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兩人各種打啞謎,打著打著就按照各自的劇本一去不復返了,元寶越來越篤定心中的猜測,也越來越坐不住椅子,像是朋友聊天一樣,他出聲道:“原來你喜歡跟你性格完全相反的人,我以為你會喜歡跟你志同道合的。.”
黨貞說:“其實喜不喜歡也要憑感覺,我是這樣說,可沒準兒哪天碰上一個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但我還是喜歡,那也沒辦法。.”
元寶微笑著道:“在理,你就算喜歡叛逆的,但叛逆也要有度,比如佟昊這種你就不行。.”
黨貞隨口接道:“為什么不行﹖”
元寶道:“你們聊不到一起去,而且你家一定想讓你找全國幾大杰出青年,佟昊除了打架杰出,什么都不杰出,你畫畫說讓他幫你遞一管紅色的顏料,他一定會問你是不是血紅色,你喜歡去劇場,他喜歡去拳館,你說喜歡日料,他會說喜歡泰國菜,不為別的,因為泰國的人妖長得漂亮。.”
元寶這也不算在黑佟昊,頂多是把他的老底兒掀起來,不讓他維持表面的瀟灑,殊不知黨貞心思完全不在佟昊身上,她只是擔心元寶,“我看你也不是他這樣的性格,你們平時怎么相處的﹖”
元寶道:“我是男的,看不爽可以動手啊。.”
這倒是黨貞完全沒想到的回答,一時語塞。.
元寶趁機娓娓勸道:“我一直在想,找一個合適且七分喜歡的人,應該會比找一個不合適卻十分喜歡的人要幸福,人要活得舒服,何必強求呢。.”
黨貞暗自嘆氣,別看元寶話是這么說,可他一定是更喜歡對方的那個人,算了,她也只是看到佟昊跟其他女人有身體接觸,又沒看到其他實錘,沒準兒什么事兒都沒有,別再平白讓他們兩個鬧誤會。.
黨貞不愿再試探,干脆不聊這個話題,兩人在壽司店坐了快一個小時,期間也就只有他們兩個客人,老板在認真的做壽司,兩人一邊吃,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黨貞以為這種場面會尷尬,實際上完全沒有,她是話少的人,也不懂交際,但她無論說什么,元寶總能體貼的接上話題,并且源源不斷的制造新話題,這些話題都是她能搭上的,偶爾還會把她逗笑。.
一頓飯吃完,黨貞要買單,老板說元寶已經買過了,她詫異,兩人一直都在一起,他什么時候買的﹖
元寶拿著外套道:“走吧,下回你再請我。.”
兩人一起往外走,元寶說:“你直接回家﹖”
“嗯。.”
“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開車來的。.”
兩人走到店外,黨貞的車就停在街對面,元寶四下掃了一圈兒,在幾十米外看到一連三輛黑色私家車在等著。.
他沒說別的,把黨貞送到車邊,兩人客氣的說著下次再見之類的話,她坐上車,他也掉頭往自己停車的位置走。.
開車回家的路上,起初黨貞想的是佟昊,努力回憶著佟昊跟其他女人的互動,到底是逢場作戲還是真心實意,是不是在外工作所迫﹖其實早就跟元寶通過氣的,是她在小題大做而已。.
想著想著,變成萬一呢﹖萬一佟昊真的是心猿意馬,在外找了別人,而元寶被蒙在鼓里呢﹖那她作為朋友,看到卻沒有說,算不算助紂為虐﹖
想著想著,腦海中的畫面又變成了跟元寶在小小壽司店里并排而坐的場景,她身邊朋友少,異性更少,跟異性單獨坐在一起吃飯的機會幾乎微乎其微,相當于沒有,這種感覺怎么說呢﹖很溫馨,很舒服,如果不是開車來的,她也許會要上一點兒清酒,大家聊聊心里話,不,也不用聊心里話,就隨便聊點兒什么都成,他今天告訴她炸薯球怎么做了,還告訴她蒸餃要放多少水,實在拿不準就寧可多放也不要少放……
就是這些特別簡單生活的東西,兩人聊了很久,不知不覺,黨貞唇角輕輕勾起,為自己交了個萬能的朋友感到開心。.
前方路口要左轉,黨貞打了方向盤,眼睛習慣性的瞄了眼左邊后視鏡,此時她的大半車身都已經轉過來,因此后視鏡里能照到身后的好幾輛車,其中一輛白色的車頭,余光一瞥,車牌號的最末尾是78,白車,車牌號,都能跟元寶的車對上,難不成是他﹖
身后的幾輛車都已經跟上來,大家變成一條街上的豎線,黨貞什么都看不到了,可心底的猜測卻一直縈繞,終于等到開回小區(qū)門口,她故意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停車等待,不多時,小區(qū)外的街邊停了四輛車,三輛黑色私家車跟的很近,最后面一輛白色私家車距離稍遠,黨貞拿出手機,給元寶打了通電話,電話很快接通。.
“喂﹖”好聽的男聲傳來。.
黨貞問:“你是路過我家小區(qū)了嗎﹖”
元寶不答反問:“你怎么還沒進去﹖”
這一刻,黨貞心底一陣異樣的電流劃過,比感動更濃,比溫暖更灼熱。.
(第)1067章
誰先心亂誰先完
她很難形容這剎那間涌上全身的酥麻感覺是什么,腦子也有片刻的空白,機械性的動了動唇瓣,現(xiàn)實中慢半拍才回道:“這就進去。.”
手機里傳來元寶溫潤柔和的聲音:“嗯,提前跟你說聲了。.”
他每說一個字,黨貞身上的汗毛就要豎起來一下,以至于她拿著手機活像是拿了一個燙手的山芋,可是,舍不得扔掉。.
“好,你也……”六神無主的說出這幾個字,黨貞后知后覺,什么叫你也﹖
懊悔自己的失神,她只能臨時補救,“路上注意安全,再見。.”
“拜拜。.”
電話掛斷,黨貞匆匆瞥了眼后視鏡中照出的白色車影,不等元寶先走,她趕緊開車進了小區(qū),直到把車停進地下車庫,黨貞的心還是躁動不已,她是沒喜歡過什么人,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更何況心動這種東西……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
心動了嗎﹖黨貞心跳的越來越快,還摻雜著慌亂,她怎么能對元寶生出朋友之外的感情來,明知他有…有另一半,不能自己覺得佟昊不安分,她這邊就先惦記起元寶啊,這什么人品﹖
黨貞人生中第一次懷疑自己人品有問題。.
從地下車庫找電梯上樓,她這里不是新小區(qū),地下還是早些年的設計,并不規(guī)范整齊,雖說九成以上的車都是一個方向挨著停的,但也不乏開發(fā)商為了收錢,把一些犄角旮旯也畫成停車位,所以總有那么幾輛車橫七豎八的停著,正好擋住去電梯口的視線。.
平日里黨貞六根清凈,腦子里也不會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如今她正在懷疑人品,所以根本沒注意看前方,等走近之后一拐彎兒,突然看到前面有個人,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對方是個男的,見狀,側頭道:“哎呦,嚇著你了﹖”
黨貞一口氣窩在胸口處,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心底想的卻是,剛剛以為是壞人的那一瞬間,她心底,竟然又想到了元寶。.
正想著,身后微微腳步聲,影子從后面直接伸到黨貞身前,她麻著頭皮轉頭,發(fā)現(xiàn)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阿姨抱著一個睡著的小孩子,對方輕手輕腳,怕吵醒身上的人,直接對黨貞另一側的男人道:“電梯還沒下來﹖”
男人說:“快了。.”
這個阿姨黨貞有印象,的確是同一單元的,果然阿姨也認出黨貞,勾起唇角,小聲道:“這么晚才回來,是剛下班嗎﹖”
黨貞聲音放輕,微笑著回道:“沒有,跟朋友約了吃飯。.”
阿姨道:“這么晚,你一個人來回也得注意點兒安全。.”
黨貞腦海中出現(xiàn)一副畫面,隨后溫聲回道:“朋友送我回來的。.”
阿姨點點頭,“那還好。.”
電梯來了,幾人先后往里進,中途阿姨笑著問:“你有男朋友嗎﹖”
黨貞微愣,可還是禮貌的回道:“沒有。.”
阿姨說:“那你現(xiàn)在想找男朋友嗎﹖我這兒有幾個好朋友家的兒子,都很優(yōu)秀……”
黨貞不待出聲,一旁的年輕男人說:“媽,你跟人家說這個干什么﹖”
阿姨道:“我又不是那種見人就拉紅線的老太太,我這身邊都是優(yōu)秀的人,而且我問了人家想不想找……”
眼看著阿姨都要翻臉,黨貞微笑著說:“沒關系的,問一問又不會怎么樣。.”
阿姨說:“就是。.”說完這兩個字,還想乘勝追擊,結果黨貞的樓層先到了。.
電梯門打開,黨貞道:“阿姨,那我先走了。.”
阿姨笑容滿面,連連點頭,“欸欸,慢點兒,我們回頭再聊。.”
出了電梯進了家門,黨貞把鑰匙放在一旁,如往常一般進主臥,洗澡換睡衣,家里就她自己,沒有人會陪她講話,可她腦子里卻是亂糟糟的,像是好幾個聲音在同時跟她講話。.
“喂,你是不是喜歡元寶啊﹖”
“怎么會,不可能,元寶有對象。.”
“那如果他沒有呢﹖”
“……沒有如果。.”
“嘖嘖,人品不行啊,竟然覬覦別人家的人。.”
“不是覬覦,就是,就是被朋友的舉動溫暖了不行嗎﹖”
“是感動還是心動,你心里沒數嗎﹖”
站在花灑下面,黨貞睜開眼,不讓自己陷入無限死循環(huán)的提問再推翻當中,是感動還是心動,她有數也沒數,因為一個人太久,身邊不是沒人就是太熟悉的人,猛地被人惦記,她難免會比常人反應要大,但她也明白,也許對元寶而言,這不過是舉手之勞,也沒準兒他就是順路,而且,他喜歡佟昊啊。.
“哎……”
當聽到被浴室放大的嘆息聲,黨貞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嘆氣了,只是這一口氣,到底是為誰而嘆,很模糊。.
洗完澡躺在床上,黨貞習慣性的拿起枕邊書開始看,可看了半天不僅沒翻頁,實際上就連三行都沒看過去,合上書,好吧,她承認心底很亂。.
另一邊,元寶花了二倍的時間繞路回家,他住的地方跟黨貞正好是反方向,明知她身邊有警衛(wèi)員隨時跟著,可他還是莫名其妙的送了一程,歸根到底,也許是不信那幫警衛(wèi)員的能力吧,畢竟之前動過手,也就那樣。.
回了家,洗了個澡,元寶坐在沙發(fā)上打開電視,其實他不是要看,只是習慣了聽,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放松方式,有些人需要靜,有些人需要人聲。.
后半夜,元寶聽到有人拍房門,兩聲重一聲輕,他從沙發(fā)上起來的時候,眼底有一閃而逝的無語和煩躁,打開門,佟昊直接往里進,元寶道:“你眼睛是喘氣兒用的,看不見門鈴嗎﹖”
佟昊道:“我不拍門你知道是我嗎﹖”
元寶說:“知道是你想裝家里沒人了。.”
佟昊換了拖鞋往里走,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出聲道:“餓死了,你這兒有什么吃的﹖”
“沒有。.”
佟昊蹙眉道:“你知道我這一天多辛苦嗎﹖累得跟三孫子似的,姓馮的才答應找多倫多的警方幫忙查人,你不看僧面能不能看看佛面﹖”
元寶轉身往廚房走,嘴里也沒少了罵佟昊,隔三差五上他這兒蹭吃蹭喝,他么煩死。.
佟昊扯著脖子在客廳喊道:“你晚上不是跟黨貞一起吃飯了嗎﹖聊得怎么樣﹖”
元寶也提高了幾分聲音,帶著不耐,“她看上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聞言,躺在沙發(fā)上的佟昊想要鯉魚打挺坐起來,結果險些從沙發(fā)上栽下來。.
(第)1068章
兜兜轉轉,善后的還是他
黨貞失眠了,幾乎一夜沒睡,腦子里亂糟糟的,暗嘆偏巧在這種時候邵一桐不在國內,不然以邵一桐跟那幫人的關系,多少也能打探出元寶和佟昊的感情是否真的出現(xiàn)了危機。.
哎,元寶人這么好,可千萬不要受傷。.
黨貞以為這事兒過一晚也就忘了,然而并沒有,一連好幾天,她吃飯喝水畫畫的時候,腦子里始終不得安靜,她會腦補那天佟昊左擁右抱之后的事情,元寶說了,感情不能強求,沒錯,但同樣感情里也不能摻雜欺騙,大家合則來,不合則分,沒道理用謊言去吊著另外一人,太傷人了。.
她決定把元寶和佟昊一起叫出來見個面,當然不會當面戳穿,她也沒這個權利,只不過想要看看他們兩個之間是否真的存在面和心不合。.
一個禮拜過后,黨貞率先打給了佟昊,電話響了好多聲對方才接,天知道佟昊看到黨貞的來電顯示嚇成什么鬼樣子。.
“喂﹖”佟昊只說了一個字,聲音明顯的疲憊沙啞。.
黨貞微愣,隨后問:“你是還沒起來嗎﹖”
佟昊咳了兩聲:“沒有,有些不舒服。.”
黨貞意外,但還是關心道:“哪兒不舒服,看醫(yī)生了嗎﹖”
佟昊說:“沒大事兒,小感冒而已……咳咳……”
他特賊,想著黨貞如果要約他出去,他就告病不去,她總不至于殘害病弱吧﹖
黨貞自然不會這么心狠手辣,她出聲道:“你住哪兒﹖我去看看你。.”
佟昊:“……”
豈有此理,欺人太甚,簡直逼良為……
“不用,我躺一會兒就好了。.”說罷,伴隨著輕微的咳嗽聲,佟昊又道:“元寶在,他會照顧我的,咳咳。.”
他一邊說話一邊咳嗽,黨貞忙道:“那你快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佟昊連客氣的改天吃飯都不敢說,草草掛斷電話。.
黨貞這頭心想,元寶跟佟昊在一起,那還好,身邊有個照應的人,不然生病最難受了。.等等,黨貞放下手機去主臥找東西,她記得黨毅送過她一個香薰,說是里面的燃料是專人配的,尤其是冬天愛感冒的季節(jié),有空熏一熏屋子,可以有效地抑制病毒。.
她當時收了之后就放起來了,并沒有用,正好可以送給佟昊。.
翻箱倒柜,到底還是找到了,黨貞拿出手機打給元寶,響了三聲,對方接通,“喂,黨貞。.”
黨貞還沒等說話,只聽得元寶那邊傳來汽車鳴笛聲,好似身邊車水馬龍的,她下意識的問:“你沒跟佟昊在一起嗎﹖”
元寶心說,越來越開門見山了。.
“沒有,我在外面辦事兒,你找佟昊嗎﹖他估計還在忙,這兩天沒準兒要去外地。.”
元寶沒辦法,只能把佟昊給撇開,夜城待不了,就說外地好了。.
可黨貞聽后卻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兒,佟昊跟她說元寶在身邊,可元寶根本就不在,甚至不知道佟昊生病了,元寶沒道理跟她撒謊,那只能是……佟昊在撒謊。.
他為什么要撒謊﹖騙她無所謂,為什么要騙元寶﹖
黨貞一時間沒說話,元寶試探性的喂了一聲:“聽得到嗎﹖”
黨貞手里還拿著沒拆封的香薰盒,聞言,“啊,聽到…”
元寶說:“你有急事兒找他嗎﹖”
黨貞努力勾起唇角,“沒有,想看你們兩個有沒有時間,一起去看畫展。.”
元寶說:“他怕是沒空,而且他也不喜歡這些東西,你帶他去看,浪費門票錢,對牛彈琴。.”
黨貞笑得很違心,本想說那就算了,結果元寶道:“畫展是什么時候﹖”
黨貞又是腦袋一空,她真得改改這個隨口胡說的毛病,畫展什么時候……
“明天。.”狗急,不是,兔子急了,反正急了總能想出轍來,黨貞忽然想到明天就有畫展,為期五天,展出的都是江沅的作品。.
“我明天有空,不帶佟昊那小子,影響心情,咱們兩個去看。.”
黨貞又開始莫名的心跳加速,汗毛孔撐開,硬著頭皮應下,趕緊掛斷電話。.
若不是逼急了,她也不會約元寶去看自己的畫展,好尷尬。.同時元寶也說不清的感覺,可能是愧疚吧,黨貞挺好一姑娘,是他跟佟昊先起合伙騙她,所以他總是不忍看她失望。.
正想著,佟昊的電話打進來,元寶接通,聽對方道:“我去,黨貞真的纏上我了,她剛剛主動給我打電話,我怕她想約我出去,所以說我有病了,你猜她說什么,她要來家里看我,這不欺負人嘛?”
元寶一愣,沒馬上接話,佟昊自顧自的叨叨,“還好,還好我聰明,臨時把你拿出來扛雷,我說你在我身邊,你會照顧我的,她還算知進退,沒有再逼我。.”
元寶聽到這里,不由得面色微沉,開口道:“她剛剛也給我打了。.”
“啊﹖她跟你說什么了﹖”
元寶道:“她問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我說沒有,我還說你最近很忙,馬上要去外地。.”
佟昊急著道:“這不穿幫了嗎﹖嘖,我應該早點兒跟你打聲招呼的,就賴小白剛剛有事兒找我……”
元寶心里也煩,煩的不是其他,而是這一個又一個的謊言,撒一個謊就得用無數個謊來圓,不說瞞不住,說了還愧疚。.
“現(xiàn)在怎么辦啊﹖”佟昊問。.
元寶面無表情的回道:“你自己捅的簍子,自己找補。.”
佟昊馬上道:“欸欸,話可不能這么說,我是怎么攪進這攤渾水的﹖還不是你當初非要顯擺英雄救美﹖”
元寶沉默,佟昊換了一副面孔,“算我求你,我求你,你幫我把她擺平了行不行﹖我不是嚇唬你,你要是讓我自己面對黨貞,那結果只能是傷人又得罪黨家,這是你最不愿意看到的。.”
佟昊就這么厚顏無恥,一邊威逼一邊利誘,明知元寶不愿傷害黨貞,也不愿破了黨家和喬家的交情,這個爛攤子只能他來接手。.
沉默數秒,元寶罵道:“我特么最后悔的事兒就是拉你下水。.”
說罷,不等佟昊接茬,他率先掛斷電話,果然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死豬一樣的隊友,佟昊還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類型,現(xiàn)在騎豬難下了。.
(第)1069章
他喜歡的,她不賣
隔天元寶和黨貞如約在展廳門口碰面,黨貞是打車來的,元寶順勢問了句:“今天沒自己開車﹖”
黨貞道:“忘記加油,上了車才發(fā)現(xiàn),估計開不到這里,干脆打車了。.”
兩人一起往里走,說話間黨貞遞了一個小紙袋給元寶,“這個你幫忙給佟昊吧。.”
元寶問:“這是什么﹖”
黨貞回道:“昨天我給他打電話,他說感冒了,這個香薰的燃料會有防治病毒的功效,你可以給他試一試。.”
她借此提醒元寶,要注意佟昊,不然對方說什么他就信什么。.
元寶聞言,面不改色的說:“我替他謝謝你,他確實有病,剛開始還沒告訴我,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
原本黨貞已經坐實了佟昊在撒謊,如今一聽,倒是自己想多了,可能佟昊當時說元寶在身邊,就是一句客氣話,免得她還要過去。.
思及此處,黨貞不知該高興還是郁悶,是她想太多。.
江沅是圈兒內最近炙手可熱的畫家,她的畫展門票很貴,但還是有很多人趨之若鶩,眼看著展廳四處都是人,每一幅畫前面最少堆站著四五個人,兩人誰都沒有朝著人群擠,而是隨意走動。.
黨貞問道:“那佟昊現(xiàn)在一個人在家嗎﹖你不照顧他,他沒事兒吧﹖”
元寶說:“沒事兒,小毛病。.”
黨貞道:“早知道我不該拖你出來看畫展的。.”
元寶微笑著道:“我要謝謝你請我出來看畫展。.”
黨貞側頭看著他,元寶半真半假的說:“他哪有畫好看啊。.”
無論真假,黨貞還是笑了出來,“佟昊聽到這話要傷心了。.”
元寶道:“他沒心沒肺。.”
黨貞說:“他沒心沒肺,你也不會喜歡他了。.”
元寶:“……”
除了怕雞之外,這些年還沒人找到元寶的軟肋,如今他漸漸發(fā)覺,他怕佟昊,不對,嚴格意義上來講,是怕黨貞。.
每次聊到這個話題,元寶都會微微一笑,沒有不高興,但也明顯不準備聊,黨貞這點兒眼力見兒還是有的,話鋒一轉,問到了宋喜。.
“小喜和她老公最近都挺好的嗎﹖”
元寶應聲:“嗯,挺好的,那邊有山有水,人又少,很安靜。.”
黨貞說:“關鍵是喜歡的人都在身邊,想想也是很開心了。.”
元寶就是心思太細,加之思路有錯,所以黨貞隨意的一句話,他會解讀為她的言外之意是,此刻她喜歡的人不在她身邊,說來說去,還是佟昊的問題。.
之前元寶已經暗示過兩人不大合適,但看樣子黨貞嘴上不說,可心里卻還沒放棄,佟昊那廝哭著喊著要去出家,要么就出柜,吵都吵死,若真讓兩人當面鑼對面鼓,怕是彼此都下不來臺,而傷心的只能是黨貞。.
思及此處,元寶又是那張溫和的笑臉,出聲說道:“你也快點兒找個喜歡的人,之前你說喜歡跟你性格相差比較大的,我?guī)湍懔粢庖幌律磉呌袥]有合適的。.”
黨貞聞言,心底剎那間的停滯,像是被什么東西堵到了,可她還是淡笑著接道:“看來我是真到了讓人著急的年齡,不光家里著急,朋友著急,就連我家樓上的阿姨都要替我張羅相親了。.”
元寶說:“大家是希望看到你開心,跟你什么年紀沒關系,只要你足夠幸福,八十歲再找都不晚。.”
黨貞唇角勾起的幅度變大,邊笑邊道:“那別人要在背后說我是強顏歡笑了。.”
元寶說:“本來嘛,兩個人想在一起就是有條件的,首先要彼此喜歡,剃頭挑子一頭熱和強扭的瓜都不是長久之計,其次要想繼續(xù)往下走一步,比如結婚,那就要看兩邊家里同不同意,能得到長輩祝福的婚姻未必會幸福到底,但不受祝福的從最開始就要心煩。.”
黨貞道:“是啊,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這么多年連首先都沒找到。.”
元寶不確定她這話是不是口是心非,只能順勢接道:“放心吧,總會找到一個你喜歡他他也很喜歡你的人。.”
黨貞側頭笑道:“我沒擔心啊,大不了單身到八十歲再找嘛。.”
元寶也笑了,兩人在偌大的展區(qū)溜達了半天,一幅畫沒看,光談感情問題了,終于走至一處人少的畫前面,兩人剛到,唯一的一人也走了,抬眼看去,墻上掛的是一副很小的畫,長度只有大概四十厘米,高也不過二十幾,畫的是一匹擬人馬在吹蠟燭,對面長桌上分別坐著豬,兔子,老虎,羊……湊齊了正好是一副十二生肖。.
比起其他的大尺寸和很有意境的畫,這副更顯童趣,而且無論色彩還是內容,都不像江沅的一貫風格,如果這個展廳不是江沅專場的話,怕是很多人都會懷疑,哪里摻進來的冒牌貨。.
可是元寶卻微笑著道:“我喜歡這張。.”
這張是黨貞去年生日時畫的,她當時沒許什么愿望,也沒期待能交到好多朋友,只是隨手拿來一張紙就畫了,不然尺寸也不會這么小,但畫完了她很喜歡,覺得很有趣,所以就一直留著,這次的畫展是邵一桐的公司承辦的,因為數量差了幾幅,這才拿過來湊數。.
“你喜歡這種風格的﹖”黨貞好奇的問。.
元寶道:“什么風格我也不太懂,眼緣吧,喜不喜歡不是一眼就能確定了﹖”
黨貞還沒等回答,元寶又道:“你猜它許了什么愿﹖”
黨貞看著畫中馬,出聲回道:“可能許愿在座的肉食動物不要吃了它的小伙伴吧。.”
元寶始料未及,當場輕笑出聲,黨貞也笑了。.
兩人正站在畫下發(fā)揮想象,不多時過來一男一女,男的年紀要比女的大二十來歲,像是長輩,可兩人舉止卻像情侶,許是女人之前就嚷著要畫,男人道:“這副怎么樣﹖我把這副買下來送給你。.”
女人噘著嘴說:“我喜歡那張……”
男人道:“那張不適合家里的裝修風格,我看這張挺好。.”
聽說黨貞的畫很多都是按尺寸賣的,越大越貴,兩人站在身邊小聲嘀咕,最終女人還是妥協(xié)了,“那就這張吧。.”
男人道:“我找工作人員過來。.”
黨貞對元寶說:“我去下洗手間。.”
元寶點頭,黨貞離開后拿出手機,發(fā)了條信息出去,說是35號畫不賣,很快有人回復,剛剛已經有客人在問價,這副您沒定,我們說要問問,對方很喜歡,說價錢好商量。.
一般敢說這種話的人,都是不差錢的,雖然畫小,但只要買賣雙方同意,百萬幾百萬都不稀奇,但黨貞還是那句話:不賣,幫我撤下來,我要送朋友。.
(第)1070章
樂極生悲
撤下來的畫到了黨貞手里,她也沒有馬上送給元寶,不然總有些司馬昭之心的既視感,她把畫留下,心想著等到合適的機會再送給他。.
當天兩人一起去了那家壽司店,打開門無一例外的小而安靜,只有老板在,老板看到兩人笑著打招呼,兩人邊吃邊聊,黨貞要了一份清酒,這種酒濃度不高,但她畢竟平時滴酒不沾,所以喝完小小的一瓶,后來也有些臉紅眼皮沉。.
元寶開車把她送回家,車子停到小區(qū)門口,他有些擔心,隨她一起下了車,問:“自己能上去吧﹖”
黨貞喝多了很愛笑,已經笑了一路,這會兒更是彎著眼睛道:“能,我沒事兒,你回去的時候開車小心。.”
說話間她擺手往后退,腳下一個很淺的石磚拼縫就差點兒把她撂倒,元寶見狀,忙一個健步上前把她扶住,黨貞自己也嚇了一跳,本能的緊緊抓住元寶的手臂,一臉余驚未退。.
元寶道:“我送你進去吧。.”
這回不是詢問,而是陳述,黨貞說著不用,元寶道:“我送你到樓下。.”
他沒想過上樓,畢竟黨貞單身,大半夜的孤男寡女,避嫌是必須的,把她送到單元門口,看她刷卡,他幫她拉開厚重防護門,溫聲道:“回去早點兒休息,要是胃里不舒服就吃些水果,解酒的。.”
黨貞身上暖暖的,心里也是,看著他的臉,有那么一刻的沖動,她差點兒想要對他說,你喜歡的那幅畫我送給你。.
但是話到嘴邊,當然忍住了,畢竟沒醉到可以不顧后果的地步,道了別,兩人一個上樓一個出小區(qū)。.
元寶瞥到街邊停著的黑色私家車,不確定他們是要守夜還是怎樣,待他開車離開,其中一輛黑車副駕的人才拿著手機道:“領導,元寶出來了,剛走。.”
早在元寶跟著黨貞進小區(qū)的剎那,警衛(wèi)員這里已經跟黨毅報備了,這中間差不多五分鐘左右,黨毅沒有掛斷,一直在等,如果今兒元寶不出來,或者超過多久還沒露面兒,那只能說攤上大事兒了。.
不過饒是如此,黨毅還是很慎重,畢竟最近一段時間,元寶和黨貞的接觸有些頻繁,他只是想讓黨貞開心,可沒想要賠了女兒又折兵。.
趁著最近父女倆的關系不錯,黨毅來找黨貞也不是個突兀的事情,兩人約著去樓下吃飯,當然前提是黨貞在家做飯又做砸了,黨毅笑瞇瞇的說:“不用會做飯,以后找個會做飯的男朋友,讓他給你做。.”
黨貞不說話,不知道心里想什么,黨毅開玩笑的口吻道:“我看你最近挺開心的,是不是交了新朋友,心情很好﹖”
黨貞沒否認,嗯了一聲,黨毅笑呵呵的道:“該不會是有喜歡的人了吧﹖”
黨貞像是被扯到了某根敏感神經,當即眼皮一掀,佯裝冷靜的回道:“你不要亂點鴛鴦譜,人家兩個才是一對兒。.”
這話說的……黨毅明顯一愣,“哪兩個﹖”
黨貞說:“元寶和佟昊啊,除了他們,我還哪有新朋友﹖”
黨毅還是有些懵,或者說是不太敢相信,所以確認道:“你說他們是…是情侶關系﹖”
“嗯。.”黨貞垂著視線吃東西,狀態(tài)模糊了冷靜和郁悶。.
黨毅半晌沒說話,黨貞抬眼道:“你別戴有色的眼光看人,這種事兒很正常,別說在國外,現(xiàn)在國內都不歧視了。.”
見黨貞繃著臉,黨毅牽起唇角回道:“沒有,我歧視他們干什么,只要你們朋友之間處的好就行。.”
臉上笑嘻嘻,黨毅心里可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兒,他沒有黨貞這般好糊弄,這種關系,只要他隨便一個電話就問得出來,果然,只有自己這個傻女兒才相信佟昊和元寶是一對兒。.
站在黨毅的角度,他幾乎立刻就能完美還原整件事情的來龍霧霾,無疑是元寶和佟昊怕黨家有什么陰謀詭計,所以為求自保,先把自己給摘出去。.
黨毅氣到發(fā)笑,該說兩個孩子凈想美事兒呢,還是天真可愛又勇氣可嘉呢﹖
不過他們都沒有非分之想倒也是好事兒,只要能讓黨貞開心就夠了。.
一連一兩個月,黨貞每次想找佟昊,佟昊都是沒影的,有一次更甚,佟昊終于答應三個人一起出來吃頓飯,結果她和元寶都到了,最后姍姍來遲的人不是佟昊,而是白猛。.
元寶看到白猛,眼底有一閃而逝的意外,但又不能戳穿,白猛顯然是打扮過的,小伙兒原本七分帥,現(xiàn)在捯飭的發(fā)香又發(fā)光,看見黨貞就點頭笑,那副急于散發(fā)魅力的樣子,活像是……店里的牛郎。.
白猛跟元寶打招呼,“寶哥。.”
隨后又說:“昊哥沒時間,讓我過來。.”
這種話也就佟昊能說得出口,白猛跟黨貞都不認識,怎么就給打發(fā)過來了﹖擺明了是拿白猛當防彈衣呢嘛。.
黨貞很有家教,通程什么都沒說,可元寶卻是動了肝火,回去后就把佟昊給罵了,佟昊還很是委屈,“大哥,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餓漢子不知飽漢子撐,可倒她現(xiàn)在看上的是我不是你了,我找個人去分散一下注意力怎么了﹖我一沒指使小白欺男霸女,二沒教唆他霸王硬上弓,大家各憑本事,萬一她看上小白了呢,我……”
“你他么腦子有坑?”這句話元寶罵的中氣十足,不是平日里那種揶揄,而是真動了氣,“你當她是什么,見一個愛一個的女流氓還是女富婆啊﹖從認識到現(xiàn)在,她有沒有做過一件過分的事兒﹖你裝病,她還特地托我送東西給你,每次出去吃飯,臨走都問要不要給你帶一份走,就算她喜歡你又能怎么樣,她也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你,你不喜歡直接跟她說去,別在這兒糟踐人,我也懶得再陪你圓什么謊?”
電話掛斷,佟昊那頭一臉懵逼,怎,怎么就發(fā)這么大的火了﹖他把白猛叫過來問了一通,白猛表示他通程很低調,佟昊就更納悶兒了,吃槍藥了﹖
一月底的時候,黨貞接到黨虹打來的電話,說是叫她有空回家看看,黨毅年紀也這么大了,黨貞對長姐的話還是很聽的,而且這幾個月她和黨毅也一直沒有吵架,抽了個時間,她沒給家里打招呼,直接提了些禮品回了黨家。.
家里阿姨一開門,看到是黨貞,著實意外,想去叫黨毅,黨貞道:“他在書房吧﹖我直接去。.”
阿姨連連應聲:“好,你爸看見你一定特別開心。.”
黨貞換了拖鞋往里走,書房的門半掩著,沒有全關,她走到門口正要敲門,只聽得里面?zhèn)鱽睃h毅的一陣笑聲,隨后是:“你給我出的招兒就是正中下懷,沅沅現(xiàn)在跟我可好了,我隔三差五就去找她吃飯……”
黨貞心想這是跟誰說話呢,“你當時說讓元寶去跟她當朋友,我還想這招兒能行嘛,現(xiàn)在她不僅跟元寶是好朋友,跟佟昊也是,就是那倆小子心眼兒還挺多,可能怕咱家讓他們去跟沅沅當朋友,就是把他們當備選姑爺了,倆小子還合計著當同性戀騙沅沅,我真是……”
(第)1071章
面子丟了,里子還得要
黨貞是如非必要都不會回黨家的,所以黨毅完全沒避諱,在書房里一邊跟黨虹顯擺他和二女兒的父女情,一邊哈哈大笑,打了快二十分鐘的電話,炫耀的口干舌燥,老爺子叫人進來續(xù)杯茶。.
家里阿姨提著熱水壺敲門進來,一看書房里只有黨毅一人,不由得詫異道:“二小姐不在嗎﹖”
黨毅坐在桌子后頭,聞言抬起頭,“你說誰﹖”
阿姨說:“二小姐回來了,我還以為她在您這屋。.”
黨毅臉上的表情不光是意外,還摻雜著隱隱的不安,頓了兩秒,“她什么時候回來的﹖沒來找我。.”
阿姨也迷糊了,“回來小二十分鐘了吧,我說您在書房,她說自己過來找您,我剛剛一直在廚房,還以為您在跟二小姐聊天呢。.”
黨毅二話不說站起身,邁步往書房外面走,阿姨神色緊張的跟在后面,家里就這么大,一共四五個房間,阿姨去找人,黨毅則是直接來到玄關,看到那里放置的禮品盒,但是沒有換下來的鞋子。.
黨貞走了。.
一定是聽到他跟黨虹的對話,知道一切都是他安排的,臉色早就變得難看,正所謂樂極生悲,黨毅如何都想不到,事情為什么會這么寸,他越是絞盡腦汁的想讓她開心,可到頭來卻總是不歡而散。.
而且只怕這次不光是不歡而散,黨貞有多看重那兩個新朋友,黨毅能感覺得到,如今叫她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她……
站在門口,黨毅急忙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對方很快接通,“領導。.”
黨毅道:“你們跟著二小姐呢吧﹖她現(xiàn)在去哪兒了﹖”
對方聞言,頓了一秒后才說:“我們在您住的小區(qū)外面,二小姐進去后沒有再出來。.”
這回黨毅也跟著意外了,不過恍惚只是剎那之間,他馬上就猜到黨貞一定是沒開車從正門走,掛斷這邊的,他馬上又打了個電話,叫小區(qū)保安調監(jiān)控,看黨貞去了哪里。.
果不其然,黨貞一個人從小區(qū)后門離開的,監(jiān)控照到黨貞的身影,她一路走得很快,出了后門監(jiān)控還能照到很遠,可再遠也有個限度,她終究是消失在可控的范圍之內。.
這不是黨貞第一次脫離黨毅的保護,小時候她也有叛逆期,不喜歡隨時隨地被人跟著的感覺,想過一些逃跑的辦法,可最終的結果無一例外,還是會被黨毅找到,找到后他不打也不罵,只是下次安排了更多的人看著她,久而久之,黨貞就放棄了,這次是她近八年來再一次失控。.
黨毅心慌的不行,雖然黨貞長大了,不再是需要人擔心的小孩子,可在黨毅心里,她是他活著時分分秒秒都要記掛的心頭肉,他命人趕緊去找,片刻都不要耽誤,他一句話小半個夜城都得動起來,找到黨貞不過是遲早的事兒,可一個人坐在書房,黨毅嘴里不是滋味兒,念著念著忽然伸手抹了下眼睛。.
站在政治的金字塔尖兒和風暴中心幾十年,他信自己多過信滿天神佛,可是這一刻,他只希望老天保佑,千萬不要讓黨貞出一絲一毫的意外,只要她好好的,讓他怎么樣都行,只要她高興,他發(fā)誓以后再也不逼她做不愿意做的事兒,她想怎么樣都好。.
黨貞上了一輛計程車,司機問:“咱們去哪兒﹖”
黨貞脫口而出,“機場。.”
心底一團滾滾的怒火,如果能將這副軀殼燒光倒好,可偏偏這感覺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在外人看來,她甚至過于冷漠,她想逃,離這座城市遠遠的,離那些人遠遠的,再也不要看到他們。.
去機場的路上花了近一個小時,等到了目的地,黨貞心底的火似乎淡了一些,她不是不敢一走了之,而是不能,雖說平時從不摻和黨毅在朝中的那些事兒,可黨家和方家的明爭暗斗她還是知道的,若是她一個人跑掉,讓其他人鉆了空子,到時難為的還是黨家。.
思及此處,黨貞干脆又叫了一輛計程車,師傅扣下空車牌,慣常問:“咱去哪兒﹖”
黨貞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兒,可是一想黨毅一定在派人查她,她心底一股叛逆,出聲回道:“您帶我到六環(huán)外轉轉吧。.”
司機看她這模樣打扮也不像是神經病,開車駛離機場,路上搭話道:“六環(huán)有想去的具體目的地嗎﹖”
黨貞道:“沒有。.”
說著,她從包里掏出一張一百的,遞過去說:“您看著油錢差不多把我放下就行。.”
司機接了錢,心底越發(fā)的納悶兒,“跟男朋友吵架,想出來透透氣﹖”
提到男朋友三個字,黨貞腦海中不可抑制的浮現(xiàn)出元寶的臉,這一下著實扎心,也讓她瞬間鼻酸,可眼淚沒有掉下來,頂多也就是視線模糊,黨貞不停地在心底克制,不哭,不要哭。.
她沒有當著陌生人的面掉眼淚的習慣,穩(wěn)了穩(wěn)情緒,低聲回道:“沒有。.”
司機看樣子比黨貞大不了幾歲,充當知心大哥哥,安慰道:“不管是跟誰吵架,還是工作上的煩心事兒,都不要往心里去,現(xiàn)在的人壓力都大,能怎么辦呢﹖憋憋屈屈也是一天,開開心心也是一天,都說生活已經夠苦的了,咱沒必要自己還給自己找苦吃,你說是不是﹖”
黨貞不大想說話,他越勸她心里越難受,可還是忍著說了句:“謝謝。.”
“嗐,謝什么,你說咱倆萍水相逢,這么多車,你能選中我這輛,咱們就算是有緣分……”
司機勸了黨貞一路,剛開始黨貞還覺得有點兒吵,想下車,但是慢慢習慣了,她也開始跟著搭幾句茬,不知道司機大哥是不是為了安慰她,認認真真的給她講了一個八卦,“我一朋友,跟他對象談了八年戀愛,他是本地的,他對象是外地的,他對象就想在夜城買一套婚房,我這哥們兒成天起早貪黑,一邊兒開出租一邊兒還給人跑貨運長途,反正能賺的他拼命都會賺,上個月好不容易把首付的錢攢齊了,開開心心去接女方下班,結果半路上拉了個男的,那男的坐車上跟人語音,結果就是我那哥們兒他對象,兩人膩膩歪歪正打算過年去濱海度假呢,你說這都什么東西……“
“我哥們兒哭著跟我說,什么感情啊,都他么是騙人的,他一度都要輕生了,我就勸他,八年感情,總不至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欺騙吧﹖有時候人就得想開點兒,別人騙我們,是傷心,離遠一點兒不就好了,面子丟了,里子還得要啊。.”
(第)1072章
給我留點兒尊嚴
小÷說◎網】,♂小÷說◎網】,
也是,面子丟了,里子總得保住,不然能怎么辦﹖跑去沖著元寶和佟昊歇斯底里質問人家為什么要騙她,她明知故問,因為黨家,因為黨毅,本就是她家欺人太甚,她沒去跟他們說聲抱歉就不錯了,還在氣憤什么﹖
計程車在外環(huán)兜了一圈兒,黨貞看表跳到九十幾塊,讓司機把她靠路邊放下。.
她臨下車之前,司機還鼓勵道:“別心煩,早點兒回家,早點兒睡覺,睡一覺起來就沒事兒了。.”
黨貞微笑著回道:“謝謝。.”
這會兒將近晚上七點,天早就黑了,黨貞順著路邊走了一會兒,伸手又攔了輛車,回市區(qū)。.
她沒馬上回家,而是來了武德路附近,站在滿是施工區(qū)的街頭,黨貞一個人往前溜達,不久后一抬頭就看到那家掛著兩個日式燈籠的壽司店。.
為什么要來這里,興許只是無處可去吧,她家門口一定會有人守著。.
進了店里,比較意外,今天操作臺前有客人,是一對年輕情侶,老板看到黨貞,熱情的笑著打招呼,還用蹩腳的中文問:“歡迎光臨,你的朋友呢﹖”
朋友二字聽起來有些諷刺,黨貞想勾起唇角,卻發(fā)現(xiàn)徒勞無力,只好道:“今天就我一個人。.”
操作臺前的老位置,今天坐了其他人,黨貞就在一旁的小桌子處坐下,點了幾樣壽司,要了一瓶清酒。.
東西沒吃,她一邊喝酒一邊想,真是世事難料,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落得借酒消愁的地步,想想有些想笑,沒等笑又有點兒想哭,當真是哭笑不得啊。.
中午飯沒吃,晚飯也沒吃,黨貞空腹喝了一瓶清酒已經開始暈了,然而喝多后她終于露出笑臉,微笑著又從老板要了一瓶。.
這會兒店里只剩下老板和黨貞兩個人,老板從操作臺里面出來,給她拿酒的同時,出聲提醒:“不要喝多了,晚上,有人來接你嗎﹖”
黨貞在笑,搖了搖頭,可笑著笑著忽然眼底全是眼淚,“不會再有人來接我了……”
她喝的臉有些麻,因此沒感覺到眼淚掉下來,老板見狀卻是一臉慌張,急得小聲念叨母語,隨后趕緊給黨貞遞了紙。.
黨貞后知后覺,忙拿著紙擦了擦眼睛,隨后笑著道:“不好意思老爸,讓你見笑了。.”
老板坐在黨貞對面,出聲問:“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
黨貞垂著視線搖搖頭,幾秒后忽然抬起頭,看著對面的人道:“老板,你能跟我交個朋友嗎﹖”
老板眸子微瞪,緊接著點頭,“當然,只要你愿意。.”
黨貞笑著說:“我愿意啊,前提是你也要真的想跟我當朋友。.”
老板說:“那是當然,交朋友就是要真心真意。.”頓了頓,他又問:“你是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嗎﹖”
黨貞很努力想要保持微笑,可酸澀卻讓她面容扭曲,最后她還是忍不住趴在桌上,雖然一聲沒出,可眼淚不用再忍。.
眼淚是情緒的一種宣泄,憋著不哭等同于把情緒積壓在心里,待到心底的委屈順著眼淚流走,黨貞重新抬起頭,紅著眼眶道:“老板要是不忙的話,一起坐下吃點兒東西吧。.”
老板說好,起身調頭走了一會兒,再回來的時候,又備了幾樣小吃,是他招待黨貞的。.
兩人面對面坐著,差著年歲,差著國籍,他中文表達有限,她時常說一些話他還聽不明白,兩人磕磕絆絆,不說雞同鴨講,也全靠表情輔助,可饒是如此,他們還是笑著。.
黨貞在喝第二瓶清酒的時候,已經要靠手來撐著下巴了,她不敢做搖頭這個動作,不然會天旋地轉,對面的老板好心提醒她,讓她不要再喝了,或者讓人來接她回家,黨貞癟了癟嘴,道:“我沒朋友,也沒家。.”
話音落下,伴隨著一陣風鈴聲,店門開了,許是老板也沒想到這么晚還會有客上門,視線越過黨貞往前看,進門的是一個年長的人,看不出是六十幾還是七十多,只是特別有氣場。.
老板起身,微笑著道:“歡迎光臨,不過我們今天早打烊,我要招待朋友,不好意思……”