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扒了韓春萌跟系草談的那段戀愛,一臉不以為意的說:“你看他長得好,我怎么看怎么覺著那廝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果然,劈腿了吧﹖”
韓春萌拿著啤酒罐,瞇眼回道:“當(dāng)初懂個屁啊﹖就像你那時候喜歡董薇薇,我跟小喜都覺得她太一般了,就你拿她當(dāng)天仙,簡直就是嫦娥下凡,但凡除你之外的哪個男的靠近她,那就是豬精想吃嫦娥肉。.”
“同樣,我看姓陳的也是王八瞅綠豆,對上眼兒了,我不能說咱們眼瞎,我只能說,一段時間有一段時間的審美,就像非主流和殺馬特的存在,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你擱著我現(xiàn)在的審美,靠,姓陳的倒搭我錢,我眼皮都不會挑一下好吧﹖”
顧東旭主動跟韓春萌碰了一下啤酒罐,頗有與君共勉的架勢。.
宋喜從旁撿樂,聽得熱鬧,韓春萌是三人中酒量最不濟的,這會兒已經(jīng)徹底喝高了,說話不過腦,想什么就說什么。.
“要我說咱仨真是難兄難弟,本以為小喜是個例外,畢竟她那會兒跟沈兆易,就是人見人羨的模范情侶,當(dāng)初有一句話怎么說的來著對,叫是人就會愛上沈兆易,因為沈兆易本身就是愛情該有的模樣,瞧瞧,大家對他評價多高﹖可最后呢﹖還不是一賤”
“胖春?”顧東旭突然叫了她一聲,韓春萌看向顧東旭,顧東旭面色看不出喜怒,指著她手邊的啤酒道:“給我拿一罐。.”
韓春萌喝到反應(yīng)遲緩,慢半拍才給他拿了一罐,嘴里嘀咕著:“你那邊的都喝完了﹖”
顧東旭想不著痕跡的岔開話題,但沈兆易三個字,已經(jīng)在宋喜心底生了根,聽到這個名字,腦海中就會出現(xiàn)他的臉,隨后,心上又多了一個洞,汩汩的流著血,疼得她閉上眼睛,伸手抹了一把臉。.
撐著茶幾站起身,宋喜道:“我去趟洗手間。.”
待她走后,顧東旭馬上看向韓春萌,壓低聲說:“你真喝高了﹖提沈兆易干什么?”
韓春萌呆呆的,過了幾秒才道:“我剛才說什么了﹖”
顧東旭氣到無語,又不能揍她,唯有低聲道:“你別往她傷口上撒鹽了,以毒攻毒也不是這么個攻法,容易死人的。.”
韓春萌似乎也短暫的清醒了些,滿臉后悔,“你剛才就該攔著我的。.”伸手抽了自己的嘴巴兩下,她蹙眉道:“讓你欠?讓你欠?”
宋喜進了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彎腰掬起冷水潑在臉上,她不讓自己流淚,或者說,是不讓眼淚那么顯而易見,她不想在宋元青出事兒的時候,還浪費眼淚為了其他男人。.
他配嗎﹖
不配。.
心里想著不配,沈兆易不配她流眼淚,但眼淚就是不爭氣的從睫毛下爭先恐后的涌出來。.
原來眼淚可以這么灼人,竟能透過冰涼的水,燙到宋喜的手指尖。.
宋喜彎著腰,雙臂撐在盥洗池兩側(cè),即便閉著眼睛,可還是能看見沈兆易的臉。.
她清楚地記得兩人從初相識到最后一次見面的所有畫面,當(dāng)然她也記得宋元青親口對她說,沈兆易并非適合之人,叫她早點兒斷了來往,是她不信,不聽,也是她一意孤行,所以最后丟了臉面?zhèn)诵模呐滤B自尊都拱手相讓,求他別走,可換來的卻是無情的致命一擊。.
現(xiàn)實終是用它的殘酷給她上了血淋淋的一課,教會她愛情不是童話故事,白頭偕老相當(dāng)于彩票中大獎的幾率,第一次購買的人,就不要做這個白日夢了。.
時隔三年,沈兆易依舊是宋喜心頭不敢觸碰的傷疤,別人談戀愛,不合適大不了就是個分手散場,可到了宋喜這兒,她卻是落下了一個病,不僅聽不得沈兆易的全名,甚至連姓沈的,名字帶兆或者是易的,她都會神經(jīng)敏感。.
不知道其他人會不會像她這樣,談場戀愛而已,卻活像是天堂地獄各走一遭,她時而想念那些曾在天堂的日子,可轉(zhuǎn)瞬間又會想到,所有的美好都是假的,只有心在地獄煎熬,才是最最真切的現(xiàn)實。.
不好在洗手間待太久,宋喜最后用冷水洗了一把臉,轉(zhuǎn)身出去。.客廳沙發(fā)上,顧東旭正巧在接電話,只聽他說:“好,那我現(xiàn)在過去一趟。.”
顧東旭掛了電話站起身,宋喜問:“怎么了﹖”
顧東旭回道:“局里臨時有事兒叫我過去,你們不用管我,困了就在這兒睡。.”
韓春萌問:“那你還回不回來了﹖”
顧東旭拿起車鑰匙,邊往玄關(guān)走邊道:“我回不回來還礙你事兒了﹖你想帶別人過來住﹖”
韓春萌平躺在沙發(fā)上,拍著肚子回道:“你別說,我還真有這個想法。.”
宋喜跟到玄關(guān)處,從顧東旭手里搶了車鑰匙,看著他說:“喝酒還敢開車,不要命了﹖打車去。.”
顧東旭道:“習(xí)慣了,那我走了。.”
顧東旭離開,宋喜返回到客廳,屁股還沒等坐穩(wěn),門鈴響起,宋喜念叨著:“又什么沒帶。.”
折回玄關(guān)處,宋喜想也不想的打開房門,“忘帶”
話還沒等說完,當(dāng)她看清楚門口處站著的人是誰時,頓時滿眼意外。.
客廳傳來韓春萌的聲音:“懶驢上套屎尿多,磨磨蹭蹭的,等你過去,黃花兒菜都涼了。.”
宋喜一言不發(fā),一只手還握著門把手,她直勾勾的盯著面前的人,喬治笙慣常一身黑色,立在門口睨著宋喜。.
宋喜穿著黑色恤和深藍(lán)色的牛仔褲,正是之前哈雷車主的打扮。.
兩人四目相對,宋喜完全是懵的,半晌都沒憋出一個字。.
喬治笙隔著一米多遠(yuǎn)都聞到她渾身的酒味兒,同樣是一言未發(fā),他只目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隨即轉(zhuǎn)身離開。.
只剩宋喜自己站在門口,她遲疑著待會兒怎么跟韓春萌解釋要走,總要編個理由,但事實證明她想多了,因為等她回到客廳的時候,韓春萌已經(jīng)躺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第)99章
找的就是她
喬治笙當(dāng)然不是心血來潮出現(xiàn)在宋喜面前,正如顧東旭不會碰巧接到局里打來的電話,一切都是早就準(zhǔn)備好的。.
喬治笙打聽到宋喜先前見了顧東旭,從外環(huán)繞回市區(qū),也是進了顧東旭的家門,當(dāng)時他心里就只有一個想法,雖然他跟宋喜是假結(jié)婚,她在外面怎么樣,他也管不著,但前提是兔子不能吃窩邊草。.
所以他調(diào)走顧東旭,想著一會兒開了門,如果是宋喜自己在家,那他會對她說兩個字:離婚。.
他不管宋喜跟顧東旭到底是哥們兒還是朋友,他又不是調(diào)查組的,總之孤男寡女,三更半夜,這頂潛在的綠帽子,他不戴,結(jié)果門一打開就聽到韓春萌的聲音,喬治笙安心了,一句廢話沒有,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乘電梯下樓,剛走到小區(qū)門口�?康暮谏郊臆嚺裕焓诌沒等打開車門,身后便傳來宋喜的聲音,“等一下。.”
喬治笙轉(zhuǎn)過身,宋喜幾步走到他面前,看著他道:“你找東旭嗎﹖他剛走,局里有事兒。.”
喬治笙一如既往,面色冷淡的說:“找你。.”
宋喜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復(fù)平常心態(tài),開口問道:“找我什么事兒﹖”
喬治笙說:“哈雷騎到快一百五,你找死嗎﹖”
宋喜直勾勾的看著喬治笙,倒也不是生氣或是其他,而是喝多了,反應(yīng)略微有些遲緩。.
慢了幾秒,她別開視線,輕聲回道:“我沒想死,也沒打算給別人找麻煩,我自己幾斤幾兩,多少本事,自己心里清楚。.”
喬治笙說:“我也不愛多管閑事兒,只是你在外面有個三長兩短,你爸回頭別再怪我保護不周,你的一舉一動,會牽連到我。.”
宋喜想到宋元青,偷偷的張口吐納呼吸,緩了緩才道:“我知道。.”
喬治笙依舊是那副冷淡中摻雜著絲絲嫌棄的口吻,“現(xiàn)在夜城里究竟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你有丁點兒的把柄落在別人手里,你爸只會罪上加罪。.”
言外之意就是說,難過也要躲在沒人的地方偷著難過,別跑到大街上去撒歡。.
宋喜從未有過的憋屈,心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塊兒巨石,喘氣兒都喘不上來。.
她很想發(fā)脾氣,或者是借著酒勁兒跟喬治笙喊上幾句,但喝了這么多酒,她依舊保持著一分理智,知道自己是誰,也知道面前的人是誰。.
唇瓣張開,她無聲的動彈了幾下,半晌才找回聲音,不冷不熱,不咸不淡的道:“以后不會了。.”
其實喬治笙心底早就有所打算,但凡宋喜有一點兒不順?biāo)囊�,他一定想盡辦法叫宋元青后悔威脅他,可偏偏宋喜能忍,每次他都以為她忍不了的時候,她又生生忍下了。.
就像現(xiàn)在,宋喜明明難受的要死,可是在喬治笙面前,她不哭也不怒,一句抱怨和委屈都沒有,除了一雙眼睛一直是紅腫的狀態(tài)外,她將所有的心事兒都埋在心底,不對喬治笙表露半分。.
喬治笙見過的女人不少,像是宋喜這種的,她是獨一份,如果不是昨晚親眼見到她燒糊涂,無助流淚的模樣,他都要誤以為她穿了金鐘罩鐵布衫,仿佛刀槍不入。.
站在原地,喬治笙漂亮卻冷漠的狐貍眼睨了宋喜片刻,薄唇開啟,忽然出聲道:“上車。.”
宋喜不知道喬治笙要帶她去哪兒,她機械的打開副駕車門,佩服自己竟然還記得喬治笙開車的時候,不喜歡她坐后面,這樣他會覺得他是她司機。.
宋喜忘了自己喝了多少罐的啤酒,眼下整個人都是暈的,尤其是坐進車?yán)铮瑢挻蟮恼嫫ぷ稳彳浭娣�,更讓她平添睡意,她連安全帶都忘系,還是身旁的喬治笙提醒她,“系安全帶。.”
宋喜的動作有些機械,這頭安全帶還沒等系好,喬治笙已經(jīng)一踩油門,她只覺得身體往后慣性一晃,車子飛速沖向馬路。.
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午夜時分,路面上的車并不太多,但也不是沒有,喬治笙一腳油門,表盤上的指針?biāo)查g超過一百。.
他車速提的太猛,宋喜始料未及,一個激靈,酒意頓時去了大半。.
在夜城市區(qū),普遍限速不能超過六十,即便沒有交警站崗,也沒人敢不守規(guī)矩,但喬治笙本身就是個例外,放眼夜城,誰敢找他的麻煩﹖他不找別人的麻煩,已是萬幸。.
就這樣,喬治笙面無表情著一張冷俊面孔,駕車飛速越過前方一輛輛車,還好他還知道等紅燈,到了停止線,他一個急剎停住,宋喜身體往前一沖,安全帶勒得她胸口有些難受。.
等紅燈的時候,喬治笙點了一根煙,抽了一口之后,修長的食指和中指夾著,伸出車窗彈煙灰。.
宋喜胃里不怎么舒服,想著再挺一會兒就回家了,所以沒有說話。.
紅燈轉(zhuǎn)綠,喬治笙依舊是一馬當(dāng)先,車速直接飆到一百二以上,宋喜背靠著真皮座椅,窗戶吹進來的風(fēng),呼呼地刮著她的頭發(fā),她幾乎睜不開眼。.
一路碰到三個紅燈,每次都是急剎,最后當(dāng)喬治笙把車子停下的時候,宋喜是沖下車的,幾步跑到路邊,彎腰干嘔,她以為自己一定會吐,但只是難受,嘔到眼圈發(fā)燙,還是什么都沒有。.
喬治笙也下了車,站在路邊點煙抽煙,宋喜彎著腰,一手撐著膝蓋,另一手撫著胸口,半天都站不起來。.
喬治笙說:“要是后悔了,隨時跟我說,送你出國不是問題。.”
宋喜背對著喬治笙,她想直起身,但渾身無力,像是昨晚暈倒在浴室里的感覺,她怕自己真的暈了,所以干脆慢慢蹲下,最后直接坐在馬路牙上,有氣無力的回道:“我不走。.”
喬治笙沒有看她,只徑自說道:“不走,成天以淚洗面,沉迷消瘦,還是你打算以后七年的日子里,每天借酒消愁,苦中作樂﹖”
宋喜沉默不語,喬治笙夾著煙送到唇邊,抽了一口后,吐出白色的煙霧,過了會兒才道:“要么承認(rèn)自己沒有想象中的能扛,離開是非之地要么就干脆裝的天衣無縫,讓所有人都看不出你的軟弱。.像你現(xiàn)在這樣,嘴上口號比誰喊得都響,實際上又活得窩窩囊囊,給誰看﹖”
(第)100章
感謝你全家
給誰看﹖
宋喜心底一陣酸澀,到底是喝了酒,一時間控制不住情緒,蹙著眉頭,沉聲回道:“我沒想給誰看,我巴不得這世上沒有一個人能看見,現(xiàn)在是我爸出事兒,難道我連難受都不行嗎﹖“
眼淚在眼眶打轉(zhuǎn),她固執(zhí)的不讓眼淚流下來。.
喬治笙側(cè)頭瞥向她,聲音淡漠的說:“果然是官二代當(dāng)慣了,突然一下子沒了光環(huán),很不適應(yīng)吧﹖”
宋喜第一次,憤怒的看向喬治笙,她的眼睛會說話,他在她的瞳仁中清楚看到了除憤怒之外的所有其它情緒。.
四目相對,宋喜毫不畏懼,喬治笙自然也無動于衷,薄唇開啟,他口吻如常的道:“我說錯了嗎﹖你爸一沒死二沒傷,現(xiàn)在只是革職判刑而已,你每個月都可以見他一回,甚至還會有專人幫你們父女兩個轉(zhuǎn)達悄悄話,就算是他沒出事兒之前,你們每天又有多少時間坐下來一起說說話﹖”
頓了頓,喬治笙繼續(xù),“說白了他現(xiàn)在只是換個地方住,當(dāng)然,他也不再擁有之前所有的權(quán)利,所以你為了這種光環(huán)傷心掉眼淚,我也能理解。.”
最后一句,頗有嘲諷之意。.
但宋喜卻猶如醍醐灌頂,仿佛深陷迷津被高人點撥,瞬間豁然開朗。.
她不在意喬治笙的嘲諷,只是忽然間想通了,是啊,宋元青沒死沒傷,不過是沒了個官職而已,所謂的七年牢獄,她也能想象得到,畢竟是高官,跟普通人不同,吃住都不會差。.
宋元青平日里又是個修身養(yǎng)性的人,愛好就是喝喝茶看看新聞,在里面待著,最多的就是時間,有的是新聞給他看,所以他的日子并不會難過。.
那她還有什么好悲傷的﹖
喝多酒之后的面部神經(jīng)有些不受控制,宋喜心底一喜,竟然勾起唇角,樂出聲來。.
喬治笙瞥著她,剎那間還以為她發(fā)神經(jīng)了,直到宋喜邊哭邊笑,邊說道:“你說得對,不就是丟了個官兒嘛,他人又沒事,我以前還頂討厭他每天早出晚歸被迫應(yīng)酬,現(xiàn)在好了,時間一大把,愛喝茶喝茶,愛看新聞看新聞,就當(dāng)給他放個長假了。.”
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淌,宋喜抬手抹掉,唇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大,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破涕為笑。.
喬治笙見過會笑的女人,也見過會哭的女人,卻從未見過這么會連哭帶笑的。.
宋喜像是同時被人點了哭穴和笑穴,眼淚止不住,笑容也止不住,心底說不上是難過多一些,還是釋然多一些。.
以前無論她或哭或笑,喬治笙都不甚在意,但此刻看著她那張同時出現(xiàn)淚水和笑容的臉,他卻猝不及防的,心軟了一下。.
說到底就是個女人,家逢巨變,她能忍到這樣已經(jīng)很不錯了,還能要求她做到多好﹖
喬治笙難得心軟一回,心上松了,嘴上也就跟著松了,他出聲說道:“你不能指望你爸過一輩子,但你爸往后的日子還要指望你,有時間難受,不如多想想怎么翻身。.“
今晚喬治笙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盞指路的明燈,帶領(lǐng)宋喜走出悲傷濃郁的迷霧森林。.
宋喜覺的喬治笙所言甚是,為了表達對他的感謝,她撐著馬路牙子站起身,面朝他。.
喬治笙不曉得她要干什么,宋喜卻是雙臂老實的放在身側(cè),對著他九十度深鞠躬,出聲說道:“謝謝你罵醒我,我感謝你們?nèi)?”
天地良心,宋喜這話是真心的,光感謝喬治笙一個人,她覺著不夠,所以她要感謝他們一家子。.
喬治笙聞言,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抹什么,心底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丫到底喝了多少﹖
正想著,只見九十度彎著的宋喜,忽然大頭朝下,直挺挺的往地面上栽,就跟個秤砣似的,喬治笙是本能反應(yīng),一個健步上前,伸手堪堪將她扶住,如若不然,宋喜保準(zhǔn)臉先著地。.
宋喜是真喝多了,坐著還好,撅著仿佛把胃里的酒精全都灌倒了腦瓜頂,她一時迷糊,栽進喬治笙懷里還不自知,雙臂仍舊老老實實的搭在褲縫處。.
喬治笙鉗著她的雙臂,宋喜耷拉著腦袋,頭頂快要戳到喬治笙的褲鏈,這是喬治笙這輩子第一次離女流氓如此近。.
他不扶她,她要栽倒,他扶她,她耍流氓。.
喬治笙黑下臉,用力一捏她的手臂,沉聲叫道:“宋喜?”
“嗯﹖”
宋喜只有微弱的聲音,卻不見抬頭。.
喬治笙真想把手一松,管她是正臉著地還是怎么,反正毀容也不關(guān)他的事兒,她嫁不嫁的出去也不歸他管,可心中越是這么想,他越是不能松手。.
她醉的五迷三道,他要是把她丟這兒,死了都沒人知道。.
想著,喬治笙干脆一咬牙一跺腳,原本鉗著她手臂的手,往下竄,來到宋喜腰腹處,只見他胳膊稍微一抬,宋喜就跟件兒外套似的,搭在了喬治笙的手臂上,喬治笙單手夾著她,邁步往車邊走。.
“嘔”
宋喜垂著上半身,胃部被勒的難受,她一陣惡心。.
喬治笙可嚇了一跳,立馬將她放下,身體閃到一邊兒,仔細(xì)觀察她的反應(yīng)。.
然而宋喜只是干嘔,什么都沒吐出來。.
喬治笙等了片刻,蹙眉道:“你還行不行﹖”
宋喜說不出來話,只抬手?jǐn)[了兩下,示意還行。.
喬治笙臉黑的可以,連拖帶拽將她關(guān)進副駕,他繞到駕駛席,系安全帶的時候,還不忘側(cè)頭警告她,“要吐提前說。.”
宋喜無力的癱軟在寬大座椅中,小聲回道:“沒事兒,我不會吐的。.”
喬治笙說:“安全帶。.”
“嗯﹖”
“安全帶系上。.”
宋喜眼神遲緩,“安全帶哪兒呢﹖”
喬治笙一臉明顯的隱怒,他不是克制自己不跟宋喜發(fā)飆,而是克制自己不要跟個醉鬼浪費情緒,反正罵完還是要管,還不如省點兒力氣。.
傾身過去,喬治笙抬起宋喜的右臂,抓到安全帶。.
宋喜面前的光線全都被他擋住,她迷茫著雙眼,看不清楚面前的人是誰,只是心里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阿易”
她聲音近乎囈語的嘟囔,如果喬治笙從未聽過這個名字,也許就聽不出來,可他偏偏聽到過。.
(第)101章
喝高了就表白
還是幫宋喜扣上了安全帶,喬治笙退回原位,車子發(fā)動之際,他開了口,聲音低沉不辨喜怒,“名字不是隨便亂叫的,看清楚了再喊。.”
宋喜機械的向左轉(zhuǎn)頭,直勾勾的盯著喬治笙的側(cè)臉,喬治笙目不斜視,發(fā)動車子掉頭往市區(qū)里開。.
車速依舊快,卻沒有來時的那么猛,而且遇到紅燈也沒有急剎急停。.喬治笙余光瞥見宋喜,她自打側(cè)頭看他之后,就再也沒變過動作,都十幾分鐘了,她看得不累,他被看得還煩呢。.
瞥她一眼,他正欲叫她把頭轉(zhuǎn)過去,結(jié)果定睛一瞧,宋喜早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喬治笙這一口氣沒處撒,郁結(jié)于胸。.
這是他第二次在宋喜口中聽到阿易這個名字,上次她說,宋元青不喜歡他。.
看這狀態(tài),八成是棒打鴛鴦,如今這頭還念念不忘的。.
想到念念不忘喬治笙望著前方的視線有那么片刻的出神,心底藏著一個人,是不是堅持著念念不忘,就一定會得到回響﹖
宋喜自打到醫(yī)院上班之后就很少喝的這么醉了,因為每天都很忙,幾乎每天都要上好幾次手術(shù)臺,即便隔天能醒酒,但終歸是有影響的,所以作為一個有職業(yè)操守的醫(yī)生,她已經(jīng)七年沒讓自己如此大醉過。.
眼睛一閉就睡過去,再睜眼,入眼的盡是陌生景物,宋喜一動沒動,過了幾秒才慢慢抬起酸硬的脖頸,她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車?yán)�,車子停在翠城山別墅門口,但車上只剩她一個人了。.
渾身酸軟還隱隱發(fā)疼,宋喜微蹙著眉頭,從包里面掏出手機,眼下已經(jīng)凌晨三點五十六了,下面還有一個顧東旭的未接電話和未讀短信。.
點開短信,短信里面寥寥數(shù)字:去哪兒了﹖
宋喜怕顧東旭擔(dān)心,所以給他回了條:我沒事兒,回去了。.
就這么在車上睡了幾個小時,雖然夏天溫度不低,但到底不比房間里面,宋喜推開車門下去,酒醒了一半,但身體還處在疲弱狀態(tài),打開別墅房門,她習(xí)慣性的用手機照亮,第一眼就看到喬治笙的鞋子。.
其實不用看到他的鞋子宋喜也知道,車不會自己回來,一定是喬治笙開回來的,但他都沒說叫她一聲,就這樣把她扔在車?yán)锇ィ皇切哪c冷漠。.
心底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意料之中,可能只是感慨吧,雖然大家同住一個屋檐下,但卻連丁點兒的情誼都沒有。.
腳步輕緩的上了三樓,宋喜洗洗躺下,酒醉的滋味兒并不好受,她沒能像之前那樣痛快的睡著,反而頭暈?zāi)X脹,輾轉(zhuǎn)反側(cè)。.
睡不著,宋喜隱約記起之前喬治笙跟她說的那番話,如果她沒有聽到這番話,那么幾個小時前,她還在以淚洗面,雖然口口聲聲喊著沒事兒,可她心里的那片天已經(jīng)塌了,不過現(xiàn)在,她茅塞頓開,細(xì)想事情也沒有那么糟糕,只要人還在,人還好,還有什么是過不去的坎兒﹖
所以這是打宋元青出事兒后,宋喜唯一一個沒有偷著掉眼淚的夜。.
睜眼躺到天蒙蒙亮,最后宋喜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再次睜眼,她被手機短信聲吵醒。.
瞇著眼睛摸到手機,看了幾秒才看清是誰發(fā)來的,宋喜懶得打字,干脆把電話打過去。.
電話接通,手機中傳來顧東旭的聲音,“你昨晚怎么突然走了﹖”
宋喜慵懶著回道:“大萌萌酒量太差,喝著喝著睡著了。.”
顧東旭秒被宋喜帶跑,立即回道:“她何止是酒量差,酒品更不敢恭維,我昨晚差點兒沒被她折騰個半死?”
宋喜閉著眼睛,輕笑著問:“她又怎么你了﹖”
顧東旭怨聲道:“丫多少年前就有這么個毛病,一喝多就跟人表白,昨晚死活拉著我說最喜歡的人就是我,磨嘰我一個多小時,我讓她進屋睡覺她還不去,我中途都想給她打暈了扛進去。.”
宋喜樂出聲,“最后怎么弄的﹖”
顧東旭回道:“還能怎么弄﹖她昨晚真是瘋了,非讓我公主抱,不然就又喊又叫,我怕把樓上樓下的人吵著,只能抱她進去,她那身板子你還不知道,我老腰都快累折了?”
宋喜腦補了那副畫面,也確實是為難了顧東旭,她邊笑邊說:“大萌萌起來不說你占她便宜就不錯了。.”
顧東旭悻悻道:“哼,我有這賊膽兒也沒這賊心。.”
宋喜跟他侃了幾句,顧東旭明顯感覺到宋喜心情還不錯,緩了緩,他輕聲問:“欸,好點兒了嗎﹖”
宋喜知道他什么意思,臉上的笑容微微收回,最后她淡笑著回道:“嗯,我想通了,我爸不就是丟個官兒嘛,人沒事兒就行,以前他養(yǎng)我,以后我掙錢養(yǎng)他。.”
顧東旭立馬道:“對,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早就應(yīng)該這么想。.”
宋喜說:“你們以后監(jiān)督我,我不吃喝玩樂了,努力攢錢買個帶花園的房子,等他出來就讓他享清福。.”
顧東旭說:“你攢你的,以后吃喝玩樂我請。.”
宋喜心底暖暖的,嘴上卻假模假式的道:“那多不好意思﹖“
顧東旭說:“沒聽出你不好意思了。.”
宋喜說:“人艱不拆。.”
顧東旭道:“你現(xiàn)在的確是困難時期,不過放心,兄弟第一個兩肋插刀,有任何事兒第一時間通知我。.”
宋喜應(yīng)聲:“放心吧,以后少不了要拖你后腿。.”
顧東旭道:“作為回報,你身邊有什么漂亮小姑娘,單身的,別忘了給我介紹介紹。.”
宋喜立馬說:“我大萌萌啊,人嗲身軟,美麗還單身,符合你的一切擇偶條件。.”
顧東旭聲音又沉了幾分,“你丫能不能別睜著眼睛說瞎話﹖她那一口大碴子味兒,哪兒嗲了﹖你別玷污嗲在我心中的美好。.”
宋喜笑說:“你還嘲笑她一口碴子味兒,咱倆跟她混這幾年,也快成半個東北人了,那天還有個患者家屬問我是不是東北人。.”
顧東旭嘆了口氣,“她就沒教我們什么好。.”
宋喜道:“這句我可記下了,回頭我就跟她說。.”
顧東旭嘖了一聲:“還是不是哥們兒了﹖”
宋喜落井下石的道:“沒辦法,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很為難啊。.”
顧東旭說:“我是手背,我肉少,你要對我好點兒。.”
“那那那,我本想放你一馬,你又說大萌萌壞話,這我可幫不了你了。.”說罷,宋喜麻利的掛斷電話。.
(第)102章
只要需要,隨叫隨到
最會難為人的,其實是人心,心里一旦通了,看事情自然也就看得開。.
宋喜本想找機會問問喬治笙,看近期還能否再去探望一下宋元青,上一次倉促,她沒做好準(zhǔn)備,好些話都沒來得及說,她還想再過去一趟,順道把茶具也給他帶去。.
但一連幾天都沒抓到喬治笙的人影,他根本不回來。.
宋喜成年到頭難得閑下來,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然后是發(fā)呆想事情,日子過得單調(diào)乏味。.
這天她還在睡覺,手機突然響起,她迷瞪著拿起,看了眼來電人,是丁慧琴。.
丁慧琴打電話過來,八成是醫(yī)院里有事兒,宋喜馬上就清醒了,劃開接通鍵,主動出聲道:“丁主任。.”
丁慧琴的聲音傳來,“小宋,在家休息呢﹖”
宋喜回道:“嗯,怎么了丁主任﹖是不是醫(yī)院有事兒﹖”
丁慧琴又著急又為難的說道:“按理我真不該在這種時候給你打電話但這邊臨時出了個急事兒,除了你我真想不到別人。.”
宋喜認(rèn)真問:“怎么了﹖”
丁慧琴說:“本來今天下午我要給一個申請慈善基金的孩子做手術(shù),但剛才院長妹妹突然送過來,腦出血加心動脈瘤,必須馬上動手術(shù),院長點名要我來做,但我要是上了這臺手術(shù),下午那臺基金的絕對來不及,其他醫(yī)生也都有手術(shù)要上,我這邊”
宋喜適時道:“別著急丁主任,下午那臺手術(shù)幾點﹖我現(xiàn)在就去醫(yī)院,看來不來得及﹖”
丁慧琴說:“下午兩點半,現(xiàn)在差點兒不到一點。.”
宋喜在腦子里飛速的過了下時間,“我快點兒趕過去,應(yīng)該來得及,丁主任,麻煩您把患者資料發(fā)我郵箱,我去的路上看,別耽誤時間。.”
丁慧琴連連道:“謝謝你了小宋。.”
宋喜說:“謝什么啊,應(yīng)該的。.”
治病救人,醫(yī)生的天職,就算有事兒都要盡量趕過去,更何況是閑著。.
掛斷電話,宋喜飛身下床,從穿衣服到出門,不超過一分半鐘。.
家里只有一個保姆,這個點兒沒做飯,坐在客廳看電視,看到宋喜下樓,她問了句:“宋小姐,出門﹖”
宋喜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走向玄關(guān),抽空回道:“有急患要回醫(yī)院。.”
保姆跟到玄關(guān)口,本還想再說什么,宋喜卻沒有時間耽擱,打了聲招呼便出了門。.
別墅外的私家道路上�?苛艘惠v黑車,許是沒想到宋喜會突然出門,坐在駕駛席正在抽煙的男人,第一反應(yīng)就是趕緊升起車窗,像是怕被宋喜發(fā)現(xiàn)。.
宋喜卻直奔他而去,敲了敲車窗,車窗再次降下,里面的男人抬眼看著宋喜。.
宋喜問:“能送我去協(xié)和嗎﹖”
男人眨了眨眼睛,隨即點頭。.
宋喜拉開后車門坐進去,男人發(fā)動車子,掉頭離開。.
路上,宋喜低頭用手機看患者病例,等到了醫(yī)院大門口,她已經(jīng)把病歷翻來覆去看了三遍不止,爛熟于心。.
臨下車之前,宋喜說了聲謝謝,然后快步往醫(yī)院里走。.
整個協(xié)和光醫(yī)護人員都有上千,除了同部門同科室的,大家同一個醫(yī)院工作,互相不認(rèn)識很正常,但宋喜無疑是個例外,整個醫(yī)院就沒有不認(rèn)識她的,因此一看到宋喜的身影,無論醫(yī)生還是護士,皆是一臉驚詫,仿佛宋元青出了事兒,宋喜就不該再來這邊上班。.
宋喜著急回心外,對于大家各種打量的目光,她沒時間做回應(yīng)。.
電梯門打開,宋喜出現(xiàn)在心外走廊里,迎面第一個看到她的小護士,因為猝不及防,當(dāng)場愣在原地,直到宋喜徑直走過去,出聲說:“馬上安排一下,兩點半23床丁主任的手術(shù),改由我做,其他副手不變,我十分鐘之后進手術(shù)室,通知里面做準(zhǔn)備。.”
說完,不待小護士回答,宋喜又一陣風(fēng)似的滑過,快步往里走。.
待她走后,不遠(yuǎn)處同樣愣住圍觀的小護士們一窩蜂的圍上來,七嘴八舌的小聲嘀咕,“宋醫(yī)生怎么來了﹖”
“是啊,我還以為她不會再來了呢。.”
“她爸出了這么大的事兒,她現(xiàn)在還能回來做手術(shù)﹖”
“宋醫(yī)生不愧是咱們心外的拼命三娘。.”
“以后該叫全院的拼命三娘了。.”
宋喜回來的消息,在她還沒進手術(shù)室之前,已經(jīng)傳遍了大半個醫(yī)院,所有醫(yī)護都在私下里議論,宋喜是真堅強還是寄情于工作﹖怎會家里出了這樣的大事,還能面不改色的回來工作﹖
更有甚者,開始借此懷疑宋喜的動機。.
任爽就是其中一個,她冷笑著道:“如果宋喜不是真的冷血,那我不信她會一點兒都不受影響,讓一個剛遭受過巨大打擊的人上手術(shù)臺,萬一出了什么事兒,算誰的﹖”
身旁有人接道:“據(jù)說是丁主任給她打的電話,因為忙不開。.”
任爽聞言更是嗤笑一下,“丁主任也是信得過宋喜,不是我說得難聽,好些遭受過巨大打擊的人,都會性情大變,報復(fù)社會蓄意傷人也不是沒有,更何況還是個隨時拿著手術(shù)刀的醫(yī)生,如果她在手術(shù)臺上發(fā)瘋,傷了人,到時候倒霉的不光是她自己,是我們整個心外?”
“不會吧﹖”
“哼,當(dāng)了二十多年的市長千金,現(xiàn)在爸爸被雙規(guī),她是貪污犯的女兒,擱著你,你能馬上就來醫(yī)院上班做手術(shù)﹖”
““
宋喜進到手術(shù)室的時候,手術(shù)室中的醫(yī)護人員看到她,同樣驚訝,宋喜卻通程面色如常,尤其是術(shù)前跟副手打招呼的時候,一如既往,搞得其他幾名副手都不好做出意外之色。.
小患者的手術(shù)不大不宋喜的表現(xiàn)是一貫的超高水準(zhǔn),每一刀,每一針,都堪稱教科書般的典范,其實都用不到其他幾個副手,旁邊人也就是現(xiàn)場觀摩學(xué)習(xí)。.
待到最后一步完成,宋喜抬起戴著手套的雙手,剩下的由護士完成。.
一旁的副手笑著說:“宋醫(yī)生就是厲害,手術(shù)提前二十幾分鐘完成。.”
另一個說:“這孩子幸運,趕上宋醫(yī)生親自主刀,這回孩子媽媽可以安心了。.”
“是啊,孩子沒爸,就媽媽一個人帶著,勞心勞力,怪可憐的。.”
此話一出,宋喜表情一頓,即便她很努力的想要掩飾失態(tài),可還是被旁人看出端倪。.
她說了聲辛苦,轉(zhuǎn)身離開,剩下幾人面面相對,后悔不該哪壺不開提哪壺。.
(第)103章
到處都是硝煙戰(zhàn)場
宋喜走出手術(shù)室的時候,迎面而來的醫(yī)護人員皆是笑容略顯尷尬的跟她打招呼,“宋醫(yī)生回來了﹖”
宋喜努力維持著面不改色,微笑著頷首。.
丁慧琴找到宋喜,當(dāng)面感謝,宋喜說:“不用謝丁主任,應(yīng)該應(yīng)分的。.”
丁慧琴眼神欣慰中帶著歉疚,低聲問道:“家里怎么樣了﹖”
宋喜視線略微下垂,隨即輕聲回答:“沒事兒了,您不用擔(dān)心。.”
丁慧琴輕嘆一口氣,“我也不知說什么才好,江主任不在,你有任何需要隨時跟我提,今天也是我實在沒轍才把你叫回來,你快回去休息吧,別太難過了,咱日子還要照常過。.”
宋喜抬頭回道:“丁主任,我正想跟您說呢,原本我就想這兩天回來上班,既然今天回來了,那我就把假期消了。.”
丁慧琴眼露詫異的問道:“怎么不多休息幾天﹖”
宋喜說:“咱們心外這邊本來就患者流量大,醫(yī)生緊張,我一走,原本排在我這邊的手術(shù)就要其他人幫我做,我不好意思,再說家里已經(jīng)沒什么事兒了,老在家待著也沒用,不如過來上班。.”
丁慧琴看著宋喜,眼中是明顯的心疼和無奈,伸手輕拍了幾下宋喜的手臂,丁慧琴道:“也好,一個人在家要胡思亂想的,人有時候要讓自己忙一點兒,忙起來就不會想別的了。.”
宋喜心里很酸,面上卻在微笑。.
跟丁慧琴打好招呼,宋喜即日起恢復(fù)正常工作,今天的手術(shù)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用不著她做,她先去看不在的這幾天,積攢下來的申請慈善基金的患者資料。.
韓春萌得知宋喜回來,忙完立馬竄到宋喜所在的辦公室,意外又驚喜的問道:“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宋喜撅了噘嘴,半真半假的回道:“想你了唄。.”
韓春萌明知道這個理由不靠譜,可還是忍不住唇角上揚,走過來坐在桌邊,看著宋喜說:“你不在的這幾天,我一個人孤軍奮戰(zhàn),你都不知道我日子過得有多無聊。.”
宋喜低頭看資料,邊看邊說:“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現(xiàn)在明白我有多重要了吧﹖”
韓春萌道:“聽東旭說你想開了,想開了就好,醫(yī)院里面多少人等著看你的熱鬧,你要是遂了他們的意,我都不樂意?”
宋喜聲音不變的說:“氣人有笑人無,我還真是具備了被看熱鬧的所有關(guān)鍵要素。.”
韓春萌道:“他們越是等著看你的熱鬧,你越是要啪啪打他們的臉,原本你就不靠家里,他們心知肚明卻非要自欺欺人,自己沒個好爹就去妒忌別人的,這都什么世道。.”
宋喜眉頭一蹙,韓春萌問:“怎么了﹖”
宋喜手中拿著一份資料,蹙眉回道:“某些人想錢想瘋了,一個房間隔缺損,能開出三十萬的報價。.”
韓春萌一臉八卦,“誰啊﹖”
宋喜眼底滑過厭惡,“任爽。.”
韓春萌撇了下嘴角,毫不意外的說道:“她有什么干不出來的﹖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你不在的這幾天,據(jù)說她一直在騷擾丁主任,想著盡快把這臺手術(shù)給做了,八成丁主任也看出她這手術(shù)報價貓膩太大,所以躲著沒批,就等你回來呢。.”
宋喜沉默片刻,“我出去一下,你沒事兒趕緊準(zhǔn)備一下職稱考試,成天讓任爽拿這事兒壓你一頭,你心里好受﹖”
韓春萌顯然被刺激到了,一臉不成功便成仁的表情道:“我特么就是為了堵她的嘴,我也要把職稱定下來,走了?”
韓春萌邁著沉重的步伐,如暴風(fēng)一般卷過,剩下宋喜也收拾一下出了辦公室,她先后找到幾名醫(yī)生,跟他們溝通申請已通過,隨時可以排期手術(shù),但卻沒有主動去找任爽,因為算到任爽一定會主動過來找她。.
果不其然,距離晚上下班還有不到半小時,任爽找到宋喜,進門招呼都不打一聲,開口便問:“我的患者什么時候排期手術(shù)﹖”
宋喜面色淡淡,出聲回道:“你的申請沒有通過。.”
即便是意料之中,可任爽還是一副驚訝不爽的模樣,蹙眉問:“為什么﹖”
宋喜直言道:“手術(shù)報價太高。.”
任爽當(dāng)場噼里啪啦的細(xì)數(shù)了手術(shù)過程中的所有開銷,尤其是術(shù)后的用藥,最后咄咄逼人的問道:“宋喜,你還說你不是故意針對我﹖其他人的申請你都給通過了,陳醫(yī)生一個手術(shù)報價三十三萬,你也沒說高,怎么到我這兒就高了﹖”
宋喜說:“陳醫(yī)生的患者是法洛氏三聯(lián)并大血管錯位,要做兩臺手術(shù),你的患者只需要做一個房間隔缺損,無論從手術(shù)難度還是術(shù)后恢復(fù)上,花費都不能相提并論。.”
任爽拉著臉問:“你到底有沒有仔細(xì)看過患者資料﹖我的患者今年才兩歲,手術(shù)風(fēng)險和術(shù)后恢復(fù)能跟個**歲的孩子比嗎﹖”
宋喜不答反問:“所以你選擇的五種藥物,都是英國進口藥,比普通的要高近八倍﹖”
任爽眼睛一眨不眨,但氣焰卻明顯的壓低了幾分,她開始跟宋喜辯解這些進口藥的療效。.
宋喜耐心聽她講完,然后說:“我能理解你為患者著想的心,但你也要知道,我們拿著這筆錢,是想盡可能地為更多家庭困難的患者提供幫助,而不是為了其中某一個患者可以享受到最優(yōu)的服務(wù),說的再直白一點兒,多少普通家庭也就只能勉強支付手術(shù)費用和普通術(shù)后藥﹖沒必要浪費進口藥的錢,普通藥物足夠。.”
任爽暗自調(diào)節(jié)呼吸,企圖跟宋喜好說好商量,五種進口藥不行,可以適當(dāng)?shù)臏p少幾種。.
宋喜通程面色和善,等任爽說完,她依舊是那句話,“我認(rèn)為不需要。.”
任爽瞬間被宋喜惹惱,蹙眉問:“你故意難為我是吧﹖”
宋喜說:“到底是我難為你,還是你難為我,我們心知肚明,咱倆也聊了快半小時了,我這邊的建議很簡單,你把所有藥物改成我們醫(yī)院慣用的,我現(xiàn)在就批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就等明天丁主任有空,大家再一起探討。.”
辦公室里面就她們兩個,任爽毫無顧忌的說道:“誰不知道丁主任向著你﹖你倆一唱一和,咱們心外的這筆錢就是你一個人說了算,還談什么公平﹖?”
(第)104章
最難直視的,是人心
任爽就是故意激怒宋喜,如果在這種當(dāng)口,宋喜情緒失控兩人吵起來,那所有人都會覺著是宋喜個人原因,心情不好導(dǎo)致的,任爽也就可以順?biāo)浦郏退蜗查L期回家休息。.
但宋喜讓任爽的計劃落空了,只見她面不改色,眉毛都沒挑一下,淡定的說:“我不想跟你吵架,你要是覺得丁主任也不能信任,那你直接去找院領(lǐng)導(dǎo)好了。.”
說著,宋喜起身,收拾東西準(zhǔn)備走了。.
任爽站在原地,瞪眼看著宋喜,眼中是**裸的不滿和不服。.
宋喜懶得搭理她,將所有重要資料鎖進柜子里,她拿起包,繞過桌子,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我下班了,你要是后走,別忘了順手把門鎖上。.”
兩人擦肩而過,當(dāng)宋喜的手剛剛碰到門把手的瞬間,身后傳來任爽冷笑的聲音,“你爸徹底倒臺了,你還哪兒來的自信,在心外耀武揚威﹖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往人多的地方擠?”
宋喜意料之中的動作定住,任爽轉(zhuǎn)身盯著宋喜的后背,即便長著漂亮的臉,那也是滿副惡毒相。.
辦公室里一片寂靜,大概過了五六秒鐘的樣子,宋喜慢慢轉(zhuǎn)回身,任爽知道宋喜的死穴是宋元青,只要她提及宋元青,不怕宋喜不發(fā)飆。.
宋喜冷眼瞧著三米之外的任爽,兩人目光相對,宋喜唇瓣開啟,聲音冷漠中夾雜著十足的嘲諷,出聲說道:“這些年你一直明里暗里跟我攀比,找我麻煩,別告訴我,只因為上大學(xué)的時候,你其中一任男朋友先追的我,沒追上才去追你。.”
任爽拉著臉,沒好眼神的瞪著宋喜。.
宋喜磕都不卡一下的說:“這話說出來我都不信,你缺什么都不會缺男朋友,這茬不過是個借口,讓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掩飾敵對我的真相。.”
說完,宋喜故意眉毛微挑,挑釁似的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么看我不爽﹖做人不怕窮,努力掙錢就好了,怕就怕習(xí)慣了不勞而獲,用慣了不義之財,還成天妒忌別人的與生俱來,你不就是覺著你什么都不比我差,只比我差了個當(dāng)官兒的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