(qū)高級總裁。
公告發(fā)出來,眾人就察覺到貓膩。范楚桐升職為樂泉總部的副總裁還沒兩個月,就火速調(diào)去華南地區(qū),這名為調(diào)任實則發(fā)配。就算是去華南地區(qū)當一把手,但哪里有總部舒服,更沒有在總部的升職空間大。
為這件事,謝敬華找了謝潯之兩次,兩次都沒有見到人。
董事辦的秘書只說謝董最近很忙,時常去北城出差,除了跟在身邊的特級行政秘書,其他人都不清楚謝董的行程。
范美嵐嫌自己丈夫做事不可靠,親自來集團找謝潯之。
謝潯之不能二叔二嬸的面子都不賣,回頭范美嵐去楊姝樺那兒哭,他還是得見她。
“二嬸,這是集團的決定,我一個人說了不算�!敝x潯之眼也不抬,鋼筆在文件上劃出遒勁鋒利的筆跡。
范美嵐著急上火,語速也快,“可是大侄兒,你說話是最有分量的,只要你一句話,桐桐怎么可能調(diào)去南邊?她這是要出京城去外地工作吶!太殘忍了!”
謝潯之:“原來在二嬸眼里,去樂泉華南地區(qū)做一把手是太殘忍�!�
范美嵐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大侄兒!二嬸不會說話,嘴笨�!�
謝潯之簽完文件,將鋼筆慢條斯理地插回西裝內(nèi)側(cè)的專用鋼筆袋。他優(yōu)雅起身,像一匹緩慢踱步的豹子,冷黑色的西裝讓他看上去沒有溫度。
“我還忙,不招待二嬸了。以后不必為這件事找我,集團公告已經(jīng)發(fā)出,朝令夕改就會淪為兒戲。這個道理,二嬸若是不懂,可以去問二叔。”謝潯之口吻冷淡,抬步朝辦公室門外走去。
范美嵐:“大侄兒!你以前好歹對桐桐有過意思,怎么能娶了媳婦就大變臉呢。就算不喜歡了,她也是你妹妹�。∧悴徽疹欀�,反而把人發(fā)配……”
謝潯之腳步驟然一頓,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一張臉隱隱透出戾氣。
原來范楚桐敢有恃無恐說那些話,是這位二嬸在背后攛掇。不然光憑一個范家撐腰,怎么敢在易思齡面前說什么青梅竹馬。
范美嵐聲音漸漸弱下去,似乎也察覺到了分外迫人的氣場。
謝潯之轉(zhuǎn)過身,一雙寒潭深目盯著范美嵐。
他甚少在外人面前流露出過度的情緒,不論是高興亦或生氣,都不會。在龐大的權(quán)力和財富的供養(yǎng)中保持莊嚴是很難的,但一旦放棄莊嚴,權(quán)力和財富都將成為反噬。
范美嵐見到謝潯之的場合大多是家庭的氛圍,謝潯之收起嚴厲的一面,溫雅有氣度,好說話,一場麻將三家吃他一家,他也沒脾氣,是很好相處的晚輩。
但她忘記了,謝潯之是老爺子欽點的謝家話事人,是謝家的權(quán)力中心,只要沉冷著不說話,就能讓她感覺呼吸不上來。
謝潯之:“二嬸,以后管住你的嘴,也管住你侄女的嘴,再無事生非亂造謠,影響我和我太太的生活,我會把你們范家全部送去南邊養(yǎng)老�!�
范美嵐幾乎站不住。
怎么回事,侄兒沒有喜歡過桐桐?她誤會了?
走出辦公室后,謝潯之吩咐林秘書,讓她親自把范美嵐送上車。
林秘書進到辦公室,才明白過來老板為什么這樣說——范美嵐雙腿發(fā)軟地癱在沙發(fā)上,得讓人扶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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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思齡此時正在攝影棚欣賞周霽馳拍廣告。
張箐走過來,在她耳邊低語:“易總,范楚桐調(diào)去南邊的事,敬董和他夫人都找過咱們謝董。剛才董事辦告訴我,范夫人是被人從謝董辦公室扶著走出來的。”
易思齡猛地收回目光,“啊?扶著走出來?太夸張了吧……謝潯之有這么可怕嗎?”
她前幾天還把人趕出了臥室呢。
張箐眼神復(fù)雜,“易總,謝董其實動怒起來是很可怕的�!�
只是對您不可怕而已,但是整個集團上上下下都知道,謝董最不好惹��!
易思齡瞇了瞇眼,有些心不在焉。
攝影棚內(nèi),周霽馳盡職盡責地擺出攝影師要求的pose,沒有耍任何大牌的架子,明亮的燈光打在他那張英俊到有些喪失人氣的臉,是有些不像人類,像高級編程師在電腦中建出來的模型,但他身上那種淡而不哀的性感,又是編程無法寫出來的。
四個機位對著他,拍出來的照片居然無一例外都好看。
“管他呢,可不可怕,總之不要把脾氣耍到我這里�!币姿箭g癟癟嘴。
有些小遺憾,她還沒見過謝潯之發(fā)怒是什么樣子呢。她都如此絞盡腦汁地挑釁他了,他還是像山一樣不可撼動,頂多氣急敗壞地把她抓過來,打幾巴掌屁股,不疼就算了,還挺舒服的……
她光天化日之下思緒亂飄,直到導演喊換造型,她才回過神。
周霽馳接過小助理手中的冰美式,喝了一口,又拿紙巾很輕地擦了擦額上輕微的汗水。
攝影棚內(nèi)太大,空調(diào)效果不好,六月的京城,已經(jīng)漸漸進入炎熱期。
易思齡走過去,拿粵語問:“馳仔,感覺怎么樣?若是他們服務(wù)不周,你告訴我,我批評他們�!�
周霽馳笑了笑,“我沒有那么麻煩。大家都很好�!�
他聲線很好聽,被粉絲形容為上帝親吻過后的嗓,性感沉啞中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憂郁。
易思齡客氣說:“多謝你,愿意幫忙接這個代言�!�
“別這樣說。Mia,我們都是同學,沒什么幫不幫的,你不是也付了我六百萬嗎?”周霽馳揚揚咖啡杯,“咖啡不錯。是我喜歡的意式濃縮�!�
易思齡微笑,她并不記得周霽馳喜歡意式濃縮。
她只記得陳薇奇喜歡意式濃縮。陳薇奇要求很多,豆子的烘焙程度,出產(chǎn)地,咖啡機的牌子通通要講究。
易思齡有些悵然地垂了垂眸。
當年陳薇奇和周霽馳戀愛,她是全過程的見證者,自然,他們匆匆分手,她也是最震驚的人。陳薇奇在分手后火速嫁給莊少洲,她為這事還去找陳薇奇吵過架。
那一次,陳薇奇難得沒有和她對掐,只是窩在那張十萬美金的雪茄椅上,蒼白的雙腳踩著椅子扶手,長卷發(fā)垂下來,鋪在她身上,像一具艷尸。
“易思齡,別來教訓我,更別安慰我。”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好好當我伴娘就行,其他事,你別管�!�
今天的拍攝,現(xiàn)場來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福娃娃的員工,一票小姑娘是周霽馳的粉絲,聯(lián)名上書求易思齡帶她們來見偶像。
易思齡說帶可以,但得加半天班補上。一群小姑娘尖叫,何止加半天班,整個周末睡在公司都可以。
這些場面對周霽馳來說已經(jīng)是司空見慣,在休息的空隙,他耐心地給大家簽名。
易思齡和導演在電腦面前過照片,等周霽馳做第三套造型。做造型的時候,也有機位跟拍,最后要剪輯成小花絮。
粉絲就愛看這些物料。
不知不覺拍攝就到了下午五點半,棚內(nèi)感受不到天光的變化,幾個小時一晃就過去了。后勤部把訂好的盒飯和奶茶送來現(xiàn)場。
盒飯的標準不低,是訂的附近一家商場的家常菜館子,五菜一湯,不愛吃米飯的還有涼面和餃子。
大家在熱熱鬧鬧地分發(fā)工作餐,門口忽然進來四五個人,推著兩臺大餐車,上面整整齊齊地碼著幾十盒新鮮水果,炸雞,披薩,還有包裝精美的提拉米蘇,酸奶杯。
“哇!!易總!!是我最愛的芥末炸雞!”
“我要每天都跟著易總吃工作餐!!”
易思齡打算晚上拍攝結(jié)束后請大家吃火鍋,餐廳都訂好了,但這些水果披薩不是她安排的,問張箐怎么回事,張箐也聳聳肩,說她不知。
易思齡恍然大悟。
她嘆氣,真感覺自己里外不是人。有種請周霽馳來拍廣告,欠了一堆人情的感覺,也不知道還不還的清。
她走到周霽馳邊上,有些復(fù)雜地看著他,“你買這些做什么,我請你來拍廣告,哪里需要你掏腰包請大家。這頓多少,我給你報銷。”
“報銷?”周霽馳失笑,指尖摸出煙盒,“Mia,不是我點的�!�
“��?”易思齡迷惑。
“也許是你老公點的?”周霽馳目光看向易思齡身后。
他揚了揚下巴。
易思齡遲疑地回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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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熙攘的場面中,謝潯之像一道沉默的影。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寬肩腿長,氣質(zhì)溫沉,領(lǐng)帶是她昨晚選的那條暗紅色配金色小方格。
沒有情緒的雙眸深邃地落在她身上。
易思齡下意識有些緊張,吞咽,盯著他一步步走來。
謝潯之走到她跟前停下,溫柔地看著她,然后很是不經(jīng)意地看一眼她身后的周霽馳。
謝潯之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長得很好,看上去身材也不錯。
男明星嘛,長得好無可厚非。
難怪易思齡要和這男人說說笑笑,不接他電話,不回他微信。
易思齡仰頭:“你怎么來了?”
謝潯之溫沉開口:“我買了一些水果和披薩請大家吃,不會打擾你工作吧,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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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翼雙飛
打不打擾你不都來了?
易思齡在心里嘀嘀咕咕著,
黑亮的眼珠瞪他一眼,笑容卻甜美不失優(yōu)雅:“不打擾,怎么會呢�!�
“不叨擾你工作就好,
我就怕給老婆添麻煩�!�
謝潯之嗓音溫柔,
黑眸深邃,
唇邊的笑容很迷人,挺拔的站姿氣宇軒昂,
就連轉(zhuǎn)動腕表的姿勢都很矜貴,
一切都宛如精心設(shè)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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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思齡覺得不對勁,
眨了眨眼睛,
不懂他擺出這幅風騷的樣子做什么。
謝潯之看夠易思齡,
這才把目光挪向一旁淡淡把玩煙管的周霽馳,
禮貌詢問:“老婆,
這位是?”
易思齡覺得他是不是臉盲了,
明明前幾天才告訴他,她簽的新代言人是當紅頂流周霽馳,
還給他看過照片。
“這就是周霽馳,我給你說過的,我的高中同班同學。”
周霽馳收起煙管,伸出手,“你好,
謝先生。我參加過你和mia的婚禮,
不過當時人太多,你可能不記得我�!�
謝潯之伸手,
紳士又虛偽地和對方握了握,
場面話說得很周全:“抱歉,婚禮當天招待不周,
如果周先生樂意賞光,不如今晚我和太太請你吃頓便飯?”
易思齡輕輕打了謝潯之一下,“馳仔要拍廣告,哪有時間出去吃飯�!�
馳仔。還有專屬昵稱,很好。
她永遠一口一個“謝潯之”。
謝潯之瞇了瞇眼,深深地盯了下易思齡。易思齡不懂他無緣無故盯自己做什么,背脊莫名打了個寒顫。
他這樣,像夜晚的謝園。
“沒關(guān)系,這次不行,我再安排別的時間,你難得見一回老同學,要好好聚一聚才是�!敝x潯之溫柔地牽起易思齡的手。
易思齡:“………”
抽什么風。她和陳薇奇的前男友聚什么聚,被陳薇奇知道了,她還不得逃到倫敦去。
周霽馳大概看懂了場面,精明的Mia原來很遲鈍,居然還沒有品出來自己老公這是在吃醋。
只能不動聲色笑著打圓場,“不用麻煩。我若是跟著你們夫妻一起,自己都要嫌電燈泡太亮�!�
謝潯之瞥了眼周霽馳,淡淡道:“周先生說笑了。”
易思齡:“謝潯之,你吃過晚飯沒?”
她一口一個謝潯之。
“沒有,要和我一起吃嗎?”謝潯之略微不快,暗暗捏了下她軟若無骨的小手
細膩的觸感很舒服,但他克制地沒有撫弄,這是在公共場合,要鄭重。
“我訂了一家朋友新開的法式餐廳,是你喜歡的口味�!�
易思齡一聽是法餐,瞬間來了興趣,剛要答應(yīng)說好,手機忽然瘋狂振動,一連滾進好幾條消息。
“等下�!彼詾槭枪ぷ飨�,連忙抽回手,去拿手機。
謝潯之掌中忽然一空,他自然收攏手指。
V7:【圖片】
V7:【三十分鐘后飛機落地,來接我。】
V7:【別開你的法拉利,我頭暈,聽不了拖拉機的聲音�!�
V7:【我餓了,你帶我去吃大餐。就我們,別帶你老公,更別帶其他人�!�
V7:【你若是不來,我就把你那段精彩視頻發(fā)給你老公�!�
易思齡:“?”
“��!”
她突然尖叫起來。
周圍的人都被她嚇了一跳,紛紛望過來。
“昭昭,怎么了?”
謝潯之猜不到發(fā)生了什么能讓她不顧優(yōu)雅,不顧面子,在公共場合尖叫。
她這樣像是丟了魂。
易思齡瞳孔碎裂,站得筆直,“完了�!�
她決不能讓謝潯之看到那段視頻!
“什么完了。”謝潯之蹙眉,就差去摸她額頭的溫度,看她是不是中邪了。
“陳薇奇來了!”易思齡一把揪住謝潯之的袖口,急吼吼地看著他:“你過來開的什么車?”
陳薇奇三個字飄散在空氣中,讓周霽馳心臟失控。
易思齡剛才猝不及防的尖叫都沒能讓他有波瀾,這三個字卻堪比子彈,顆顆擊中心臟,讓他永遠冷冷淡淡的情緒在幽微處掀起波浪。
陳薇奇來了京城。
謝潯之:“那臺邁巴赫。”
“車給我,我要去機場接人�!币姿箭g緊張吞咽,“晚上我也不和你吃了,你定的餐廳在哪?發(fā)我,我?guī)ш愞逼嫒コ�。你確定餐廳很高檔哦,不高檔我肯定要生氣的�!�
第一次帶陳薇奇在京城吃飯,必須是最高檔的。不然她面子往哪擱。
謝潯之:“…………”
一個陳薇奇,居然能讓她如此興奮,她看上去比和他結(jié)婚那天還激動,若是她有尾巴,那此刻一定在空中高高翹起,瘋狂搖擺。
“應(yīng)該能讓你滿意�!敝x潯之心底陰沉,卻保持風度,紳士說,“你要去機場,我送你�!�
易思齡:“不行,我?guī)闳�,她肯定會找我麻煩,我自己去就行。你把司機給我,我把法拉利給你�!�
謝潯之感覺到自己的頭頂快要冒煙,到此時,連聲音都陰沉了,“好的,你注意安全,吃完了早點回家�!�
易思齡:“不一定能回去,可能要和她住在酒店�!�
謝潯之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一句“易小姐,Are
you
kidding
me?”,男明星的事還沒有個交代,現(xiàn)在又來了一個要包接包送陪吃陪住的小姐妹?
陳薇奇不是她的頭號塑料姐妹?塑料姐妹也要排在他前面?
謝潯之很想把領(lǐng)帶扯松,勒得太緊,讓他很不舒服。
“謝潯之,你自己開車回謝園,不用擔心我,我肯定會住最高檔的酒店。這樣,你讓梅叔幫我在云瀾訂一間總套,要最大的!再安排兩瓶紅酒,要木桐酒莊�!币姿箭g迅速交待完,然后走去找張箐。
謝潯之:“?”
夜不歸宿就算了,還要喝酒?據(jù)他所知,易思齡的單身party就是陳薇奇一手操辦的,包括那支風騷裸男艷舞。
他就從這一點,就能合理懷疑陳薇奇和易思齡單獨在一起過夜的真實性和安全性!
易思齡剛要扭頭,就聽見兩道聲音一前一后叫住她。
“昭昭!”
“Mia…”
謝潯之余光飛速看了周霽馳一眼。
“幫我問一聲好。”周霽馳微笑,只是那笑容很淡。到底是出道十年拿了三座影帝獎杯的天賦型演員,云淡風輕被他演得很自然。
易思齡神情微微一恍,嘆氣:“馳仔,我不保證。但我見機行事好嗎?”
他們在打什么啞迷。謝潯之蹙眉。
周霽馳揚了揚唇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問一聲好,就當幫我問了。不用提及我的存在。”
說罷,他把煙咬進嘴里,轉(zhuǎn)身往吸煙室走去。
謝潯之把所有疑惑都暫時放一邊,把恍神的易思齡牽過來,挑最緊要的說,“和陳薇奇過夜可以,不可以喊男人來跳舞玩游戲,喝酒可以不準喝醉,套房、酒、食物我都安排好,晚上我讓栗姨去照顧你們�!�
易思齡瞪大眼睛,腦子轉(zhuǎn)不過來了,“……什么是喊男人來跳舞玩游戲?”
謝潯之深深看她一眼,目光銳利幾寸,他俯身靠近她耳邊,低聲警告:“你自己清楚。”
易思齡很想說她不清楚,可被他藏而不發(fā)的危險氣息罩住,又加上心里著急,得快點走,她不得不乖巧說:“你別亂說,我壓根不想看其他男人,誰都沒你帥。我只想看你�!�
謝潯之笑,覺得她鬼精鬼精的,但心中還是很熨帖,“我送你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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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臺邁巴赫有最高VIP通行證,經(jīng)過允許,一路開進指定的停機坪的指定區(qū)域等待。
湛藍天色下,一臺中小型的商務(wù)機以緩慢的速度平移而來,停穩(wěn)后十分鐘,自動折疊舷梯緩緩彈出,空姐打開機艙門。
先下來的是陳薇奇的保姆,拎著一只大包。
很快,戴著墨鏡和遮陽帽的陳薇奇懶洋洋地出現(xiàn)在視線中。
一頭齊腰卷發(fā)在陽光下閃爍著高級黑緞的光澤,修長的頸脖戴著一串黃色配粉色的大冰糖,即使隔得遠,易思齡還是看得一清二楚。
易思齡對珠寶有超乎尋常的敏銳。她看人第一眼不是看著裝,而是看對方的首飾。
誰不知道五月的佳士得港島春拍,“二十世紀瑰麗珠寶拍賣”上,莊二公子一擲千金,兩個億拍下一串fancy
vivid品級的鉆石項鏈,十顆大克拉的黃鉆,隨便拎一顆出來都能當戒指的主石,在這串項鏈上只能淪為陪襯。
最中間那顆粉色石頭的熠熠生輝,黃蕊粉瓣的配色像極了春天的弗朗花。
就知道陳薇奇來京城沒安好心,她是來炫耀的。
勝負欲瞬間充斥大腦,易思齡開始后悔自己今天穿錯衣服,戴錯珠寶,甚至懊惱為什么圖方便沒有貼假睫毛,最后,她安慰自己,長得漂亮就行。
安靜的邁巴赫后座,發(fā)出一聲高傲的輕嗤,“幼稚。回頭就要謝潯之給我買更貴的�!�
直到陳薇奇都從舷梯上下來,易思齡這才裝腔作勢戴上墨鏡,慢悠悠拉開車門,裝作不情不愿地樣子走過去。
系帶涼鞋的鞋跟很細,磕在瀝青路面上,發(fā)出滴答的輕響。
“你來京城做什么,真是麻煩,還要我來接�!币姿箭g甕聲甕氣地抱怨。
陳薇奇無所謂地笑了笑,下一秒,她抬手掐住易思齡的臉,兩三厘米的身高差在這時顯出優(yōu)勢,她傾靠過去,目光隔著兩層墨鏡,仍舊讓易思齡吞咽了一下。
“你…不準掐我!”易思齡打她的手。
陳薇奇被打了一下,慢悠悠收回手,“易思齡,你自己清楚我為什么來。”
“…………”
易思齡心里虛,面子上很鎮(zhèn)定,“行了啊,別說亂七八糟的,聽都聽不懂。又不是不讓你來�!�
“先帶你去酒店,還是去吃飯?”
陳薇奇揚了揚下巴,示意易思齡看她的行李,“你就開一臺車來接我,我的行李怎么辦?”
空乘人員陸續(xù)把行李送下來,十只咖色的大尺寸老花行李箱整整齊齊地碼著,像在開展覽。
易思齡表情管理失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幸虧有墨鏡完美地掩飾,“你瘋了,帶這么多行李?你要在京城待幾天??”
她以為陳薇奇最多留兩天。
陳薇奇:“不知道,看我心情,我想待幾天就待幾天。”
她把墨鏡取下來,露出那雙漂亮的狐貍眼,微微上挑的眼尾在看人時透著幾分冷艷,“易思齡,我才剛來,你就想趕我走?”
易思齡氣笑:“我趕你你能走,我肯定趕你!”
她把陳薇奇推上車,再給謝潯之打電話,讓他安排車來拖陳薇奇的行李箱。
與此同時,謝潯之正在研究易思齡的法拉利該怎么開,兩條長腿局促地縮在狹小的駕駛艙中,顯得很委屈。
近一米九的身高,開這種貼地行走的跑車,實在是不合時宜。他只要坐直,頭就能頂?shù)杰図敗?br />
謝潯之從來沒有坐過這樣逼仄的車,更別提駕駛。一年到頭,他親自駕駛的機會不超過五次。
他一度懷疑,易思齡開這臺車是受苦還是受罪。
家里的車也陸續(xù)添置了不少,并非只有被她嫌棄土的黑色商務(wù)車,可她就是鐘情這臺法拉利。
易思齡打來電話,他停止研究,接通。
“老婆,是不是需要我過來?”他體貼詢問。
易思齡嘆氣:“謝潯之,我需要你派一臺貨車去機場把陳薇奇的行李都拉走。”
謝潯之:“………”
今晚她是注定要住在外面了。
謝潯之就算是不高興也只能收斂情緒,妥帖為易思齡善后,安排好一切,他繼續(xù)研究了五分鐘,在發(fā)動引擎的那一瞬間被聲浪驚到太陽穴突突一跳。
這車完全開不了。
他打電話喊梅叔來,安排司機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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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陳薇奇吃過晚飯,回酒店休息了片刻。易思齡問她想不想去街上逛逛,陳薇奇問就是隨便,感覺對什么都感興趣,又對什么都不感興趣,就連吃飯的時候也淡淡地。
“那做spa?”
“可以。”
“看電影?”
“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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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逛夜市?很熱鬧,不過人也很多,我去過一次�!�
“好啊�!�
陳薇奇有一搭沒一搭地攪著那杯從餐廳打包的長島冰茶。帶一點酒精,喝下去能讓身體發(fā)熱。
到這時,易思齡這才后知后覺地察覺出陳薇奇不對勁。
“喂,你是不是和你老公吵架了?”易思齡推她一下。
陳薇奇眼皮一跳,唇角維持著微笑的弧度:“為什么這樣說。”
“不然你突然來京城找我?還帶這么多行李,你不會是離家出走吧?”易思齡突然靈光一現(xiàn),迅速抓住這個把柄。
她嘲笑道:“陳薇奇,你要不要這樣幼稚,你都二十幾歲了,還玩離家出走這一套?我媽咪說了,結(jié)婚了就不能離家出走,要走也是把男人趕走。你得把莊少洲趕出去,而不是你自己灰溜溜跑來京城找我�!�
陳薇奇看見易思齡正兒八經(jīng)的模樣,笑得眼淚都要出來,很難不去掐一掐她的臉。
還是和易思齡在一起開心。易思齡讓她想起她小時候養(yǎng)的那只又兇又不聽話的布偶貓。
“我和他吵架是為什么,你不知道?”
易思齡乜她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又沒插足你的婚姻�!�
陳薇奇笑,身體往后靠,輕描淡寫說:“你非要拿周霽馳刺激我,害得我去網(wǎng)上搜他的近況,然后被我老公看見瀏覽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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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少洲沒和她吵,只是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那種冰冷的沉默幾乎要將她整個吞沒。
她受不住,萌生出逃跑的念頭。她是上了戰(zhàn)場就會戰(zhàn)斗到流血而亡的斗士,她居然想要逃跑。
次日,集團剛好有一個項目需要來京城考察,她主動請纓,來京城出差。
也不知是躲誰,只知道短暫地松了一口氣。
易思齡只覺得自己聽到了人類最迷惑的發(fā)言,比謝潯之無緣無故非要打她屁股一下還迷惑,“不是…陳薇奇,你非要偷看你前男友,被你老公發(fā)現(xiàn)了,你這都能怪到我身上?”
她氣得腦袋冒煙。
陳薇奇笑出聲,起身,走去小吧臺,抓起那兩支波爾多紅酒,扭頭,居高臨下地看著盤腿坐在沙發(fā)上發(fā)悶氣的易思齡。
華麗而寬敞的總統(tǒng)套房,窗簾敞著,城市的輝煌燈火映進眼底。
“易思齡,今晚喝完這兩瓶,你打電話讓你老公接你回去,我不用你陪我睡。免得你老公看我不爽�!�
比翼雙飛
濃稠的寶石紅液體流入六芒星造型的醒酒器中,
充滿層次的芳香緩慢地從狹窄的瓶口溢出來。
兩瓶酒都來自法國一級名莊的典藏級波爾多,一瓶是易思齡指定的木桐,另一瓶是千禧年的瑪歌,
被譽為波爾多最偉大的年份,
拿過大獎無數(shù)。
好酒是好酒,
但說好的兩瓶,也就只有兩瓶。謝潯之連多安排一瓶當擺設(shè)都不肯,
唯恐她會沒有自制力,
喝到酩酊大醉。
易思齡吐槽歸吐槽,
到底是很滿意謝潯之的安排,
他比想象中還要靠譜。
知道她講面子,
招待姐妹更要講究,
什么都要最貴最好的,
就連套房也不是隨便開一間總套,
而是云瀾唯一一間頂層套房,裝潢奢華精美,
設(shè)備齊全,自帶一座空中花園。
打開通往露臺的玻璃門,耳邊隱隱約約聽見來自樓下露天小酒館里現(xiàn)場彈奏的迷醉藍調(diào)。
桌上除了酒,還有各種琳瑯滿目的食物,精致的壽司甜點、無酒精飲品、水果、京城本土的特色小吃,
甚至連她最近愛上的麻辣小龍蝦都有。
怕她喝醉,
于是柜子里備了解酒藥。
怕她晚上睡得不舒服,特意讓人把布草換成了她喜歡的高密桑蠶絲,
拿來了換洗的衣物,
睡裙,浴袍,
甚至連沐浴露和香氛都備好。
易思齡只是說一句要在外面睡,壓根沒想到在外面睡一晚有多麻煩。
輕飄飄一句話,謝潯之要替她考慮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