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她打趣道:“下次你讓他們兩個來我這兒,我給他們支個招兒,一般女人才知道女人最怕什么。”
喬治笙把剝好的荔枝送到她唇邊,語氣認真的說道:“整個懷孕期間一直在支招兒,等你生完也不用當醫(yī)生了,給你開個店,專門給人想主意,店名我都想好了,點子大王�!�
他說的一本正經(jīng),宋喜卻差點兒把剛吃進去的荔枝原封不動的吐到他臉上,喬治笙怕她嗆著,趕忙抽了紙巾幫她擦嘴,而后順著她的背。
宋喜把荔枝核吐出來,憋的臉都紅了,抬眼看著喬治笙問:“你想笑死我嗎?”
喬治笙說:“是你笑點太低�!�
宋喜忍俊不禁,看著他的目光中喜歡能溢出來,她說:“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比以前幽默多了?”
喬治笙面色淡淡,“我一直這樣�!�
言外之意是她沒有發(fā)現(xiàn)。
宋喜撇撇嘴,“承認比以前變開朗很丟人嗎?”
當然不丟人,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罷了。
乍看喬治笙還是跟從前一樣,生人勿進,不茍言笑,不近人情,可知根知底兒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跟以前不一樣了,生人勿進中開始有了例外,不茍言笑也是對外,就連不近人情似乎也被人情世故所打敗。
不可否認,他比從前活得更有人情味兒了。
擱著從前,喬治笙身旁多過三個人他就會覺得吵,再看現(xiàn)在,滿屋子人他也不在意,當然,他眼里也看不見其他人,‘愛如空氣’嘛。
宋喜吃飽喝足下床溜達,不知道是不是水果吃多的緣故,她有些肚子疼,才跟喬治笙提了一嘴,他按了鈴,不多時醫(yī)生護士來了一大幫,宋喜被接去檢查,醫(yī)生說沒有大問題,就是越臨近預(yù)產(chǎn)期,這種時不時的痛感會越明顯,宋喜已經(jīng)算好的了,沒有遭罪,讓她安安心心等待。
待到宋喜再出來的時候,外面只有喬治笙一個人在等,她納悶兒,“其他人呢?”
喬治笙牽著她的手往回走,輕聲回道:“我讓他們先走了�!�
“你嫌吵了?”
“我剛接了個電話,關(guān)長林已經(jīng)把有關(guān)盛崢嶸犯罪的相關(guān)證據(jù)全部提交上去,其中不乏誣陷官員,威逼利誘大企業(yè)老板投資維持政績,以及貪污包庇逃稅等等,他不會再有翻身的可能,盛家完了�!�
兩人走在醫(yī)院走廊里,喬治笙聲音很輕,可每一個字都清楚的傳到宋喜耳朵里,她走著走著,終于停下腳步。
第1004章
一切苦難皆由因果
盛淺予以為跟關(guān)彧領(lǐng)了結(jié)婚證,那盛家跟關(guān)家也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關(guān)長林一定會幫盛崢嶸盡可能的壓下或者解決麻煩,所以她叫人傳話給盛崢嶸,說關(guān)長林可信。
盛崢嶸以為方耀宗已經(jīng)跟關(guān)長林談好條件,加之自己也是走投無路,除了信任關(guān)長林別無他選,所以當關(guān)長林提議要幫他善后的時候,盛崢嶸自己吐了口,本打算叫關(guān)長林出去替他解決麻煩,誰想到關(guān)長林反把這些當做定罪的證據(jù),直接遞交了上頭。
黨家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當即派人核查確認,方耀宗被殺了個措手不及,畢竟他也把關(guān)長林當做己方陣營的人,情急之下,他唯有叫人冒著風(fēng)險進監(jiān)委會給盛崢嶸傳話,無論發(fā)生任何事情,結(jié)果一律自己承擔(dān),不要連累方家。
盛崢嶸乍聽到這番話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懵的,他以為不久之后自己就能從這里出去了,豈料等待他的不是康莊大道,而是長久失去自由的監(jiān)牢。
除了威逼利誘祁丞簽下三百億投資的合同,以及包庇偷稅漏稅,盛家指使外地官員以權(quán)謀私也從其他落馬官員口中得到證實,最令人驚駭?shù)氖�,前任夜城市長宋元青實名指證盛家誣陷,當然證據(jù)中也涉及方耀宗,到了這個級別,那就是驚天的大案,上頭非常重視,嚴令徹查。
方耀宗本人也表示,清者自清,愿意配合接受調(diào)查。
如今盛崢嶸已是砧板上的魚肉,強弩之末,在最后一輪審查中,他對所有指證供認不諱,除了宋元青指證方盛兩家合伙誣陷,他親口說:“跟方家無關(guān),全都是我一人所為。”
棄卒保車,在眾人意料之中,誰也沒能想到,夜城短短三年內(nèi)換了兩任市長,前任市長都已經(jīng)坐牢三年,結(jié)果劇情反轉(zhuǎn),竟然是新任為了讓前任騰地方,故意誣陷,現(xiàn)在前任把新任搞下馬,怎一個因果循環(huán),天理昭昭?
明眼人都清楚,宋元青是黨帥的人,黨帥跟方耀宗爭斗多年,在朝中勢力分庭抗禮,向來是表面和氣,私下勢同水火,宋元青能在這么關(guān)鍵的時刻拿出證據(jù),想必這個時刻是幾年運籌帷幄下的結(jié)果,證據(jù)也是早就準備好,就等著敵人得意洋洋放松警惕之際,給予重重的一擊。
宋元青這招兒臥薪嘗膽,果然不是常人所及。
可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沒能一網(wǎng)打盡,誰不知道盛家的背后是方家,只不過礙于盛崢嶸自己把罪名全部扛下,監(jiān)委會也沒能查到有關(guān)方耀宗的實際罪證,唯有到盛崢嶸這里就戛然而止。
這件事情牽扯太大,哪怕盛崢嶸已經(jīng)認罪,但要怎么安排宋元青,一個白白坐了三年冤獄的前任市長,這對上頭來說也是個極大的難題,畢竟上頭要的就是公正廉明,鬧出這么大的烏龍,誰來收拾爛攤子?誰站出來面對廣大群眾?最后負主要責(zé)任的這位,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當初對宋元青案件拍板兒的不是單獨某個人,如今這些人也都是位高權(quán)重,法不責(zé)眾,高位者大家共同擔(dān)責(zé),下面人就慘了,但凡經(jīng)手此案人員,從查到審到抓,高官降級,小官直接革職,部分人員更是以跟盛家同謀罪被捕,短短時日,夜城的天正在悄無聲息的變換著,一如當初宋元青出事兒之前,表面上看也是風(fēng)平浪靜,可內(nèi)里早已風(fēng)起云涌。
宋喜只在知曉關(guān)長林把盛崢嶸罪證上繳的當天默默地掉了幾顆眼淚,這些眼淚自然不是可憐盛家,而是心疼堅持了這么久,宋家終于還是等到了。
那天站在醫(yī)院走廊里,宋喜閉上眼睛,一只手緊緊地握著喬治笙的手,她什么都沒說,喬治笙卻仿佛聽到了她心底所有壓抑的咆哮。
宋喜是從最開始就堅信宋元青沒有犯法的人,不光因為她是他女兒,哪怕只是站在一個普通人的角度,她也相信宋元青絕對不會犯法。那時候她孤身一人,什么都沒有,又被宋元青強塞到喬治笙身邊,她骨頭這么硬的一個人,硬是要彎著腰在夾縫里生存下來,可能到現(xiàn)在,宋喜早就忘了當初受過的那些委屈,但是喬治笙沒忘,他越愛她,那些年給予她的冷言惡語就越發(fā)清晰。
她就像一個戰(zhàn)士,為了心中的正義一路披荊斬棘,甚至不怕傷痛。
如今的一切,是她應(yīng)得的。
宋喜的預(yù)產(chǎn)日期是十月十號,從七號開始她就明顯的不舒服,有時候陣痛上來,滿頭的冷汗,好幾次都被推進產(chǎn)房,但是始終沒生,家人朋友都心疼的不得了,尤其是喬治笙,他人生第一次生出無能為力感,他幫不了她,連替她難受都不行。
宋喜每天只能睡幾個小時,其他時間說不出的難受,整個懷孕期間所有的罪,仿佛都要在這一刻遭盡。陸方淇和許樂都來看她,宋喜剛蒙蒙醒,感覺有人拉著她的手,半晌才看清楚,是陸方淇。
陸方淇聲音溫柔的跟她講話,告訴她不要害怕。
宋喜點頭,她不怕,事到如今她什么都不怕,區(qū)區(qū)一點兒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只是……環(huán)顧四周,所有人都在,唯獨沒有她最想見的人。
折騰到九號晚上,宋喜已經(jīng)整整疼了幾十個小時,所有人都以為喬治笙一定會發(fā)火,他眼睛都熬紅了,可他卻出奇的安靜,宋喜醒了他就陪在身邊,她睡著了,他就坐在旁邊默默地看著她。
“小喜……小喜?”
宋喜睡得迷糊,恍惚間聽到熟悉的聲音在喊她,她想要睜眼,但眼皮沉重,半天才費力的睜開一條縫隙。
半夢半醒之間,他看到有人坐在床邊拉著她的手,那張臉……她直直的看著,半晌后開口道:“爸……”
話一出口,聲音已經(jīng)哽咽,宋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因為這幾年她沒有一次跟宋元青在冰冷的監(jiān)獄之外見過面。
宋元青穿著她買給他的白色襯衫,朝著她笑,眼里卻都是眼淚,她看著他發(fā)白的鬢角,終是哽咽出聲。
事實證明宋喜那晚不是做夢,因為當晚過了十二點,她在長寧醫(yī)院產(chǎn)房里先后生下一子一女,前后相隔不到十分鐘。
疼,她疼得死去活來,可卻堅持沒有閉上眼睛,別的產(chǎn)婦如此堅強都是為了看孩子一眼,而宋喜想的卻是,她要清醒著出去再看一眼宋元青,確認他還在。
幸運的是,宋喜被推出產(chǎn)房的時候,一眼就看到站在喬治笙身旁的宋元青,除了老公爸爸,陸方淇,任麗娜,喬艾雯,凌岳,韓春萌,顧東旭,元寶,佟昊……她所珍惜和在乎的所有人,都在,如今又多了喬喬和帛京。
宋喜心想,原來經(jīng)歷了這么多苦難,一切都是為了此刻的幸福和心安。
第1005章
萬般造作全靠修行
盛崢嶸出事兒的前一晚,盛淺予被關(guān)彧叫到蓉城,理由是跟她商量解決麻煩的具體對策,那晚盛淺予還天真的以為,關(guān)彧是真的想幫她,所以兩人商量完之后,她忍下他在床上所有的非人折磨,非但要忍,還要笑著忍。
只要盛崢嶸沒事兒,盛家早晚還有翻身的機會,她不愁甩不掉關(guān)彧,他今日借機對她的所有侮辱,她日后也會加倍償還,只可惜,她沒能等到盛崢嶸平安無事的出來,因為隔天她便接到盛宸舟打來的電話。
手機接通,她出聲叫道:“哥。”
盛宸舟沉聲問:“你在哪兒?趕緊回來�!�
盛淺予問:“怎么了?”
盛宸舟沉默片刻,聲音壓抑,“我聽說監(jiān)委會那里出了結(jié)果,關(guān)長林把二叔違法犯罪的證據(jù)往上提交了�!�
盛淺予前一秒腦子還有些混沌,聞言,她拿著手機足足五秒沒有出聲,盛宸舟說:“你先回來再說�!�
盛淺予不知道怎么掛斷的電話,雙眼發(fā)直,她想掀開被子下床,可手抓到被子的剎那,她余光瞥見躺在身邊的男人,關(guān)彧不知何時睜開眼睛,此時正饒有興致的盯著她的臉看。
兩人目光交匯,盛淺予煞白著一張臉,一眨不眨的盯著關(guān)彧的眼睛,半晌后開口道:“怎么回事兒?我哥說你爸向上面提交了我爸的犯罪證據(jù)�!�
關(guān)彧面不改色,甚至眼睛都沒眨一下,只是模糊了從鼻子還是從嗓子眼發(fā)出的一聲輕哼,隨后慵懶的口吻道:“這么快?”
盛淺予目不轉(zhuǎn)睛,聲音更沉了幾分,“你什么意思?”
關(guān)彧瞇了瞇眼,饒有興致的回道:“我原以為盛家人應(yīng)該會挺聰明的,沒想到,你爸被宋元青拉下馬,你也一樣的蠢,事到如今還睡在敵人的床上�!�
盛淺予眼底的茫然之色剎那間轉(zhuǎn)化成冷冽的恨,不可思議的神情一閃而逝,她直勾勾的盯著關(guān)彧,幾秒后陰沉著嗓音道:“你耍我。”
不再是疑問,關(guān)彧唇角輕勾,眼底盡是嘲諷。
他終于等到這一刻,親手報復(fù)她。
盛淺予扭著身子盯著關(guān)彧的臉,某一刻,她忽然朝他撲過去,伸出手想要掐他脖子,關(guān)彧到底是個男人,腿瘸不耽誤他制服一個女人,只見他抬起雙手,很輕松的扣住盛淺予的兩只手腕,她胳膊動彈不了,雙手在空中掙扎出扭曲的形狀,就像一根根白色的細樹枝,只要碰到他的身體,就會順著他的皮膚戳進去,吸干他的血肉。
她像是瘋子,被抓住手腕之后,馬上抬起身體,用盡全力也要跟他同歸于盡,薄薄的被子從她身上滑落,露出大片白皙皮膚,美人的臉,美人的皮,本是一副香艷畫面,可卻因為盛淺予額頭和手背上的青筋乍現(xiàn),顯得詭異異常。
她翻身想要往關(guān)彧身上爬,關(guān)彧扣著她的手腕,身體猛地一扭,頃刻間就將她掀翻,然后整個人居高臨下的壓在她身上。
盛淺予本就身體不好,當真是氣急了也沒什么力氣,關(guān)彧將她的手腕按在枕頭兩側(cè),睨著她,輕蹙著眉頭說:“發(fā)瘋,想殺我?”
盛淺予氣得眼球微微凸起,瞪大眼睛瞪著近在咫尺的關(guān)彧,咬牙切齒的道:“我會殺了你!”
關(guān)彧哂笑,“你怎么殺我?你爸完了,盛家也完了,你外公現(xiàn)在巴不得跟盛家撇清關(guān)系,你告訴我,沒有權(quán)利的你算什么,你用什么殺我?“
盛淺予被他壓在身下,用最恥辱的姿勢,偏偏他現(xiàn)在又在折辱她的靈魂,讓她從上到下從里到外無一幸免的遭受凌遲之苦。
她真恨不能,撕了他的皮肉,放干他的血!
關(guān)彧看著盛淺予逐漸發(fā)紅的眼睛,像是還不滿意,干脆逗貓似的,語氣溫和的說道:“你憑什么以為我一定會幫你?就因為我很多年前追過你?還是……你說我的腿是喬治笙找人撞折的,所以我跟你有共同的敵人?”
盛淺予咬著牙,一聲不吭,是恨極了,可內(nèi)心深處也在懷疑他為什么寧肯幫宋家,幫喬治笙,都不肯幫盛家,他不是恨喬治笙恨到骨頭縫里面了嗎?
關(guān)彧似是看出盛淺予心中所想,眼底譏囂劃過,他自問自答的說道:“為了你爸,你連曾經(jīng)最愛的人都肯下手坑,看來喬治笙不要你是對的,你這種人,到底還有什么不能出賣?”
盛淺予聞言,瞳孔驟然一縮。
關(guān)彧的聲音從唇縫里擠出來,“多虧了你的誣陷,喬治笙才會努力證明當年的車禍到底是誰所為,我這人最講理,害我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想拿我當槍使,你也要看自己夠不夠格,扛不扛得動!”
早在這之前,喬治笙親自跑了趟蓉城,也親自見了關(guān)彧,兩人關(guān)起門聊了一個多小時,喬治笙不僅給了關(guān)彧當年車禍的全部證據(jù),證明與喬家無關(guān),同時他也給關(guān)彧指了一條路,與其跟盛家一起走向滅亡,不如大家一起合作順應(yīng)天意。
事成黨家會保關(guān)家在官場上不受人排擠,同樣喬家也承諾,絕對不會讓關(guān)家受到暗地里的任何威脅。
關(guān)彧但凡長了腦子,也會掂量孰輕孰重,最關(guān)鍵的是,直到現(xiàn)在盛淺予還在把他當馬前卒,企圖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盛淺予聽關(guān)彧說他早就見過喬治笙,兩人早就協(xié)議好的,原來她在關(guān)彧身下委曲求全,喬治笙也早就知道,眼眶中的眼淚聚了太多,終是忍不住坍塌滑落,可她咬緊了牙關(guān),一聲不吭。
關(guān)彧討厭極了她這副模樣,一聽喬治笙就會動容,眼底惡意頓顯,他嘴唇一張一合,毫不憐惜的說道:“想什么呢,你以為喬治笙會心疼你嗎?我告訴你,那天你在火鍋店里說過的話,我錄了音,也節(jié)選了幾段放給他聽,你說當年的車禍是他派人做的,他聽到之后什么都沒說,他連一句評價都不愿意給你……盛淺予,你活的真夠悲哀的�!�
盛淺予徹底瘋了,她以為挖空心思出賣身體就可以挽回盛家頹勢,結(jié)果關(guān)彧竟然聯(lián)合喬治笙在背地里套她,她上了關(guān)彧的床,出賣了喬治笙,如今,盛家也完了,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滋味兒,她只嘗了一口就要崩潰。
那天她差點兒死在關(guān)彧的床上,關(guān)彧卻像是早有準備,別墅里就有醫(yī)生,盛淺予倒寧愿死了,死了就不用面對殘忍的現(xiàn)實,可她偏偏還活著。
第1006章
一家四口
宋喜堅持清醒著從產(chǎn)房出來,也如愿以償?shù)目吹搅怂卧�,記憶中喬治笙俯下身親吻她的額頭,后來所有人都沒跟進病房,除了宋元青,他始終拉著她的手,眼淚在眼眶打轉(zhuǎn),唇角卻一直上揚著。
再后來,她太累了,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等到再睜眼的時候,身旁仍舊坐著一個人影,卻不是宋元青,而是喬治笙。
宋喜仿佛回到了童年時代,亦或是宋元青剛出事兒的時候,那種生怕失去的恐懼是如影隨形的,瞧不見宋元青,她眼神慌亂,急著問:“我爸呢?”
喬治笙輕聲回道:“爸回去配合有關(guān)部門處理后續(xù)事宜,別擔(dān)心。”
宋喜緩了幾秒,理智也漸漸壓下不安,是啊,盛崢嶸前腳認罪,他爸怎么可能馬上就放出來,就算內(nèi)部已經(jīng)認定無罪,這個過程也是紛繁復(fù)雜,說法頗多的。
喬治笙猜到宋喜心中想什么,握著她的手,看著她,聲音溫柔卻肯定的說道:“別怕,盛家不會再有翻身的可能�!�
宋喜微微點頭,出聲道:“下一個就是方家。”
雖然宋元青已經(jīng)肯定無事,但只要方家不倒,對方就一定還會伺機反撲,就像宋家恨方盛兩家一樣,方盛也一定恨喬宋恨到骨子里,斬草不除根,很容易就會星火燎原,更何況盛家跟方家相比,盛家就只是一顆棋子,哪怕被包裹的再美,還是棋子,方耀宗才是背后手執(zhí)棋子之人,他一日不除,無論喬宋還是黨家,都不可能真正意義的睡上一個安穩(wěn)覺。
喬治笙抬手去摸宋喜的眉心,她慢半拍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想把她不經(jīng)意間蹙起的眉頭撫平。
果然,再看他,喬治笙已是眼帶心疼的說道:“該報的仇都會報,有我呢,別把自己繃得太緊,想看看寶寶嗎?”
宋喜心底猛地一酸,這股酸澀囊括了太多情緒,最直擊的就是歉疚,對喬治笙,對寶寶,這幾年她從未放棄替宋元青沉冤昭雪的心愿,哪怕整個懷孕期間也沒完全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職責(zé),別人家胎教不是音樂就是歡樂,她卻滿腦子籌謀和算計。
甚至從睜眼到現(xiàn)在,她都沒主動提及寶寶。
酸澀從心頭滾過喉嚨,直沖鼻尖,宋喜剎那間紅了眼睛,不敢張口說話,只忍著點了點頭。
喬治笙起身走到不遠處的雙人嬰兒床前,小心翼翼的把兩個寶寶抱起來,宋喜一看他的動作,就知道是跟專人學(xué)過,生疏,帶著僵硬的笨拙,卻滿滿的都是愛。
走至宋喜身邊,喬治笙先將右臂上的寶寶遞給宋喜,淺粉色的薄毯包裹著的小人兒,宋喜是從顏色上區(qū)分這是喬喬,因為喬治笙懷里抱著的是淺藍色的。
宋喜在醫(yī)院工作多年,雖然不是婦產(chǎn)科醫(yī)生,可新生兒也見過不少,那些第一眼看到孩子的父母總會不同程度的喜極而泣,她看到卻不能完全感同身受,直到這一刻,她看到喬喬,那個還沒睜開眼睛,乍看辨不出性別的小東西,她感覺有溫涼的液體從臉頰滾落,原來眼淚是控制不住,飆出來的。
淚水模糊視線,她幾乎看不清喬喬的樣子,只抬頭看了眼喬治笙,他懂,她是想說,快看,我們的孩子。
是啊,他們的孩子,喬治笙伸出手幫宋喜擦眼淚,俊美面孔上一副頂天立地流血不流淚的爺們兒模樣,可天曉得他早就偷偷哭過了。
說來喬治笙自己都納悶兒,打從有記憶起,他就沒哭過,哪怕在喬頂祥的葬禮上,他也只是通紅著眼,不是刻意忍著,而是太長時間的喜怒不形于色,讓他隨時隨地都可以把情緒調(diào)節(jié)到最恰到好處的位置,習(xí)慣了承擔(dān),也就習(xí)慣了堅強。
可喬喬和帛京的到來就像兩道溫柔又刺眼的光,他看著看著,眼淚不自覺就流下來了,尤其想到他們身上一半流著自己的血,一半流著宋喜的血,這是世上最美的無聲告白。
宋喜把帛京也接到懷里,一邊抱著一個,各自輕吻了一下,她說:“媽媽愛你們,你們是我最柔軟的軟肋,也是我最堅強的鎧甲,媽媽為了你們也會努力的�!�
努力快樂的生活,努力頑強的戰(zhàn)斗,努力當一個堅強的好人。
喬治笙早有預(yù)謀的把孩子放在兩人身邊,這樣門一關(guān),他們一家四口就不會受任何人打擾,可憐一墻之隔的隔壁,一大幫人都在,他們想看孩子,孩子看不著,想看宋喜,宋喜看不著,因為喬治笙已經(jīng)下令,都回去洗洗睡吧,言外之意就是熟人勿擾。
任麗娜摩拳擦掌,尤其在喬艾雯的慫恿之下,好幾次躍躍欲試的想要去隔壁敲門,但到了房間門口轉(zhuǎn)了幾圈還是回來了。
喬艾雯輕蹙著眉頭道:“你怕什么,你是長輩嘛�!�
任麗娜也不生氣,心平氣和的回道:“你去吧,你還是妹妹呢,你哥不會怪你的�!�
喬艾雯眼睛一瞪,暗道喬治笙是不會怪她,可能會直接打她吧?任麗娜的心眼兒真夠‘黑’的,推她去找死。
任麗娜都不敢貿(mào)然打擾,其余人就更不好提頭道賀了,想著今兒不出來,明兒不見客,最晚后天總得放宋喜出來透透風(fēng)吧?
眾人跟任麗娜打好招呼,紛紛離開。
臨走之前元寶給了喬艾雯兩套錦緞的盒子,喬艾雯問:“這是什么?”
元寶道:“干爹干媽給兩個孩子準備的。”
喬艾雯眼睛一瞪,“誰是干媽?”
元寶眼帶促狹,“佟昊�!�
話音剛落,還不待喬艾雯調(diào)侃,不遠處接完電話的佟昊走過來,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瞪著元寶,“一眼沒看住,學(xué)會牝雞司晨了是吧?”
說完,他馬上對喬艾雯說:“上面那盒是我這個當干爹送的,下面那盒是孩子他寶干媽送的�!�
喬艾雯忍俊不禁又饒有興致的問:“干嘛啊你倆,明明都能當干爹,怎么還為干媽爭起來了?”
聞言,元寶和佟昊都是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
沒細解釋,佟昊給元寶使了個眼色,隨即跟喬家人打好招呼,轉(zhuǎn)身往外走。
路上,佟昊道:“走吧。”
元寶說:“去哪兒?”
佟昊道:“邵一桐又約了,演戲的時間到了。”
元寶心煩氣躁的拉了下并沒有系領(lǐng)帶的襯衫領(lǐng)口,總覺得透不過氣來,再這樣下去,真不用黨貞看上誰,他倆就能領(lǐng)證過日子了。
第1007章
想一箭雙雕?
不算訂婚宴和半路英雄救美那回,這是元寶和黨貞第三次碰面,以朋友的身份,打從第一次開始,佟昊那二百五就制定了同性戀避風(fēng)險的指導(dǎo)方針,關(guān)鍵元寶自己腦袋也秀逗了,竟然一時腦熱陪著他一起瘋,導(dǎo)致只要跟黨貞見面,元寶和佟昊就變得‘親密無間’起來。
第一次不成,兩人回去后進行了深刻的檢討,難不成是表現(xiàn)的不夠明顯?所以上次碰面的時候,兩人變本加厲,把偷偷摸摸演變成明目張膽,不知道黨貞心里怎么想,反正可是把邵一桐給嚇了一跳,不曉得回去有沒有跟阮博衍嚼舌根。
打仗這回事兒,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眼看著兩次都沒成功,這次元寶和佟昊是豁出去了,甭管怎么說,先在黨貞面前坐實了自己‘名花有主’的身份,免得她哪天突然心血來潮,想要辣手摧花。
佟昊道:“邵一桐說黨貞想交朋友,但像黨家這種環(huán)境熏陶出來的孩子,一不會喜歡動手動腳,二不會喜歡地痞流氓,待會兒我們帶她去拳館,首先我們要讓她知道,大家從興趣愛好上就南轅北轍,隨后我再一脫衣服,讓她從本質(zhì)上把我打入地痞流氓的行列,齊活兒!”
元寶頗為感慨的道:“這么多年一直以為你脖子上的東西就是個擺設(shè),沒想到你不僅會思考,還會分步驟了�!�
佟昊沒好眼神兒的看了眼元寶,倒不是氣他說自己沒腦子,而是元寶臉上的表情,活像是兒子出息了。
佟昊問:“你下一句是不是死也瞑目了?”
元寶道:“我只想知道,你把自己摘的干干凈凈,我呢?”
佟昊哼了一聲:“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元寶道:“你果真是黃蜂尾后針,最毒婦人心�!�
佟昊‘咝’了一下,側(cè)頭道:“你搞清楚,就算咱倆裝同志,我也是那個男的�!�
元寶一改往日的據(jù)理力爭,話鋒一轉(zhuǎn),出聲道:“那你跟黨貞就更應(yīng)該在一起了,我倆撞號了�!�
佟昊沒想到元寶為了摘清自己連這種不要臉的話都肯說,一時間哽住,半晌才道:“你別忘了是誰惹的簍子�!�
元寶面不改色的回道:“這輩子都不可能忘,那個傻逼叫我去幫他拿畫�!�
佟昊坐在副駕,罵不過就要動手,元寶在開車,見狀眼底露出一抹兇橫,挑釁道:“來,不搶方向盤的是孫子!”
佟昊聞言反而不搶了,高大的身體往真皮座椅上一靠,幽怨的眼神道:“為了個黨貞就同歸于盡,虧了。”沉默片刻,他忽然說:“欸,要不干脆撕破臉吧,咱倆摞在一起一丈四的大老爺們兒,還讓她個丫頭片子牽著鼻子走了?”
元寶目視前方,開口回道:“不看小的,還不看老的嗎?現(xiàn)在明面上看盛家是垮臺了,可鬧這么大動靜都沒能牽到方家一絲一毫,可見難對付的在后頭呢,黨家對宋家和喬家而言都是很重要的存在,別拿黨貞不當盤兒菜,你不知道哪一下就把人給得罪了�!�
佟昊道:“那黨貞要是真看上咱倆誰,咱倆還沒跑了?”
元寶說:“放心吧�!�
他說放心,佟昊正以為元寶有什么良策,隨后只聽得某人一本正經(jīng)的口吻道:“你之前不是看中我那把瑞士軍刀嘛,只要你挺身而出入贅黨家,我絕對當嫁妝一塊兒陪送給你�!�
“滾!”佟昊急了,因為一瞬間他腦海中竟然出現(xiàn)自己被五花大綁捆進黨家的畫面,余驚未退,他急忙說:“我今兒就絕了她的念想……”說完,他又暗自念叨,說什么都怪自己這張臉,出去就惹禍,天妒紅顏,光天化日逼良為娼……
元寶懶得跟沒有審美的傻子對話,一路開車去往約定地點,路上偶爾出神想到,雖然兩人背地里總在腹誹黨貞,可說實在話,幾次碰面下來,他并沒有從黨貞身上看到不討喜的地方,她話很少,卻并不是擺架子,而是看得出的局促,這點倒跟邵一桐說的不謀而合,因為身邊沒有朋友,所以不大知道怎么跟人相處。
若她不是黨家人,大家也不是‘被逼著’交朋友,以她的性格,倒也不是不能水到渠成。
開車來到餐廳,四個人碰頭,比起初次的尷尬,現(xiàn)在元寶和佟昊也都習(xí)以為常,佟昊更是頗有‘敬業(yè)精神’的抬手橫在元寶肩膀處,先把‘夫’的名號占下來。
元寶錯失良機,也只能臉上笑嘻嘻心底媽賣批,跟邵一桐和黨貞打了聲招呼。
如往常一樣,四人對面而坐,一如兩對兒過來相親的,在點餐之前,邵一桐主動出聲說:“黨貞帶了禮物送給你們�!�
兩人也不想想,定情信物有一塊兒送倆的嗎?
黨貞把兩個袋子分別遞到元寶和佟昊手里,佟昊連笑都笑不出來,還是元寶牽起唇角,微笑著說:“這么客氣干什么,我們都沒準備禮物。”
黨貞淡笑,眼神清澈的回道:“一點兒小東西,送給你們當擺設(shè)。”
說話間佟昊已經(jīng)把手伸進袋子里面,拿出來一看,是幅鑲了框的畫,不大,只有床頭擺的尺寸,畫的是一朵紅的似火的花,對于紅顏色的花,佟昊只認得玫瑰,定睛一瞧,不是玫瑰花,好險好險。
他馬上去看元寶的,元寶的畫框里面也是一朵花,白顏色,看起來倒像是盛開的玫瑰形狀,佟昊心底頓時樂開了花,但面上卻不動聲色。
眼皮一掀,他看著對面黨貞,強忍興奮的問:“你送元寶玫瑰花是什么意思?”
早說過,佟昊看起來有些兇巴巴的,尤其是臉上不帶笑的時候,更是直接跳過嚴肅,一躍成為嚇人。
黨貞對上佟昊的神情,下意識的緊張回道:“沒什么意思…這也不是玫瑰花�!�
天啊,佟昊該不會誤以為她看上元寶了吧?她可沒有當?shù)谌卟遄愕南敕ā?br />
邵一桐出聲幫忙解釋,不想讓黨貞打消跟朋友互動的熱情。這一桌子四個人,當真是心思各異,如果但凡有一個會讀心術(shù),不是氣死就是笑死。
第1008章
論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
看到黨貞那副急于撇清關(guān)系的表情,元寶就知道這一個月的戲沒白演,只是心情剎那間有些復(fù)雜,不知道該開心還是惡心。
正想著,身旁‘惡心’又來了,佟昊難得一展笑容,和顏悅色的對黨貞道:“謝謝了,這份禮物我們會好好保管的,就放在床頭�!�
他故意說得曖昧不明,黨貞莞爾一笑,接不上話。
元寶忍著襯衫底下泛起的雞皮疙瘩,微笑著對黨貞道:“謝謝,我很喜歡。”
黨貞說:“喜歡就好�!�
佟昊看向元寶,很低的聲音道:“不許喜歡別人,你最喜歡我……“
饒是元寶也受不了佟昊這入木三分見縫插針的演技,側(cè)頭警告性的看了他一眼,這目光落在旁人眼中,端的是眉目傳情,如膠似漆,黨貞都不好意思看了,垂下頭偷笑。
可憐邵一桐最近都有些精神分裂,暗道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時候,元寶佟昊也沒這樣啊,難不成……他們最近才在一起?
欸,不管了,反正黨貞需要的是朋友又不是男朋友,只不過可惜元寶和佟昊這倆大帥哥了,怪不得女人都喊找不到男朋友,男朋友都被男人搶走了。
吃飯的時候,佟昊提議待會兒去拳館,順道還說了句:“我實在不喜歡什么音樂劇演奏會的,還不如叫我去天橋底下聽相聲,不是怕浪費票錢,是花著錢還睡不好覺,活受罪。“
他說的夸張,按照跟元寶在車上討論的劇本走,想著黨貞一定不會喜歡這種粗糙到俗的性格,豈料邵一桐還沒等反應(yīng)過來,向來話少的黨貞率先抬起頭,出聲回道:“可以啊,我沒去過拳館,你們帶我過去看看�!�
佟昊道:“行,吃完飯就過去�!�
他答應(yīng)得爽快,實則私下里已經(jīng)跟拳館那邊打過招呼,等到黨貞待會兒過去,有她好‘看’。
一頓飯吃完,四人開車去了拳館,這家拳館是佟昊名下的產(chǎn)業(yè),里面也都是他的人,前臺透過玻璃看到佟昊的車,馬上叫人知會里面的人,整個過程堪稱一級戒備。
所以當邵一桐和黨貞進門之后,打從看到的一個擂臺,上面的兩人就打得很兇,拳拳到肉,哪里是練拳,簡直堪比UFC現(xiàn)場,一路往里走,觸目所及之處,暴力分分鐘在上演,有人一拳被掀翻在地,佟昊還笑著給占上風(fēng)的人搖旗吶喊,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
在經(jīng)過其中一個擂臺時,其中一人忽然被另一人重擊一拳,這一拳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在側(cè)臉上,眼看著那人踉蹌著朝這邊閃,元寶幾乎本能的把黨貞往后拉了一下,同一時間,臺上男人一偏頭,血水混雜著汗水甩到黨貞剛剛站過的位置。
邵一桐嚇得輕聲尖叫,連連往后躲,佟昊正開心這下總能嚇到黨貞了吧?結(jié)果一轉(zhuǎn)頭,黨貞被元寶拉到了一旁。
元寶是下意識的動作,怕血甩到黨貞身上,她會害怕,畢竟是黨家人嘛,不好太虧待了。
見黨貞一聲不吭,元寶收回手,出聲問:“沒事兒吧?”
黨貞搖搖頭,面色不見喜怒,佟昊走過來,伸出手臂攬在元寶肩膀處,看著黨貞道:“走,咱們上里面�!�
邵一桐有些害怕,過來挽著黨貞的胳膊,黨貞小聲安慰她,“沒事兒的�!�
拳館很大,里面有單獨練習(xí)室,才剛進門,佟昊二話不說,雙臂交叉提起衣擺,把上衣給脫了,邵一桐又是一驚,黨貞眼底也劃過一抹意外和緊張,尤其看到佟昊那滿后背密不透風(fēng)的紋身,一半佛一半魔,有多漂亮就有多詭異,看得人渾身汗毛豎起。
佟昊隨手把上衣扔在一旁沙發(fā)上,轉(zhuǎn)過身,完全不避諱袒露的身體,對兩個女人說:“我跟元寶熱熱身,你們隨便轉(zhuǎn)轉(zhuǎn),要是想玩兒,一會兒教你們�!�
邵一桐剛見過外面的血腥暴力,趕緊搖了搖頭,“我不用了。”
黨貞點了下頭,沒出聲,一雙眼睛好奇寶寶似的打量四周。
元寶沒脫衣服,只解開襯衫袖扣,挽了袖子戴上拳擊手套跟佟昊一起上臺,沒有裁判,也不需要任何人喊開始,兩人又不是第一次打拳,很快便你來我往的膠著在一起。
臺下站著邵一桐和黨貞,兩人一眨不眨的看著,吃驚兩個看起來像是‘花瓶’一樣的男人,打起架來還真不是花拳繡腿。
剛開始佟昊和元寶自然是習(xí)慣性的以男人的方式打斗,可余光瞥見下面兩人快要看直了的目光,佟昊暗道這可不行,這樣下去不說邵一桐,黨貞是絕對要愛上他的。
靈機一動,佟昊故意挨了元寶一拳,然后蹙眉說:“你還真舍得打我?”
只有元寶看到佟昊在擠眉弄眼兒,似是說:哥們兒,別耍帥了,自保要緊。
元寶收到訊號,一邊揮拳一邊回道:“我又沒用力�!�
佟昊一閃,過去近身纏斗,外行眼里就是近身纏抱,佟昊貼近元寶,低聲說:“剛在外面你又英雄救美,上癮是吧?”
元寶反手去扭佟昊胳膊,兩人轉(zhuǎn)了個身,他壓低聲音回道:“把她嚇出毛病來,后果你擔(dān)著?”
佟昊破了元寶的絞手扣,佯裝攻擊,然后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出聲道:“你要是喜歡她,我?guī)湍阋话�。�?br />
元寶忽然一個回肘,彈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佟昊站在兩米外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元寶用臺上臺下都能聽得見的聲音說:“比一局,贏的待會兒教黨貞。”
佟昊暗道,又拼演技?真贏拼本事,假輸可不容易。
臺上兩人繼續(xù)拳來腿往,臺下邵一桐看得心驚肉跳,有時候甚至?xí)⻊e開視線不敢看,余光一瞄,她見黨貞看得認真。
“你不害怕?”邵一桐小聲問。
黨貞不舍得收回眼睛,目不斜視的回道:“怕什么,很有趣�!�
邵一桐勾起唇角,更低的聲音問:“那你想他們兩個誰贏?”
黨貞沒有馬上回答,因為剛開始沒想過這個問題,可既然邵一桐問了,她沉吟片刻,出聲回道:“不知道,輸贏全憑本事。”
邵一桐刨根問底兒,“猜一個,你猜誰會贏?”
黨貞的目光在身穿白色襯衫的元寶身上停留數(shù)秒,隨后道:“可能佟昊會贏吧。”
有些言不由衷,不知道在遮掩什么。
第1009章
騙到不忍心
臺下兩人賭輸贏,臺上兩人演輸贏,贏的人要負責(zé)教黨貞,這么好的差事,像是元寶這種舍身為人的人,自然要讓給佟昊的,佟昊也是想到了小時候唯一聽過的帶點兒哲理的故事,孔融讓梨,所以決定要讓給元寶。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元寶和佟昊同一時間出拳,隨后也不知怎的,兩人同一時間往后栽倒在地,動作如出一轍,像是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
邵一桐無一例外的嚇了一跳,眼睛一瞪,出聲問:“你們沒事兒吧?”
元寶和佟昊都不是省油的燈,誰都沒先坐起來,就等著對方起身算對方贏,眼看著兩人都快‘不行了’,黨貞跟邵一桐對視一眼,趕緊湊上前去看,邵一桐穿著裙子,不方便攀爬,黨貞穿著牛仔褲,倒是拽著繩子用力跨上去。
鉆進擂臺里面,她目光不著痕跡的瞥向元寶一方,然而在走過去的時候,卻是先站在了佟昊身旁,垂著頭出聲問:“沒受傷吧?”
佟昊看到黨貞站在自己身旁,心都碎了,完了完了,果然還是難逃一劫。
元寶見狀,心安理得的坐起來,黨貞看向他,輕聲道:“你怎么樣?”
元寶說:“我沒事兒,佟昊贏了�!�
佟昊慢半拍坐起來,出聲說:“甭客氣,我承認技不如人,是我輸了�!�
元寶走過去拉佟昊起身,因為正好背對黨貞,所以他沖佟昊使了個眼色,示意這回不是哥們兒坑你,是黨貞看上你了。
佟昊眼珠子亂使勁兒,正要辯解,元寶忽然一閃身,露出黨貞的臉,佟昊只好懸崖勒馬,然后看著黨貞道:“你想學(xué)打拳嗎?”
說罷,不待黨貞回應(yīng),他又徑自補了一句:“打拳很累的,又臟又疼,弄不好就會受傷,像你這種細胳膊細腿兒又文文靜靜的,看個音樂劇彈彈鋼琴就挺好,學(xué)這個沒什么用。”
黨貞面不改色的回道:“我想學(xué)�!�
三個字,輕飄飄的屏蔽了佟昊的所有警告,元寶暗自憋笑,心想佟昊現(xiàn)在一定已經(jīng)內(nèi)傷了。
拿了雙女士手套遞給黨貞,佟昊開啟了趕鴨子上架的教練時刻,元寶翻身下臺,自己拿了瓶水,又給佟昊遞了一瓶,佟昊垂死掙扎,當眾說道:“我喝你的。”
元寶果斷甩鍋,一副坐等看笑話的神情。
邵一桐手機響了,她走出去接電話,臺下只有元寶一個人,脖頸處搭著毛巾坐在沙發(fā)上休息,臺上佟昊一邊給黨貞講解,一邊小聲嘀咕,“盡量別有身體接觸,某些人很愛吃醋。”
某些人自然是指元寶,黨貞回以一記我懂的目光。
不多時,邵一桐從外面進來,元寶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有事兒。
“怎么了?”他出聲問。
邵一桐看了眼臺上認真練拳的黨貞,說:“博衍有事兒叫我過去一趟�!�
元寶知道她擔(dān)心黨貞,這會兒又不能讓黨貞跟邵一桐一起走,想了想,他出聲道:“你有事兒就先走吧,讓她再玩兒一會兒,晚上我們送她�!�
邵一桐知道黨貞挺喜歡跟元寶和佟昊一起玩兒,所以直接說了謝謝,然后走去臺前,抬頭叫道:“欸�!�
黨貞停下來,側(cè)頭看她。
邵一桐說:“博衍有事兒找我,我先過去一下,你跟佟昊和元寶玩兒吧�!�
黨貞站在臺上,瞬間有些糾結(jié),她已經(jīng)太久沒有單獨跟其他人在一起相處過了,雖然元寶和佟昊她也見了好幾回,算是朋友,她差點兒脫口而出,要不一起走,可話到嘴邊,她勇敢的邁出了第一步,“哦,好,那你先走吧�!�
邵一桐聞言,開心的勾起唇角,偷著給黨貞使了個加油的眼色,跟其他兩人打了聲招呼,率先離場。
練習(xí)室里面只剩他們?nèi)齻人,佟昊終于可以撒開了‘嚇唬’黨貞,他先是問:“認識你這么久,都沒見你跟一桐之外的人出來,你單身吧?”
黨貞戴著手套,認真擊打佟昊手中的軟板,面色無異的‘嗯’了一聲。
佟昊說:“你想不想找男朋友?我跟元寶可以給你物色一下�!�
黨貞說:“不想�!�
佟昊問:“為什么?你有喜歡的人?”
黨貞說:“是沒有喜歡的人�!�
沒有喜歡的人,找誰當男朋友?
佟昊聞言,似笑非笑,“你得多見一些人,找了才知道有沒有合適的,不然身邊來來回回就這幾個,關(guān)鍵我跟元寶還是……你懂的�!�
黨貞問:“你們兩個是怎么在一起的?”
她問的突然,應(yīng)該說她平日里接話的次數(shù)都少,更何況是主動攀談,著實殺佟昊一個措手不及。
他跟元寶是怎么在一起的……這個問題,佟昊無助的掃向臺下,元寶不聾,但也不想回答,一來無中生有的事兒,哪怕是假的,說一遍也渾身發(fā)麻;再者,就剛剛那一瞬間,他忽然覺得黨貞的世界特別單純,她好像真的沒有對他或者佟昊有任何非分之想,就是覺得好奇,她把他們當朋友,所以聊天似的問了問,他們?nèi)羰抢^續(xù)騙她。
還不等元寶糾結(jié)完,臺上佟昊已經(jīng)開口回道:“日久生情吧。”
黨貞聞言,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說了句:“真好�!�
佟昊不理解‘真好’是好在哪里,只順勢接了句:“他好才是真的好�!�
黨貞臉上笑意更濃,佟昊費解的看向元寶,元寶面色淡淡,心底那股不舒服的感覺越發(fā)清晰。
當晚邵一桐沒能趕回來,元寶和佟昊一起送黨貞回家,黨貞著實開心,本想邀請他們上去坐坐,可轉(zhuǎn)念一想,就算他們是一對兒,那也是一對兒男人,她別太熱情,免得他們其中一個會吃醋。
三人在小區(qū)門口分道揚鑣,黨貞轉(zhuǎn)身往里走,元寶和佟昊上車,待到車門關(guān)上,佟昊情不自禁的喘了口粗氣,“我都說的這么清楚,她該明白了吧?”
元寶沒接話,佟昊瞥了他一眼,“想什么呢?”
元寶道:“沒什么。”
佟昊意味深長,“怎么感覺你還有點兒失落呢�!�
元寶說:“這么處心積慮的騙一個小姑娘,挺丟面兒的�!�
佟昊眼睛一瞪,“呦,心軟了?你之前可不是這么說的……”頓了頓,“再者說,黨貞今年二十九了吧?哪兒就小姑娘,沒準兒比咱倆生日還大呢�!�
元寶連白眼兒都懶得給他,這種人,注定沒心沒肺。
第1010章
試著走近
別了元寶和佟昊,黨貞不緊不慢的往小區(qū)里面走,心底說不出是高興多一點兒還是興奮多一點兒,她不僅交到朋友,還一次就交倆,簡直不要太優(yōu)秀。
今天邵一桐不在的時候,佟昊明確表示過他跟元寶是情侶關(guān)系,看來下次她得送一份‘合體禮’給他們,祝福倆人情比金堅的同時,也順道預(yù)祝大家友誼地久天長。
不知不覺間,黨貞唇角勾起,眼看著快到樓底下,她不經(jīng)意間抬頭一瞥,不遠處的路燈下有一個人,這身影……黨貞越走越慢,最后干脆停下來,站在原地望著三米外的人。
黨毅聽到腳步聲,轉(zhuǎn)頭看來,父女兩個目光相對,還是黨毅率先朝黨貞走來,面帶笑容,溫和的說道:“玩兒完了?”
黨貞臉上的笑容早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潛藏的防備,黨毅只說了四個字,她就知道他一定派人跟著她和元寶等人。
沉默數(shù)秒,黨貞開口,不答反問:“又想讓我離他們遠一點兒?”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黨貞心底已經(jīng)有了答案,不管黨毅說什么,這一次她不會聽他的安排。
黨毅看著黨貞充斥警惕的目光,心底不是滋味兒,生氣又舍不得發(fā)火,反而更柔和的回答:“沒有,我就是順路過來看看你,問你玩兒的開不開心。”
順路這種借口,黨貞不信,也沒什么好說的,干脆原地沉默。
黨毅看著面前與自己生疏似是陌生人的親女兒,想到小時候黨貞的童趣可愛,其實她兒時最喜歡纏著他,要他抱,哪怕他辦公的時候她都要坐在他腿上,可不知什么時候開始,父女二人的關(guān)系越走越遠,他以為這是女兒大了,生疏是必然趨勢,可時至今日他才恍然發(fā)現(xiàn),他們對面而立,只要他不開口,她甚至不愿意同他講話。
八成,也沒什么想說的。
心情就像夜城十月份的天氣,悶得人喘不上來氣。
黨毅緩了緩,主動開口:“你喜歡跟誰在一起玩兒都可以,從今往后我不會再限制你。”
黨貞聞言,眼皮微撩,似探究也似狐疑。
黨毅暗自嘆氣,那些擔(dān)心她,為她好的話,萬語千言話到嘴邊,他也只是微笑著說:“快上樓吧,收拾一下早點兒睡覺,我走了�!�
說罷,他邁步往前,在快要跟黨貞擦肩而過之時,她出聲說:“你待會兒還有事兒嗎?”
黨毅馬上看向黨貞,頓了下,慢半拍回道:“哦,一會兒回去有幾個電話要打�!�
黨貞說:“你要是忙我就不耽誤你了�!�
黨毅后知后覺,很快道:“不忙,都不是什么大事兒,不急�!�
黨貞面上也沒有明顯高興的神情,只是口吻如常的道:“那你要上樓坐坐嗎?”
黨毅笑了,點頭回道:“好,那我跟你上去坐坐�!�
黨貞是個很念舊情的人,從國外回來租了這里的房子,這些年就沒挪過地方,即便黨毅提過好幾次,說這里是老小區(qū),保安和各種交通條件都不是很完善,可她依舊堅持不搬。
雖然沒搬家,但她這幾年換過三次裝修,黨毅除了在她首次入住的時候進來看過之外,再也沒被邀請過,所以此時老爺子心情格外激動,像是馬上要參觀到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一樣,即便他從政幾十年來,看過各個國家領(lǐng)導(dǎo)的辦公區(qū)域。
電梯門打開,黨貞還是很有禮貌的讓黨毅走在前面,打開房門,她先進去拿了雙拖鞋擺在玄關(guān)口,起身的時候說:“可能有點兒小,你將就穿一下�!�
“沒事兒�!�
拖鞋是女士的,黨貞家里除了邵一桐會來之外,其他同性都沒有,更別說是異性了,她要是拿出一雙男士拖鞋來,黨毅回去還得詢問警衛(wèi)員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房子面積不大,只有八十幾個平方,新中式的裝修風(fēng)格,白墻木椅,走進來仿佛遠離了城市的喧囂,像是進入了一片寧靜悠遠的世外桃源。
黨貞讓黨毅在沙發(fā)上坐,問他想喝什么,黨毅那雙平日里看透一切的銳利雙眸,此刻只有簡單的小雀躍,笑著問:“不喝,不用忙……你平時在家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